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所把纸条递给由梨江。其它人也在她身旁一起看着内容。

“事情严重了。”雨宫京介右拳轻击左掌,“如昨天所说,果然是发生杀人事件的设定,而且,温子是扮演被杀害的角色。”

“可是,她会在哪里呢?”中西贵子不安的问。

“大概是悄悄离开吧,”本多雄一说,“她不可能永远装扮成尸体模样,何况,已死之人若继续在山庄内徘徊也很奇怪。”

“三更半夜能去哪里呢?”

“这就非我所知了,或许剧团在这附近另外租借了山庄或别的什么吧!”

“很可能是这样。”雨宫京介表示同意。

“嘿,我们完全被温子所骗了。”说着,田所义雄叹息出声,“她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不,笠原小姐不见得就知道情节。”久我和幸说。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脸上,似在问:为什么?

“很简单啊!既然是杀人事件,就应该有凶手存在,而知道情节的只有扮演凶手角色之人,笠原小姐很可能只是昨夜才突然被那人指示扮演被杀的角色。”

“嗯,这倒是很有可能。”雨宫京介当场表示赞同,“如此一来就必须撤回我昨天所说的话了,我说或许会出现新登场的人物,但却不见得有此必要,不,毋宁说那样的可能性很低。”

“你的意思是,我们之中有人知道情节吗?”田所——盯视每个人的脸,“而且装成若无其事的暗中接受东乡先生的指示行动?”

“会有那么可怕的表情,我想那人一定是你吧!”贵子说。

“不是我!” “好,那就这么办好了。”雨宫京介拍拍手,“别用‘知道情节者’这样的讲法,暂且就称此人为‘凶手’吧,亦即是杀害温子的凶手。不管如何,我们有必要推理出此人究竟是谁。”

“戏剧终于要开始了。”由梨江眼眸绽出光彩。

“没错!贵子发现温子的尸体,尖叫出声,我们听到声音,冲进这个房间。”

“如果是我,不会尖叫的。”

“还是要尖叫的。”

“不,并没有那样的余裕。我已经吓坏了,爬出房间,只会向大家招手。”

“嗯,这样更好。”本多雄一颌首,“这样更有感性,尖叫毕竟已是老调。”

“那,就依此好了,我们见到贵子招手后冲进来见到尸体。但是,接下来怎么办?”雨宫征询意见似的望着每个人。

“叫着温子的名字跑近……”说着,由梨江摇摇头,“不,不会的,一定会因恐惧而不敢接近。”

“这样较妥当。”田所义雄说,“所以接近尸体的乃是男人们。不是我自夸,我以前曾在医院里打工过,见到尸体并不会有太大的拒斥,应该比任何人更快接近温子。”

“好吧!我就跟在你后面。”雨宫说。

“我也一样,我怕面对尸体。”本多接着。

久我和幸一句话也未说,茫然呆立房间中央。

田所义雄单膝跪在钢琴旁,做出正在观察虚构尸体的动作。

“首先是确定脉搏,察看是否已经死亡。但,现在就做出被人杀害的结论仍太早,因为有可能是心脏病发作,或是从椅子跌下来,撞击到头部。”

“可是,脖子上勒着电线吧?见到这个,当然会认为是被人杀害,所以我才会吓破胆。”中西贵子噘嘴,表示抗议。

“即使这样还是有必要确定的,因为有可能是你看花了眼。需要仔细调查脖子上的电线勒痕后,才能够下结论——果然是被人杀害。”

“必须报警才行。”说着,本多雄一站起身来,但立刻双手手掌朝上,“很可能会有人这样建议,但那是办不到之事,因为无法使用电话。”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自行解决?”由梨江脸上浮现稍紧张的神色。

“如果是我,应该会这样问大家:是谁干的?凶手一定在我们这些人之中。”田所义雄断言,说。

“不可能会有人回答的。”中西贵子说。

“那么只有靠推理了,首先是确定行凶时刻。”

“可能吗?”本多问。

“昨夜最后见到温子的人是谁?”田所问众人。

贵子怯怯的举手:“我想大概是我哩!我们两人一同练习弹钢琴,后来我先回房,时间应该是十一时左右。”

“之后还有人见过温子吗?”

没有人回答。

田所颌首,重新面向贵子:“温子打算再弹奏多久呢?”

“这……她的确说要再练习约一小时左右。”

“一小时吗?这表示她打算弹奏到午夜十二时左右了。假定她又再弹奏一个小时,也只是凌晨一时……行凶时刻应该是这段时间带吧!”

田所义雄以左手托住右肘,右手拇指和食指托住下领,似又想到什么般望着贵子:“你离开这儿时,休息室、餐厅或走廊上有人吗?”

“没有人哩!所以我熄掉全部的灯,回自己房间。”

“之后至刚才起床为止,你没有和谁讲过话?”

“那还用问?”

“这么说,凶手是从自己房门缝隙监视游戏室……”田所交抱双臂,“确定贵子回房之后再行凶了……或许贵子就是凶手吧!”

“不是我!”贵子杏眼圆睁。

田所漠视对方的态度,问其它人:“有人知道温子和贵子在这里弹钢琴吗?”

“我。”久我和幸回答,“就寝前我来过这里。”

“嘿,为什么?”田所的眼睛一亮。

“不为什么,我只是来看看游戏室到底是什么样子。”

“是呀!”贵子接腔。

“有问题!你不会是来确认温子是否在这儿吧?”

“不是的,只不过很遗憾,我无法证明。”久我和幸摊了摊双手。

“其它还有人知道吗?”田所问。

但是,没人应声。

田所点点头:“凶手不可能会说实话,除非像久我那样被人目睹。”

“也就是说,在目前的阶段没办法断定谁是凶手。”雨宫的语调似有一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如果那样简单能知道,这项游戏就毫无意义了,但,若采用消去法,也并非不可能,至少有不在现场证明之人就可删除。”

“可是,凶行是发生在半夜,会有人有不在现场证明吗?”本多提出疑问。

其它人也轻轻颌首。

但,田所微笑,似有点洋洋自得:“我昨夜一直睡不着,听随身听的收音机广播至凌晨二时左右,能够正确说出节目名称和内容。”

大概因为他自己是这样,才会提及不在现场证明之事吧,接着他讲出节目名称,以及应邀参加节目的特别来宾姓名,并提及其对话内容。

“这样各位应该明白我并非凶手了。”田所志得意满的说。

但,久我和幸反驳了:“所谓的听收音机广播,若是一般的杀人事件或许有效,但是在眼前的情况下却还是一大疑问。”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却似另有所指。

“怎么说?”田所义雄露出敌意。

“第一是,你方才所说的内容是否正确无从确认查证,因为没有其它人收听该节目。”

“原来是这个?没错,目前在这儿是不可能,但是等下了山之后就可以证实了。”

“那必须能够平安下山才行。”

“你说什么?” “凶手很有可能计划杀害所有人。但,这点暂且不提,重要的是第二点,凶行究竟需要多少时间呢?悄悄潜入游戏室、自温子的背后偷袭……依我想象,只要有个十分钟就已足够。”

包括田所义雄在内,所有人似皆在脑海中推测时间,视线凝视虚空,沉默不语。

“没错!”本多雄一额首,“十分钟即已足够。”这样一来,以听收音机节目作为不在现场证明的证据,就必须记忆全部内容,而不得出现十分钟的空白了。事实上,即使如此也不算完璧,因为节目中应该会播放歌曲,而一首歌曲约好几分钟,再加上插播广告之类,也可能利用播放歌曲的时候行凶。

“原来如此,的确是有可能。亦即,凶行所需时间很短,则提及所谓的不在现场证明本身就是无知之言了。”

可能“无知”两字令他不悦吧?田所眼神锐利的瞪视本多,但马上转头面对久我,微笑,说:“你打算借此把我拖下水?”

“我并不想与你竞争什么。”久我和幸摇摇手。

“这一来又得从头再来了。”中西贵子说,“也就是还不明白我们几个人之中谁是凶手。”

“且慢!若是实际的情况会如何呢?真的能认为凶手就在我们这些人之中吗?不能认为尚有第三者存在?”雨宫京介边摇头边说。

“喂,雨宫,”田所不悦的嘴唇扭曲,“你刚刚不是才说过没有新出场的人物吗?这样任意改变自己的立场论点可不太好。”

“那是指戏剧而言,但,我此刻听说的是实际遇上这种状况时一般相关之人的反应。”

“我也同意雨宫的意见哩!我觉得应该尽量避免去怀疑自己的同伴,就算心中不以为然也一样。”由梨江说。

由于由梨江表示支持雨宫,让田所惊愕不已。

“不管只是形式上也好,是可能有歹徒自外面潜入。”本多雄一也说。

“喂,你们已经忘了吗?这里可是被雪封闭的山庄,谁会从别的地方潜入呢?”田所歪着嘴,说。

“所以我才说是形式上呀!”

“可能性虽低,却也有查明的必要。”雨宫说。

“如何查明?”田所问。

“调查玄关或窗户是否能自由进出。如你所说,周遭被积雪覆盖,若有人侵入,应该会留下脚印之类的痕迹。”

“可是事实上并无积雪。”田所搔搔后颈,“那该如何判断是否有脚印?难道随我们高兴而决定?譬如,有某人潜入又逃走而留下脚印?”

“尽量不要提事实上的情况。”由梨江晓谕孩童般的温柔说着。

或许田所也自觉太不成熟,闭嘴了。

“凶手仍躲藏某处的可能性也存在,譬如这儿。”说着,本多雄一指着储藏室门,“这儿到处有这类储藏空间,应该一一搜查。”

“那我们就分开进行搜查吧!”雨宫说,“不过如果单独行动,又可能事后遭人怀疑,所以最好是两人一组行动。”

本多雄一表示没有异议。其它人也不反对。

接下来是讨论如何进行分组。结果以被认同是最公平的方式,利用撞球台上的九颗球以桌巾裹住,每个人抽出一颗球,依球的号码顺序,由小至大每两人一组。

“决定好组别就开始搜查吧!完成后回休息室集合。”不知不觉间,雨宫京介已掌握了主导权。

久我和幸的独白

真的出现被害者角色令我很惊讶,因为我一直以为东乡阵平又会利用限时信或什么来给予指示。

六个人之中,不,除了我,其它五个人之中一定潜伏着已接受过东乡指示的凶手角色吧,这样的话,就不能不全力以赴了,因为扮演凶手角色之人事后绝对会向东乡报告其它人的观点和行动。若只是因为不够认真的理由就被剔除于角色之外,可是没办法忍受的事,倒不如就以半游戏半演戏的心情全力投入吧?

即使这样,笠原温子会是最先遇害的角色也太意外了,她有着不错的演技实力,这样早就自舞台消失岂非可惜?不过,若是元村由梨江消失也令人困扰。

在雨宫建议下,我们搜查能自由进出之处所,其实不必雨宫说,像这样事我也早就考虑到了,但是让他先过过领导者的瘾也无所谓,反正他很快就会自曝其短。

分组行动时我很希望能和由梨江同组,可是事与愿违,和我搭配的却是中西贵子。而,由梨江居然和田所一组,难怪那家伙马上笑逐颜开,我和中西贵子搜查二楼的太平门。

贵子仍是刚起床的模样,连脸也没洗,当然更未化妆,白痴般的美丽消失了,只剩下单纯的呆丑。

或许她忘了自己的外观是如此吧,还抓住我衣袖,说:“在这种时候,女孩子通常会害怕的。” “但,你也不能紧抓住我,我有可能是凶手啊,”

“你不是,因为你并非我们团员。”

“为何不是团员就非凶手?”

“因为所谓凶手的角色乃是唯一知道情节之人,换句话说就是东乡先生派来的间谍,那么,绝对是东乡先生最亲信之人。”

“间谍是吗?”

这个名词用得很恰当,看来这位名叫贵子的女人表面上似很愚蠢,其实却极端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