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sun看了她一眼,无力地垂下了手。两人坐在一边,等着警察的到来。
“你真傻,”陶瓷笑他,“原本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如今却变成了杀人嫌疑犯。”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土。
风吹过,陶瓷感到一阵阵的寒,他察觉了,马上脱下西装套在她身上。
“我们两个真的很有当杀人犯的潜质,”陶瓷干笑,“死了人,我们竟然还能坐在旁边谈笑风生。难怪会遭人陷害!”
不多会儿,警察就来了,李队看着一脸镇静的两人,心里也觉说不出的诡异。按道理被人撞破罪行,肯定是第一时间把路人处理掉,就算让他跑了,他俩也完全可以逃掉。陶瓷简单陈述了自己见到和发生的一切,包括见鬼。
鉴证人员第一时间认出了那半只杯子,做了比对,和洪菱手里握着的拼起来就是一只完整的白底青花粉彩团蝠瓷杯。
法医已经对死者进行了初步检验:死者的死亡时间在晚上七点至九点之间。死者身上头脸瘀痕是生前造成的,是为死前伤痕,而并非如陶瓷说的:是在陆露诈尸时,纠缠拍打所造成的死后伤痕。死者喉头、肺部没有水,所以证实了陆露并非溺水身亡,但究竟是重物拍打致死还是别的原因,要回去进行详细尸检才能知道。一切矛头都直指陶瓷,她只能被带回警局,而Easun由于七点至九点这段时间都在应酬,有人证,而后在十点半回到这里,所以嫌疑暂时洗清,只是简单问话。
陶瓷的手提电脑被作为物证取走,里面的密码内容解开,就是一部新小说《青花咒·鬼葬》,里面死去的女主人公是别名,但其身份、社会背景无不与陆露相符合,所以变成了一份重要证据。
押走她时,她轻笑,她的话让李队顿感毛骨悚然:“真的是应了自己写下的诅咒。”
她着了魔一般念叨:“青——花——咒!”
第八章 女道士图的秘密
陶瓷被拘留了四十八小时,做的精神鉴定也很正常,但法医那边的报告却出了问题。
陆露的致命伤是大量失血,所以铁铲拍打在她身上的伤不算深,打在头部的也非致命伤,只是在失血的情况下加速了她的死亡。而她身上的血去了哪里?因为陶瓷用铁铲攻击她时,她还是活人,所以也造成了一定的出血,血染红了旗袍,但血量还是远远不够的。她的手腕上有一处割口,不算太深,并不像能流出这么多的血,那她的血究竟去了哪里?
“她的胃里还残留了一些安眠药。”李队放下尸检报告。
盘长生迅速地看了一眼:“她身上还戴了一串鸽血红项链。”
李队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提到了鸽血红。
“陶瓷的《青花咒·鬼葬》里有提到,女主角身边除了有半只瓷杯还有一串妖娆的鸽血红项链。”
“那只能证明她的嫌疑更大!”李队连续工作了两天,眼睛里全是血丝。
“我觉得她没有什么动机需要去杀人,而且在六起案件里,伊芽是被小美毒杀的,这里没有争议。而随后的五起案件里,阎茉莉、曹娅妮的死亡与李悠、洪菱、陆露的案件又很不相同,”盘长生顿了顿,“后三者手上都有割口,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们三者的血液都去了哪里?这五起案件里,我觉得并非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尤其是第五起,感觉手法很不一样。”
“你想说陶瓷是无辜的。”李队挑了挑眉。
“起码在这一件案里是无辜的。”盘长生淡定地说,“要侵入她计算机破解密码看见里面的小说内容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如在前面四起案件的死者里,前两者是完全依照小说结尾完成杀人过程,而后两者是在《花鬼》娅妮事件中衍生出来的三套旗袍,继续去杀人。那是因为,凶手在没有新小说面世的情况下新开辟的杀人模式,但新的小说《青花咒》已经写出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按照这个场景去杀人?但仍然套用了前一个模式的《霜林醉》?!”
李队陷入沉思,盘长生说的话不无道理,第五起的手法确实和之前的很不同。
“你是想……”李队没再说下去,点了根烟吸上。
“放她出去,或许能引出凶手,凶手做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嫁祸给她,见她没事释放,又会作何感想!”盘长生把烟放在鼻前细闻,并不点燃。
“这次你必须看好她!”
“是。”
李队得了盘长生提醒,往项链的线索上去查,一查才发现那原本是Easun送给陶瓷佩戴的项链,只是为何会落到了陆露手上,难道这案件和Easun有关系?
通过一连串的排查,李队还知道了陆露之前一直和Easun有来往,而信之对陶瓷钟情并且也在查鸽血红的事。因此在这起案子中:一、陶瓷有可能因为嫉妒而对陆露下毒手;二、Easun为了摆脱陆露纠缠痛下杀手;三、又有可能是信之嫉妒Easun而嫁祸给他。三者的嫌疑太大,四角关系太复杂,三人里面究竟谁是凶手?
理清鸽血红的头绪,李队在唐氏集团找到了Easun,开门见山地问:“项链原来是属于陶瓷的,为何又送给了陆露?”
一旁的信之极力忍住不发作,冷漠地说:“你根本配不上陶瓷。”
Easun听了,怒极反笑,也不管警察在旁,与信之针锋相对:“有本事你就从我身边把她抢走,怎么,还是你求她,她也不愿跟你一起。”
“她不是货物,不是谁牵了就跟着走,她有她自己的思想,只是Easun,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不应该出去拈花惹草,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笑话,陶瓷一直把那串项链放在我房间里,谁也没动过,上个星期就不见了,为此我还报了遗失。你那么紧张,莫非项链是你偷的?”
只一瞬间,信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在把矛头指向自己:“没证据别冤枉人。”
“那你前晚怎么会在她香闺里出入?”Easun笑容冰冷,一双眼炯炯有神,咄咄逼人。
李队的神色也是一变,不可思议地看着Easun让私家侦探偷拍到的照片。里面的信之尽管把戴着的鸭舌帽压得很低,但还是清晰地照见了他半边脸,和走进陆宅时神色匆匆的样子。
“你陷害我?”信之低吼,脸上是极力的隐忍,只一双眼露出焦切。
案情一下子有了360度转变,信之被请去协助调查。而陶瓷相信信之绝不会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她想找盘长生问个明白,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
电话被摔了无数次,最后,她还是叹着气把电话捡起,拨出了盘长生的电话。电话刚接通,却“啪”的一下被挂断了。
Easun冷冷地看着她:“怎么,他一出事你就心痛了,别忘了他可是杀人犯。”
陶瓷深深地看着他,他的头发染回了黑色,刀削一样的深刻五官更显深沉,嘴角上扬,全是不屑。
“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误会?”他捏起她尖尖的下巴,“如此楚楚可怜的样子难怪他着迷,只是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慢慢暗淡下去:“你不相信我?”
“我说了,别瞪着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我,对我没用。”他冷哼,“如果是我,你会那样紧张吗?”
一句话把她怔住。
“是吧,你说不出话了吧!你天天睡在我身边,却想别的男人,你让我觉得恶心。你滚!”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一向宠着她的Easun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你忘了,你要宠我一辈子的吗?”她哽咽。
“这你也信?”他睥睨,“我告诉你,你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不同。”
陶瓷那双大眼睛露出了羞愧、惊惧、无助、痛楚,她哽咽:“你从一开始就是拿我来消遣,你根本就不爱我。你……”
“我是不爱你,我腻味了。”他扬起头,残忍地看着她。
她猛地举起手,这次他没打算躲。但她只是凄凄一笑,手拂在他脸庞上。
“我都还你了。”她的眼里闪烁着泪光,她的唇边带了一丝笑意,转身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当盘长生见到陶瓷时,她原本好看的鹅蛋脸已经瘦成了瓜子脸,一张脸特别小,而眼睛显得特别大,活像个外星人,瘦得脱了形。漂亮的双眼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明媚张扬,无神地看着他。
“信之已经没事了,不必担心。”盘长生有些不忍,只怕自己说错了哪句话,她就会受不了。
“就他傻!”陶瓷勉强地笑了笑,她已经知道信之是为了让陆露离开Easun才会去找陆露的。
盘长生没有说话,静静地喝了杯茶,他没把事情真相告诉她。其实信之是看到了陆露佩戴的项链,知道了陆露和Easun的关系,才会决定找陆露。只是没想到,陆露亲口说是Easun送她的项链,Easun却说项链一早就报了遗失,在局里确实有记录在案。当然,在面对警察盘问时,信之只是说去找陆露是为了让她离开,并没有提起项链的事。因为Easun一早就找好了退路,而陆露已死无对证,再说下去,只怕他就成了栽赃的那个人。
“小瓷,你旗下开有古玩公司,那你当初学的文博专业是什么?”
“我的专业主要是针对名人瓷,古玩公司另聘有鉴定专家的,但因为我学过画,所以对古画还是有一定研究。”陶瓷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问。
盘长生把九节杖的符号给她看,并说了和女道士图相关联的信息,还提到了五米道里不排除有收集血液的一支邪道。陶瓷的脸色很糟糕,但还是听明白了,她记起信之曾交代过她的事,要查项链的来历,和盘长生的托付,在唐宅找出《返璞归真》。可一旦她面对着Easun她就会什么都忘记。
“我打算再去找找。”陶瓷决定这次一定要完成任务。
等到晚上,算好了时间,陶瓷再次来到Easun的湖中别墅,原本属于她卧室的窗开着,二楼有水管连着,通向卧室。
陶瓷凭着自己身手灵活,三下五除二就爬进了卧室。
Easun不在这里,整座别墅很静,陶瓷心里发毛,但还是坚持。四周漆黑漆黑的,她取出带来的火柴点燃了灯盏上的蜡烛,卧室亮了一点。她轻轻地打开衣柜,里面仍是一色华贵艳丽的旗袍,她颤抖着伸出手,把旗袍分拨两边,再仔细地探寻衣柜有没有暗格或卡槽把画卷卡住隐藏起来了。
柜子的最底层确实是有个长长的凹槽,但是里面并没有画,正当她灰心之际,手却碰到了一个凸起,按了按,一扇暗门开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钻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她把灯盏举高了些,才照亮了前面,前面摆着一具什么东西。
密室并不大,里面铺着青花瓷砖,一片片延伸开去,每片瓷砖上都描有一朵兰花。这里的一切都太熟悉,尽管看不清,但她能感受到,再向前走就会有一个台阶,往台阶一级级走下去就是一个池子。池子不算太大,池子的四角上都立着四朵晶莹的青瓷砖花,池子的外形也是一朵玲珑有致的芙蓉花。
池中间盛开着一朵瓷砖做的芙蓉花,花上卧了一具水晶棺,棺的上面铺了一张画卷,画卷里的女人太熟悉了,正是《返璞归真》里的女道士。
陶瓷连忙把画卷好,紧紧抓在手中。由于掀开了画,所以大致看见了水晶棺里的景致,棺面是透明的,隐约地看见躺着一个人。
棺里躺了谁?一丝恐惧漫过心头,她正想看清躺在棺里的人,放在池边的蜡烛闪了闪,她急忙回转头,一道影子闪过,烛火映得密室时明时暗,笼着一层压抑。
“谁?”她一紧张,连声音都哆嗦了。
她连忙跑出暗室,呆呆地站在衣柜前,卧室的门仍是关着的。她重新回到密室,水晶棺里注满了一棺的水,她低下头,努力想看清里面的人。那是一个女人,有着一头长长的头发,缭绕在周身,她的身上穿着一套鹅黄的旗袍,颜色很淡,盘扣处别着一朵白山茶,花蕊处是一颗金色的珠子,而裙身左侧是一大丛白山茶,一缕花瓣飘飞而下,汪在一汪清水里,一朵半开着的白山茶浮于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