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晓楼,活该你脱不了单。”柳泽慧红着脸,也没耽误了把钱塞进包里。
“你们这群…”我话音未落,月无华使了个眼色,我立刻摆出对着镜子练习N遍的表情,转身、挺胸,微笑。
月野清衣安静的站在阳光里,容颜娇艳,衣裙漫飞。
“月野,马上八月十五了,南晓楼说请咱们今晚吃饭!”月无华吆喝了一嗓子,拍着我肩膀低声说:“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南君,谢谢你。我一定会去。”月野扶着无框眼镜,深深鞠躬。
我刚想客气几句,威严的怒喝炸起:“还不快去考试!”
我们几个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走向考场。不消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都旺教授。好端端一个中国人,居然姓“都”!虽说这所国际大学留学生、外教貌似比中国人都多,可是谁看见都旺,都像耗子见了猫。就连号称柔道九段的大川雄二老师,也是隔着大老远就向都教授鞠躬。
“考试!关手机!不许作弊!”满哥瑞老师开始发考卷。
我攒局晚饭,六个人吃得不亦悦乎。我和月无华要了两瓶二锅头,热辣辣地直冲喉咙!
“这酒够劲儿,以后咱们就喝二锅头了!”我闷头灌了半瓶,辣得直流眼泪。
“好!这才是男人喝的酒!”月无华也灌了半瓶。
“这是你们点的南瓜糕。”服务员抱着菜名。
“南瓜?南晓楼…”月无华拍掌一乐,“以后就叫你南瓜!”
“靠!月饼,南瓜这个外号多难听,哪有南晓楼这么文艺。”我表示不满。
“你刚才喊我什么?月饼?”月无华摸了摸鼻子,“这个外号好熟悉,好像曾经有人一直这么喊我。”
我也纳闷了,怎么会脱口而出“月饼”这两个字?
“南瓜,月饼!好基友,一被子!”杰克唯恐天下不乱,“过两天就中秋节了,请问有南瓜馅的月饼么?”
“噗嗤…”月野和柳泽慧忍不住笑了。杰克得意的瞥着黑羽,可怜黑羽绞尽脑汁也没憋出什么笑话博得柳泽慧一笑,坐在那里干着急。
“说正经的,”我摸了摸满足的肚子,“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很恐怖离奇的历险故事,和九尾狐有关。咱们都是故事里的人物。我决定了,要把这些故事写下来。”
“南君,做人要本分踏实。”月野很认真的说道,“不过,我支持你。”
“好,那就决定了!”我顿时豪情万丈。
有这群朋友,真好!
番外篇 荒岛蚁人
一
整整一天,我们坐在岩石上面遥望大海。只要海平面出现类似于轮船的黑点,就双手挥舞拼命呐喊,然后看到几只海鸥由远及近…
“没指望了,”月饼沙哑着嗓子,嘴唇缺水裂出几条血口,“想办法活下去。”
我摸着那块刻有韩国文字的铜牌:“月饼,这块牌子是谁塞给我的?”
月饼把脑袋泡进海水许久才探出水面:“已经不重要了。”
“轰…轰…”海岛中央坟墓形状的小山又传来奇怪巨响,一抹血红色的烟雾从山顶飘落,渗进树林。野鸟群扑棱棱飞上半空,如同摁下暂停键的影像画面,顿在空中,直直坠落。
这种异相连续两天出现在六点、十二点、十八点,时间分毫不差。
“看来咱们的邻居很不友好,”月饼跃下岩石,踩着松软沙滩往树林里走,“南瓜,别纠结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天色渐晚,我坐在树林边守着篝火,在阳光烫伤的皮肤上面糊着树叶。月饼从海边回来,手里的木棍插着两条海鱼,丢进火堆里烤着。
我含着结晶盐粒的岩石块,带着海水腥气的苦涩味儿钻进胃里,恶心想吐。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去林子里找水源。”月饼拨弄着烤鱼,“不能指望这几棵椰子树,找不到水,只能活活渴死。”
整整一下午,我们砍了许多树枝,在沙滩摆个巨大的“SOS”国际求救讯号,指望有飞机可以发现。虽然明知道这样做很徒劳,可是不做又觉得放弃希望,矛盾的绝望心情比疲惫更可怕。我已经没有胃口吃东西,就想好好睡一觉。
“有树就有水。”月饼挑出烤鱼丢给我一条,“有水就能活。”
“还有那团红雾。月饼,你有感觉么?我总觉得岛上不止咱们两个人。”这种奇怪的感觉自从漂流到海岛苏醒,就一直困扰着我。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觉得有双眼睛藏在林子里…
“侏罗纪公园?金刚?”月饼往树林里扔了一截树枝,“荒岛求生片拍成科幻片也不错。”
“啪!”一条黑影从密林中飞出,深深钉进沙滩,正是月饼扔进去的树枝。林中传出枝叶碰撞声,杂草中站起个毛茸茸的人形动物,嘶嘶吼着,血红的眼睛放着幽光,注视我们几秒,转身向丛林深处走去。
月饼拿起插鱼木棍,横咬着瑞士军刀冲进林子。我也顾不上冒冒失失追击有没有危险,紧跟上去。隔着茂密林子,勉强能看到人形怪物行动异常敏捷,在两人多粗的树之间几个起落,眼看就要追丢了。
我跃过一片草从,忽然踩进软塌塌的东西,双脚被紧紧包住。我用力抬脚,没想到一股吸力从脚底传来,两条腿直接陷到小腿肚子。我身体收不住前冲的势子,直挺挺跪倒双手撑地,“咕唧”两声,一团黏腻的液体迅速淹过手腕。
类似于煤气的味道迎面扑来,几乎把我熏晕过去,我心里一凉:“月饼,我掉进沼泽了!”
月饼从前面林子折回,一脚踏进沼泽,急忙停住身体向后仰倒,把脚生生从泥浆里撬出来。
“别用力,平稳呼吸!”月饼解开腰带,缠着木棍打个死结,趴在地上向我甩过来。腰带落在我面前半米左右的距离,溅起大片泥浆,糊了满脸。
“伸手抓住皮带!”月饼已经探到沼泽边缘,又一次甩过腰带。
这一次距离我只有一尺。
我压着剧烈的心跳,尽量放松力度向外抽着手臂,可是沼泽里就像是有四个铁铐,把手脚牢牢固定着,根本抬不起分毫。
我清晰地感受到身体慢慢坠进沼泽,视线距离泥浆越来越近,手臂处涌出浑浊气泡,爆裂着沼气。
“你他妈的倒是伸手啊!”月饼不停地甩着皮带。
“月饼,除非你把皮带甩进我嘴里,我正好用牙咬着。”我抬着头深呼吸了口气,身体又陷进几厘米。
“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再不开几句玩笑,这辈子恐怕就没机会了。”
沼泽吸力越来越强,大量沼气涌进肺里,我的意识逐渐模糊,身体不受控制用力挣扎着,反而更加快陷落速度。突然,我的右手摁住一个球状物体,手指扎进几个窟窿,摸到一窝软塌塌的浆液,许多毛刺扎进手指,钻心剧痛过后,是很舒适的酥麻感。这时泥浆吞噬到胸口,沼泽压力挤压着肺里空气,鼻腔硬生生灌进黏腻泥浆,无数个气泡从耳朵里向外冒。
我活不了多久了。
“我活着,你就死不了!”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到腰部一阵剧痛,像是被拦腰砍了一刀,身体猛地上窜,挣脱着沼泽吸力。突然,紧裹的压力消失了,全身说不出的轻松,泥浆“噼里啪啦”掉落,紧缩的肺部膨胀,新鲜空气涌入,胸口疼得险些裂开。
我摸了把脸上的泥浆睁开眼,沼泽在身下两米多的距离,一根腰带系着我的腰带,腰扣穿过手腕粗的蔓藤,藤条搭过横长在沼泽上方的树干,悬着我在半空来回悠荡。月饼双足蹬地,腰间缠了几圈蔓藤,摆个拔河姿势握着藤条,双手虎口滴着血,表情焦急地说着什么。
我的耳朵和嘴里都堵着泥浆,根本听不见也说不出话,全身肌肉更是酸软无力,无法动弹。月饼愣了片刻,用力把我拽起。
一上一下地震荡把耳朵里的泥浆晃了出来,我才听到月饼始终重复着:“南晓楼,你死了没?”
腰带圈着肚子承受起落的冲力,胃部一松一紧,我一阵翻肠倒胃,终于把堵在嗓子眼的泥浆呕了出来。
我吐完腥臭的酸水,沙哑着嗓子:“活着。”
“我就知道你这条烂命没那么容易死!”月饼把藤条围着树身绕了几圈打个死结,瘫坐在地上习惯性摸兜掏烟,结果什么都没摸着,“我先歇口气。南瓜你再不减肥,下次掉沼泽里我还真不一定能有力气把你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