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征先给拉巴次仁解惑,“羊这字本身就有很深的含义,古话说,‘羊初生、知跪乳’,与三字经的‘人之初、性本善’相呼应,其中的善字就是从羊衍化而来,而且自古羊就跟吉兆脱不开关系,甚至羊字跟祥字也都通用,《汉书·南越志》记:‘五色羊,以为瑞。’《说文解字》曰:‘美,甘也。从羊,从大。’而再从教法出发,与羊有关的物品更是一种吉祥器物,在做大法时,要是能加入羊类物品,可提升施法的成功性。”
(有这种说法,母体孕育胎儿的胞衣称为“羊膜”,供胎儿生命的液体称为“羊水”,也跟羊字的吉祥之意有关)
我品出点意思来,接话问道,“小哥,你是说有人取羊的左脸是跟祭祀做法有关么?”
黎征说有可能,甚至他立刻就能想到一种法术,在施展时需要羊的左脸来辅助。
我急的追问一句,他又继续往下说,“这个大法就是七斗星回魂术,不过不是原始苯教的法术,而是道家的。”
在遇到疯木匠时,我就听过这种法术名,借着现在机会,我就多让他说说七斗星回魂是怎么回事。
黎征说,“七斗回魂术在理论上能让死人还魂,甚至白骨生肌,重塑肉身,这也是古代很多帝王所追求的,而且有些帝王,在死后下葬时,还特意摆出一副怪样子,身体侧卧,双腿微曲如睡眠状,模仿天上的北斗七星,只等时机到来,被高道行的法师施咒回魂。”
我听得直愣,而且理智上觉得,这种事不可能发生,毕竟人活着全凭各个组织细胞的不停歇运作,不能说人死了,肉和脑子烂没了,被法师嘀咕嘀咕、念叨念叨就能长的出来。
我也特意问黎征,信不信这种法术,黎征笑着摇摇头,算是表达了想法,随后他又强调道,“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到底羊左脸被用作什么用途,跟七斗星回魂术有没有关系,这还要有两个事需要验证。一是死了几只羊,二是这些羊左眼有没有丢?”
我们仨说到这都坐不住了,打算抓紧时间赶回义舞县,看看那羊圈,还有了解下岳虎死时的情况。
别看于效国还没回来,但我们跟他不客气,在家里留个纸条,就锁上大门离开。
(疯木匠、轻云、李义德、岳虎、狼人,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轻云去了哪里?羊的左脸为何会被人挖走?七星回魂到底有多恐怖?有没有意外的妖出现?这次经历,天佑会不会得到意外的机缘?疯木匠被叫做小鲁班,会不会什么特殊的技能呢?这一切谜团将陆续解开,悬念不少吧。)
第123节
第六卷 舞女幽魂 08 羊尸
我们急匆匆往义舞县赶,没想到半路上竟遇到了于效国,他正蹬着推车往回来,而且还显得特别高兴,嘴里哼着歌不说,身子还不时的扭着。
我心说这什么毛病?难不成跟小卖店的胖店主一样,听到岳虎那件奇案后开心的?
拉巴次仁先挥着手跟于效国打招呼,我们又迎上去跟他碰面。拉巴次仁的好奇心比我重,开口问,“爷们,你乐这么开心干嘛?勾搭上哪家寡妇了?”
于效国还是乐得直笑,也不在意拉巴次仁的玩笑,接话说,“你知道不知道,义舞县养羊大户岳虎死了。”
我听得直愣神,心说还真被自己狗血的想法猜中了。
但他没把话说完,顿了顿又说,“那真是一场离奇的血案,公安机关都介入了,你们也懂,这官方的人来办事,我这烟酒有销路。”
我顺他话向小推车上瞧了瞧,发现他今天生意做得是不错,整个车的货都卖空了。
不过他是高兴了,可我一听警察介入,心里直说无奈,毕竟这种血案,警察来了肯定要封锁现场,我们三个不相关人士,想再去找线索,那不是一般困难。
黎征不放过任何机会,拉着于效国说,“那现场你赶上机会看了么?”
于效国摇摇头,随后说,“别看我没去现场,但我知道的不比现场看过的人少多少。”
“这话怎么讲?”黎征问。
于效国拿出一副稍有自豪的架势,“咱是谁?这十里八村的头一号烟酒贩子,认识的人能少么?我有个老哥们,就是替岳虎看羊圈的更夫,昨天岳虎死了,而岳虎羊也死了几头,这事儿正好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跑过去瞧一眼嘛。”
我们一听都来了兴趣,而且真像于效国说的,能从这个更夫嘴里问话,不比去现场差多少。
黎征想的细腻,提出一个关键的问题,按说更夫守夜期间不该喝酒,他昨晚怎么违反规定喝醉了呢。
于效国说,“这事赶得巧,疯木匠昨晚找他吃酒,这两个人就喝到挺晚,而且我那个老哥们也不是太违反规定,毕竟管个羊圈而已,只要羊没事,他偷偷喝个酒也行嘛。”
我却觉得这事不对,心说疯木匠疯疯癫癫的,而那老更夫能被雇着守夜,就绝不是个脑袋有毛病的人,一个疯子跟一个正常老人在一起喝酒,这真有点违背常理。
我就这事问了一嘴,于效国解释说,“老更夫别的都好,就是为人嘴馋,念肉念酒,但他手头又不宽裕,而疯木匠呢,每次找老更夫喝酒,都会带着一大盆的焖肉,老更夫之所以能跟疯木匠喝到一块去,那还是看在酒肉的份上。”
我听得暗笑,心说老更夫也是个奇葩,为了吃顿酒肉,都能跟疯子聊一块去,可话说回来,我联系着七斗星回魂,以及羊尸与疯木匠,觉得这里面一定隐隐有着联系。
黎征不再多话,问了老更夫地址后就想去拜访。于效国挺仗义,提了一个建议,让我们见到老更夫后,就报他的大名,还强调着让我们拎些酒肉过去,最后还把推车借出来。
这么一算我们倒少遭罪了,毕竟有个推车,我们坐上去也算是坐车了,只是拉巴次仁相对惨点,他块头不小、力气也大,不管怎么看,都没逃过蹬车的命运。
我们找到老更夫时,都是傍晚时分,这老家伙真就认酒肉,本来开门时还不怎么热情,甚至我提了于效国,他也没什么反应,可一看我们把酒肉拿了出来,他立马勤快起来,还高声嚷嚷着有贵客到。
说实话,我挺羡慕这老头的,觉得他这个年纪还有这么好的牙口,实属不易。
我们边喝着酒边聊着,刚开始我们谁也没往正事上扯,就是胡侃,尤其雅鲁藏布本来怪事就多,再加上拉巴次仁手舞足蹈的一通忽悠,让这老更夫喝的那叫一个洒脱。
这老头酒量真不小,我们轮盘敬,灌了他一瓶子白酒后,他才晕乎起来。
黎征见机会来了,凑到老更夫面前问,“老哥,听说昨天义舞县发生血案了,什么场面,你看到了么?”
老更夫本来听拉巴次仁说一堆稀奇玩意,正觉得自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呢,被黎征一提醒,他来了劲头,还猛地站起身,瞪个眼睛,激动的说,“那场面,相当恐怖,你们是没看到,岳虎死的很惨,整张脸烂的不像样子,胸膛也被撕开,五脏六腑只剩三脏三腑,剩下那三脏三腑,不翼而飞了。”
我有种想乐的冲动,心说这老头子是真喝晕了,竟然连简单的加减法都算不明白,但我能感觉出来,不管他有没有夸大,那场面一定看着非常血腥。
老更夫又一叹气,坐下来又说,“不过你们是看不到那场面了,今天公安局的人过来,不仅把岳虎尸体带走,还把死的那七头羊带走了两只,说是要解剖验尸。”
我一听死七只羊,急忙看向黎征,那眼神询问他,这数量跟七斗回魂有没有关系。
黎征对我微微点头,又追问另外五只羊尸在哪。
老更夫说都被他临时锁到库里了,而且他刚才这么一折腾也真累了,对我们傻笑几下说带我们去看看,结果却一头侧歪到炕上沉沉睡去。
我们可没闲工夫等老更夫睡醒,都站起身在屋里找起来,想翻到库门钥匙自行进去瞧一瞧。可整间屋子甚至包括老更夫的衣兜都被我们翻遍了,也没见到钥匙的影子,我们凑在一起,猜测着钥匙能被藏到哪。
拉巴次仁盯着老更夫瞧了瞧说,“钥匙肯定在他身上,我再好好翻翻。”
依我看,他这一翻何止是好好翻这么简单,也亏得是夏天温度高,不然老更夫被拉巴次仁扒光身子,保准冻出个大病来。
也别说,老更夫还真就把钥匙藏在自己身上了,而且地方极其特殊,缝在他内裤上。
拉巴次仁拎着钥匙跟我们炫耀,我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估计老更夫这块老姜也没想过有一天会遇到拉巴次仁这类的“流氓”。
我们找个手电,借着亮一同来到仓库前。这仓库有年头了,整个门都锈迹斑斑的,而且我们打开库门时,还迎面扑来一股恶臭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气味,既有些膻,又有些腥臭,反正自己差点被熏吐。
我们仨捏着鼻子往里走,那五只羊尸就被垒在一个角落里。
乍看下,这五只羊尸没什么,可离近一瞧,真挺渗人,尤其每只羊尸的左脸,都只剩白骨,跟右脸一比对,形成强烈的反差。
黎征招呼我俩,把羊尸都拽开,并排摆在一起,接着他对每个羊头仔细看起来。
我对尸体这玩意有抵触,也就没特意凑过去,拉巴次仁猎手出身,比我好一些,给黎征打个下手。
黎征先指着左右脸间切口的部分说,“割脸的不该是利器,伤口很粗糙,有些地方还不止被划了一遍。”
我接话问,“能不能看出是被什么工具割脸的。”
黎征猜测说,“刻刀、锛子、刨刀,或者是类似于这类工具的东西。”
我一看,黎征说这几样都是木工刀具,那也不用多想了,这割脸的事肯定是疯木匠干的。
黎征又特意叫我过去,还指着羊右脸说,“这里可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我没来没发现异常,但经黎征一指一引导,我发现,这些羊尸的右脸上都沾着古怪血滴。
其实这血滴本身没什么特异之处,但它们黏的位置却很统一,都在右眼以上一寸的地方,而且大小还不一样。
有些血滴有黄豆粒般大小,有些血滴却像个红色米粒状,我觉得这绝不是巧合,而且羊的眼睛还长在两侧,割左脸时,右脸很难溅到血。
我问黎征这里面有什么说法?黎征解释说,“他现在敢肯定,这七只羊的左脸用来做七斗回魂术,尤其那七只羊的左眼,就代表着天上的北斗七星,而羊右脸的血滴,只算是一种标记,代表着每只羊左眼的顺序。”
我还是有些不解,他指着米粒大小的血滴说,“把它算作一小滴血,算是头星。接着他指着黄豆粒般大小的血滴说,这应该是被叠加滴了六到七小滴血上去,算作尾星。”
我又特意瞧了瞧另外三只羊的右脸,点头说,“你的意思是这些眼睛就算被挖出来了,但也不能乱放,就跟北斗七星一样,虽然都是星星,但位置不能错。”
黎征点头回应我。接下来我们又试着挖掘其他消息,但都一无所获。
我们聚一堆商量起来,黎征的意思,既然疯木匠得手,那他接下来的举动,肯定是找个地方做法,让某个尸骨还魂,而算着日子,赶巧今晚是阴月夜,适合开坛做法,我们也不用刻意去疯木匠家找他问话,只要算准了他做法的地方,就能跟他面对面的交流。
本来我还暗暗发愁,心说做法的地点可怎么找呢?而黎征却冷笑一声,说他知道疯木匠去了哪里。
第124节
第六卷 舞女幽魂 09 七星回魂
我们没在仓库多待,毕竟这里气味难闻,掌握线索后就先后走了出去。
我冷不丁吸口户外的新鲜空气,不由得精神一震,甚至还舒服的捶了捶胸膛,他俩虽说没我动作这么夸大,但也都一脸惬意。
黎征缓过神后当先说道,“按记载,七星回魂对选地要求特别的高,有聚气藏风的说法。”
别看我当过相师,懂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但还是头次听说聚气藏风,我让小哥多解释一下。
“这是风水学的一种理论,北斗七星之所以奇特,就在于它的形状恰为一个巨大的聚气S形,而风水的核心在古代就称之为气,只有找到聚气的场所施展术法,才能与天上北斗七星相呼应,至于聚气藏风,说白了就是山环水抱。”说着他又指着周围环境,“咱们再看看义舞县附近,山倒是挺多,但同时满足水抱条件的只有正北方那个山头,疯木匠要在今夜做法,肯定在那里。”
我听得连连点头,而且我们也不再耽误,稍做准备后就往那山头进发。
我们准备的东西主要是武器和光源,只是冷不丁在羊场,翻不到刀具枪械这类的东西,最后拉巴次仁找到几把铁锹。其实别看铁锹是农具,但作为武器也不赖,能拍能刺、能抡能打的。
本来我也想带一把铁锹,但又一合计,拎个铁锹爬山太费劲,尤其自己腰间还藏着铁爪,索性图省事,就放弃了这把“武器”。
至于光源,我们找来找去只有一把手电筒,看样电量还不太够用。我们哥仨又一合计,找了几件老更夫的衣服,撕成碎布揣了起来,准备在紧急时刻做火把当备用。我不知道他俩怎么想,至少我是心安理得,这老头白吃我们一顿酒肉,我们拿他几件破衣服也不过分。
之后我们一同往那小山头赶,可山路不是一般的难走,尤其这山头还有些陡,我几乎弓着身子往前倾斜着才爬完小半程。
渐渐山上还多起野草来,而且义舞县地理环境也适合植物生长,让野草长得很高,最矮的都没到膝盖处。
正当我们穿过草地时,黎征和拉巴次仁先后停下身,警惕的对着周围打量着,我知道出现情况了,急忙往他俩身边靠,还问了句。
黎征说,“有东西在附近,只是步伐很轻,要是不留意都听不到它们的脚步声。”
我试着听了听,但觉得周围很静。我算服了小哥,心说自己的听力跟他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
黎征对拉巴次仁使个眼神,拉巴次仁把电筒往上一抬,对着一处荒草丛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