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过,可我妻子却一直不肯答应离婚。她毕竟带着孩子,所以大概是不想放弃我要支付给她的这笔生活费吧。育江当时也说不入籍也没关系,所以这事就一直拖了下来。”
听过友永的讲述,熏不禁觉得这事倒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么,请问后来为何只有您儿子一个人搬过来住呢?”草薙问道。
“两年前,我的妻子也死了,没过多久那小子就跑到这里来了,说他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让我帮他想想办法,满不在乎地净说些男人说不出口的话。”
“所以您就让他在别屋那边住下了?”
友永点点头,叹了口气说:“虽说已经有近三十年没见了,但儿子毕竟是儿子。幸好我这里还有间别屋,所以就答应让他在那边住下了。不过我附加了个只让他住一年的条件,要他在此期间尽快找份工作,自己另外想办法找个住的地方。”
“期限几时到期呢?”
“早就过了,可那小子非但不想离开,甚至连工作都不想找一个。嘴上说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其实他压根就不想去找。估计他是以为只要赖在这里,就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吧。愚蠢透顶!他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做父亲的早就退休了。”
听着他的诉说,熏也渐渐明白了友永显得并不怎么为儿子的死感到悲伤的缘故了。简而言之,友永邦宏虽然是他的亲生儿子,但对这个家而言却是个瘟神。
汤川低头看地,静静地聆听着友永的讲述。从他不见丝毫惊讶的表情看来,估计他是早已有所了解。
“情况我们已经大致了解了,感谢您能如此毫不隐瞒地告知实情。”草薙低着头行了一礼。
“这些家丑,原本是不能外扬,可我想,就算我不说,警方也能轻易查明,所以还不如爽快点说了。这一带的人都很清楚我家的事,彼此都是多年的老邻居了。”
“您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了?”
“是啊,多少年了呢?”友永侧着头回忆道,“毕竟我们家自打我祖父那一代起就在这里住下了。而那栋别屋原本是我父亲为我建的,所以在邦宏来之前,我一直把那边当作读书和搞业余爱好的地方。”
这所宅子之所以在蕴含着古典日本风情的氛围中,同时加入西式建筑布局,据说是源于不同时期不同主人的审美情趣。
“还请您允许我问一个较为铭感的问题。”草薙说道,“想必您也听说了,今晚的事情或许并非一场单纯的火灾,很可能是有人蓄意造成,而您儿子也极有可能是被人故意杀害的。”
“我听说了。”友永回答道。
“不知道您可有线索?从使用了凶器这一点可以断定,凶手的目的并非单纯的纵火,而是想要杀害您儿子。”
友永把两手交叠放在拄地的手杖上,侧着头说道:“刚才我和两位说过那小子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但其实,我也不清楚他每天到底过的是怎样的生活。至于他到这里来之前的事,那就更是一无所知了。想来也是自甘堕落,因为招致他人怨恨吧。”
“也就是说,您也没什么具体的头绪,是吗?”
“说来惭愧,尽管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么您最后一次见到您儿子是在什么时候呢?”
“今天白天。当时我是过去拿这些瓶中船的。”友永指了指放在一旁架子上的他那些得意作品。
“您一个人过去的?”
“不,当然是这孩子陪我一起去的。”
“当时您和您儿子谈过话吗?”
“说过几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而且他也有意避开了我。”
“那么您当时是否察觉到些什么呢,比方说他的样子不太对劲啦,或是正在和别人通电话之类的?”
“不,看上去一切正常。”
草薙扭头看着奈美惠问:“那您呢?”
“我也什么都没......”奈美惠小声应道。
草薙点点头,扭头看着熏,意思是问她是否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恕我冒昧,请问您的身体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熏望着友永的轮椅问道。
“你是说这个吗?呃,具体是在几年前呢?”友永说着望向奈美惠。
“是从六年前的年底开始的。”奈美惠回答道,“当时爸爸忽然倒在了浴室里......”
“是脑梗塞,好像是因为年轻时酗酒过度的缘故,此外,吸烟也是原因之一。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应该向你学习啊。”友永说着冲身旁的汤川淡淡一笑。
“您连走路也相当困难吗?”熏接着问道。
“拄着拐杖倒是能够站起来,至于走路,怎么说呢,能走上个两三步吧。”
“那您的手呢?”
“左手还留有些麻痹的感觉,不过接受了康复治疗后,已经算是灵活多了。”友永说着动了动左手的手指头。
“您平时会外出走走吗?”
“这个嘛,很遗憾,我很少外出。最近这一年里,我一直没有离开过这所房子。我出不去倒也不要紧,关键还是这孩子。因为我,她连出门旅行都匆匆忙忙的。虽然也跟她说我没事,让她想上哪儿玩就上哪儿玩去。”
“这么说来,奈美惠小姐,您也一直都在家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