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一个人在外面,万一撞见凶手……”

  “也许她回到房间反而会撞见凶手。”

  “露申,你想说什么?”

  “於陵葵,我问你,江离姐是不是你杀害的?”

  “为什么怀疑我?”

  “你当时在哪里?”

  露申不停用冷酷的语调质问着葵。

  “在房间。”

  “和谁在一起?”

  “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

  “谁能证明你的清白?”

  “没有人,但我是清白的。”

  “够了,那片树林通往你的住所。你完全可以杀人之后就折返回去,装作一直待在房间里。”

  “其他人做不到吗?他们当时都在哪里?”

  “母亲和展诗哥就在这里,父亲当时在白先生的房间,若英姐和会舞都在若英姐的院子里。”

  “那么,通过那片树林,到不了白先生和若英姐姐的住所吗?”

  “可以。但是……”

  “那么你为什么单独怀疑我?”葵开始反击,她转向钟会舞,向她问道,“会舞妹妹,你当时在做什么?”

  “我,因为累了,所以在卧房里小憩了一会儿。”

  “当时若英姐姐又在做什么?”

  “她留在外面的堂屋,她说要查阅一些有关丧礼的文献。”

  “那么,也没有人能证明若英是清白的。”

  “你不要逼人太甚。”

  “同样,也没有人能证明你父亲是清白的。”

  “於陵葵!”

  “说到底,我与你们观家素无恩怨,有什么理由要杀害你的家人?”

  正当两名少女针锋相对之际,门外传来了小休的声音——

  “小姐是清白的。”

  继而,众人看到了小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身上仍穿着那件满是污垢的单衣,面颊红肿,发丝上也沾有泥沙。

  “小休,你去哪里了?”

  露申问道,却仍是冰冷的语调。

  “我一直站在小姐住的院门外。我不敢敲门,就等在那里。因此,我可以证明小姐一直没有离开过房间。后来见到有人走近,我怕被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就躲了起来,但是终究放心不下,我担心你们会怀疑我家小姐,所以才偷偷跟了过来。果然,没有错……露申姐姐,请你冷静一些,小姐她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你也让大家看看,她都对你做了些什么!”露申指着小休说道,“一个人可以对自己的仆人如此痛下毒手,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我之前被於陵葵这张巧辩的佞口迷惑了,才一直没有怀疑她。但是现在我……”

  “小姐是清白的,我可以作证。”

  “小休,对不起,我无法相信你的证词,因为你刚才说过,只要於陵葵对你下命令,你就会无条件服从。所以,如果她命你做伪证,你也一定会做的。”

  当是时,於陵葵起身,击掌两次。

  “够了,露申,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於陵葵叹道,“请你回想一下江离的遗言,‘姑妈去世的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轮到我’。这句话到底暗示了什么?不要那样看着我,你对我的怀疑根本就是毫无根据的。因为,根据观江离的遗言,这显然是一起连续杀人事件,三名死者都是基于同样的理由惨遭杀害。当然,凶手也是同一人。而在钟夫人、白先生遇害的时候,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对,恰恰是你,最想把我指认成凶手的你,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不要狡辩了,你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因为姑妈的案件陷入了困境,你才会想出‘连续杀人’这种无聊的托词。”

  “是吗,你真的这样认为吗?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三起命案的凶手究竟是谁!还有,那个人行凶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给读者的挑战状

  写作这篇小说的时候,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单独写一页“给读者的挑战状”。我总担心解答不够惊人,亦担心未能做到“信息公平”,没能将所有可供推出结论的伏线都给出。好在推理小说中的解答,其可靠性本就是相对而言的。从小说的内部来看,所谓解答,往往由扮演侦探的角色讲与助手听,若令助手信服了,侦探也就完成其使命了。同样,小说的作者给出解答,也只是为了说服读者而已。至于在解答中,推演过程是否无漏洞、诡计是否可以实施、伏线回收是否充分,反倒是不那么重要的问题。

  基于这样的假定,我认为,“给读者的挑战状”不是一次无奖竞猜活动的公告,而仅仅是一张书签罢了——通过这张书签,告诉读者:看到这里,你已经可以给出一个让自己信服的解答了,请尝试一下吧!

  我在这里想向读者提出的问题其实只有一个:

  发生在天汉元年的三起命案的真凶是谁?换言之,究竟是谁杀害了观姱、白止水和观江离?

  想特别说明的是,我没有在小说里使用叙述性诡计。同时,给出解答不需要具备某些专业知识。并且,三起命案的凶手是同一人。

  第四章

  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明告君子,吾将以为类兮。

  一

  “这两日来,发生了三起命案,死者分别是钟夫人、白先生和观江离。而根据观江离的遗言,现在钟氏兄妹也处于危险之中。所以,有必要迅速阻止凶案继续发生。目前推理的最大障碍,是钟夫人的命案。因为凶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凶案发生的时间,可以根据门前草地上的血迹推理出来。我和露申经过那里前往溪边的时候,草地尚无血迹。观江离和钟会舞经过那里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就在她们经过时,仅有的一条可供凶手逃离现场的路,正处在钟展诗和观若英的监视下——也就是说,从那时开始,凶手再无离开现场的机会。

  “那么,让我们改换一下思路,有没有可能,凶手在观江离、钟会舞经过那片草地之前就已经从谷口离开了呢?也就是说,凶案发生的时间要更早一些。我原本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听了露申转述的观江离的遗言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不过在揭开谜底之前,我想先向会舞确认一件事情。”

  “於陵君想问什么?”

  “会舞妹妹,我提出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恶意,所以希望你也不要忌讳什么。其实我在案发之后就隐约感觉到了——会舞,请如实回答我,你是不是无法分辨红色与绿色?”

  “我……”

  “我之所以会想到这一点,是因为昨天你的‘某个反应’。我和露申发现尸体之后,你和江离也跑到了门前。那个时候,你就站在那片草地边,却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想想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假使你注意到草地上的血迹,应该不会这样提问吧?而且,按照你的性格,理应感到恐惧才对。结果你却这样问了,我只好推测你无法分辨红色与绿色,因而在那个时候没有注意到草地上的血迹。”

  “是的,我一直无法分辨这两种颜色。”

  “所以,假使在你和江离第一次经过那片草地的时候那里已经有血迹,你也不会注意到,对吧?”

  “可是,当时江离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