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上周和几个朋友一起在膳品居吃了顿饭,觉得这里的菜非常美味,而且独具特色。所以今天再次登门拜访,想向那主厨的老先生请教一番。”

“他为什么会约你这么晚前去呢?晚上十一点可不是会客的时候呀。”

“我也纳闷呢,我和我儿子都猜不透那老先生的用意,只有按他说的去做。”

刘所长转动眼珠,“但你愿意这么晚前去,说明这老先生要吿诉你的事情,非常重要吧?”

穆雷心中咯噔一声。这警官一语中的。但他显然不可能完全如实道来。“没错,我在他那里吃到的一道菜,是我一生中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之一,由于我对美食有一种执着的追求,所以拜托那老先生不吝赐教。”

刘所长抿着嘴唇思索了一分多钟,望着穆雷父子问道:“你们说,当你们十一点钟到膳品居门口的时候,发现那里的门没有关? ”

穆东城回答道:“是关着的,只是没有锁。我们敲了一会儿门,见没人回应,就试着推了下门,这才发现门没有锁。”

“然后,你们进入东北的厢房,发现那个房间也是虚掩着的?”

“是的。”

刘所长盯着他们看了一阵,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但是我们刚才仔细检查 了大门和东边厢房的屋门,发现门都有被撬过的痕迹。”

“什么?!”穆雷和穆东城一起惊叫道,“门被撬过? ”

“你们去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吗? ”

父子俩赶紧摇头,穆东城说:“当时街上和院子里都一片漆黑,我们什么都 看不清楚,只知道大门和东边厢房的门都是一推就开了,根本不可能看出门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刘所长凝视着他们。“你们赶到那里去的时间,是刚好十一点吗?”

穆雷想了想:“最多提前了五分钟吧。”

“那你们之前在古镇里干什么? ”

穆东城突然像找到了救星一样急切地说道:“我和我父亲在一家门口有棵大梧桐树的烧烤店吃东西,一直坐到十点四十才离开,然后才向老街走去的!

刘所长显然知道他们说的是哪家店。“那烧烤店的老板能作证吗?”

“当然!当时店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桌人在打麻将呢,他们也能帮我们证明。 ”

“好吧,我们一会儿会去证实的。”

这时,穆雷反过来问刘所长:“警官,如此看来,在我们去之前,有人撬开了膳品居的门,并进门行凶?”

“看起来是这样,但这起案件实在是疑点重重,很多地方都不符合逻辑。”

穆雷父子俩睁大眼睛望着警官。

刘所长分析道:“第一,如果是小偷要进门盗窃的话,怎么会选在里面有人的时候下手?第二,我们刚才勘查了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物品被盗的迹象;第三,凶手作案的动机是什么? ”

刘所长喝了一口茶杯里的水,继续说道:“如果只是单纯的杀人,干吗要如此残忍地将死者分尸?如果说凶手跟死者有深仇大恨,非要杀人碎尸才能泄恨,那他(她)为什么要将残肢的各个部位摆放在不同的地方——这样做有没有什么意义?”

穆雷又想起了那恐怖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冷噤。

刘所长继续道:“还有最奇怪的一点,这个凶手作案的时机,怎么会这么巧?恰好在你们今晚要来找那老先生之前下手。看起来,就像是知道你们会来,故意嫁祸给你们的一样。”

“对…包括将门撬开,然后故意虚掩,都是为了引我们进去,嫁祸给我们!”穆东城说。

刘所长乜了他一眼。“这只是我初步的判断,还要经过仔细调查才能得出结论。”他顿了一下,问道,“你们到膳品居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周围有别的可疑的人?”

穆东城摆着头,他记得当时街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了。穆雷愣了片刻,突然“啊”的一声叫出来。

“怎么了?张想起什么了?”刘所长问。

“青惠…”穆雷浑身颤抖,大声说道,“那个叫青惠的女人,她在哪里?”

刘所长问道:“青惠是谁?也是那家膳品居的人吗?”

”对,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年龄看起来比那老先生小了一半,但她一直称呼老先生为‘当家的’。她在膳品居负责接待和传菜。”穆雷问道,“警官,您是这个镇的派出所所长,您不认识她吗? ”

“我是两个多月前才调到这里任所长的,对镇里的人还认不全。而且我也没去那家膳品居吃过饭,不熟悉你说的这个女人,刘所长说,“今天下午你去那里的时候,这个叫青惠的女人在吗?”

“在的!”穆雷说,“我刚才惊骇过度,竟然忘了她的存在。刘所长,你们起先接到报案去膳品居的时候,有没有搜查过那个四合院里的另外两间屋?”

“当然搜查了,但是没看到任何人。”

“这就怪了…”穆雷眉头紧蹙,“按道理,青惠肯定就住在那里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到哪里去了呢? ”

刘所长也不觉皱起眉毛。这件事越来越古怪了。“有三个可能,”他分析道, “第一是,青惠在看到凶手行凶后,伺机逃走了——但她既然逃出来了,为什么不报警?可见这个可能性不大;第二种可能,这个叫青惠的女人也被凶手杀死了,并且被带走了尸体——当然也可能还活着,被绑架了;第三种可能性…”

说到这里,刘所长停了下来。

穆东城猜到了警官的心思,试探着说:“最后一种可能是,这个青惠就是凶手,她杀死了老先生之后,畏罪潜逃了。”

対所长没有说话,绷着唇思索着。过了半晌,他问穆雷:“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膳品居有没有营业?”

穆雷这才想起,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赶紧说:“他们今晚要营业,实际上,每个星期只有周一和周三,这家膳品居才会营业,而且只接待一桌客人, 并限制是晚餐。”

“这么说,在命案发生之前,这里曾有一桌客人来吃过饭?"

“按常理应该是这样。”穆雷说。

穆东城提出自己的假设:“如果…凶手是今天晚上这一桌客人中的某人, 那这起案件就更复杂了。”

刘所长显然也看出来了,这件案子绝对不简单,不是坐在这里谈论、分析就能得出结论的,必须详细调查和取证。他站起来,对穆雷两父子说:“好吧,感谢你们的配合。这起命案性质极其恶劣,我们警方定会倾尽全力侦破。两位是本市的人吧,希望你们这段时间暂时不要离开本市,如果有什么需要两位协助调査的,我们会再次联系你们。”

“好的。"穆雷站起来,和対所长握了下手。

“对了,还有一点。这起命案的作案手法十分残忍、恐怖,令人发指。为了不造成恐慌,希望两位不要把这件事情传播出去。”

穆雷和穆东城一起点头道:“好的。”

刘所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暂时没什么事了,两位请慢走。”

穆雷父子走出派出所。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们不愿再停留在这个地方,立马开车返回市区。

穆东城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到了父亲家,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但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父子俩全无睡意

他们坐在客厅里,谈论这上进心恐怖而诡异的事件。

“爸。,咱们来试着分析一下,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穆东城说

穆雷叹息道:“刚才在派出所里,不是已经分析过了吗?有很多种可能性,我们怎么知道会是哪种?”

穆东城望着父亲说,爸,刚才当着警察的面,我不好把这话说出来,但是现在只有我们爷俩,我就直说了——这个老先生的死,。

绝对跟他约您十一点见面有关系!“

穆雷被儿子的话吓了一跳,但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要说这起命案的发生跟自己一点儿关系没有,完全是个巧合,纯属自欺欺人。

闷了半晌,穆雷喃道,“可是,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我想不出来呀。"

穆东城此刻显然比父亲思路清晰“那种肉呀,还会是因为什么?”

穆雷怔怔地思索了许久,说道“你的意思是,那个老先生可能是因为答应了要把肉的秘密告诉我,才招来杀身之祸的?”

“完全有这个可能。穆东城提醒道,”他身边的那个青惠,现在是最大的嫌疑。“

穆雷仔细回想了一阵,不同得点头道:…确实,当时老先生答应告诉我那肉的秘密的时候,青惠站在一边,一脸忧虑,似乎并不赞同…:

说到这里,穆雷困惑地扭头看着儿子,”但是就算她不赞同,为什么要把那老先生杀死呢,而且手段如此残忍!”

“这就我不知道了。”穆东城说,“但是可以肯定,这种肉的来历绝不简单,可能关系着某些十分重要的事情。”

穆雷无比沮丧地说:“本来,我还以为今天晚上(实际上是昨天晚上)就能获知一切,没想到竟然引发了这么可怕的事情。现在那老先生也死了,这种肉的秘密,可能会成为一个永远的谜…”

穆东城摇头道: “不一定,爸,如果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话,那现在世界上应该还有一个人知道这种肉的秘密。 ”

穆雷瞪大眼睛望着儿子:“你是说…青惠?”

“虽说只是假设,但可能性极大。”

穆雷说:“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个青惠可能已经跑了,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我们怎么找得到她? ”

“当然是找不到了。”穆东城叹了口气,“爸,您怎么这么执着呀?以前您追寻这事,我没意见,但现在已经闹出人命来了,而且这么恐怖!您还想继续探寻下去呀?这次,这个青惠只是想嫁祸给您,如果见您还不罢休,指不定会对您做出什么事来呢! ”

穆雷想到那老先生恐怖的死状,后背发冷。穆东城继续说:“而且这次真的是我们走运,恰好在那烧烤店里坐到了十点四十,才有了证人来证明我们没有作案时间,否则的话,我们可能就是警方眼中的头号嫌疑人了!”

确实…这次已经险些惹祸上身,如果再继续追寻下去,说不定连性命都会不保…穆雷眉头深锁。难道这件事,真的只能被迫放弃了?

穆东城进一步劝道:“爸,其实这个世界上想不通的亊情、解不开的谜多着呢。为什么一定要把一切事情都弄得清清楚楚呢?只要您试着放宽心,关注一些其他新鲜有趣的事情,就会慢慢解开这个纠缠在您心中几十年的心结了。”

穆雷凝视儿子一阵,说道:“东城,我是了解你的。你的好奇心其实比我还要旺盛,为什么这件事情…你甘心放弃呢?”

“因为我不想让您冒险,不想失去您。穆东城伤感地说,我已经没有了母亲,不能再没有父亲。”

穆雷听到儿子这么说,叹了口气,好吧,我不再执着下去了。

穆东城微笑道,这就好了,那我回家了,爸您休息吧

这么晚了还要回家,就住这里好了

不了,我明天还要赶着上班,您这儿离我单位太远了,穆东城挥了挥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穆雷到门口跟儿子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慢点开车的话,然后关好门,上锁。

穆东城坐电梯下楼,他的车就停在楼下,上车之后,他看了一眼车子副驾驶的座位一眼。

座位上,放着一个塑料口袋,里面装着某种东西。

穆东城盯着那东西看了一阵,。眼神缓缓移到正前方,他并没有立刻发动汽车,而是坐在位置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