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下雨!”他说着把脚踩在我的脸上,“我的鞋不防水,都怪你这个蠢货, 现在被毁了!”

他的脚踩在我的头上了。那时我开始呕吐起来,因为他使劲地用他的脚踩我的头骨。我认为这是结束。我觉得我的脑袋会像一个西瓜一样爆炸。

最后,他的脚松开了。

“该你了。”

我躺在地板上,看着前面。里奥倒在沙发上,头部在流血,可能已经死了。兰迪正在用手机打电话,外面还有人。

“进来吧,曼侬。一切顺利。”

玻璃外面商务车的灯光很快亮了。透过门缝我看到车就停在几米外的花园后面。看来他们并没被我骗,没走多远就折返回来了。不过这也意味着朱迪和孩子们暂时安全,一切都还有希望,我松了口气。

那个法国女人站在门口,扫视了一眼屋内。我倒在地板上,双手捂着肚子用力呼吸。汤姆把我打得半死。躺在沙发上的里奥动了一下,神志不清地说着胡话。他还活着。兰迪脱掉了外套坐在对面,安静地控制着我们,他把枪丢在一旁的沙发上,在口袋里翻找什么。

“该死的,应该落在加油站了。你真的没带烟吗,汤姆?”他喊道。

但汤姆没有听见,他正在楼上搜查。不断传来家具倒地、玻璃破碎的声音。他应该在找玛丽。

曼侬看着兰迪。

“女的呢?”她问。

“不知道。”兰迪说,“汤姆正在找,有可能这个小孩儿通知玛丽了,但是我肯定那个老头儿被逮了个措手不及。”

曼侬转身朝我走来。我蜷缩着准备迎接另一脚,但她在我面前蹲了下来,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脸抬起来,好让我们四目相对。

“很好,你一定以为没露出马脚吧,我的邻居。”

她把一个小物件放到我眼前,是GPS定位仪器,屏幕上显示着特雷莫雷海滩的详细地图。小红点在“比尔之齿”的右边,指示的地方就是里奥和玛丽家。

“你们早就知道了,”我说,“那为什么不早下手?”

“你一眼就看穿了我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张嘴刚想说话,胃里涌出一口呕吐物,沿着下巴流下来:

“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

她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的头狠狠向地上撞去。然后站起来呼叫汤姆。

大胖子汤姆快步跑下楼梯。

“楼上什么都没有,我去车库看看。”

“他妈的!”曼侬骂道。她从腰带上取出另一个对讲机之类的东西。

“弗兰克,女的不在屋里,你再转转看有没有什么发现。这位邻居可能知道些什么。”

她走近了,在我面前蹲下,手里攥着一把闪闪发光的短刀,对准我的右眼。

“告诉我那个女的在哪里,否则我一个一个挖出你的眼珠子。”

“我不知道。”我拼命反抗。

“那我先挖你的右眼,然后让你吃掉。”

“我说了不知道,我到的时候只有里奥在。”

我感觉刀尖已经抵住了我的眼球,只能闭上眼。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一个眼珠子也是可有可无的,只要不碰我的手指就行。我可以安玻璃眼球,只要能弹钢琴。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谁?”她再次重复了这个问题,看来他们真的很震惊。我心里窃喜,笑出了声。紧接着,我的脸上挨了好几个巴掌,灼烧得厉害,曼侬又抓着我的头往地板上撞。

汤姆从车库回来了,他说一无所获,有可能有人从厨房后面的门出去了。

“门没关严,我敢打赌有人溜出去了。”

曼侬站起身来走向沙发。

“叫醒老头子。”她拿起对讲机喊道,“弗兰克,那女人可能在海滩上,你去看看。”

看来我“期待”的眼睛手术不得不推迟了,我松了一口气。汤姆架着我的胳膊,像举起一盒牛奶一样把200磅的我抬起来扔到沙发上。

兰迪扇了里奥几个耳光,里奥一侧脸颊的伤口流血不止。不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睛。兰迪便回到自己的座位,掏出武器对着我们。

“布兰查德先生,能听到我说话吗?” 曼侬说。

里奥花了几秒钟看向她。

“我叫里奥·柯根,你们认错人了。”

“我们当然知道您是谁,里奥·布兰查德。您也非常清楚我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所以我们别浪费时间了,告诉我,你的老婆在哪里?”

“我说您搞错了,” 里奥坚持说,“我不叫布兰查德,我叫柯根。你们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我只是一个美国游客……”

曼侬放下手,搭在兰迪肩上。

“右膝。”

兰迪精确地移动枪管,在我们躲避之前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巨响,里奥突然向前扑倒,双手抓住膝盖扑倒在茶几上。我赶忙抓住他的肩膀,扶他起来坐在身后的沙发上。里奥紧闭着嘴,仿佛牙齿都要被咬碎。

“您现在能听懂我们说的话了吗,布兰查德先生?”曼侬提高了音量,“您最好快点儿。”

里奥用手捂住膝盖,血顺着手指流下来,浸湿了裤腿。

“该死的婊子。”里奥咬紧牙关说,“玛丽去伦敦看望一个朋友了,一周内都不在,你们白来了。”

“撒谎!”兰迪说,“另一只膝盖。”

“等等!”曼侬说,“我们不想他流血而死。汤姆,你怎么说?”

“那女人一定就在周围。厨房里摆满了锅碗瓢盆,烤箱里还有一个蛋糕。我敢用我这枚银戒指打赌这个老头连做汉堡都不会。那个家伙应该提前通知了她,要么她听到我们进屋自己溜走了。”

曼侬拿起对讲机,另一端传来风声。

“弗兰克?”

“什么也没看到,我再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弗兰克的声音从暴风雨中传来。

我注意到曼侬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好吧,哥们。我们本不想杀你,但你不说实话我们可就不能保证了。那个女人在哪儿?”

“真不知道,我发誓进屋的时候没看到她,有可能真的在伦敦。”

兰迪拿枪对准我的脑袋。他盘着腿舒服地坐在沙发上,像举着一杯香槟,他就要杀我了。

“我开枪咯?”他问曼侬。

曼侬并不想那么快见血,她拿起对讲机呼叫弗兰克,弗兰克说已经检查了一圈房子周围,但什么都没看到。她问他有没有可能已经逃到海滩上了,弗兰克回答说有这个可能。

“可能兰迪和汤姆进屋的时候她就逃了出去,趁我们还在车里跑向了海滩。”

兰迪再次把枪放到眼前瞄准我的头。

“曼侬。”

“不,不着急。”曼侬回答说,“我去看看另一个房子里都有谁,家庭聚会可能是真的。”她那双美丽又邪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睫毛、眉毛以及脸部表情……显然这一切都被曼侬捕捉到了,“是的,是的,我认为真的有这么个聚会,他看到我们做的事应该就不会这么勇敢了。我们可以把那些人都带来,大家一起玩玩,直到他们告诉我们玛丽在哪里。”

“不!”里奥喊道。

我害怕极了,绝望到了极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你们没时间了,”我说,“我们已经通过收音机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

“他们没时间报警。”兰迪插嘴道。

但是曼侬一言不发,她在推算这个可能性。她在想警察是否能迅速赶来。如果有人用手机报警了,警察可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汤姆,找到收音机。”

“在楼上的房间里,但收音机没打开,他们没时间……”

“照我说的做!”她喊道,“再上楼看看是否有开着的窗户,然后毁掉那台该死的收音机!”

汤姆冲上楼,我们很快便听到砸东西的声音。与此同时,曼侬在我们面前讨论计划:必须迅速转移。兰迪和我们一起,弗兰克带着对讲机留下来监视,汤姆和她会去我家里看看。他们虽然怀疑是否有聚会,但还是要小心行事。他们认为如果玛丽从后门逃走,也许已经到了。

我觉得其余的人可能还跟我在思考同一个问题:一个65岁的女人真能在15分钟内跑两英里吗?我对此表示怀疑,但如果她做到了(我为此祈祷),朱迪和孩子们就有更多的机会。

汤姆和曼侬走出门,兰迪和弗兰克守着我们。我们听到商务车的发动机声响,透过客厅窗户看到了车灯亮光。不一会儿,车的轰鸣声逐渐远去。我猜想这辆车现在应该全速开向“比尔之齿”,然后会全速下坡开到我家。看来故事的结局没有改变。

兰迪坐在我们面前,一只手握着枪放在腿上。里奥在我身边痛苦地扭动。看来伤口已经按压止血了,但他开始发抖,牙齿直打战。

“我需要一根止血带,不然我会死的。”

“安静点!”兰迪吼道。

“真的。”我也跟着求他。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他举起了枪。

“里面他妈的怎么了?”弗兰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老头子的血快流干了。”兰迪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