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在现实情况下怎么才能做到?”

“怎么做到?”芬利不解地问,“这是一个都市传说,伙计。”

“讲来听听?”

“你问这些是要干什么?”

“这有可能很重要,拜托。”

芬利看了看表,估量着他们所剩无几的宝贵时间。

“好吧。现在是故事时间:有些电话号码流传在街头巷尾,它们只是一些普通的手机号码。没有人知道这些号码属于谁,也没有人能追踪到它们。这些号码只能打通一次,然后就联系不上了。如果有人得到其中一个号码,他又愿意的话,就可以拥有一次交易机会。”

“一次与魔鬼的交易。”埃德蒙兹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

“是的,与‘魔鬼’的交易。”芬利叹了口气,“但是任何一个涉及魔鬼的故事,总会有一个陷阱:一旦你答应了,他就会要求某种东西作为回报……”

芬利停顿了一下,示意埃德蒙兹靠近些。

“你的灵魂!”他吼道,埃德蒙兹吓了一跳。

芬利一边咳嗽一边嘲笑自己神经紧张的同事。

“你觉得这故事有那么一点真实性吗?”埃德蒙兹问。

“预付电话卡魔鬼?不。不。我不相信这种事。”芬利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今天得把精力集中在更重要的事上,好吗?”

埃德蒙兹点点头。

“那就好。”芬利说。

洛克伦夫妇正在埃德蒙兹简陋的客厅里看电视。巴克斯特坐在厨房桌子边,可以听见艾什莉在楼上卧室里玩耍。她想起身去做些吃的,但这时艾什莉却突然没有声响了。

巴克斯特站起来,透过隔壁房间电视的巨响紧张地倾听着,听到艾什莉踩在楼梯平台上的脚步声后,她松了口气。之后,艾什莉咚咚咚地蹦下楼来,冲进厨房,头发上夹着乱七八糟的发卡,还插着些花。

“嗨,埃米莉!”她欢快地说。

“嗨,艾什莉!”巴克斯特回答,她总是害怕跟小孩儿说话,总觉得他们会看出来她害怕他们,“你看上去真漂亮。”

“谢谢,你也很漂亮。”

巴克斯特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但还是对她无奈地笑了笑。

“我想问你,如果我在外面看到了什么人,是不是应该回来告诉你?”

“是的,请告诉我,”巴克斯特尽可能做出热情的样子,“我正等着一个朋友呢。”她撒了个谎。

“好的!”

巴克斯特原以为小姑娘会回到楼上去,可她却站在那里咯咯直笑。

“怎么啦?”

“怎么啦?”艾什莉笑道。

“你笑什么?”巴克斯特的耐心被磨没了。

“笑你要我做的事!我是在告诉你,后面院子里有个人!”

巴克斯特强挤出来的笑容消失了。她一把抓过艾什莉,把她推进客厅,向她警觉的父母做了个手势。

“上楼去,锁上房门。”她低声说着,顺手把小姑娘塞进他们怀里。

三个人还在原地发愣,巴克斯特已经冲回厨房,从包里掏出手枪。她听见屋子旁边有刮擦的声音,全身都僵住了。她悄悄潜行到后窗,但什么都没看到。

有人在重重地敲前门。

巴克斯特穿过走廊进入浴室,听到门上有金属撞击门锁的声音,她举起了手枪。前门吱的一声开了,她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穿过门廊。她屏住了呼吸,等着那人经过浴室门口,突然冲出来用枪顶住那个戴着帽兜的脑袋,那人手里装满了刮胡刀、剪刀和一次性手套的袋子掉在了地上。“警察!”巴克斯特说着低头看了看她脚下那些不祥的物件,“你是谁?”

“蒂亚。亚历克斯的未婚妻。我住在这里。”

巴克斯特俯身看见了孕妇凸起的肚子。

“天哪,真是太对不起了!”她放低了枪口,“我是埃米莉——埃米莉·巴克斯特。很高兴终于见到你了。”

迪拜国际机场的安保主任在艾什莉下飞机时已经和沃尔夫通过电话了。他是个让人畏惧的人,总是咆哮着对周围所有人发号施令,所以,他强迫航空公司为她重新安排去墨尔本的航班也就不足为奇了。

艾什莉很害怕。她看见同机的人都被挤到机舱最后几排的座位上,她的周围空出了四排座位。娱乐系统的时钟被调成新时区的时间。现在是星期天的早上,但她还是感觉不到安全。她看了看自己未调整过时间的手表,明白直到伦敦时间的午夜时分,她都不能放松警惕。

从沃尔夫把计划告诉她时起,她就对可能连累同机舱无辜者这一点表示难以接受。显然,这个无处不在的凶手似乎没有底线,她忍不住怀疑让整架客机坠毁是否也在他庞大的计划之中。她连着好几个小时紧抓着扶手不放,随时准备从高空坠落。她听了沃尔夫的嘱咐,拒绝所有食物与饮料,对每一个走出座位的人都保持警惕。

昏暗的灯光在她四周闪烁着,艾什莉警觉地抬头看去。其他乘客都在睡觉,机组人员踮着脚尖走来走去。扶手开始颤动,她的手下有震动感,一声欢快的“叮”不合时宜地响起,然后安全带信号灯亮了起来。

他发现了她。

整架飞机剧烈地震动起来,熟睡中的人都醒了。艾什莉看着机组人员焦急的表情,他们一边安抚旅客,一边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灯光熄灭了,艾什莉看了看窗外,只看见一片漆黑,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死了……

震动渐渐平息了,灯光又亮了起来。机舱里充满了紧张的笑声,过了一小会儿,安全带的信号灯再次熄灭。机舱里响起了对讲机的声音,机长对刚才的骚乱表示歉意,并开玩笑说,飞机上的每个人都得到了一张按摩椅,不是只有头等舱乘客才有。

其他人继续睡觉。艾什莉在脑子里数着数字,默想着时针的位置,直到飞机降落。

安德烈娅签字示意直播结束。“正在直播中”的指示灯熄灭时,死亡倒计时的时间停在+16:59:56。她很享受这一天,因为充满了正能量,人们祝愿艾什莉·洛克伦平安,给了她许多建议,助她奋力逃脱凶手指定的死亡时间。讨厌的倒计时在午夜过后开始了正数。一名来电者将其重新命名为“生命时钟”,它第一次象征着希望而非绝望。它在计录凶手失败的时间。

安德烈娅走回新闻编辑部办公室,看见了等着她上楼的伊利亚,心情马上沉到了谷底。他做了个傲慢的手势命令她上来,然后就回自己的办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