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一起去的还有什么人?”阿普像模像样地问。

“董事长平时和他大学时的教授还有一个大学时代的女同学来往比较密切,他的女同学就是现在当红的歌星,你一定认识她的。”秘书很认真地说。

阿普来到了管理游艇的服务公司,调出了董事长的私人游艇的出行记录。工作人员对他们的印象很深,他告诉阿普,游艇的主人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带着一个儒雅的老人和一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阿普点了点头,他们的游艇一定是在海上遇到了风浪,被海浪冲到了那个小岛上,那三具骸骨一定是这三个人了。可问题是这和小寻有什么关系呢?

这时,工作人员叫住了阿普,说:“他们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人,其中还有老人的保姆,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老人的身体不好,女孩子负责照顾老人。”

回去的路上,阿普一直在思考,他实在猜不透小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十字路口前,大家都在等待着绿灯亮起。突然有人在背后推了阿普一下,阿普轻飘飘地来到了马路中间,两边都是急速飞驰的汽车。阿普转过身,看到了正在流着眼泪的小寻,她一脸愧疚地对着阿普说着什么,转身消失在了人群里。

阿普知道她在说:“对不起。”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出租车在即将撞到阿普的一刹那终于停了下来。出租车司机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脸色惨白,嘴里还不停地絮叨着。阿普忽然开心地笑了,他走到司机旁边,司机的嘴里一直在说:“这次不会了……这次不会了……”

阿普在司机的耳边轻轻说:“我有一个朋友一直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他从来都没有怪你,希望你能原谅他,也原谅自己。”阿普说完就离开了,他现在知道那天夜里煤气开关就是小寻打开的,她的目的是杀了他。可是这也许是出于好心,小寻认为痛痛快快地死去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司机双手捂着脸号啕大哭,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第一次这样释然地哭了出来,他终于原谅了自己。

7

我们要学会透过表面现象去看问题的根本,有时候很复杂的事情原本就很简单。

阿普真的很想把门撞开,但他还是耐心地敲着门,这不是因为他有礼貌,和大多数人一样,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小寻打开了门,眼神是那种被岁月沉淀出的狡黠。

“小伙子,你还是回来了。”沙哑的声音从小寻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阿普知道,他不是小寻,是失踪的教授。阿普迅速地闪进了房间里,在阴暗的角落中,阿普发现了另一个小寻正在瑟瑟发抖,在一个房间里出现了两个小寻,只是其中一个好像幻影一样,让人看不真切。

“你没事吧?”阿普走到那个模糊的身影前,关切地询问,他手腕上的马灯亮起了绿幽幽的光。

小寻的幻影抬起头看着阿普,泪流满面。她哭着说:“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可是你如果被他们吃掉的话,比死还要惨。”

“我早就看出了你不是省油的灯,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看到这个小贱人?”现在占据着小寻身体的人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说出来你会害怕的,不过有一点我早就想对你说了,我不喜欢你的歌,太浮夸了。”阿普微笑着说,他知道现在和他说话的人就是失踪的歌星。

小寻的脸上忽然变得满是戾气,眼睛瞪得好像要吃人一样。

“呃,这位大哥,你先冷静一下。等你知道你公司的股票跌成了什么样子,再生气也不迟。”说完,阿普哈哈大笑。现在控制小寻身体的人变成了失踪的董事长了。

小寻的幻影紧张地提醒着阿普:“你快走吧,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每个月的这一天他们都会把我赶出来,然后吃掉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样他们才能继续控制我的身体,你真的不该回来。”

阿普摆了摆手,安慰着小寻的幻影,说:“大家给我一个面子,放过这个小姑娘,她做错了事情自有法律会惩罚她,你们趁时间还来得及,赶紧离开这个世界吧。”

“放屁!凭什么我们就要死,这个贱人却能活着?”董事长利用小寻的身体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阿普摊了摊手,说:“我给过你们机会了。”

“小伙子,你的话太多了。”小寻忽然变得很疲惫,显得老态龙钟,是教授。

阿普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小寻像一只野兽一样扑向了他,尖声笑道:“我要吃这个人,你们不要和我抢!”是歌星,她终于向阿普下手了。

千钧一发的时刻,阿普轻轻地侧过身去,竟然躲过了歌星凶猛的进攻。

“真他妈没用,还是让老子教你怎么捕猎吧。”董事长用更凶狠的姿势来抓阿普,阿普又不落痕迹地避开了。

狭小的空间里,阿普就像只顽皮的老鼠,总是能轻易地躲避三个人控制的小寻。

时间接近午夜十二点,三个人愈发地焦急。如果不在十二点之前吃掉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话,那么他们三个人就没办法再控制小寻的身体了。

这时,阿普竟然慢慢地飘了起来,就像是氢气球一样飘到了天花板上,这下三个人束手无策了。

“难道你也是游走在这个世界的灵魂吗?”教授愤怒地向阿普吼着。

阿普笑着说:“我的老板给了我一盏能让我和你们交流的灯,却拿走了我的体重。所以理论上我和你们一样,好玩吧?”

“来不及了,我不甘心啊!”三个人同时说出了这句话,听起来特别诡异。

阿普还想再劝一劝他们,没想到他们在时钟刚刚敲响的时候,竟然撕碎了小寻的身体,然后塞进了嘴巴里,就像自己吃掉了自己。

董事长、歌星还有教授,他们随着小寻破碎的身体一起灰飞烟灭了。

“不要啊!”一旁小寻的幻影歇斯底里地嚎叫,场面有点血腥,阿普都要吐了。他轻轻地回到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现在你知道阿普为什么撞不开门了吧,他就像一颗没有重量的灵魂。

8

真相有时就是这样残酷,带着匪夷所思的荒谬。

在荒岛上发生的事情是这样的:风浪把教授、保姆小寻、歌星和董事长吹到了这座荒岛上,游艇的发动机以及一切能和外界联系的通信设备都损坏了。最开始的几天里,大家都很乐观,游艇上的食物还算充足。可是一个礼拜过去了,焦虑和恐慌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尤其是教授,每天只有吃安眠药才能入睡,那种处方药在荒岛上可买不到。就在食物快要吃完的时候,小寻发现其他三个人在密谋着要吃掉她。

今天的晚餐是最后一点食物了,小寻知道,吃完这顿饭他们就要吃她了,于是她将教授所有的安眠药都偷偷放进了食物里……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小寻靠吃其他三个人的身体度日,终于在饿得意识模糊的时候,被一艘经过这里的轮船救了。小寻以为自己真的得救了,可是在第一次月圆之夜,好像有一种力量把她的灵魂驱赶出了身体,就这样教授、歌星和董事长霸占了她的身体。每个月的月圆之夜,他们都会吃掉一个人来补充自己的能量,而被吃掉的人,即使是灵魂也会残缺不全。

“你对自己的行为后悔吗?”阿普问。

小寻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用力地点头,她说:“如果我知道因为我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受伤害,我宁愿当初被他们吃掉。”

阿普欣慰地点了点头,说:“我老板说过,就算是十恶不赦的人,只要肯诚心悔过,就应该给他一个回头的机会。”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继续说:“这个给你,等一下你走过那道门的时候,把它交给那个长得像头牛的伯伯。”

小寻接过了这张纸,忽然感到了一阵眩晕,她很想哭,却不知道为什么。她问:“这个一定很珍贵吧?”

阿普摆了摆手说:“没关系,我老板有的是。”他抬起手腕,马灯幽绿的光芒照亮了一道古朴的大门。

9

成长,就是我们都变成了当初曾鄙视过的那种人。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有一艘刚刚修好的游艇在海上航行。阿普坐在甲板上吃着鱼肉火锅,那次和陈沉航海的经历居然让他爱上了那种乘风破浪的感觉,无法预知的颠簸很像人生,而第一次航海的水手正在船边呕吐不止。

“我说兄弟,你别把游艇弄脏了,这可是我老板给我的奖金,你再吐我都想吐了。”阿普一脸鄙夷地说。

一旁有一个上了年纪的水手说:“船长,您确定这个方向是正确的吗?前后有几家国际打捞公司都在这里无功而返。”

阿普从火锅里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了嘴里,说:“这个方向没错,因为鱼见过那艘沉船。”

说完他眯起眼睛,咀嚼着嘴里的鱼肉,似乎美味至极,谁也没注意到他手腕上的马灯吊坠已经亮起了绿幽幽的光芒。

第10章 孟婆婆

生活是最敦厚的长者,即使对罪孽深重的人也会给予无数次机会。可生活终究是低估了人性的纠结,有的人哪怕只珍惜一次机会,也不至于在罪恶的深渊里沦落到万劫不复。

1

就像天被捅了一个窟窿,这场雨下得没完没了。

落落缩在庄子里最大的富户家门前避雨,破败的单衣被冰冷的雨水打湿,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落落的嘴唇冻得发紫,双手却死死地捂着怀里的油纸包裹。

富户家的女主人怕雨势太大会让仓库漏水,这样会打湿里面存放的火药。富户家里就是靠着制作烟花爆竹发了财,只有落落才知道,富户家除了烟花爆竹,还制作土炸药,卖给炸鱼的鱼贩子和山里的土匪。

女主人查看过仓库之后,看到了门虚掩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的落落。

“谁让你这个小扫把星坐在我家门口的?这雨没完没了不算,你这扫把星还在这儿添晦气。”女主人不由分说地赶走了落落。

落落站起身,破布条一样的单衣好像风一吹就会散掉一样。她看着女主人尖酸刻薄的眉眼,吃力地挪动着冻僵的双脚。

“等等,你怀里拿着啥?是不是从我家偷的?”女主人发现了落落怀里的油纸包。

落落弱小的身躯一抖,急忙向庄子深处跑去,女主人的谩骂全都淹没在了浓稠的雨幕中。

在庄子旁边那条河的上游,村民修筑了一道堤坝。在落落和姐姐刚出生的时候,父母不知道什么原因双双逝去了。庄子里的人都说姐妹俩是扫把星,克死了父母,落落和姐姐跟着年迈的爷爷一起生活。一天,落落和姐姐在堤坝岸边的树上摘野果,姐姐脚下一滑,掉进了水中。落落急得大哭,她喊来爷爷,爷爷二话不说跳进了水里。过了好久也没见到爷爷和姐姐浮出水面。落落去求村里的人,村民不但没人下水救人,反而还恶毒地说落落是扫把星,爷爷和姐姐也是被她克死的。

让一个小女孩背负这样沉重的包袱,是不人道的。落落恨庄子里的所有人,也恨这一道堤坝。

落落爬上了一棵树,姐姐就是在这棵树上掉进水里的。浓密的树冠遮挡住了大部分雨水,落落从怀里拿出油纸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她从富户家的仓库里偷来的两根土炸药和一个火折子。

之所以选择在树上,是因为落落发现了堤坝上的一道裂痕,平时一直在渗水。在这样的大雨里,水位上涨,一道细小的水柱从裂痕里挤出。在这棵树上,落落能清楚地看到裂痕的位置,只要把炸药扔到裂痕的位置,堤坝就毁了,整个庄子也会被大水淹没,而落落所在的位置却能保证她安然无恙。落落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祭奠爷爷和姐姐。

落落打开火折子,点燃了其中一根炸药的引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因为突然吹起来的一股风,炸药偏离了裂痕的位置,轰隆一声,整个庄子似乎都在震动。在这样的雨天里,人人都以为是一道炸雷,其实这是死神最后的呼唤。

落落有些着急,就剩下最后一根炸药了,这次要是不成功,那么再偷炸药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也不会有这样的雨天来配合她的计划了。

落落在心里祈祷,她点燃了最后一根炸药,就像是拙劣的剧情一样,炸药不偏不倚地在裂痕的位置上爆炸。堤坝被炸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随着水势增大,堤坝彻底坍圮。

洪水像愤怒的野兽,咆哮着吞没了村庄,大多数人甚至来不及呼救就淹死了。

落落开心得直拍手,突然脚下一滑,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眼看着就要跌落进汹涌的洪水里。

落落忽然笑了,她闭上眼睛在心里想,也许自己真的是扫把星,克死了父母、爷爷和姐姐,这次她要把自己也克死了。

等待死亡的时间有些漫长,好久也没有那种窒息的感觉。落落试探着睁开了眼睛。身下是翻滚的洪水,自己竟然悬在了空中。还没顾得上诧异,落落就注意到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悬空的老人站在她身边,一只手提着她的衣领。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似乎是完成了任务一样,停得让人不知所措。

落落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说:“爷爷,你会变戏法?”

老人哈哈笑了一会儿,说:“这个解释起来太复杂了。”紧接着老人故作严肃地指着被洪水淹没的村庄说:“这些都是你干的?”

虽然老人看起来很严肃,但是落落却觉得老人很可爱,她笑着点了点头。

老人看着这个天真的小女孩,无奈地说:“小姑娘,你这么狠毒,你家里人知道吗?”

说到家人,触碰到了落落心里还在滴血的伤口,她哭着说:“我没有家人了!”

看到号啕大哭的落落,老人似乎慌了手脚,急忙解释说:“你先别哭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几十年之后你就知道了,这句话是那个时代最流行的……”

落落一头雾水,她听不懂老人在说什么。

水势渐渐平稳,老人带着落落走向岸边。落落觉得总是在半空中站着,有些炫耀的成分。

踩在了土地上,落落才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她打了一个喷嚏,老人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说:“小姑娘,我给你一份工作吧,来赎你犯下的罪孽。”虽然落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不过她看得出老人应该不是普通人,她开心地答应了。

老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只木盒,又在落落的头上轻飘飘地抓了一下。落落感到一阵眩晕,随后定了定神,发现老人的手里多了一个沙漏。老人把沙漏放进了木盒里,说:“既然为我工作,总要抵押点什么。从今天起,你的年纪就是你的‘钥匙’。”老人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威严,落落点了点头。

老人忽然换了一副表情,说:“不过为我工作也是有好处的。我有几个纸条,你选一个吧。”说着冲落落眨了眨眼睛,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

落落从众多纸条里抽出了一张写着“忘”的纸条,老人忽然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语说:“奇怪,这个纸条不是被修罗吃掉了吗?难道修罗被纸条骗过了?真是一条蠢狗!”

老人对落落说:“小姑娘,这个纸条不算数,这个能力太危险了不适合你。你再选一个……”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落落又打了一个喷嚏,鼻涕连带着口水喷了老人一脸。老人觉得有点恶心,一边擦脸一边说:“你再选一个,再……再……”他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了,看到眼前的小女孩,他一脸疑惑地说:“小姑娘,你是谁啊?”

落落根本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觉得这个老人一定是老糊涂了,就提醒说:“爷爷,你刚才说要给我一份工作的。”

老人若有所思地说:“哦哦,对,好像是这样。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落落看着老人并不像是在骗她,难道老人真的忘记了她了?她看着手里写着“忘”的纸条,似乎明白了什么,壮着胆子说:“你刚才说要给我一个见面礼,就是你手里的盒子。”

老人恍然大悟:“哦,对,没错,这个是给你的见面礼,以后你要好好工作。”

落落接过了盒子,手刚触碰到了那个沙漏的时候,沙漏忽然消失不见了,落落感觉到沙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微风一吹,老人清醒了很多。他想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这个女孩是谁,想起了这一年其实是1949年。

老人对着落落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吃了她,不过他终究对这个女孩动了恻隐之心,他说他会给落落安排任务的,然后就消失了。

落落想起老人刚才生气的样子就想笑,终于,她忍不住大笑起来,在这片尸体遍地的村庄上,她笑得肆无忌惮。

2

这个世界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有些事儿突如其来得连夏先生也措手不及。

今晚的卦象怪得出奇,老夏一连占卜了三次,卦象一次比一次凶险。

“怎么会这样?”老夏自言自语,他摸着散落的三枚铜钱,若有所思。究竟是谁的大凶之兆,又是怎样的凶相,老夏居然一无所知,这是那个老人拿走了他的眼睛之后,他第一次感到有些无助。

把三枚铜钱收入龟壳之中,晃了晃,三枚铜钱像是被人操纵了一样,在桌子上转了好久。老夏不用看就知道,这很不正常,当然他想看也看不见。

老夏摸了摸铜钱,忽然脱口而出:“陈老弟!”

今晚的风出奇地静,老夏连闯了十几个红灯,终于来到了公寓门前。

陈沉看到夏先生之后有些诧异,说:“夏先生,您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您瞧,断爷和三哥他们都还没来呢,您今天是第一个来的。”

“老弟,你没事吧?”看到陈沉安然无恙,老夏悬着的心放下了,他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卦象。

陈沉挠了挠脑袋说:“夏先生,您今天怎么了?瞧您这满头大汗的,快擦擦吧。”说着就递过去了一张纸巾。老夏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陈沉把老夏引到他自己的位置上,面前已经摆好了两杯热茶,但陈沉却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摆放的。陈沉和老夏先聊着,老夏却心不在焉。陈沉想起一会儿还有人要来,就急忙喝光了自己杯中的茶准备去忙了。

老夏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想起陈沉刚才说他是第一个来的,老夏大惊失色:“老弟,这水有问题!”

陈沉却陷入了思考,水有问题是什么意思?呃,还有,眼前这个瞎子怎么这么面熟?

夏先生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清醒了很多。他突然感觉到一个小女孩就坐在陈沉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婆婆?怎么会这样?难道陈老弟的大凶之兆就是她?”夏先生有些惊愕,嘴里喃喃道。

“哈哈,小夏,婆婆我连时间都能骗,更何况是命运?”落落笑得花枝招展,两只马尾辫也随着身体左右摇摆。

落落连时间都骗过了,这句话隐约道破了天机。

陈沉却对面前的这一切视而不见,他在思考,却想不起来自己要思考什么。记忆就像是决堤的洪水,翻滚着抽离出他的身体。陈沉干脆不再去执着地回忆了,就这样在虚无中沉沦下去也挺好。

最后的记忆竟然是一面衣柜。陈沉忽然觉得这个衣柜很眼熟,记忆中似乎有一个乖张的男人喜欢睡在里面。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想到这儿,衣柜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只穿着睡裤的男人走到了陈沉面前。

“老弟,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阿断。”男人摇晃着陈沉的肩膀,有些焦急地说。

“阿断?断爷?好耳熟啊,可是我想不起来了。我又是谁?”陈沉笑得有些疲惫。

断爷挥起手,“啪啪”两记耳光打在陈沉的脸上,陈沉的脸瞬间肿得老高。他看着陈沉的眼睛说:“你叫陈沉!你是阎君的管家!”

陈沉一个激灵,从断线的记忆中回到了现实。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冷汗浸透了陈沉的衣服,他一直在重复:“对,我叫陈沉,我老板姓阎……”

断爷风风火火地撞开了公寓的门,因为出门太急,粉红色的领带系成了死扣。他怒不可遏地对着落落说:“婆婆,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我,陈老弟就被你害了。”

落落瞟了一眼断爷,又轻轻抚摸着陈沉红肿的脸,心疼地说:“阿断,你下手也太狠了,看你把陈老弟打的,心疼死婆婆了。”

“老弟?”这时老三牵着修罗走进公寓,听到落落的话,故作惊讶地说:“婆婆,你的年纪都能做陈老弟的奶奶了,真不害臊。”

落落皱了皱眉,似乎要发作,一旁的修罗对着落落龇了龇牙。落落吓了一跳,不甘心地瞪了老三一眼,她似乎对修罗颇为忌惮。

陈沉这才缓过神儿来,他冷冰冰地说:“婆婆,您是前辈,我不和您计较,但是今天的事我会和老板说的。”

落落笑着说:“老弟,你这么没有幽默感,你家里人知道吗?哈哈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落落笑得越来越癫狂。

几个人就这样看着落落狂笑,老三似乎对落落没有什么好感,骂了一句“疯婆子”。

夏先生若有所思,不用算卦他也知道,这个女人太危险。

断爷走到陈沉面前,看着被自己打肿的脸,断爷有些内疚,他恨恨地说:“老弟,我打不过这个女人,否则的话我一定给你出气。”

陈沉安慰说:“没关系断爷,婆婆就是开个玩笑。”

断爷不置可否,陈沉看到人都到齐了,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刚要说话。

“老弟,这笔单子我接了,算是婆婆给你赔罪了。”落落还在笑,笑得声音都有些沙哑,可陈沉却看到了她眼角闪烁的泪花。

“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她是我的天敌。”断爷趴在陈沉的耳边悄悄地说。

3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这个世界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一件事和钱无关,那么只存在两种可能,爱和复仇。

米雅在一家公司做职员,她从不迟到,也不早退,生活规律得就像是一部机器。

米雅从不在公司里讨论八卦,不过如果有同事和她聊起的时候,她总是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比如现在,同事指着刚进来的两个人悄悄地说:“米雅,你瞧那两个人就是来应聘的董事长助理和班车司机的。”

落落扎着一条马尾辫,嘴里还吃着棒棒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旁边一个谢了顶的中年男人谦卑地和周围的员工点头致意。

“这小姑娘成年了吗?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董事长助理的工作。不过她身上的香水倒是挺好闻的……”同事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米雅没留意落落的年纪,却对那个中年男人多看了一眼,她的心忽然就提了起来,为什么这个人的背影这么眼熟?

每一个让内心泛起涟漪的细节,都不是毫无道理的。

“二位都是很优秀的人才,不过我想确定一下,二位真的不是来消遣在下的吗?”人事部主管看过了落落和中年男人的资料,疑惑地说。男人姓唐,我们叫他老唐。

老唐擦了擦头上的汗,紧张地说:“当然不是,这是我工商管理硕士学位的证书,这是……”

落落惊愕地看着老唐拿出一个个她听过或者没听过的证书,看来这个职位他志在必得。主管看着老唐的证书,更疑惑了。他转头又看向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