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问!”我怒喝道。
“鉴定书呢?是被你拿走了吧?”
“是啊。”阿满看了看座钟,“你是说那里面的吧?”
“看过了吗?”
“还没看。”阿满用力摇头,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少跟我扯淡!”
“是、是真的啊。我只看到了健哥的名字。”阿满挣脱我的手,剧烈地咳嗽起来,“那份文件看起来复杂得很,我又不是很舒服,就决定以后再看……”
“你把它藏哪儿了?别装傻,我说的是鉴定书。你给藏哪儿了,老实交代!”
听到他的回答,我不禁哑然。阿满竟然把鉴定书藏到了我遗体的上衣口袋里。
“那应该是最安全的藏匿地点了吧?”
“你这白痴!瞧你干的好事!”
我一边叫着白痴,一边猛敲阿满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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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发泄了一段时间,差不多平静下来的时候,一直在一边旁观的苗木开口了。
“够了吧,我想继续下面的问题了。”
“知道了。”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我也已经打得气喘吁吁,双手生痛了。
“那边那个新人也过来一下吧。”苗木勾起蹲在地上的阿满的下巴道,“三个臭皮匠还能凑成一个诸葛亮呢。”
阿满闻言,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
“什么问题啊?”
“是有关永岛弓子被杀的问题。凶手究竟是如何刺中她的?”
“如何刺中?你是指不在场证明吗?”
“不是。”我打断阿满,“她被刺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我挑重点向阿满解释了一番。他听着听着,眼睛竟然放出光来。
“那不就是密室杀人了?!”
“没错,你一开始都没发现吧。”
“无人知晓的密室杀人吗?”阿满笑了起来,“可那太没意义了,凶手究竟在想什么啊?”
“这也是我们现在正在探讨的问题。”苗木说话时面色不佳,像是不太喜欢密室这个词。
“凶手这会儿说不定正大失所望呢。”阿满对苗木说,“难得自己导演了一出不可能犯罪,却没有人发现。可又不能主动说出来……这会儿他一定觉得特别没劲吧。”
凶手的剧本果然很烂,阿满嘲笑道。
“别太兴奋了。”我给阿满泼了盆冷水,又问苗木,“凶手的目的究竟何在?”
“有好几个可能性,但首先我们必须考虑的是,这有可能是凶手策划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让某个人看到。”
不用说,我和苗木不在凶手的意图之中。这样一来——
“应该是阿满或树里吧。”
“照理来说,应该就是他们中的一个了。”苗木转头问阿满,“事件发生时,你们两个都在干什么?”
“你应该知道的吧。我让树里在餐厅里画画,顺便用她跟那只猫咪来做灵媒实验。可惜失败了。”阿满对着我皱眉道,“既然你在这里,为什么不附到她们身上去啊?”
“我们试过了。”我想起苗木覆盖在阿满身上的光景,“可是没成功。”
“关于那个实验。”苗木瞪大眼睛,高声打断了我们的话,“你们想象一下。如果在我们忙着进行实验的时候,永岛弓子遭到了刺杀,而且凶手还像个透明人一样,没被任何人看到。那你们说,究竟是谁……不,是什么东西干的?”苗木盯着阿满的眼睛又说,“特别是你,你当时怎么想?”
“我想……会不会是幽灵干的啊?”阿满轮流指着我和苗木说,“你的意思是,我会怀疑健哥他们杀死了永岛弓子,对吧?”
“你完全有可能怀疑到他们头上,这一点可以肯定。”
“嗯……真的吗?”阿满歪着头,似乎很难认同苗木的话。
“很有可能。”我替他应道。
这家伙甚至发表过我找了替死鬼这种毫无根据的推理,就算听到他说“已经死去的我为了复仇,以厉鬼只身回到人间杀人”,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啊。”阿满反驳道。
“哦,那是因为你当时撞到头,晕过去了。”苗木点点头说,“想必凶手并没有预计到这一点吧。”
“那苗木先生,你说凶手的目的是不是导演一场厉鬼杀人这种超自然现象呢?”
“不能否认这一可能性。”
这次又变成厉鬼杀人了吗?虽然经常在推理小说里看到这样的桥段,可现实中……
“只是,这样凶手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呢?”被我这么一追问,苗木皱起了眉头。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个推理本身就有可能是错误的,说到底还是我们手头的线索实在太少。”
“你要线索,我可以去收集啊。”阿满干劲十足地站了出来,但马上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G,只得害羞地笑笑,“对,只靠我们是没办法的啊。”
“更麻烦的是,灰浦那家伙把这次事件看成了单纯的刺杀,要是搞错调查重点,就根本查不出任何结果了。”苗木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说,“真是头痛啊。”
34 灰浦警部补
“真是头痛啊。”灰浦警部补抱怨道,“每起事件的性质其实都很单纯,但偏偏那个真凶就是不露出狐狸尾巴。”
阿满的死因似乎是跌倒时后头部受到冲击,又没有及时治疗而引起的颅内出血(负责验尸的森医生也对警部补的这一意见表示:“嗯,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吧。”),换句话说,根本就是由于本人的大意而导致的事故死亡。除此之外,另外三起杀人事件分别是棒杀、毒杀和刺杀,犯罪手段各异,缺乏统一性。
以不在场证明来缩小嫌疑人范围的工作也很不顺利。警部补不禁后悔地想: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全体人员集中到一个房间里呢。
总之,现在他的首要任务是防止再有牺牲者出现。警部补到各个房间巡视,吩咐所有人集中到图书室等候救援。考虑到阿满所说的健二还活着的可能性,他把所有空房间都查看了一番,却没找到有人隐藏其中的迹象。当然,如今能够进行调查的只有警部补一个人,所以就算有人藏在山庄里,他也可以跟警部补玩捉迷藏,而很难被发现。
眼下人手实在不足,这使得警部补不得不将对永岛弓子的遗留品调查拖后。如今阿满已死,他找不到合适的护卫人员,要是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又有人被杀,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还是等县警过来再恢复调查活动吧,警部补劝慰自己道。
等到那时候,苗木日出男可能也会一起过来。
想到苗木可能会看到自己的这幅窘迫模样,警部补愁得都快把头皮给挠破了。他仿佛已经听到了苗木那不屑一顾的哼哼声。
干脆现在就在众人面前胡乱指认一个凶手吧,或许能从几个嫌疑人的反应中找到些线索。
这种虚张声势的手段是苗木最擅长的,自己在旁边亲眼见证过好几次,因此十分熟悉整个过程。只要装出一副“我已经看穿一切”的表情发表一番胡说八道的推理,并在其中故意掺入明显的错误来让真凶放松警惕,导致他做出不谨慎的发言——届时就能引出他致命的错误。
既然如此,干脆就用照美和森医生共同犯罪这条线来编造一个吓唬人用的推理吧——
35 森医生
“不用带太多行李,反正只在那里待一两天而已。”
在为迁移到图书室做准备时,森医生注意到妻子照美的手有时会微微地颤抖。
“你还行吧?”
“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你可千万不要碰那些药哦。”森医生又提醒了一句。现在要是让灰浦警部补知道了那件事,那自己和妻子就都完蛋了。
“我不是说了我没事嘛。”照美显得有些烦躁。
她装行李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粗暴,看来是出现戒断反应1了。
“对了,我后来仔细想了想。”森医生尝试改变话题,“不如我们干脆把那劳什子遗产继承权放弃掉吧。”
照美看都不看他一眼。
“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的意思是,我们主动站出来说,不需要养父的半分钱遗产。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的继承金额一下多了好几倍是因为有好几个兄弟被杀了,这对我们诊所的声誉不好啊。”
照美停下手上的工作,沉默地转过头来。
“你知不知道,你说的那个诊所再这样下去就要完蛋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不知道吧,那个诊所自从开张以来,没有一年不亏本的。”
“怎么可能?”他无法理解妻子的话,“账簿上不是……”
“是我偷偷扔钱进去做出来的假账。而那些钱,是我从娘家要来的。”照美长叹一口气说,“我知道说出来你一定会生气,所以一直瞒着你。”
这回轮到森医生露出烦躁的表情了。
“那你为什么又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了呢?”
“因为要是没有了那笔遗产,我们以后就别想坚持下去了。”
“不可能。”森医生用力摇摇头,“工作量已经开始增加了,而且这次只要把Q国的事情办好,他们肯定还会介绍别人过来。那样一来……”
“你能肯定那个活儿一定能成功吗?我们现在又出不去,那个最关键的客户虽然从Q国偷偷跑到了松本,但也有可能因为大地震受了伤,从而留下了伤疤啊。”
“可是,因为他人的死而获得利益,这我们也……”
“不用担心。”照美又恢复了平常那种甜腻的口吻,“这次的事件肯定会有个完美收场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呢?”
“我觉得,我好像知道真凶是谁了。”
“是谁?”森医生闻言,心跳开始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