韩清芳刚刚正在核对账目,听到林欢的声音,一边应着,一边抬起头送出一个职业的微笑,可当她与林欢对视的瞬间,那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林欢不明白为什么吧台里的女人盯着自己看个没完,她有些不自在,心想也许是酒的缘故吧,“哦,我知道那种鸡尾酒很烈,没关系,我喜欢。”

韩清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吩咐身旁的调酒员调酒,但她的视线并没有从林欢的脸上挪开……

酒很快调好了,韩清芳亲自送到了林欢面前,“小姐,这是您的酒,请慢用。”

“谢谢!”林欢礼貌的点点头。

不长时间,一杯烈酒下肚,林欢脸色微微醺红,她招招手,又点了“一杯‘黑牌’加冰。”

也许是因为林欢像一个故人,也许是对一个女孩孤身买醉感到好奇,韩清芳为林欢倒上酒之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她凑到林欢对面,看样子想和她聊聊。

“这位小姐,我看您一个人来闷头喝酒,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如果想倾诉,我很愿意做你的听众?”韩清芳说。

林欢拿起酒杯晃了晃,轻酌了一口,摇摇头。

“要不我来猜猜怎么样?”韩清芳并不介意林欢的冷淡,她抿了抿酒杯,“其实很容易猜。一般来说,像你这种漂亮的女孩,孤身一人,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只顾自己喝酒的,应该就是为了一个情字在烦恼吧?。”

林欢冲韩清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是和男友吵架了?还是他爱上别人?还是说你爱上不该爱的男人?”

林欢身子微颤了一下,酸涩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显然是被韩清芳的话触动了心弦。少顷,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滚落下来,她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咳!”见林欢的模样,韩清芳也不忍再问下去,端起酒杯叹了口气,说:“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女人哪?不说了,来吧妹妹,欢乐趣,离别苦,就(酒)中更有痴儿女。这杯算我的,来,干一杯!”

干杯!

案子终于出现一丝端倪,还要多亏老徐的“得瑟”!

韩冷和方宇早上走进办公间,老徐正坐在办公桌前摆弄一个小物件,看起来一脸得意状,还没等两人走近,便急不可耐地显摆开来,“我老婆出差去日本,给我带的礼物,是不是挺好玩?”

韩冷凑近了看,是个石雕。三只小猴子坐在一块大青石上,一只双手蒙眼、一只捂住嘴巴、一只遮住耳朵,形色各异,憨态可掬,煞是可爱。

“这应该是三不猴吧?”韩冷指着石雕说。

“对,还是文化人有见识,就是那个隐喻‘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的三不猴。”

“这谁不知道。”方宇撇撇嘴揶揄老徐,“嫂子经常出差,可从来没给你带过东西,这回咋了?”

“关心老公呗!让我谨言慎行,少惹小人……”

老徐还没说完,方宇打断他抢着说:“拉倒吧,我看嫂子是嫌你官小,让你装聋作哑,再往上‘爬爬’。”

“滚一边去!你这狗嘴里就吐不出啥好话,真应该把你舌头割了,把你这嘴封上。”老徐被扫了兴致。

“等等!”老徐的一句玩笑话,让韩冷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他怔了一会儿,一脸的兴奋道,“杀人仪式,也许借鉴了三不猴的寓意!”

老徐和方宇愣愣的没听明白。

韩冷进一步解释:“于梅被割掉舌头,凶手会不会是想表达‘非礼勿言’?王益德眼睛被挖,是不是指的就是‘非礼勿视’?!”

老徐凝了一下神,说:“于梅以伪证在法庭上为代理人辩护,不正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吗?王益德等人不关注患者的病情,只盯着患者兜里的钱,不也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吗?”

“这样解释看来到很靠谱?”方宇也跟着说。

三人都兴奋开来,韩冷随口说,“凶手的既定目标可能是三个,那什么人是听了不该听的话呢?”三人一下子又沉默下来。

另外关于作案时间:凶手第一次作案,在八月二十号、星期四;第二次,在8月27日也是周四,两起案子间隔七天又都是周四,这会不会是凶手刻意选择的?凶手选择“七”和“四”,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涵义。

数字“七”是个神秘的数字,比如:一个礼拜有七天、七个音阶、七种颜色、佛教中有人生七苦、基督教中有七种罪、甚至还有“七上八下”之成语(为什么是七上?)等等,总之,“七”在平日生活中比较常见;那么“四”又意味着什么?难道是死的谐音,意味着终结?

周四即将到来,凶手会不会继续作案?下一个又会是谁?

弥着香火味道的房间里,几盏白色蜡烛撑着光亮,“男人在书桌前坐下,由抽屉里取出一本整洁的日记本,小心翼翼地翻到空百页,提笔写到:

《师说》乃唐代大文学家韩愈的文章,其用意是说明从师学习的必要性,以及教师在社会中的重要性。当下,随着对知识的渴求度,对知识的认知度越来越高,教师的地位也愈发的崇高。特别是那些有孩子的家长,对教师的尊宠和敬畏不仅溢于言表而且顶礼钱拜。当然也迫于无奈,人家尊的、敬的不是“人”,而是师,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学到知识,能得到好的教育。而为师者在种种尊崇与优待之下,便将自己教书育人的神圣使命置于脑后,得寸进尺、欲壑难填。高、中、小学,忙着乱收费、忙着拿回扣、玩命的补课收费;高等院校,忙着争职称、争学位、争行政级别,偶尔还要“潜规则”一下,来改善自己的房事。只有那些在偏远山区,在贫困地区,坚强坚守,苦苦执着的才称得上“教师”这两个字。

如果你是教师,你不服,你站出来,说上面的问题你一样也没做过,那么好,我跪地致歉,可惜我知道你不敢,也没有那个底气,所以,下一个就是你!

第三章 师“说”

九月三日,星期四,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民间俗称鬼节。照例会有祭祀、扫墓的习俗。

韩冷和父亲一早出门前往城郊的墓园,一路上车流比想象中要多的多,看来大家都是一样,扫完墓还得赶着回去上班。

快速公路的发展,大大缩短了城市与乡村的距离,半个小时左右父子俩便到了墓园。

韩冷停好车,一眼望见墓园门口停着两辆警车。一大早,警车到这做什么?不会是开公车来扫墓的吧?韩冷心里合计着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祭品,和父亲向山上走去。

墓园名曰东山,坐落于山丘之上。初秋季节,满山遍野,绿意任然盎然,花草的美艳也没有败去,山间小路上,虽然还没有露水,但是混着泥土芳草的水润清香,依然清爽扑鼻。韩冷忍不住停下脚步,四处凝望:山丘边不远处,有丘陵环绕形成一天然水库,水波荡漾,美不胜收。

“这简直是一个天然氧吧啊……”韩冷小声叨念着。

“走啊?怎么不走了?”父亲见韩冷呆立在原地催促道。

“近山近水,风景如画,这墓地还真不错。”韩冷感叹。

——爷爷几个月前去世的时候,韩冷正好在国外出差,没赶上给爷爷送葬,这次是他在父亲给爷爷奶奶合坟,选了新墓地之后,第一次来扫墓。

“是好啊!钱也好啊!”父亲说道。

韩冷笑着说,“老爸,你们商人就是市侩,总爱提钱,你说弄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倒了,不还得住那么大个盒子里,住那么大点的穴地吗?”

“你这孩子好没良心啊,老爸这么拼命不就是想将来你能有个‘这么大个地方吗?’要不然你等着做孤魂野鬼吧!你知道这一个墓穴位要多少钱?……”老爸伸出手指比了一个数字。

“啊,这么贵啊!”韩冷咂咂舌,“还是有个有钱的老爸好,要不然将来想死都死不起啊!”

父子俩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大概走了六七分钟,终于到了爷爷奶奶的墓穴地。

韩冷父亲选的这快墓园,是VIP级别的,属于家族式的墓园,也就是给你一块一定平数的山地,你可以自行规划。

“怎么样,爸爸把这收拾的不错吧?”父亲指着墓地周围的绿化说。

“额。”韩冷嘴上应着,但视线却被另一处墓穴地所吸引——在山路右侧七八米处有一墓地,此时周围正围着几个警察,看起来像是在勘察现场。韩冷有些好奇,趁着父亲摆放祭品的功夫,走了过去。

韩冷掏出警官证,对着一个一副领导模样的老警察说:“同志,出了什么事?”

老警察看看他的证件,一脸诧异,“这点事儿,用的着刑警队出马?”

“不,不,我只是碰巧路过,这怎么了?”

“掘坟!”老警察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你说这年头,啥事都有。盗古人墓倒是不稀奇,可掘现代人的坟还真不多见。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啥梁子,竟有如此深仇大恨,人死了都不放过。”

老警察说着蹲下身子,用手捻了捻落在草上的灰末,说,“你看看,这骨灰都撒了一地……”

一段音乐响起,是手机铃声。老警察正说着话,韩冷的手机响了。

今天,距离上一起案子正好过去七天,又是周四,难道?韩冷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赶忙从兜里拿出电话。

“喂?”韩冷刚说了一个字,电话另一端传来徐天成焦急的声音,“项队让你马上到黄海路友谊街B座202室汇合,凶手又作案了!”

“我现在在郊区墓园。”韩冷话还没说完,那边徐天成已经挂了电话。韩冷不敢怠慢,与老警察匆匆道别,转身的时候扫了一眼倒在一边的墓碑,墓碑上是一个女人的照片,名字写的是石倩。

韩冷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爷爷奶奶墓前,向父亲解释一番,然后跪在地上,冲着墓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起身一路小跑下了山。

大约40分钟后韩冷才赶到案发地点,是一个二楼的单元房。项浩然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人已经离开现场。

“怎么才到?”徐天成一把抓住韩冷的胳膊就往屋里拽,“快点吧,大家都在等着那。”

“等我?”

“是啊。小项说让你看过尸体才能动。”

徐天成如此说,韩冷心中一热,被信任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现场的房子大概有90多平米,进门是一个直通阳台的大客厅,右手边是厨房,左手边靠近南面的是两件卧室,北面是洗手间。客厅与阳台之间的隔断被拆掉了,显得很空旷,里面摆着黑板、讲台、课桌、课椅,一应俱全,像是一个给学生上课的教室。

死者,男性,赤裸着身子,被绳子捆绑住,跪在‘教室’靠近讲台的边上。他低垂着头,身子的四周堆放了一些书本,形成一个圆圈将他包围在里面。还有,他的衣物被整齐地叠好摆在讲台上。

韩冷小心翼翼的跨过书本,轻轻抬起死者的头,看到一副奇异的景象。

死者舌头微微凸出,舌尖上钩着一个小铁钩,铁钩被一条细铁链栓着,而铁链的另一端,压在死者身前正对着的一堆书本下面。

凶手这次又改变惩罚手段了,它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