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门进去。

她本以为这里应该空无一人,她也做好了看不见一个人的准备,所以,当她打开灯忽然看见床上的那床被子里有东西在动时,禁不住吓了一大跳。她赶紧将那把万能钥匙藏在袖子里,随后,她一边拼命想着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一边慢慢朝床边移动。

她才刚到床边,忽然,床上坐起一个人来,她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令她惊讶的是,她看见的是个光着身子的陌生男人。

那男人一坐起来,被窝里就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怎么啦!”

是梅琳的声音!她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赶紧关上了灯。陌生男人正在推身边的梅琳。过了会儿,梅琳坐了起来。

“她是谁?”年轻男人问梅琳。

梅琳看着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姑婆!”她叫道,随即就用手捂住了嘴,现在她已经完全清醒了,“你怎么会来这里?”虽然屋里很暗,但她还是能看出梅琳此刻脸红耳赤。

“我听见很吵的声音,就上来看看,”她定了定神,问道,“他就是你说的邮差?”

梅琳没回答,开始慌里慌张地穿衣服。

“姑婆,你不能告诉我爸妈,如果他们知道,阿宾就完了。”这是梅琳现在最担心的事了。

“反正他总要见你爸妈的,干脆,现在就……”

夏英奇作势要去开门。

“不要!”梅琳从床上跳下来,抱住了她的腿,“姑婆!求求你,你千万不能告诉我爸妈今天的事,如果他们知道,他们一定会对付阿宾的。”

她再看看那个男人,他正在穿衣服,对梅琳的举动视而不见。这男人还真傲。

“好吧。”她想了想道,“我不会告诉你父母。不过我有几件事要问你。”

梅琳一听说她不会告发自己,立刻眉开眼笑。

“没事,没事。姑婆你尽管问。”她继续穿起衣服来。

“昨天晚上,你们也在这里?”

梅琳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你有这里的钥匙?”

“是啊,张小姐走后放在信封里了。”梅琳道。

“除了你,谁还有这里的钥匙?”

“还有我哥,”见她面露惊讶,梅琳忙道,“姑姑,你别瞎想,他跟张小姐没事,这钥匙是我给我哥的。”

“你有两把钥匙?”

“是啊。其中一把是张小姐走后放在信封里的,另一把是她原先放在花瓶里的。原本我以为她给我的钥匙就是原来放在花瓶里的那把,可后来又在花瓶里找到了钥匙。一开始没找到花瓶。它不在原来的地方。”

“所以说,是张小姐给你留了两把钥匙?”她觉得这很奇怪。

梅琳点头。“阿宾”

梅琳朝她的小情郎招手,阿宾已经穿好衣服了,“快谢谢姑婆,来嘛!”她大声撒娇。

她连忙示意梅琳说话声音轻点,梅琳心领神会地点头。阿宾慢腾腾很不情愿地走上前在黑暗中给她鞠了一躬。

“你为什么要把其中一把钥匙给你哥?”她又问。

梅琳笑着耸肩。“他问我要的。”

“他为什么要这里的钥匙?”

梅琳耸耸肩,“他没告诉我。我正好有两把,就给了他一把。”

“你说你们昨晚就在这里?”她提醒道。

梅琳又点头。“你们整个晚上都在这里?几点到几点?”

“实际上只有两个小时,阿宾两点到,他上夜班后过来,凌晨四点走的。那时候园子里的人都睡着了。其实那堵墙就是他弄坏的。他聪明吧?哈哈!”

夏英奇朝阿宾看过去,他始终低着头,不吭声。她心想,如果让夏太太知道那堵墙是他弄坏的,那八成会让他去坐牢。这恐怕也是让梅琳离开他的最好方式了。梅琳这样的富家千金,等新鲜劲一过,估计就忘记他了吧。

“你再跟我说说张小姐,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就是11月1日,前一天,她拿薪水还请我出去吃了一碗馄饨呢,第二天又是大姑搬家,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她在我的钢琴里留下一封信就走了。信,就像我之前说的,已经让我烧了,因为是她让我这么做的。她怀孕了,怕人发现。她走得好匆忙,连留在我这里的一箱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走。”

“你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悄声问。

梅琳撇撇嘴,又回头看看她的情郎,“我不知道。她从没对我说过她在跟谁好。”她娇滴滴地说。

“她跟你姑父,关系好吗?”

“他们好像从来没说过话。我不知道。我哥哥有时候会跟她开开玩笑,不过,她好像不喜欢我哥,说我哥是纨绔子弟,不牢靠。”

阿宾背起了他的包。

“你要走了?”梅琳惊问。

阿宾没说话,走到窗前朝外看了看。

“小心点。”梅琳低声提醒。

阿宾打开窗小心翼翼地爬了出去。

梅琳站在窗前,直到阿宾走得无影无踪,才放下心。

“姑婆,我也走了。”梅琳道,“对了,您刚刚是怎么开的门?”

“你还问我呢!”她假装嗔怪道,“你们没把门关上。”

梅琳朝她吐吐舌头。

她跟梅琳一起离开张小姐的房间,等她把梅琳送回房,她又返身上楼。刚刚她也在窗前,只不过,她没去看阿宾,她看的是窗前的那棵大树。只要把手一伸就能够到树枝。身手灵活的人,应该很容易就能爬到树顶吧。

她想起梅琳说的话。“昨晚鸟叫声真吵,吵死我了。”

9.针锋相对

对于夏秋宜来说,昨晚令人难忘,尽管他跟夫人已经是多年的夫妻,但她如此主动殷勤,倒还是生平第一次。虽然他明白,她这么做全是为了她那个宝贝儿子。但他还是觉得很满足。昨天晚上,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新婚之夜。

“玉清。”他醒来时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你是说,今天就让我把阿泰送去广州?”

“是啊。我昨晚上给我哥打了个电话,他说他都安排好了,阿泰到广州后,就直接送他去香港,我姑姑姑父一家都在那里,他去了也有个照应。”她收回了自己的手,却温柔地捋了捋他的头发,“让他走得越远越好,等这事的风头过了,让他再回来。”

“可是我问过阿泰,他说他什么都没干。”

她坐到镜子前,开始擦粉,“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孩子,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说实话的。就跟我们小时候一样。你干过什么荒唐事,会当着你父亲的面承认吗?”

夫人是有所指。他们成亲后一年,他曾经包养过一个女孩。后来那女孩死了,这件事,他父亲一直都不知道。

“谁没有年轻过。”他笑道。

她站起身,“是啊,谁没有年轻过?”她轻声叹着气,替他扣上衬衫扣子,“所以,你也得原谅你儿子,他只是太年轻了。”

“你句句话离不开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