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说法成立,并不一定非杀人不可啊!因为,那女人看来并没有完全投入土肥的怀抱。如果要为土肥横刀夺爱而报仇,可以使用的威胁阻挠的办法还很多。假如说只凭这一点动机就下手杀人,理由似乎微弱一些。”
这一反论好像也可以站得住。
也有人说,在这种场合之下,当事人是无法抑制住冲动的感情的。一时发作起来,最后发展到杀人,类似情况也曾有过很多。犯人嘛,到了当场,总会失掉冷静。
所以,三原纪一的假设,并非完全不通。
经过几次开会,大致同意,那个女人不像是单独行凶,这一点可作定论。
不过,桃色问题说法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看法,也就是凶手行凶是出于积怨。
这是因为土肥武夫自己出版运输业的报纸,不免树敌。
搜查本部于是开始在这一方面进行调查。
目前,有关运输业的专业报纸共有四家。一家是战前就有的,其余三家是战后兴办的。土肥武夫的“交通报道”创办于五年前,是战后三家的第二家报纸。
一般评论,都认为他的报道持平。专业报纸大都要求该业的许多老板以购买报纸、增加销路的方式予以津贴,土肥武夫平日对此并不强求。各方认为,他的经营方针尚称正派,因此,在这次调查中,并没有查到他所经营的专业报纸有什么纠纷,也就是说,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敌人。
二
土肥武夫的葬礼于二月十二日在本宅附近的寺庙里举行。
葬礼相当隆重。大殿前面,堆满了花圈。摆在里边的都是运输行业所赠的花圈。东京都的长途营业汽车公司、的士公司约有三百家。凡是规模较大的公司,都有花圈送来,单是以公司名义出面的,就有三十几家。另外,还有许多以私人名义赠送的花圈。由于土肥武夫不时进行采访的关系,交通局局长、次长、科长等等,都有花圈送来,以示追悼。
在此之外,还有汽车零件批发商、零售商、喷漆公司、汽车公司等等,分别把花圈献到灵前。
参加葬礼的有一百二三十人。这是该寺开办以来最大的葬礼。
不过,吊客之中也有搜查本部的五六名暗探。他们带着神妙的表情,一方面数着手中的佛珠,一方面仔细研究到场客人的神色。
不仅是佛殿里面,就是殿外各处也是暗探四布。
按照过去许许多多血案的经验,凶手在杀人之后,时常装成若无其事,亲自参加死者的葬礼。
尤其是这一次,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甚至连杀人动机都摸不清楚,搜查本部正在六神无主。
如果在葬礼之中发现有什么人神色不宁,就可以暗中追查,设法寻找几条线索,因此,混杂在人群中的暗探,都在全神贯注。
辞灵仪式进行得很顺当。
吊客最后一一烧香,烧完之后,一一退出殿外。
负责主持这次葬礼的是两家同业报纸的社长。所谓社长,不过是雇用几名办事员的人,都不是什么大报纸。
一个是“帝都交通新闻”社长大隈辰吉,一个是“中央汽车新闻”社长佐原福太郎。大隈五十二岁。佐原四十八岁。大隈的“帝都交通新闻”是在战前就创刊的,牌子最老。
搜查本部为了土肥武夫的事,早已同他们两个人谈过许多次。两个人对于土肥武夫的为人处世都表示赞扬。搜查本部对于这种一味赞扬的态度曾表示不满。
“我们很希望早日破案。所以,你们对于老朋友也用不着包庇。为了慰死者于九泉,你们反而应该把所有的话全部讲出来才对。”
搜查本部把话说到这样的份量,两个人还是讲不出什么。也许是他们的嘴紧,也许是土肥真的没有什么秘密,反正搜查本部从他们那里找不到任何重要东西。
大隈辰吉说:“土肥先生喜欢找女人玩,可是交情都不深,我想不起他有什么专一的对象。”
佐原福太郞说:“真想不到有这种事。土肥同我们很熟,报纸的营业方针也很踏实,绝不会有结仇、为人憎恨的事。”
小型专业报纸内部,一定大有问题,可是这两个人对于土肥武夫的身世,都不愿多讲什么话。
搜查本部仔细盘问,所获只有如此,除了听信他们的话,别无其他办法。葬礼将近终了的时候,有一个人走到两位社长身边交谈,简短致意。这是个三十七、八岁体格魁梧的汉子。
两位社长殷勤致意,极力奉承。“真是有劳了。贵公司送来的花圈,最大最好。回去后,请向贵社长表示谢意。”
“我一定把话传到。”那男子说道。“可是,这事情真令人吃了一惊。土肥先生竟然遇到这种事情,我做梦也没有想到。”
说完,他紧望着祭坛。
“可不是,人的一生,真是难讲。”
“我是在九州知道土肥先生的事的。”那汉子说。
“在报上看到的?”
“不,是敝公司打电报通知的。吓了一跳。”
“是吗,到九州出差?”
“不,不是出差。正好我去博多有些事,顺便到门司的和布刈神社看祭礼。每年正月初一,神官按照多年风俗,到海里割收裙带菜,我去参观。”
“好,真有闲情逸致,风流潇洒。”大隈说。
“我想起来了,峰冈先生喜欢俳句。”佐原福太郞笑道。
“那里,我的俳句难登大雅之堂,最近听说有这样的祭礼,所以特地去开开眼界。祭礼通宵达且,我也在海风中站了一晚,疲倦不堪地回到小仓旅馆,刚在旅馆睡了一觉,电报就来了。”
“是吗?贵社社长同土肥先生也算老友了。”
“可不是。他同我也很熟络,我们公司的当班人员一听见消息,马上就通知我。”
“所以你马上回到东京。”
“也不是,”他笑道:“到福冈办了点事,第二天才坐火车回来……啊呀,时间不够了,改天见,改天见。”
“多谢。”两位社长重新鞠躬致谢。
一名暗探取过签名处的名单来查对。
凡是到庙里的人,都由办事人员问准了姓名登记下来。这也是警察方面的要求。因此,登记簿上都写明参加葬礼的名单。
“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签名处的办事员都是专业报纸的从业员,马上答道:“是极光交通公司的常务董事峰冈周一先生。”
暗探在名单内把他的姓名找到。
“极光交通公司是个大规模营业汽车公司吧!”
“不错。现在东京有五家大公司,极光交通公司是第五名。”办事员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