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

“意思是等你的室友回来,你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不能大喊大叫提醒他们。我想找的主要是特里普,但要是你惊动了他或汉克,我打算用在特里普身上的招数就只能用在你身上了。听懂了吗?没什么不明白的吧?”

“懂了!”

比利掏出手机,拨给艾丽斯。她问他好不好,比利说他很好。“我和一个叫杰克·马丁内斯的人在一起。他有话想对你说。”比利举起手机对着杰克,“说你是个狗屁不如的小杂种。”

杰克没有反抗,也许因为他胆小,也许因为此刻他的自我感觉就是这样的。比利希望是后者。他希望连日间交易员也能听懂人话。

“我是个……狗屁不如的小杂种。”

“说你非常抱歉。”

“我非常抱歉。”马丁内斯对电话说。

比利收回手机,艾丽斯似乎在哭。她对比利说注意安全,比利说他会的。他挂断电话,把注意力转向吊椅上那个脸色通红的年轻人:“你知道你在为什么道歉吗?”

马丁内斯点点头,比利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9

他们坐在那里,时间慢慢流逝。马丁内斯说眼睛还是烧得疼,于是比利在吧台水槽里又打湿了一块餐巾,回来擦干净他的脸,眼睛擦得尤其仔细。马丁内斯说谢谢你。比利觉得这个人迟早会恢复他妄自尊大的“让美国再次伟大”气质,但问题不大,因为他认为马丁内斯再也不会强奸女人了。他改过自新了。

3点半左右,有人走到了门外。比利站在门背后,先望向马丁内斯,举起一根手指,按住梅拉尼娅面具的嘴唇。马丁内斯点点头。这人肯定是特里普·多诺万,因为时间太早,不可能是汉克。钥匙在锁眼里转动。多诺万在吹口哨。比利握住左轮手枪的枪管,举到面颊旁边。

多诺万进来了,还在吹口哨。他穿设计师牛仔裤和短皮外套,加上印着姓名缩写花纹的公文包和俏皮地压在黑发上的鸭舌帽,完全是一副时尚先锋的派头。他看见马丁内斯坐在吊椅上,双手被捆扎带绑在一起,口哨声戛然而止。比利上前一步,抡起枪托朝他脑袋上来了一下。用力不算太重。

多诺万踉跄前冲,但没有像电视里的角色被枪托打的时候那样倒下。他转过身,瞪大双眼,一只手捂着后脑勺。比利已经用枪口指着他了。多诺万把手拿到面前看,手上沾着鲜血。

“你打我!”

“比我挨的那一下轻。”马丁内斯嘟囔道,抱怨的口吻甚至有点滑稽。

“你为什么戴面具?”

“双手并起来,手腕对手腕。”

“为什么?”

“因为你不照着做我就朝你开枪。”

多诺万没有继续争辩,手腕对手腕把双手并在一起。比利把鲁格插在前面腰间。多诺万扑向他,但比利早有预料。他让到一旁,借着多诺万前冲的势头用力一推,多诺万重重地撞在门上。他疼得惨叫。比利揪住他时髦的皮外套(说不定就是在约瑟夫·A. 班克店里买的)的衣领,使劲向后一拽,伸出一条腿绊倒了特里普。特里普面朝上摔倒在地,鼻子在流血。

比利在他身旁跪下,先把唐·詹森的枪插在背后腰间,这样枪就不可能被多诺万抢走了,他举起一根捆扎带:“双手并起来,手腕对手腕。”

“不!”

“你的鼻子在流血,但还没断。双手并起来,否则我就打断你的鼻子。”

多诺万把双手并在一起。比利捆住他的手腕,然后打给艾丽斯,说逮住两个了,还剩一个。他没有让多诺万听电话,因为多诺万似乎不准备道歉。至少现在还没这个打算。

10

特里普·多诺万坐在情侣座上,想方设法地和比利搭话。他说他知道比利的来意,但无论那个叫艾丽斯的娘们儿说了什么,都完全是为了自保的瞎话。她很饥渴,她要男人,她得到了,大家告别时气氛融洽,就这么简单。

比利点头赞同:“然后你们送她回家。”

“太对了,我们送她回家。”

“用汉克的厢式车。”

多诺万的眼神飘了一下。他拥有男性魅力和信口开河的魔法组合,这种能力从小到大一直为他保驾护航,他甚至觉得也能征服这个戴梅拉尼娅·特朗普面具的入室匪徒,但他不喜欢这个问题。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对方知情。

“不,那辆性爱机器坏了,停在后面的停车场里。”

比利不说话。马丁内斯也不说话,多诺万没看见他室友脸上“你完蛋了”的表情。多诺万的注意力全放在比利身上。

“MacBook Pro?”他朝地上的电脑包点点头,“超牛逼的,哥们儿。”

比利还是不说话。塑料面具底下,他汗如雨下,他迫不及待地想摘掉面具。他只想尽快做完这里的事情,然后离开花花公子的单身天堂。

5点差15分,另一把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第三只小猪回家了,这只小猪个头不高,衣冠楚楚,身穿三件套的正装,但领带破坏了他的形象,这条领带红得就像艾丽斯·马克斯韦尔大腿上的鲜血。汉克没给他找麻烦。他看见多诺万脸上的血和马丁内斯肿胀的眼睛,比利叫他伸出双手,他乖乖地照着做,只是象征性地抱怨了一句,听凭比利用捆扎带绑住他的手腕。比利领着他到圆桌前坐下。

“人到齐了,”比利说,“大家排排坐,小脸放光芒。”

“我书桌里有钱,”多诺万说,“在我房间里。还有毒品。世界级的可卡因,哥们儿。整整一小袋呢。”

“我也有现金,”汉克说,“只有50块,但……”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比利都有点喜欢这家伙了。他做了不可饶恕的坏事,说喜欢他当然很蠢,但也是真的。他眼睛底下和嘴角的肌肉颜色发白,说明他非常害怕,但他能够故作镇定,假装若无其事。

“行了,你们知道事情和钱没关系。”

“我说过了——”多诺万开口道。

“特里普,他全都知道。”马丁内斯说。

比利对汉克说:“你姓什么?”

“弗拉纳根。”

“后面那辆厢式货车,性爱机器……是你的,对吧?”

“对。但车坏了。汽缸垫——”

“爆了,我知道。但上周还是好的,对吧?你们玩够了艾丽斯送她回家,用的就是这辆车,对吧?”

“什么都别说!”多诺万吼道。

汉克没有理他:“你是谁?她男朋友?她哥哥?我的天。”

比利不说话。

汉克长叹一口气,带着哭腔说:“你知道我们没送她回家。”

“那你们是怎么处理她的?”

多诺万:“什么都别说!”这似乎成了他的祷文。

“他这个建议可不怎么好,汉克。说出来,免得吃苦头。”

“我们让她下车了。”

“让她下车?你这说法挺有意思。”

“好吧,我们扔下了她,”他说,“但是哥们儿……她能说话,明白吗?我们知道她有手机和钱,可以自己叫优步。她能说话!”

“而且意识清楚?”比利说,“能正常交谈?你他妈敢这么告诉我吗?”

汉克没敢这么说。他哭了起来,比利觉得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比利打给艾丽斯。比利没有逼着汉克说他是个狗屁不如的小杂种,因为他的眼泪说明他已经知道他是了。他只是命令汉克道歉。汉克说对不起,听上去似乎很诚恳。有多少用就是另一码事了。

比利转向多诺万:“轮到你了。”

11

花花公子们都已经吓破了胆。没人企图夺门而出,因为他们知道要是敢尝试,就会被戴面具的入侵者撂倒。比利走过去拿起电脑包,取出魔杖牌手动搅拌器,这是个细长的不锈钢圆柱体,长约8英寸,电线用两根扭结扎带绑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比利说,“男人呢,除非他本人遭受强奸,否则就不可能知道被强奸是什么滋味。你,多诺万先生,即将亲身体验到模拟得很像的强奸过程了。”

多诺万企图从情侣座上跳起来,但被比利按了回去。他坐下的时候,坐垫发出了放屁般的怪声。马丁内斯和弗拉纳根一动不动,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搅拌器。

“你现在站起来,脱掉裤子和内裤,然后趴在地上。”

“不!”

多诺万脸色发白,眼睛瞪得比他室友的眼睛还大。比利知道他不会立刻服从,他从腰间拔出手枪。他想到了巴勃罗·洛佩斯,他们班在游乐园的阵亡人员之一。大脚洛佩斯会背诵血手哈里的那段名台词,结束时哈里说:“你必须问你自己一个问题:我今天运气好吗?那么,小崽子,你觉得呢?”比利不记得具体是怎么说的了,但他明白其中的精神。

“枪不是我的,”他说,“是我借来的。我知道枪上膛了,但不知道是什么子弹。我没仔细看。要是你不脱掉裤子,趴在地上,我就朝你的脚腕开枪。近距离射击。所以你必须问你自己一个问题——是实心弹还是空尖弹?假如是实心弹,那你以后也许还能走路,但肯定要承受巨大的痛苦,还要做康复治疗,然后一辈子都一瘸一拐的。但万一是空尖弹,那你就和大半只脚说再见吧。所以情况是这样的,你赌枪里是什么子弹,要么就趴下受着。你自己选。”

多诺万哭了起来。他的眼泪并没有让比利感到怜悯,而是想用枪托砸他的嘴巴,看看能敲下来几颗他的牙膏广告大白牙。

“我换个说法好了。要么忍受短暂的疼痛和羞辱,要么一辈子拖着左脚走路。哦,希望医生不会决定截肢。给你5秒钟决定。5……4……”

数到3,特里普·多诺万起身脱裤子。他的阳具缩成了一小段面条,睾丸几乎看不见了。

“先生,你非得要——”马丁内斯开口道。

“闭嘴,”汉克说,“他活该。也许我们都活该。”他又对比利说:“但我要说一句,我没插进去,射在她肚子上了。”

“你高潮了吗?”比利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