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个吗?那是拙劣的演技。”尽管自己完全不这么认为,我还是谦虚的说,“当时你是演吧,”

“演得糟透了,因为毫无来由的紧张。”本多的神情似是哑巴吃黄莲。

“不,没有这回事!在很多同类型的演技中,你最突出,可谓光芒四射。”事实上,同类型演技的代表人物是田所义雄,我刻意提高声调,可是田所似正专注于和雨宫竞争谁与元村由梨江说更多次话般,毫无反应。

“关于那次试演,我心中有个疑问。”我说。

“嘿,是什么?”

“除了元村小姐之外,还有另外一位演茱丽叶,剪着短发,感觉上稍丰满的女性。”

“啊,她吗?”本多雄一缓缓颌首,“她是麻仓雅美。”

“没错,就是这个姓名。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未被录用,因为我看过她的演技,本来以为绝对能合格。”

“嗯,她的演技的确获有定评,不会错的。”本多的语气似显得踌躇,“不过,所谓评审的印象都有个别差异存在,另外对于自己欣赏的人也有加成作用,所以试演能否被挑上,运气占有很大的因素。”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我真希望能再欣赏一次她的演技……你说她是麻仓小姐?若是‘水浒’团员,应该还有机会见到她吧!”边说,我若无其事的望向一旁——我感觉有视线正盯视我们。

“麻仓小姐怎么啦?”雨宫问。

“不,没什么。”本多回答,“只是久我看过她的演技,非常佩服。”

“是演茱丽叶吧?”由梨江挺直腰杆,“真的很精彩哩!连我都感动了。”

“我很希望能当面和她聊聊。”我说。

雨宫和由梨江一瞬掠过狼狈之色,久久,雨宫京介开口道:“嗯,回去后我帮你们介绍。”

“拜托你了。”

“你随口答应,不会有问题吧?”一旁听着的田所义雄轻瞪雨宫,说。

“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可难讲呢!”田所站起身,“我也该去洗澡了。”

本多雄一也借机站起:“今夜我喝这些已经足够,你还想再喝吗?”

“不,够了。”

我虽想问田所话中之意,但,看样子这话题对他们而言是很难应对,只好收拾酒杯至厨房,等我回到休息室时,雨宫和由梨江已经不在。

我住的房间是二楼靠边算来第二间的单人房,左边是中西贵子的房间,右边则为田所义雄。由梨江似和笠原温子一块住游戏室隔壁的双人房。虽然没有趁半夜悄悄潜入她房间的念头,可是一想到她并非独自一人,总觉得很无聊。还好,这也有防止田所夜访的效果,同时也不必担心雨宫和由梨江因为有肉体关系导致感情急速发展。

估计已无其他人时,我去洗过澡,换上休闲服至休息室,但,很遗憾的,元村由梨江并不在。所以我上楼,却又想到女性们也许聚集在游戏室里,就决定过去看看。

沿着能俯望休息室和餐厅的走廊走着,另一侧则是各个房门。经过餐厅的位置一带,走廊分岔为直角,弯过该处就能边往下望着餐厅边走向游戏室;而若不弯的直接前行,可以抵达太平门。

我站在游戏室门前,听到里面传出轻微的钢琴声。我推开门——虽不觉得发出很大声响,可是钢琴声忽然停止了。

是中西贵子在弹奏。笠原温子站在她身旁,似乎在看着乐谱。此刻,两人同时回头望着我。

“对不起,”我致歉,“没想到会吵了你们。”

“呀,没关系的。久我先生也要弹弹看吗?”说着,中西贵子准备站起。

我摇动双手:“不,我不太会弹钢琴。请继续弹吧!刚刚是莫扎特的‘安魂曲’吧?”

“我正在练习呢!”说着,贵子和笠原温子互望一眼。

我仔细一看,那并非真正的钢琴,而是靠电力发出声音的电子钢琴。

元村由梨江不在,我已无事可做,但是若这样马上离开,又感到怪怪的,所以我环顾室内一圈。除了撞球台外,还有足球游戏台和未插上电源的棒球投球机,墙壁上挂有如小学教室般的旧型扩音器。可能是呼叫客人时使用的吧!

和扩音器并列挂着飞镖镖靶,却未发现最重要的飞镖。旁边有似是储藏室的房门,可能是放在里头吧!

“久我先生,你会打花式撞球吗?”贵子问。

我问答:“打得并不好。”

“那么要不要试试看?我也很久没打撞球了。”

“不,我今天想休息了。”

“是吗?那么明天一起玩?”

“好,明天。我要休息了,晚安。”我边开门,边说。

两位女性也回道:“晚安”。

游戏室隔壁是由梨江和笠原温子的房间,此刻只有由梨江一个人在房内,站在门前,我心想“向她道声晚安吧”,正好旁边墙上有镜子,我望向镜内,证实自己的脸孔长得不差。

但,从镜内却见到田所义雄自房内走出,而且瞥了这边一眼,马上快步走近。

“你在干什么?”他威吓的问。

我本想回答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没必要告诉你,却还是硬生生咽下,说:“我刚刚去了游戏室,中西小姐在里面。”之所以没说出笠原温子的姓名,是不希望让他知道由梨江单独一人在房里,“田所先生是?”

“我上洗手间。”说着,他在走廊上前进。

我回房间后,一直注意着右边房间的动静,因为我怕田所这个白痴会硬闯由梨江的房间。但,没多久,听到他回房的声音,我放心了,上床。

第三场 游戏室里

久我和幸出去后,隔了一会儿,中西贵子边坐在撞球台台缘,边说:“他还算不错,容貌差强人意,身材也过得去,如果再高个五公分,就更没话说了。”

“可是,我不太会应付这种人,城府很深,也不知道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笠原温子摇摇头,说。

“但,他本来并非我们剧团里的人,会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

“即使这样,我还是感到厌恶,而且那种凝重的遣词用句也令我很在意,也许他内心里正在讥笑我们呢!”

“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你说他能讥笑我们什么?”

“譬如身为演员的实力,或者个性,或是其他很多……雨宫也说过,他具有相当的实力。你还记得他在试演时的演技吗?”

“不可能忘记的。”中西贵子扭了扭身体,“尤其是考舞蹈时,他的感度一流,又很性感,让我的小腹都情不自禁抽痛了。”

“你在瞎说什么,”笠原温子苦笑,“不过的确是非常了不起,不管是舞蹈或的演技都是,具备了那样的实力,一定是时运不佳才被埋没至今的。只是,像他那种人,对于我们这种过着比较幸运的演艺生活之人,大多有着迹近憎恨的情感。”

“那么就让我融化他的憎恨吧,”中西贵子像蛇般扭动身子,然后神情严肃,接着说,“别尽说些傻话了,我看也该睡啦,”

“那样是比较好,你似乎也有些醉意了。”

她们俩已喝光带来的一瓶葡萄酒。

“我要去睡了。你还要弹吗?”

“嗯,大约再一个小时。”

“加油哦!”说着,贵子打了个大呵欠,“那么,晚安!”

“晚安,对了,很抱歉,能麻烦你熄掉休息室和餐厅的灯吗?”

“好的。”中西贵子未转身,只是手在头上挥了挥,回答。

剩下独自一人后,笠原温子戴上耳机,将耳机插头插入电子钢琴的端子孔内,开始敲击琴键。

她默默弹了约一小时后,中间虽时而按摩手指、甩动肩膀,其他时间几乎是毫无休息的弹奏。钢琴上放着一个小型座钟,指针已指向午夜十二时以后,正当她开始弹不知第几首新曲目时,游戏室入口的门缓缓开了。

但是温子并未发现。钢琴摆置于和入口正相对的墙边,也因此她始终背对着门,何况她又戴着耳机,最主要是,她正热衷专注于弹奏。

侵入者低着身、不发出声响的慎重千金,蹲得比撞球台更低的接近温子背后。

即使在侵入者几乎已来到正背后时,笠原温子还是专注弹琴。只有她能听见音乐声,静寂中,唯有轻敲琴键的声音。

侵入者突然站起来,同时,笠原温子似也觉察动静,手指的动作停止了,或许是人影反映在钢琴表面也未可知。但,她已经连回头的余裕都没有了,侵入者毫不犹豫的用耳机的电线自背后勒住她脖子!

只有在那瞬间,笠原温子似想发出某种声音,也许她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都还搞不清楚吧,她的身体先是大幅度弓起,然后挣扎着想扯掉勒在脖子上的电线,椅子被踢倒,她的身体也倒地。

不过,侵入者并未放松力气,继续紧勒住。

过不了多久,笠原温子的手脚乏力,全身软绵绵的动也不动了,但,侵入者仍未放松力气!

等到似已确定温子死亡后,侵入者才放掉电线,转身走向入口,熄掉游戏室的灯。之后,侵入者才解下温子脖子上的电线,开始拖动尸体。

黑暗中只听见尸体摩擦地板的声音。

第二天 第一场 清晨的休息室

墙上的钟指着七时。

最先起床的人是雨宫京介,他似确定没有别人先起床般的环顾四周一圈之后,在火炉里生火。窗外仍旧和昨天同样晴朗。

“你很早哩,”久我和幸自房内走出,俯望着雨宫,打招呼。

“早,我今天早上负责准备食物。”

“可是,其它人好像尚未起床呢!”边说,久我带着毛巾和牙刷走向盥洗室去了。

不久,田所义雄和元村由梨江也走出各自的房门。

“早!睡得还好吗?”走向盥洗室途中,田所问由梨江。

“嗯,感觉上比平常还睡得更熟哩!”

“一定是因为疲倦吧,”

大概被他们的声音吵醒吧?本多雄一也起来了。

洗过脸,由梨江表示要化妆后回房,所以变成四位男人在休息室等待女性们。雨宫和本多看着书,久我和幸则做柔软体操,田所义雄似想不出该做什么,站起身来走向玄关。

“你去哪里?”雨宫京介从书上抬起脸,问。

“看看有没有报纸。”田所粗声粗气的回答。

“或许有报纸也不一定,但却不能去拿。”雨宫说,“你已经忘了吗?这儿是被积雪封闭的山庄,照理不可能会有报纸送达的。”

被对方这么一说,田所怔了怔,或许他真如雨宫所说的已经忘记吧!但,马上用力拍拍脖子,说:“我没忘,只是觉得如果似这样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严格说来毫无意义。”

他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元村由梨江终于从房里出来了,在楼梯中间,她望着众人,问:“温子呢?”

“不知道啊!”雨宫京介回答,“今天早上还没有见到她。”

“奇怪了。”由梨江一面摇头一面走下楼梯,“我起床时,床上已经没人哩!所以我也没有见到她。”

“会是外出了吗?”本多雄一喃喃自语。

“不,我认为不可能。”雨宫立即否定,“她不可能会忘记这儿是被封闭的山庄之设定。”

“各位早,”在他们的头顶上大声说话的是中西贵子。她的头发因睡姿问题散乱不堪,脸也没洗。

“贵子,你知道温子在哪里吗?不,你应该不会知道的。”雨宫问过后又自己否决了。

“温子?没在房间吗?”

“没有。”元村由梨江回答后,不解似的摇头,“对了,温子昨夜是什么时刻回房的呢?我先睡着了,没见到她上床上。”

“这么说,她又弹奏了很久的钢琴吧!”中西贵子伸手梳理蓬乱的头发,“总不会是在游戏室里睡着了吧?”

贵子睡眼惺松的走到游戏室门前,推开门。由梨江他们很担心似的仰脸朝上看。

“没在里面呀,啊……这是?”

望向游戏室内的贵子突然跑进里面,几秒钟后,只见她脸上睡意全消,冲出房门:“各位,事情糟糕啦,温子消失了。”

第二场 游戏室里

贵子递出一张纸条在进入的五个人面前。

“这是掉在地板上?”雨宫说着,伸手。

但,在那之前,田所义雄已经一把抢在手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面写些什么呢?”由梨江问。

“设定二,关于笠原温子的尸体。尸体倒卧钢琴旁,脖子被耳机的电线勒住,有被勒毙的痕迹。服装是红色套头衫、牛仔裤。发现这张纸条之人是尸体的第一发现者……上面是这样写的,字迹很潦草,可能是为了掩饰笔迹吧!看样子温子是被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