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在另一方面,也调查土肥武夫这个人的身份。
按照土肥武夫身上的名片看来,他是“交通报道”这份小型专业报纸的发行人兼总编辑。这一份报纸,主要是以的士、长途营业汽车、巴士、卡车等运输业为销售对象。
名片上印的报馆地址是新宿区山伏町,那里是一座小型楼房的二楼,只有两名青年办事员。死者的妻女闻讯以后,急忙赶到相模湖认尸,珠泪涟涟。
赛子名常子,据她说,土肥武夫现年三十九岁,膝下只有一个小孩。土肥战前在汽车工厂任职,战时被征调入伍,战争结束后回到东京,作的士司机。但是,他以往过的日子甚是奢华,司机的收入不能使他满足,于是创办了一份小型报纸,过去只用一个人,直到去年才添两名办事员。
其妻常子这样说:“我丈夫的收入不一定,但是每月都给我五万圆(约八百港币——译注)。不过,时时有另外的大笔款项拿回家来。”
按照她的供述,死者那天早晨离家外出的时候,曾经说明,当晚可能回来晚一些,如果不回家,就是到第二个地方去暂住一晚。土肥因为职业关系,时常外住。至于女人关系么,过去曾有,现在似乎没有了。
“交通报道”这份报纸是旬刊,发行量三千份。
这种报纸的销路,全靠别人照顾。出一次要某家老板或是每期买二三十份。这还是以购买的形式,用广告费等其他的名义来捐赠的形式也是有的。
这是因为,这种小型报纸可以另采手段,谁要是不给钱,报纸上就可能对他不客气。
警察也考虑到这一问题,因此调查土肥武夫的对外关系。
但是,大家提起土肥武夫来,一般印象还好。
都说,“交通报道”还算有良心,而且土肥这个人很有热情,就算向旁人要求支援款项,作风也颇有绅士味。
报纸上的报道大体正确,这是因为土肥本人过去曾在汽车厂家任职,经验很多。报纸的编排,也相当公平。
而且,还有一件在这里必须一提的事。大约两年前,“交通报道”上曾经发表过一篇评论,抨击运输部陆上交通局与汽车公司的一部分有力人士曾有暗中交易。
在这段报道里,他也尽量保持公平立场。他谴责一部分老板与陆上交通局的官吏结党营私,发生了种种弊端,其用意主要是代表中小公司和司机来讲话。
“交通报道”不但登载了抨击意见,同时也用相当大量的篇幅,刊载被攻击方面,亦即大老板与政府机构方面的意见。在版面上,虽然显得平衡,却也有人认为,后期趋势,有点为大老板和官方讲话。
此外,“交通报道”的经营情况现在略有赢余,虽然并不多。
警察当局对于土肥武夫工作情况的调查,大致如上。
两名办事员对于血案的背景毫不知情。大部分的采访工作与交涉工作,都由社长土肥武夫亲力亲为,他们两人所知道的不过是一部分事务而已。
搜查队把搜索与土肥武夫一起到碧潭亭旅馆的那个女人,当作重点。
如果她逃往远方,既然没有乘火车,想必是以汽车为逃亡工具。但是,详细清查营业汽车公司,都无线索。所余的只是私家汽车。
但是,他们来到相模湖时,是在新宿雇用营业汽车,所以并没有乘私家汽车前往。
警察向土肥武夫的朋友打听,推测那女人是什么人。回答都是一致的。“土肥没有这样的女朋友,推测不出来。一定是我们还没有见过面的新女人。”
他的身世
一
从相模湖畔逃走的女人是搜索对象。
从死者土肥武夫把她带到湖边旅馆这一事实来看,她与土肥相当亲密。可是,按照旅馆女工的说法,她似乎又与土肥并没有太深的关系。据女工说,那女子的像貌相当漂亮。
根据调查,土肥并不是没有男女关系。搜查队把这些女人一个一个盘问清楚,都找不到从湖畔逃走的那女人。
所以,这个逃逸的女人,正如土肥的朋友们所说,一定是他的新欢。
这个女人的身世,搜查队怎样也找不到线索。据在新宿区接搭二人的司机说,那女人在高圆寺一町目的电车站附近等车,与土肥见面;看情况,她应该住在这一地区。
搜查队根据旅馆女工的供证和司机的记忆,描绘出那女人像貌的大致轮廓,按照这些特征,以高圆寺一町目为中心,详细调查,招待所、旅馆等等都没有漏过。
那女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个酒女。从旅馆女工的观察就可以知道。衣服穿得讲究,绝不是刚刚出道的人。警察方面认为她的观察大致正确。
土肥对于女人的兴趣,完全不在于初出道的妇女。和他经常在一起的人,不是伎艺,就是女侍和吧女。凡是同他有往来的人,都有这种看法。
因此,这个从相模湖逃走的女人,可能是在什么饭馆或酒吧打工的人。这种女人,大都是住在大厦的单人房间。
可是,无论怎样调查,都没有在她候车的地方附近寻到她的踪迹。后来,把搜查范围扩大到杉并区(高圆寺属于杉并区)和中野区一带,都属徒劳,毫无头绪。
这个女人,为什么杀死土肥武夫呢?
既然在夜间相偕前往相模湖旅馆,她就显示了对于土肥有某种程度的好意。事实上,据旅馆女工说,每逢她进入房间时,他们两个人都好像是刚刚从拥抱中分开。
男人带着她出外散步的时候,她也好像满怀高兴,跟在后面。
照此推论下去,如果说,由于男方在昏暗的湖畔,强欲女方交欢,女方拒绝并将男方杀死,这一假定恐怕站不住脚。
再照女工的证言来推断,土肥武夫当天晚上是希望同女方一同夜宿旅馆的。女工当时曾经问他,是不是留宿,土肥虽然未作肯定答复,但是也由此可以看出,他是要稍微问准女方的意见。
照此推断,两人间的关系也大致可以了解清楚。这个女人是土肥在最近新相好的,但还没有发展到发生肉体关系。两人的交情已经相当亲密,土肥当天晚上把她带到旅馆,就是为了要达到最后的关系。
因此,土肥和她住来的时间也不会很长。搜查队根据此点,把土肥武夫最近到过的饭馆、酒吧、夜总会等等地方,详细调查。
可是,从这条线进行调查,仍然查不出这个女人。
“这个案子有些怪啊!”负责调查血案的搜查队队长搔头。“杀人动机不明!”
但是,又过了几天,有一种新说法——积怨说,出现了。
提出这个说法的,是东京警视厅派去声援的青年警司三原纪一。
搜查总部由神奈川县警察和东京警视厅共同组成。血案现场在神奈川县,死者却是东京人,而预料凶手也是东京去的女人,所以两方共同携手合作。
三原警司说:“我想这并不是单纯的杀人血案。一个女人居然用粗麻绳勒死一个高大的男人,有点说不过去。假定男方在现场向女方挑动,女方装着倾听他的话,出其不意地突然用粗麻绳套在他头上,这才有勒死的可能。可是,只要男方一发力,她的力量就无法将他制服。”
在场开会的人听了这个意见,于是问道,“照这样说,是有同谋犯?”
“我是这样想。这也许是牵涉到桃色问题。譬如,死者土肥武夫一心要打那女人的念头。可是那女人另有爱人,并且不断侦察两个人的行动,他知道他们当天晚上到相模湖去,于是在他们外出散步的时候,尾随于后,在现场发动了突袭。”
这一说法合情合理,在场者大都接受。
不过,多少也有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