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有道门。”阿斯特丽德说道。
声音已不再粗哑,她的眼睛转了回来……但不是同时转回来的,是一个一个转的。转回眼眶后,双眼盯着雅各布斯。
“你看不见的。它很小,还覆盖着常春藤,常春藤都枯死了。她在另一头等待,在那个破败城市之上,在纸天空之上。”
血是不会冷的,不会真的变冷,但是我的似乎变冷了。出事儿了,我心想。出事儿了,妖母就要来了。
“谁?”雅各布斯问道,他抓起她的一只手。他那半边脸的笑容消失了。“谁在另一头等着?”
“没错,”她的眼睛盯住他的双眼,“是她。”
“谁?阿斯特丽德,是谁?”
她一开始什么都没说,然后突然诡异地咧开嘴,张嘴之大足以让人看清她的每一颗牙齿:“不是你想见的那个。”
他扇了她一巴掌,阿斯特丽德的头甩向一边,唾沫四溅。我震惊地喊出来,他正要再扇她一巴掌时,我抓住了他的手腕,使了好大劲才制止住他。他强壮得不可思议,是那种歇斯底里的爆发力,或是压抑已久的愤怒。
“你怎么可以打她!”珍妮吼道,她放开了阿斯特丽德的肩膀,绕到轮椅前面跟他对峙。“你个疯子,你不能打——”
“住嘴。”阿斯特丽德说,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是很清晰。“住嘴,珍妮。”
珍妮环顾四周。她吃惊得两眼发直,因为她看到:阿斯特丽德的苍白脸颊上仿佛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
“你为什么对他大吵大嚷的?出什么事儿了吗?”
是的,我心想。出事儿了,肯定是出事儿了。
阿斯特丽德转过去对雅各布斯说:“你什么时候开始?你最好赶紧,因为我痛得……”
我们三个都盯着她。不对,是五个,鲁迪和诺尔玛已经溜回东厢房门口,也在盯着她。
“且慢,”阿斯特丽德说道,“再等一分钟。”
她摸了摸胸口,捧了捧下垂的胸部,又按了按自己的肚子。
“你已经做完了,是不是?我知道肯定是,因为已经一点儿都不疼了!”她吸了一口气,吐气时发出难以置信的笑声,“我可以呼吸了!珍妮,我可以呼吸了!”
珍妮·诺尔顿双膝跪下,把手举到头两边,然后开始背诵主祷文,快得就像磁带机快进一样。另一个声音加入了祷告,是诺尔玛,她也跪了下来。
雅各布斯朝我投来一个迷惑不解的眼神,含义很好理解:看见了吧,杰米?什么活儿都是我干的,功劳却全给了更高级别的人。
阿斯特丽德想要从轮椅上下来,但她无力的双腿却支撑不起她的身体。我在她正要跌倒前将她抓住,双臂环抱着她。
“别急,亲爱的,”我说,“你身子还太弱。”
我把她放回轮椅上,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氧气罩已经缠成一团,挂在她脖子左边,被人遗忘了。
“杰米?怎么是你?你在这儿干吗?”
我看着雅各布斯。
“治疗后短暂失忆是很正常的,”他说,“阿斯特丽德,你能告诉我现任总统是谁吗?”
她看起来仿佛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但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出来。“奥巴马,副总统是拜登。我真的好了吗?会维持多久?”
“你已经好了,会维持很久的,但先别说这个,告诉我——”
“杰米?真的是你吗?你怎么头发都白了!”
“是的,”我说,“白了不少。听查理说话。”
“我对你可着迷了,”她说,“虽然你弹得好,但是你跳舞很烂,除非是嗑药之后。我们音乐会后在星岛吃的饭,你点了……”她停下来舔了舔嘴唇:“杰米?”
“在呢。”
“我能呼吸了,我真的又能呼吸了!”她哭了出来。
雅各布斯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就像舞台上的催眠师一样:“集中精神,阿斯特丽德。是谁带你来这儿的?”
“珍……珍妮。”
“你昨晚吃了什么?”
“滩,滩和沙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