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斯特似乎明白安德烈娅那些断断续续的话的意思,但没有理会她更深层的含意。
“我们不会失去他的。”她再次坚定地说。
我很抱歉。我一定会回来给你做饭的。爱你。
埃德蒙兹半侧着身子坐在巴克斯特的办公桌前,想给蒂亚发短信而且不让西蒙斯发现。他已经道过三次歉了,但她没理他。
“埃德蒙兹!”西蒙斯在他身后一声猛喝,“如果你还有时间发短信,你就有时间去法医那里弄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
“是的,你。”西蒙斯拍了他一下,然后急忙赶向自己的办公室。那边的电话铃又响了,他厌恶地朝办公室看了一眼:“福克斯和芬利都出差了,巴克斯特还在医院。所以,我这里只有你了,快去。”
“是,长官。”
埃德蒙兹把桌上摊开的文件迅速整理好,省得巴克斯特回来后训斥他,然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她现在怎么样?”乔问,他依旧像个修道士,一边在法医实验室的池子里洗手一边问,“我看到新闻了。”
“我想整个国家都看到了,”埃德蒙兹说,“我还没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消息,但西蒙斯已经和她通过电话了。她还在医院里,和加兰在一起。”
“她很周到,但恐怕已经没必要了。”
“他们正在给他动手术,这说明还有一线生机。”
“不可能。我和那里的烧伤科专家谈过了,我告诉了他们,他们将要面对什么。”
“是什么?”
乔挥手让埃德蒙兹去工作室。那里的一架显微镜下放着几片从酒店沙发上搜集来的玻璃碎片。几滴残余液体可怜巴巴地留在试管的底部。一根通过电线连接到某个设备的金属棒蘸着液体。那根保护带剩下的部分被摊在托盘上,上面还黏着一些加兰的皮肤。
“我想你也知道他们原本想模拟加兰被枪击的假死现场?”乔问。
埃德蒙兹点点头:“西蒙斯告诉我了。”
“好计划。非常勇敢。”乔真诚地说,“那么,怎样杀掉一个被假枪打中的人?改造那把枪?换掉空弹匣?换掉假血袋后面的温和性爆炸物,是吗?”
“我想是吧。”
“错!所有这一切都会被再三检查并确认。因此,我们的杀手决定改造那条绑在加兰胸前的保护带。这是一条里面带有金属的橡胶带,对任何人都没有危险。”
埃德蒙兹看向那条保护带的残余物,上面的橡胶与人肉的臭味扑鼻而来。几根烧焦的金属丝从橡胶带里胡乱伸出来。
“橡胶内侧盘绕着镁带,”乔对刺鼻的臭味毫不在意,“这条保护带包裹在他胸部,燃烧起来的温度高达几千摄氏度。”
“所以,当他们枪击那个血袋时……”
“他们就点燃了这个镁圈。我还发现了用来确保它会烧起来的助燃涂层。”
“那么碎玻璃是怎么回事?”埃德蒙兹问。
“为了置他于死地,如果你能接受这种说法。这个杀手要的是加兰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所以,他在保护带中注入了大量酸,爆炸后会随着强热溅在他暴露的皮肤和内脏上……哦,别忘了还有致命的痉挛、水肿以及有毒蒸汽的吸入。”
“天哪。”埃德蒙兹在他的笔记本上迅速记录着,“是哪一类酸?”
“我还不能确定是什么酸。这种东西更糟,比硫酸糟多了。这是他们称之为超级酸的东西,也许要比普通的硫酸强烈一千倍。”
埃德蒙兹赶紧从那支看起来无害的试管前往后退了一步。
“所以那东西已经把加兰的内脏腐蚀掉了?”埃德蒙兹问。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毫无希望了。”
“这种东西很难控制吗?”
“是,也不是,”乔回答,“这种东西作为催化剂广泛应用于工业上,但因为它也可以作为武器,所以在黑市上也有得卖,这点很让人担心。”
埃德蒙兹沉重地叹了口气。
“别害怕,你们得到了更多有价值的线索,”乔打起精神说,“我发现了有关拼布娃娃的一些东西。”
巴克斯特从桌子旁走开,去接一个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她不在时,安德烈娅无精打采地从包里拿出工作手机打开。她发现自己有十一个未接来电:九个来自伊利亚,两个来自杰弗里,她还没来得及向他报平安。还有一个新的语音来电。她把手机凑近耳朵。
“你在什么地方?医院吗?我找了你好几个钟头了,”伊利亚吃力地说,“有个酒店工作人员说你们拍下了事件经过。我现在就需要那些片子。我已经派技术人员保罗去酒店了,他带着那台客货两用车的备用钥匙。他会在那里上传资料。你听到语音后马上回复我。”
巴克斯特回来时发现安德烈娅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
“怎么啦?”她问。
安德烈娅把头埋进手里:“噢,天哪。”
“怎么了?”
安德烈娅抬起头,一脸愧疚。
“他们拿到片子了,”她说,“真对不起。”
凡是她经手的事没有一件不被搞砸的。
他们被叫回医院,不得不强行穿过摄像机和记者的重重包围进入大门。安德烈娅注意到伊利亚已经派伊索贝尔和摄影师前来,报道最新发生的骇人听闻的事件——她发现自己正好身处其中。
“真是报应到自己头上了。”警察拎起警戒线让她们过去后,巴克斯特说。
一名护士带他们进入一间私密的房间。巴克斯特一看她的神态便马上知道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们已尽了最大努力,但由于伤势过重,加兰的心脏在手术室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