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看刚才的实验,钠不是一入水就爆炸了吗?要是那样的话,犯人藤川哪有逃离的时间呢?”
“问得好!实际上当使用钠准备引爆的时候,只要做点手脚就能拖延时间。当然这也是不留痕迹的。”
“怎么办到的?”
“让金属钠的表面变成碳酸钠。碳酸钠是具有稳定性的物质,不危险,而且也易溶于水。”
“做了之后会怎样?”
“在遇水后不久,碳酸钠会变成块状,钠就不与水起反应。过一段时间,碳酸钠会慢慢溶解,当钠终于暴露在水中的时候——”
“这样?”草薙在汤川的面前摊开了手掌。
“我觉得藤川应该是偷偷拿着已经做了手脚的钠,接近梅里津子,然后,把钠放在她附近,自己沉下去。或者说,因为她在充气垫子上,藤川用某种方法把钠安在了那个充气垫子上,这也是有可能的。”
草薙点头,这些话筒单易懂,理科白痴多少也能领会一些。犯人死掉了,明白真相已经不太容易了。
“松田交代说,钠被盗就是在8月中旬,藤川来学校的时候。”草薙坐在椅子上说。
松田在使用液体钠进行热交换系统的研究,藤川进入他的研究室时,把钠偷出来并不是一件难事。
“那时松田和藤川说了什么呢?”汤川靠在桌子上望着空中嘟囔着。
“藤川是来发牢骚的。松田是这么说的。无论是上学时到横森教授的研究室帮助松田研究,还是进入尼西娜工程那种小公司,全都不顺心。特别是尼西娜工程公司让他做完全不感兴趣的工作让他很郁闷。他把这之前的郁闷之火全部点燃了。”
汤川轻轻地摇了摇头。
“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是很复杂,说真的,对这起事件,我也没有完全把握好。”草薙取出记事本打开。不仅仅是对钠做手脚的问题,关于这起事件的背景,他也希望听听汤川的意见。
按松田的话来讲,就是藤川本来是想进木岛教授的研究室的,由于没有取得重要的学分就没有去成。那个重要的学分指的是在上大三的时候都应该上的木岛教授的课。
“藤川没有上成课的理由只有一个,他忘记向学生科提交该门课程的申请了。当藤川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提交期限,藤川慌忙赶到学生科,希望能够修改一下。”
“被拒绝了吧,”汤川说,“我们学校的学生科在这点上格外地严格,学生们都知道,我自己也有亲身体验。”
“那时冷淡而严厉拒绝藤川的就是梅里津子。”
“原来是这样啊。”汤川非常赞同。
“之后藤川应该是直接拜托木岛教授去了,大概说了什么请定让我上您的课之类的话吧。当学生错过了提交课程申请的时限时,如果得到教授的同意也是可以去上课的。”
“那教授呢?”
“没有同意,”草薙说,“至于理由,松田也不太清楚。”
汤川把头稍歪了一下。
“我倒好像知道是什么理由。”
“是什么?”
“啊,等一会儿再说吧。后来藤川怎么样了呢?”
“没怎么样,最后还是没有上成那门非常重要的课,因此也就没能如愿地进入木岛教授的研究室。没办法,他只好到横森教授那里去了。”
“结果,他就做自己不喜欢的研究,进自己不喜欢的公司,干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了。他是不是把这一切都归罪于那两个人了。”
“对,两个人——梅里津子和木岛教授。”草薙揪起头发。
“为这个就要杀人吗?正常人会这么做吗?不过松田的意思好像是,藤川患有一种神经官能症。”
“松田他,”汤川睁大眼睛,“说藤川患有神经官能症?”
“嗯。”
“这样啊……”汤川望着天花板,一副思考着什么的表情。
“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有?”汤川摇了摇头,“那关于藤川被杀,他是怎么说的?”
“松田说,当他知道湘南事件,看到爆炸的情形和被害人的名字后就肯定是藤川做的了。当时他检查了一下实验室,发现钠的确变少了。”
松田立即来到藤川的公寓,确认事情的真假。
藤川没有否认,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不仅如此,还表明自己准备再杀个一人,他就是木岛教授。
“从这以后,松田的话就有点难懂了。”草薙皱着眉头继续说。
“松田说,藤川说他们都完了,于是他非常生气,就把藤川杀死了。但是藤川为什么说‘你们都完了’呢?为什么松田恼火到想杀藤川的地步呢?还有一点不清楚,就是一说到这个地方,松田的话就总是含糊不清。”
“这样啊。”汤川直起腰,站在窗户旁边。
“有什么线索吗?”
“也不算啦,也不是什么深奥的话,哪儿都能听到的。”
“说来听听。”草薙朝他的方向移了下座位。
汤川抱着胳膊在窗前站着,逆着光,很难看到他的表情。
“我们说说能源工学院的前身吧,在以前它叫原子力工学院。”
“啊,是吗?”草薙想,这个名字比较易懂。
“之所以致名字,是因为人们对它的印象变坏了。改名后,研究内容也进行了一些方向转换,但以前还在研究的课题都还保留着。松田所进行的研究也是其中之一,即使用液体钠的热交换技术。如果说得极端点,它只有一种用途,这你多少知道点吧?”
“不知道。”草薙心里想,我怎么可能知道。
“是从燃烧钚的原子炉,就是所得的高速炉中提取热的技术。你应该对几年前,高速增值炉的钚泄漏事故有印象吧?”
“啊,”草薙点头,“那个我有印象。这么说来,还说钠怎么怎么样了来着?”
“那起事故之后,日本的钚利用计划就大方向地转变了。之后紧接着,又发生了各相关机构隐瞒事故等不好的事情,其方向的转变就更陕了。转变过程中当然会对各方面都有影响,反应最快的首先是相关企业,”汤川移动了两三步,从书柜上抽出了一本类似小册子的东西。“说实在的,我也委婉地问过我在尼西娜工程的朋友这件事,果不其然,公司为了钚利用时代的来临,做了技术储备,但从今年开始,与其相关的研究全部收手,好像藤川也因为这个原因,才进行了岗位调换。”
“原来是这样。那样的话,我多少还能理解藤川为什么会得神经官能症。”
虽然藤川进入公司不是出于本意,但至少还能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进行研究。现在,连这也被剥夺了,这下他连人生的方向都迷失了,草钚想。
“在企业之后直接受到重整影响的,就是研究人员,”汤川继续说,“事实上松田所进行的那些研究,也是要重新考虑预算的对象之一。””明白了……”
“松田怕是担心得不得了。如果把大学的研究课题排陈了,那以前付出的辛苦就白费了,当然也会影响升职。”
听了汤川的话,草薙想起了松田还是助手这件事。
“毕业生藤川被杀,决定性因素是什么呢……”
“应谈是松田发现杀人者使用的是钠吧。本柬钠就给人很危险的感觉,而且还被从大学研究室里偷出来了……”
“这是决定性的吗?”草薙叹了口气。
“松田难道不明白杀了藤川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他是不是只想着眼前这个男人不解决掉不行。”接着汤川轻轻晃晃头,“他说藤川有神经官能症,他自己不是也一样吗?”
“可以这么说,”草薙表示同意,“据说松田很怕下雨。”
“他真的是开始不知道钠放在哪里吗?”
面对汤川的疑问 草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