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日。

「今天是十三号星期五。」临出门前,裕美子边看着月历边说。

我不由自主的也看着月历说:「真的呢!看来今天最好早点回家。

或许我的语气太严肃,裕美子浮现奇妙的表情。

挤在电车内,手拉住吊环时,背后听到有人说话:「村桥……

我勉强回转脖子往援看,见到熟悉的制服。

是三名学生。其中一个我认得,应该是二年级的学生。她应该也认得我才对,却像是没注意到。

她们说话的声音逐渐转高。

「坦白说,你们不觉得轻松多了吗?」

「也没什么!反正,我本来就对他的话听若罔闻。」

「真的?我被村桥骂了三次,叫我把裙摆加长呢。」

「那是你自己笨嘛!」

「是吗……」

「说真的,少了那对色迷迷的眼睛盯着我们看,你们不觉得愉快多了?」

「嗯,不错哩!」

「他一副高级知识份子模样,其实却好色!」

「对呀!我很清楚他那种『饥渴』的心理。我有一位学长,她是穿得比较暴露些没错,但,村桥上课时却盯着她的大腿看,她只好用书本遮住,结果,村桥急忙把头转开了。」

「真是讨厌!」

三位少女毫不忌讳周遭的视线,尖声笑了。

电车进站后,我跟在她们身后下车。瞥了她们一眼,发现都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我想:如果死的人是我,她们会怎么说呢?

我开始害怕她们那种天真无邪了。

关于昨夜的事件,今晨的报纸有简单报导:

女子高校教师自杀?

冠上问号,似表示警方尚来下结论。对于命案状况的说明也很简单,并无特别重视的部分,当然也未提及密室的事,予以一种「很寻常的事件」之印象。

一想到到学校后可能被问及各种问题,不知何故,心情就沉重了,同时,步伐也缓慢下来。

推开教职员室门,立刻见到几个人围住藤本,正在低声交谈,旁听的还有长谷和掘老师。最奇怪的是麻生恭子也在场!

藤本见我坐下,立刻离开长谷他们,走过来,低声说:「昨天辛苦了?」

虽无平日的笑容,却也不像昨天那般愁眉不展。

「那位叫大谷的刑事又来啦!」

「大谷刑事?」

「不错。我虽只是在校工室看了一眼,但确实是昨天的那位刑事。」

「嗯…… 」

不必想也知道大谷至校工室的目的。一定是想知道女用更衣室门锁之事吧?他很可能想要迅速突破密屋的障壁,而这也意味着警方倾向于他杀的论调?

开始上课前,教务主任有所宣布──还是一样唠唠叨叨、不得要领的方式。概述其内容为:关于昨日的事件、完全委托警方处理;传播媒体方面由校长和教务主任负责、其他人绝对不可多嘴;学生们情绪可能不稳,必须采取教师应有的毅然态度。

教职员朝会结束之后,导师们马上前往各教室,目的是监督第一节课开始前的早自习时间。

我今年没有当导师,却也和他们一起离开教职员室。当我走出教职员室时,麻生恭子已站起来,一见到我关上门,立刻走至藤本身旁,似在说些什么。从她那严肃的表情,我直觉认为与昨天的事件有关?

我提早离开教职员室,是想去一个地方──校工室。我希望知道大谷询问些什么事!

阿板正在校工室准备割草的工具。他头戴草帽、腰间挂着毛巾,一身打扮看起来相当顺眼。

「早啊!阿板。天气很闷热吧!」我说。

阿板深渴色的脸孔绽出笑容,回答:「是很热。」边说,他边用毛巾拭着鼻尖的汗珠。

阿板在本校当校工已经十几年,本姓为板东,但是,几乎已经没有学生知道了。他自称是四十九岁,不过从他脸上的深邃皱纹来看,可能已将近六十岁。

「昨夜很糟吧!」

「嗯,我是第一次碰到那种事。工作一久,难免会遇见各色各样的事情……对了,前岛老师你是发现者?」

「是呀!刑事也问了我许多事。」我装成若无其事的,设法诱他主动开口。

「今天早上,刑事也来找我。」他马上上勾了。

我装出惊讶的表情:「嘿?问些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和保管钥匙有关的事,问是否能不经我的手就拿到钥匙。当然,我回答说那是我的工作,一定确实保管着。」

阿板的认真工作态度一向出名,在钥匙管理上也一样。校工室内有钥匙的保管柜,但是柜上也有牢固的锁头锁住,锁头的钥匙他带在身上。要借用更衣室等的钥匙时,必须登记姓名,确认姓名和本人无误后,才会借予钥匙。

「此外还问些什么?」

「谈到备用钥匙之类的话题。

「备用钥匙?」

「问说更衣室的锁是否有备用钥匙?」

「然后呢?」

「我说当然有,否则没钥匙时就麻烦了。这时,刑事问该钥匙在何处!」阿板以旧报纸当扇子扇风。他在夏天里,一向只穿一件汗衫。

「你怎么回答?」

「我只说保管在应该放置的地方,问他是否想知道地方?他面露微笑,表示只要我保证绝对无人拿得到,就可以不必说出来。那个人不是好应付的?」

我也觉得确实相当不好应付。

「刑事只问这些?」

「还问到拿出更衣室钥匙之人的姓名。我查过登记簿,只有掘老师和山下老师两人。」掘老师和山下老师是利用女更衣室的两个人。

「刑事只问这些……前岛老师,你也在乎这件事?」

「不,也不是这样……」

也许我太深入追问吧!阿板的眼中浮现讶异的神情。

我说:「我是发现者,所以想知道警方有何种看法?」

之后,我转身离开。

第一堂是上三年B班的课。即使是平日不看报纸的她们,也知道昨日的事件,也许是惠子说出来的也不一定。我很清楚她们等待我聊及此事,但,我却比平常更认真上课。事实上,我不希望以村桥之死为话题来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