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语诡秘档案在线阅读:603 恶灵入梦2

TXT下载地址:夜不语作品集夜不语诡秘档案txt下载,一个笔名叫“夜不语”的神秘人物写的恐怖推理小说《夜不语诡秘档案》系列,目前连载到第六部夜不语诡秘档案604,夜不语605。一个与诡异同行的名为夜不语的走读学生,因和杨俊飞签下协议而游走在各个城镇的人,个人癖性自大,自恋,对爱情不负责任却大受文内女性的喜欢,是个博学,聪明,深藏不露的人。此文众多角色疑点较多,夜不语身边可谓藏龙卧虎:陆平和第三个不明势力的出现,陈老爷子的存在的深藏的危机,都增添了文章的恐怖意味。

第三章 失踪背后

似乎有一股超自然的力量在警告我不要探究苏青的事情,可我夜不语是谁,如果我知道退缩的话,那就不是我的性格了!

苏青失踪了,我是三天后才得到的消息。在这个疲惫不堪的城市里,一个孤零零在城市中打拼的女孩的失踪,其实无论多久,都无法引起别人的注意,除非死在家中,尸臭味太浓烈,干扰了邻居。

不过那女孩失踪得一干二净,我得到线索时,只清楚她回到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苏青失踪的两天前,被公司炒了鱿鱼,不过谁没有一两个朋友?她的朋友叫小菊,同一个公司,私交甚好,好到小菊有苏青租屋的钥匙。

今天一早小菊忙忘了手里的工作,提了些早餐去找苏青,但是开门时发现租屋的门是反锁的,打电话也没人接,她将耳朵凑到防盗门上,冰冷铁门中隐约能传来尖锐刺耳的手机铃声。

苏青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可每人将它解气,门又反锁着,自己的好友应该就在里面,可她为什么不开门呢?

小菊更用力的敲着门,并大叫:“小青,是我,小菊啦,我来找你玩了,还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混沌,麻辣味的喔。”

没人回应她。

“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是以你的资格,找工作简单得很,别郁闷了。”小菊又道,但仍旧没人理会。

女孩皱了皱眉,心里涌上了不好的预感,会不会是好友发生意外晕倒了,又或者突然想不开自杀了?她越想越害怕,连忙报了警。

警察这次来得很迅速,将门破开后,居然发现雾里一个人也没有,苏青不知所踪,房间里也没有遭到破坏以及任何他杀的迹象,警方当然不肯立案调查。眼巴巴的看着警方拍了几张照片后爽快的离开,小菊叹了口气。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在房间里找了半天,小菊偶然间看到餐桌上的一张小纸条,上面有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于是拨了过去。

那个电话号码正是我的,当时的我刚吃完早饭,准备调查手里的一个怪异案件。

小菊就在话筒的另一端,张口就问:“你,认不认识苏青?”

“认识,”我愣了愣,“你是谁?”

“我是她的好友,叫我小菊好了。”小菊结巴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心里的感觉,“苏青不知道去哪里了,她的房门反锁着,手机也没带。”

“你的意思是,她,失踪了。”我将手里的档案放了下来,凝重的问:“还是说,你怀疑她失踪了?”

“这有什么区别吗?”小菊不解。

“两者的却别很大,关系着我是不是需要立刻赶来。”我淡淡说。

“我怀疑她失踪了。”

我从沙发上坐直身体,“有什么迹象?”

“一切迹象都表明她出了大事情。”小菊道,“我跟她坐了两年多的朋友,还算瞭解她。小青做人做事规规矩矩一板一眼,就算离开也不会不退房租,不拿自己的行李和手机。”

“行,给我地址,我马上过来!”我在心里默默记住地址,迅速穿好衣服离开了家。

之前也提到过,苏青为了找到我,特意在春城我父母家对面租了房子。小菊给的地址正是在那儿,名字叫东城社区。苏青住的位置临街,确实是个监视对街的好地方。坐电梯上了三楼,这位叫做小菊的女孩正忐忑不安的在房子大门口走来走去。

她看起来只有二十三岁,长得还算清纯可人,一看到我就惶惶然的眨巴着大眼睛,问:“你就是夜不语先生?”

“是我。”我点点头。

“样子比声音听起来年轻得多,光听声音,还觉得你很老成呢。”小菊有些惊讶,“你跟小青怎么认识的,相亲吗?不然她怎么会把你的电话放在餐桌上,还特意用重物压着?啧啧,小青的口味也变了,总算决定相亲了,还找了个年轻帅哥!”

女孩这种生物为什么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自顾自的八卦呢?我头痛的摆摆手,“我没跟她相亲过,她被某件事情困扰了很久,透过别人介绍,找我帮忙而已。”

“这样啊。”小菊明显有些失望,八卦之火在眼睛中熄灭后,顿时焦急道:“你说的困扰,是不是指小青的梦?”

“她也告诉过你?”我问。

“不错,我们可是闺中密友,她老早就跟我说过,我还用塔罗牌替她算过命。”小菊挠了挠头,“不过每次她都会抽到死神,只要一算她未来的老公是谁,塔罗牌就会变成死神,简直是太诡异了!”

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喂喂,你说,她究竟去了哪?小青没理由无缘无故的跑没影才对。”

“能先让我进去看看她的房间吗?”我实在有些承受不住眼前女孩的呱噪,打断了她。

小菊吐了吐舌头,“小小年纪那么不耐烦干嘛,虽然我确实话有些多。好啦好啦,再说你都要发疯了,进去吧。”

她挪开身体,露出了门。

这家伙,真的是想要我替她找苏青吗?怎么嘴就没有停过。

苏青租住的房子是一房一厅的小户型,总面积大约有四十五平方米。小巧玲珑,适合单身女性住。房间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客厅里的沙发用碎花布遮盖着,阳台门和窗户也打开着,所以屋内的空气没有任何异味。

我摸了摸大门把手,门锁已经在警方闯入时弄坏了,但是仍旧能看出反锁的痕迹。位于三楼的租屋窗外,并没有容人攀爬的地方,普通人而已不会脑袋抽筋了从九米高的地方跳下去,所以,这里基本上等同于密室,至少在大门没有打开前是。

“警方来之前,大门就反锁着?”小菊跟我介绍着情况,我听了一会儿,然后问。

女孩点点头,“嗯哪,小青的电话还响个不停。”

手机就在客厅的茶几上,我拿起来细看。电话快要没电了,一共有十多个未接电话,其中大部分是苏青的母亲打来的,其后是小菊的号码。

我用手指在茶几上摸了摸,灰尘不厚,看屋内摆设,女主人很勤快也很爱干净,桌子上积累的灰尘,应该也就最近两天的事情。

“苏青应该在三天前的晚上就离开了。”我推测道,“那天发生过什么怪事吗?”

“怪事倒是真有!”小菊不假思索的说,“我们摄影师意外将一对偷情的狗男女拍了下来,那个男人爆发了,提起刀到处砍人,眼看就要刺伤小青了,可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奇迹——刀莫名其妙的转了一圈,刺进了混蛋男子的肚子里,他当场就死亡了。”

我眯了眯眼睛,这可真是称得上奇迹,“之后呢?”

“之后小青被带去警局,然后被老板炒了鱿鱼。”小菊很是气愤,“你说,明明就不关她的事情,她险些被误伤丢了小命,老板不说发些将近给她压惊,居然把她给开除了,真是令人心寒。做满这个月,我也不准备在那家无良公司干了。”

我没有接话,只是缓缓走到卧室里。卧室的床上整齐摆放着精致的内衣裤,以及小吊带睡衣,应该是苏青准备洗完澡换上的,晚上睡觉时穿。

浴室外的洗衣篮里还丢着待洗衣物,小菊拿起上衣看了看,惊讶道:“那天小青穿的就是这套衣服。”

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推开浴室的门,只见浴缸里的水都没有排走。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硫磺味,警方进来的时候大概觉得没有立案调查的必要,所以也没有破坏现场收集证据,这倒是给了我很大的便宜。

我试了试水温,冰冷刺骨,冷的自己立刻就将手缩了回来。这是怎么回事?明明都是五月天了,春城的平均气温已达到二十七度,怎么一缸洗澡水居然比冰水还冷?!可眼前的水不符合常识的仍旧保持着液态,向着空中散发着丝丝寒意。

“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摸到鬼了,看你脸都在发绿!”小菊见我抱着右手发呆,也试探着将手伸进了浴缸,一秒钟不到,她就惨叫一声,使劲的甩着手上窜下跳,“太冷了,这水怎么这么冷。我的骨髓都快要冻结了。”

我看了看自己右手的皮肤,只不过进入水中不到两秒,居然就出现了轻微冻伤的迹象,哪怕是冰水,也没有这么可怕的冰冻能力,又试探着摸了摸浴缸的陶瓷边沿,怪异的是,明明里面盛满了凉气惊人的水,可陶瓷浴缸确是常温的,不冻人。

这完全违反了常识。

我思索了半天仍旧没有找到答案,可是综观着这不合理的情况,脑子里又浮现出苏青跟我讲述的,那个从下就困扰她的梦。难道她的梦,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大脑用以解压的产物,二十有着某种难以解释的超现实预兆?

我不得而知,准确的说,她是在洗澡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她之所以消失的原因,说不定跟她的梦有关。

和小菊离开租屋后就分道扬镳了,我拿了苏青的手机,回家后放在桌上一直看着,发呆了许久,这才决定先从三天前早晨,小菊嘴里发生的那件怪事调查起。

银楼阁在春城还算出名,离这里也不太远,我托关系来到了酒店的监控室,调出了当日的监控录影。

只见萤幕上有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气冲冲的和苏青旁边的摄影师争吵拉扯,新郎新娘随后加入了口水战当中。没过多久,男子恼羞成怒的打了新娘,然后场面彻底混乱了,一群亲朋好友扑上来将男子打倒在地。

一旁的苏青很聪明的一直往后退,想要明哲保身的退出战圈,不过她的运气很不好,当男子抽出刀四处挥舞的时候,周围的人立刻被吓得一哄而散,认真努力拼命往外挤的苏青反而被跑掉的人群挤入男子的刀口前。

我坐直身体,突然将画面停下,然后一格一格的倒退,刀缓缓随着我的回放,展露出了不同寻常的一面,隐约间,我甚至能看到荧幕有些发花。

揉了揉眼睛,我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荧幕没有我难题,镜头也没有问题,确实是有什么东西干扰了摄影讯号,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刀周围,重新慢速播放起来。

刀尖逐渐朝着苏青的肝脏部位刺去,刺破了她的外衣,就在那一刹那,怪异的事情发生了,镜头被严重干扰,萤幕上的图像扭曲到难以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画面正常时,男子的手已经严重扭曲了,麻花似的绞成一团,形成了一个圆圈,本应该刺入苏青肚子的到,最终却刺入了男子的肝脏中。

我皱了下眉头,不死心的再次倒转影片,仍旧一格一格的往后退,来回将那一段看了不下十遍,突然,有一副清晰的图像总算跃了出来男子的刀已经刺到了苏青,但恐怖的事,猛然间出现了一团黑乎乎的烟雾状气体,就那么唐突的沾染在刀柄位置,那团黑雾浓得恍如墨点,看得人身体发冷,我不知为何想起了浴缸中的水,那水刺骨的冷意,倒是跟那团黑雾带给自己的感觉,极为相似。

这团黑雾究竟是什么?难道是监视器出了问题?

我用手机将其照下来,又看了几遍录影,直到再也找不到更多的线索后才离开酒店,一天在忙碌中很快就过去了,我对苏青的事情很在意,我有个习惯,每次来访者委托我解决某些问题,我都会下意识的录音,多听几遍讲述者的话,更容易令自己理清头绪。

回家后我打开手机,将苏青跟我的对话翻出来不断重复播放,很快我就发现了古怪的地方,有几个小段一如酒店的监视录影般,出现了干扰现象,特别是女孩描述自己梦中的具体内容,以及那个男人带着她在梦里到处逛时,干扰尤为严重。

我立刻将受到干扰的音频截去,发信给老男人的侦探社让他找专家帮我研究分析一下,顺便也将酒店监视器中拍到的神秘黑色烟雾状物质的照片一并扔给了他,这才想起苏青这个人,除了伯父的心理学朋友跟我提及过,以及她自己透露的资讯外,自己其实对她还一无所知。

于是拖了几个警局的朋友帮着调查,没多久,她的档案就被扔进了我的电子邮箱中。

忙碌的一天很快便过去了,我随意吃了一些东西,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电脑看着女孩的资料。

苏青,还有三个月就要满二十七岁了。她的老家距离春城大约六百多公里,位于深山当中,叫做土薛镇,小镇特产是枇杷、荔枝与樱桃等水果,是个恬静的小地方。

她的家在小镇很普通,父母健在,是当地的公务员,家里虽然称不上富贵,不过日子倒是过得挺有滋有味的。这个女孩一生没有挫折,成绩自始自终都是中等,高考考上了上城大学,毕业后就留在春城打拼。

苏青,跟千千万万城市白领一样,有着不怎么起眼的平凡经历,怎么想,都不觉得会是个遇到怪事情,然后诡异的人间蒸发的人。

整篇看完后,我深深的感觉头痛。这种人的经历普通,一旦出了问题,是最难调查的,因为太没有跌宕起伏了,反而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唯一能判断的因素,就只剩下她那怪异的梦了。

平板电脑的画面停留在苏青长相甜美清新的照片上,我盯着她看,实在想象不到这个女孩在幼年、甚至婴儿时期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竟然令本应该记不住的记忆记住了,并且残留在她的梦里,至今都还困扰着她的人生。

突然,捧着平板电脑的手犹如火烧般疼痛起来,我惨叫一声,下意识将其扔掉后,低头望去,只见电脑金属材质的外壳居然真的烧了起来,外层一片通红,画面上苏青的照片仿佛烧捲的泛黄旧报纸,在火焰的吞噬下一寸寸消失掉。

我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平板电脑上的火焰越燃越烈,可古怪的是,地毯居然一点都没有燃烧的痕迹。我将桌子上的红酒倒在手掌心里降低痛觉,红色的葡萄酒液沾到皮肤上,顿时起了化学反应似的,冒出一层凄惨可怖的火炮,看得碜人的慌。

我连忙闭上了眼睛。眼前的一切明显是幻觉,对,肯定是幻觉!平板电脑的品质再差,也没有起火的可能性,在说那么大的或,怎么可能点不然化纤材料编织成的地毯?

再次睁开眼睛时,果然,一切都恢复了原状,平板电脑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我手信的皮肤也光滑正常,哪里还有刚才的可怕模样。

只是电脑萤幕上苏青的照片,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黑乎乎的像素,将她姣好的脸全部遮挡住。

我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探究心与好奇心反而强烈起来。似乎有一股超自然的力量在警告我不要探究苏青的事情,可我夜不语是谁,如果我知道退缩的话,那就不是我的性格了!

看来很有必要,尽快到苏青的老家土薛镇一趟。失踪的事可大可小,不过这一次我很清楚明白的知道三天前惶恐不安跑来向我求救的女孩,现在,一定出了大事情!

第四章 土薛镇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呢?又或者,他是什么东西?这恐怕只有到了土薛镇,才有可能找到线索。

有一种说法,说的是如果有个人能识别所有的颜色,但是呈现在他脑子里的颜色都是和现实相反打得,比如蓝色的天空在他看来是黄色的,绿色的草地变成了紫色的,但是由于他对颜色的认知是来自于学习,也就是说他实际看到的黄色被家长教他认作蓝色,这样一来,他永远也无法知道自己看颜色是相反的,永远都以为自己是正常的,而别人而已无法发现他这一问题。

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

忧郁我们无法进入对方的思维当中,因此,我们怎么知道我们所看到的、听到的东西和其他人是一样的呢?尽管这并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传递资讯,但是,我们传递资讯时所交换的“相同资讯”真的相同吗?

例如红色, 你看到的红色和我看到的是一样的吗?

我无法知晓,恐怕地球上没有人明确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就一如我们永远都不清楚别人脑袋里做的梦,哪怕别人描述给你听了,你也想象不到他脑海里的画面,梦是抽象的东西,和颜色一样具体而又不真实。

如果真的想要进入别人的梦境世界,以当前的科学环境来看,就需要催眠。

我知道一位朋友,她的催眠术非常精湛,甚至能够集体催眠,让复数的人做同一个梦。听了苏青的故事后,自己本来是想,若实在不行,就将那个朋友介绍给她认识的,在催眠术的帮助下,苏青的事情应该会简单很多。

但没有想到时间的发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苏青在没有任何端倪与预兆的情况下失踪了,这更加突显出女孩的梦似乎不仅仅是单纯的梦。

更像是一种语言,或者说,是征兆,一个超越想象力的事物直接投影在她梦里的征兆。

说来有些玄乎,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仍旧努力的想用科学的思维来分析前因后果。只是线索太少,既然苏青的梦中一直梦到小时候住的家与附近的菜市场,那么这两个地方就一定很关键。

在这两者之间,苏青一定遇到过令她记忆深刻的状况,可是她说自己的梦是在自己仅仅只有六个月大时开始的,这倒是令我非常疑惑,甚至有些不太敢相信,六个月大的婴儿,根本不能独立活动,她遭遇到状况的时候,应该还有跟她在一起的亲人才对。

用苏青的电话跟她父母联络上之后,我委婉的告诉他们苏青失踪的事情。她的父母吓了一跳,母亲听到后几乎都愣了,然后就哭泣起来。

苏青的父亲还算镇定,他用略微沙哑的语气,严肃的问:“你是我女儿的朋友。”

“是。”我点头。

“男朋友?”

我尴尬起来,“抱歉,不是。”

“那就对了,我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就说她怎么就突然多了个男朋友出来。”她的父亲顿了顿,“谢谢你特意来告诉我们,我等一下就去报警。”

我挠挠头,吞吞吐吐的又说:“苏青的失踪,有些蹊跷。”

电话那头便沉寂了下去,过了好半天才传来声音,“小青,跟你说过她的梦吗?”

“说过,她的梦境有些古怪。”我缓缓道。

“何止是古怪,她身上古怪的地方多了去了,只是小青一直都没有意识到罢了。”她的父亲叹了口气,“刚才你说小青是莫名其妙失踪的,完全没有音讯?”

“对,她失踪前,有跟你们联络过吗?”我问。

“没有,我女儿大小就很独立,做事很少跟我们商量。”苏青的父亲声音犹豫,“也不瞒你,我这个人不信神神佛佛的,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可女儿身上发生过的事情真的很难用科学解释。我猜,她的失踪,或许跟从小就困扰她的梦有关。”

“你的意思是,苏青的梦有问题?”我瞪大眼睛,女孩的父亲似乎知道些什么,可是并不愿意多说。

“不清楚,我也只是无谓的猜测而已,报警恐怕没什么用处,唉,我得想想其他的办法。”苏青父亲喃喃道。

“或许我能帮帮你们,毕竟苏青也是我朋友。”我商量道,“这样吧,我明天到土薛镇一趟,您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吗?我这个人虽然自己说有些奇怪,但是对怪异事情还是有些经验的。”

“谢谢你这么热心,可还是不必了。”苏青父亲拒绝了,“我不想把你给拉下水,害了你。这件事,我们两个老骨头自己解决,小伙子,你就把它忘了吧,过好你自个的人生。”

还没等我继续开口,他自己挂断电话,听着手机那令人憋得慌的忙音,我皱紧眉头,愣神了许久。

果不其然,苏青父母绝对知道一些关键事情,甚至比苏青知道的更多,他们一直在对自己的女儿隐瞒,后面又提到要自己解决…怎么个解决法我不清楚,可是苏青父亲的语气带着绝望和决然,肯定没好事。

我看着窗户外沉沉发浓的夜色,不敢再多等,当晚就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在GPS的引导下,驾车朝土薛镇开去。

通往土薛镇的路还算顺畅,虽然最近刚好是水果成熟的季节,一长串货车结队去那里载要卖的时令果蔬,沿路都是高低起伏的丘陵,虽然没有堵车,但是前进的速度也谈不上快,沿着弯曲的国道一直前行,几百公里,大概至少也需要明天中午才能赶到。

我心理有些焦急,不知道苏青的父母打算做什么,可总感觉有些危险。

车灯将夜色割开,前路如同蚯蚓般歪歪扭扭。很快午夜就到了,我疲倦的打了个哈欠,就在这时,夜深人静心灵最疲倦的时刻,突然从旅行袋中传来了一串刺耳的电话声。

那不停起伏的电话铃声很陌生,不是我设定的声音,我有些发懵,用力敲了敲脑袋才反应过来,那时苏青的手机在响。

将车停在路边,我将她的电话套了出来。据苏青的友人小菊说,她这个人朋友不多,手机联络人基本上是客户,除了父母和小菊外,理应很少有人会给她电话,特别是在她已经被炒鱿鱼的情况下。

难道是苏青的父母打来的?

我将电话凑到眼前,刚看到来电显示时,整个人如同电击般呆住了!

那,来电的人居然用的是苏青自己的号码!也就意味着,有人用我手中的这部电话,拨通了我手里的电话。

这可能吗?

我皱着眉头,看着荧幕不语了许久,电话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好半晌后,我才下定决心,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那头只有“嗤嗤”的声音,还有空洞的回应,犹如不入流的恐怖片一般,我试着说了话:“喂。”

之后,电话便挂断了。

我挠挠头,看着手机发呆。思维起伏不定,刚才究竟是电话出了问题,还是真有人打电话过来?如果来点不是我的幻觉,那么就是真有人用苏青的号码拨通了苏青的电话,可按理说,同一个号码是无法拨通自己的号码的,就算是复制卡也不行。

按下拨号键,通话记录里真切的显示着刚才的来点并不是一场梦,我用手里的手机拨过了自己的电话,很快一串号码就出现在荧幕上,我核对了那个神秘来电后,确认了手机号码是一模一样的。

自己的脑袋顿时更加混乱起来。

苏青失踪了,手机留在了租屋中,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同时又有另一部用着同样号码的电话,在刚刚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这个问题完全是莫比乌斯环般,永远回圈没有尽头似的,一开始在物理上就不应该存在才对。

我摸着发痛的大脑,干脆用自己的手机给苏青的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电话顺利拨通了,副驾驶座上失踪女孩的手机发出了刺耳的铃声。我将其挂断后,又用她的手机回拨,没几秒钟,就听到系统空洞机械的女性提示音,果然是没办法拨通啊。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怎么想都觉得透着一种阴寒的冷意。难道苏青梦里的男性其实是真有其人,他在暗地里作祟,绑架了苏青,然后又在阻止我们去找她?

虽然苏青从来没有明确提及过那个男人的年龄,但是能从她的描述里勾勒出大概的范围应该有三十多岁左右。苏青一口咬定自己是从只有六个月大时开始做这个怪梦的,现在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就算是三十岁的男人,放到至今也足足有五十六岁以上。

不,不对!我缓缓摇了摇头,普通的人类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做出这么一连串令人脊髓发麻的事情,或许我的思维一开始就陷入了误区里。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呢?又或者,他是什么东西?这恐怕只有到了土薛镇,才有可能找到线索。

我没敢再想太多,驾车加快速度朝着目的地进发。

在昏昏欲睡间,总算与第二天中午找到了苏青的家。

那果然是至少有数百年房龄的四合院,在经济发展城市扩大的现代,那篇是小地方类似的建筑已经很少见到了。四合院用青瓦作为天顶,房檐雕刻着精美的木雕,仿佛在描述清代时这户人家的大富大贵,只是四合院被四周高楼包围,显得极为萧条。

门前两颗梧桐树长得弯弯曲曲,门口挺热闹地,摆了许多道教的祭祀用品以及新写好的纸符,黄表纸上的纸符墨迹都还没有干,我用手摸了摸,闻了闻,居然是血,就是不知道是鸡血还是狗血!

没有迟疑,我走到破旧的木板门前,敲了敲。

等没多久,一个中年女人就将门打开了,她眼角还留着泪痕,模样隐约有些像苏青,应该是女孩的母亲。

“伯母你好,我是昨天跟你们通过电话的夜不语。”我礼貌的说着客套话。

“你怎么来了?”苏青的母亲有些惊讶,“我丈夫不是说让你别掺和这件事吗?小伙子,我加小青的事情你就别探究了,对你不好。”

“危险的事情这辈子我遇到的多了去了,这也不算什么。”我自信的笑道,“里面在进行法事?”

伯母没有回答。

“不请我进去吗?大老远来一趟,毕竟我也是苏青的朋友,想为她出一份力。”我又道。

伯母不情不愿的朝里面喊了一声,苏青的父亲便走了出来。他们俩低语了一阵子,伯父这才苦笑着:“夜不语先生,为小女的事情,实在让你费心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在做法事,有些不方便接待你…”

“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也许我可以帮上忙。”我打断了他。

这家人确实是好心,不过我这个人的性格,不达目的心不死都不足以形容自己的执著,何况,借靠迷信来找回女儿,实在有些太搞笑了。

“可是…”伯父吞吞吐吐的想将我打发走。

我淡淡道:“从门口摆放的东西看,你们请了道士,准备叫魂,对吧?”

伯父愣了愣,明显没反应过来我怎么会知道。

“叫魂的物品有许多讲究,特别是你们这次的仪式很特殊。因为苏青神隐了,就连身体都不见了,灵魂叫回来有什么用呢?苏青在外许多年,叫魂仪式的必须物品,恐怕你们也没有吧?”我继续道。

伯父伯母对视一眼,似乎对我的话非常震惊。

“别奇怪,我在德国与教授一起研究博物学,对民俗的东西非常清楚。你们缺少的东西恰好我都有。”我微微一笑,“怎么,还不请你女儿的朋友进去坐坐吗?我的腿都快站麻了,开了一天一夜的车,就连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呢。”

“请、请进。”伯父无奈的急忙将我带进去。

所谓四合院,就是四套屋子方方正正的围拢成四方形。北方容易见到,南方比较少见。百多年前修四合院的主人颇有些见识,将四合院的构造改动了一下,让建筑少了抵抗封杀的功能,却多了抵御南风连绵小雨以及阴湿环境的能力。

建筑最中间通常都是比较大的院子,供四户人家一同使用。这座四合院古色古香,保留着清朝时的风格,就连池塘盆景也都一并还留了下来,没有被破坏。

院子的中央是一座半人高的假山,假山做的很精致,高低起伏的山峦最中央有一个低矮的盆地,盆地里青瓦房连绵,显然是个小村落。

小村落旁,难免最高峰上一条瀑布倾泻而下,瀑布的水雾弥漫,有如云雾般将山峰遮掩着,透过水雾,我甚至能看到山顶有一座漂亮的红色小寺庙。

这个假山做得极为真实,仿佛有种魔力般,能够吸引每个注视着它的人的眼光,制作者肯定是大师级任务,如果放到古玩市场上买卖,我能断定,它绝对价值连城。

收藏大师说古董精品通常都在民间,征服和博物馆只拥有极少一部分,今天,我总算是信了,光是一个不起眼的四合院中的假山,都能令我叹为观止。

“我们住进来的时候,就有这个假山了,很漂亮,对吧?”伯父见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假山,解释道。

“确实很震撼人心。”我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这个四合院,不是您祖上的吗?”

“当然不是。”伯父摇摇头,“祖母二十七年前搬进来的,政府分给我父亲的房子,两老一直喜欢这里,所以也从来没想过搬家,以为地方听打的,我们也就四代同堂了。最近这套四合院被评委地方文化遗产,不会被拆迁,我估计自己也会在这地方终老吧。”

“在这古色古香的地方终老,也算是一大乐事。”我一边说,一边移开视线。

院子里请了许多人,杀了猪与鸡,热火朝天的忙碌着,苏家的亲戚也来了不少,大家一位内苏青的失踪,脸上阴云密布,几个道士架设着法台,又指挥着众人搬来纸扎人与金纸银纸等辅助祭祀用品。

镇上年纪比较大的女性也来了几个,每个都超过了九十岁高龄,这也是当地叫魂法事中最重要的一环:年纪越大的同性,据说越能压住场子,令孤魂野鬼不敢造次。

“伯父,你不是无神论者吗,怎么会想到要做法事?”我眯着眼睛,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苏青在离这里几百公里外的春城失踪的,他连调查都没有调查过,也没打算报警,就准备用迷信的办法来找到女儿,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实不相瞒,小青小时候也曾神秘失踪过。有一次我们找了很久,警方也出动了搜救人员,找了半个月都没有找到她。”伯父叹了口气。

“正当我们绝望的时候,有个年龄大的表亲戚建议我们试试叫魂。我们实在走投无路了,于是请了倒是。没想到奇迹发生了,第二天小青就出现在自己的小床上。她正闭起眼睛睡着,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等她行了问她究竟去了哪里,她说有个男人牵着她的手,带她去了一个云雾弥漫的小村子。”

我微微皱眉,这一段故事,苏青倒是完全没有提及过。

“之后只要她失踪时间一久,我们就会用叫魂这个办法。”伯父苦笑连连,“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这件事就是有那么玄乎,由不得我不信,弄得我都快搞不懂自己的信仰了。好在六岁后,苏青失踪的情况越来越少,最后彻底没了,我们以为她的这种情形就会这么消失掉,没想到过了二十年,这种状况又出现了。”

“真有这么神奇?”我咂咂嘴,视线逐渐落在那些道士和一旁耳朵聋眼神又不好的大龄妇女们话着家常的人生百态上。

土薛镇附近,有着一套独特的叫魂方法,这种风俗是我知道的,不过却没有亲眼看到,如果叫魂真的能将失踪的苏青给叫回来,那就不枉此行了。

我默默的融入苏家以及这些准备着叫魂的人群当中,默默的等待夜晚的到来。

时间缓慢流逝,吃了午饭,在车上蜷缩着睡了一觉的我走出车门后,太阳已经完全落入了地平线下。

黑夜,再次统治了世界。

叫魂仪式随着道士敲响铜锣,正式开始了!

第五章 叫魂(上)

叫魂在中国的各种文化中都非常普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因为在十岁之前,我也曾经遇到遇同样的事情。我小时候据说体弱多病,经常看到不太好的东西,常常一昏迷就是几天。

有一次甚至没了心跳,医院也束手无策,当时老爸带着我刚从老家离开,颠沛流难,最后还是夜家一个年老的亲戚为我叫的魂,据说徘徊在生死在线的我,当晚就回了气。

医生对我突然间就病好了的情形,也感到很不可思议。

不过,叫魂的方法不当,也是有风险的。

土薛村虽然离春城不远,但其实叫魂的法事已经天差地别了。在这里,叫魂很讲究,特别是在叫魂的主体——苏青并不在的情况之下,她的父母想叫回来的不只是魂魄,还有她整个人本身。

在准备了诸多过场,晚上八点半,道士们摆好整头的猪与鸡后,在上面密密麻麻插了许多线香、蜡烛,点燃,随之就示意乐队奏乐。穿着黄色道袍的两个道士跃身跳上法台,一个手举桃木剑,一个拿着拂尘,跳起了大神。

这一跳就是三个多小时。

等到快要十二点时,其中一个道士跳了下来,高喊一声:“啧!”

脚一拨,地上捆着的凉席便被他踢开,铺在院子冰冷的地面上。苏青的一个孕妇亲戚充当了消失的她,躺在了凉席上。

然后一群女性长者围拢过去。

我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苏青的父亲走了过来,向我摊开手,“夜不语先生,你说有我们需要的东西,现在是不是该给我了?”

“没问题。”我点点头,将一个装着苏青头发的袋子递了过去。这些头发是我从女孩浴室里找到的,本来想丢去化验一番,现在倒变成了参与叫魂法事的敲门砖。

伯父满意的将头发递给不远处的老者。

“喂,你是苏青姐姐的朋友?”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可我正认真观察着,注意到这个声音。

“喂,跟你说话呢,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啊?”女孩干脆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这才眨了眨眼,转头望去。

眼前的女孩大概一米六高,十八岁左右,长得很漂亮,利落的短发配着精致的脸孔,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你好。”我向她微微一点头,就准备继续关注仪式。

女孩顿时生起气来,狠狠在我手上捏了一下,“我在问你是不是苏青姐姐的朋友!”

我无奈的低下头,回答道:“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跟你这个人说话真累。”她扑扇着眼睛,又问:“男朋友?”

“这倒真不是。”我挠挠头,“你们这一家子怎么都喜欢问这种问题。”

“因为苏青姐姐从来没有要好的男性朋友,现在突然有个男人找上门来说要帮忙,整个苏家都传开了。”女孩撇撇嘴,向我伸出手,“我叫苏琴,苏青姐姐的堂妹。”

“苏琴?好抒情的名字。我叫…”

还没等我说完,女孩已经打断了我,“我知道你叫夜不语,刚才就说了,你的名字整个苏家都知道了。”

我摸着鼻翼,对他们的八卦极为无力。

“你似乎对叫魂的法事很感兴趣?”她见我没说话,便转移了话题。

“不错,民间风俗通常都很有趣。”我承认道,“每个地方的风俗都承载着当地的文化,有些东西甚至无法用现代科学来解释。”

“我倒觉得,风俗是害人的东西。”苏琴冷哼一声,“封建迷信,最害人了。”

女孩的脸上流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我心里微微一动,问道:“怎么,你对叫魂法事有看法?”

“看法倒是没有,不过确实没太多好感。”苏琴撇撇嘴。

我顿时感兴趣起来,“奇怪了,通常一个人对某种事物产生厌恶感,全都因为那件事对她产生过打击,又或者曾有过负面的印象,你经历过什么吗?”

“没有,那件事不是我的经历。”苏琴摇头。

“不介意的话,讲给我听听。”我又道。

“当然介意,我凭什么讲给你听?”女孩转过视线,阴晴不定的看着如火如荼进行着的叫魂仪式。

“说不定,能为找到你堂姐带来线索。”我缓缓说。

“白痴,这种烂借口亏你好意思说出口,明明就是你自己好奇罢了。”苏琴完全看穿了我的目的,哼了一声。

这女孩小小年纪,怎么性格就那么令人不爽,亏她一副好长相了,搞不好在学校里人缘就不好,我暗自吐槽,没有再跟她说话。

女孩等我接话,等了半天都没见我开口,甚至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于是忍不住了,“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我这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只好继续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我将双手交叉在胸前。

苏琴一跺脚,狠狠道:“说就说嘛,总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将头转回来,就听她缓缓讲述起来。

“那是我高一时,我朋友的一个姐姐,她遭遇的一件离奇古怪的事。据说,她姐在郊区上班,每天下夜班都会骑着自行车从郊外工厂回到城里。说起来也不远,不过是十多公里罢了,可路况不好,整整要骑一个多小时的车。”

“有一天,在回市内的过程当中,她姐姐因为尿急在野地里方便了一下,结果回家后精神就不正常起来。疯癫不说,还经常梦游,跑到很远的地方。她家是老房子,几户人家只有一扇大门,周围被高达三米的围墙牢牢的围了起来。”

“可她姐姐每次发病梦游时,完全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怎么离开家的。最后家人每晚都轮流守夜,轮到她的时候,总算是亲眼看到姐姐如何走出了院子。”

“那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院子里暗得如同墨水,风凄厉的刮着,时针已经移到了凌晨三点。我同学突然就听到姐姐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她脑袋木木的,当时根本就懂了,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姐姐的房门被父亲用木板钉死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低头一看,结实的木板居然断了一地,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姐姐披头散发,一摇一晃的从门内走出来。”

“‘姐姐。’我同学试探着喊了一声,可是姐姐并没有响应。她只是如同聋了似的,不停地往外走。姐姐光着脚,没有穿鞋,踩到院子冰冷坚硬的粗糙地面后,也彷佛不会感觉到不舒服。”

“‘姐姐,你怎么了?’我同学吓得险些哭出来。”

“被长发遮住脸的姐姐根本看不到脸孔,她一直往前走,来到了围墙的东侧,我同学这才知道,在院门没有被打开的情况下,姐姐到底是怎么出去的了。”

“她手脚并用,视三米高的围墙如无物,轻轻松松的便翻了过去。我同学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眼眸里已经失去了姐姐的身影。”

“我同学立刻叫醒父母,他们一家三口骑着摩托车不断的追,好不容易才将姐姐找到。赤脚的姐姐已经走了好几公里来到郊外,似乎摩托车的声音吵到了她,她喉咙里发出尖锐难听的音调,转过身,就朝摩托车追过来。”

“我同学的父亲也被吓到了,下意识的转过车把手,调转车头就向来时的路逃。姐姐跑得飞快,摩托车的速度提高到了六十多公里,居然也被她给追上了。我同学吓得一边哭一边叫,姐姐的长发被风吹动,几乎扫在她的脸颊上。

“姐姐伸出爪子似的手,想要掐住父亲的脖子。父亲一咬牙,使劲的扭动油门,摩托车再次加速,总算是把姐姐给远远甩到了后面。”

“姐姐没有再追上来,而是转身继续朝着东方走。”

“惊魂未定的一家人停在公路上,许久后才骑着摩托车,小心翼翼的继续找了过去。半个小时后,她们找到了已经晕倒在草地上的姐姐。第二天问了后才发现,那段路是姐姐往返回家的路,也是她前段时间撒野尿的地方。”

“我同学老爸越想越不对劲,于是找了个道士,给姐姐叫魂。当晚由于我同学跟着学校去郊游,没有在家,否则恐怕当时也会遭遇不幸。”

“因为那个晚上,叫魂的道士、她的父母全都死了,被人用手抓破了肚皮,脑袋如同破西瓜般的砸破,鲜红的血洒在四面墙上,诡异到无法想象。”

“至今,我同学的姐姐也没有被找到,谁知道她死在了哪个地方,又或者,还活在哪个地方作祟着。”

“你知道的还真清楚。”我撇撇嘴,不置可否的评论着,“不会是你的亲身经历吧?”

“当然不是。”苏琴瞪了我一眼,脸色却阴云密布。

“听起来,就彷佛是在这个院子里发生的。”我淡淡说,“一个围墙里围着几户人家,只有一扇门,说的不就是四合院吗?整个土薛镇有四合院的地方,恐怕也就只有这里了。我来的时候注意到东边房子里有挂着三幅遗像,不会就是你的父母和姐姐吧?”

苏琴再次冷哼一声,没有开腔,我默然,恐怕确实被自己说中了。

这个四合院里,看来有问题的不止苏青一人。苏琴的姐姐被什么附了身,然后精神失常;苏青常年梦着一个男子,那个男人说要她嫁给他。她们现在倒有了个共同点,就是都失踪了。

明显苏琴姐姐的叫魂仪式是失败的,但谁清楚苏青的会不会出闪失呢?在中国的民俗中,叫魂失败通常没有好下场。苏琴的姐姐杀掉了自己的父母与叫魂的道士,今晚的叫魂仪式失败的话,又会发生什么?

总觉得问题或许并不是出在人身上,说不定这个四合院本身就有问题。物品老了都会沾染上某些负面能量,何况是人安身立命无比重要的房屋?越是老的房子,越容易隐藏污秽,如同再干净的卧室,床底下都是肮脏不堪的。

我看着苏家的女性长者与道士正在交谈什么,暗忖真正的叫魂仪式还需要所有人磨合一段时间,于是招呼了苏琴一声,“小美女,有兴致带我到你家四处逛逛吗?”

“没兴趣。”苏琴没理我。

“有奖励哦。”我笑道。

“你能拿什么奖励出来?”女孩不以为然。

我挠挠头:“说不定,我能替你找到姐姐。”

女孩顿时恼羞成怒的尖叫着:“你知道什么,警方都没有将姐姐找到,你一个外来人,凭什么能把她找出来,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其实,你一直都有些疑惑,对吧?”我没在意她的抓狂,径自说道:“为什么你的姐姐会杀掉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苏青会经常失踪,而且做着怪里怪气的梦?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宅子会不会经常令你觉得压抑?”

“白痴,你看恐怖小说中毒了?”女孩嘲笑道,“你下一句话不会就想说,这个四合院是个鬼屋吧?你看,对面那些道士都不敢下这种诳语。”

“这世上没有鬼,但有些东西比鬼更可怕。”我缓缓叹了口气,“我只想问你,你究竟有没有觉得这里有问题?”

女孩沉默了半晌,终于自暴自弃的低下头,“好吧,我带你看看周园的环境。”

四合院的布置并没有太多出奇的地方。正堂为三间,左右两侧也是三间,在院内可以清楚地看到,整座房屋建筑是典型的清代中晚期的风格,而此四合院与别的四合院的区别是它的堂屋设置是通堂,通堂一般作为审案和判案用,只有有官家身分的人才可以这样修建房子。

正堂左侧有六扇完整的窗户,右侧仅有五扇,其中掉落一扇窗户的地方,挂着一只蜂桶。四合院左侧房屋的木质窗櫺上,雕刻有喜鹊、麒麟,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这样的工艺在今天很难看到了,院子的设计和作工,都堪称技艺精湛。

正堂的门口,还标有最近才挂上去的文物保护牌,上面写着:“杨家大院坐北向南,东西长24.58米,南北宽26.46米,建筑面积676平方米,房基台阶用条石围砌,正厅、左右厢房、门厅构成四合院,门、窗雕刻花草、动物图案,正厅面阔三间26.46米,进深9.3米,通高7.5米。厢房面阔三间24.58米,进深8.2米,通高7.5米,均为木结构抬梁式,穿斗式梁架,悬山顶,小 青瓦屋面。院壩用青石铺地,南北宽10.2米,东西长9.2米。是土薛镇重点保护建筑。”

苏琴带着我到处逛了逛,我也没找出任何端倪。院子是清朝大户人家无疑,不过真正意义上的代表性标志物已经被移除了,除了知道原主人姓杨以外,只剩下现代电器使用后留下的痕迹。

正当自己有些失望时,突然,看到了一个被紧紧锁住的空屋,屋子的门很高,用老旧的铜锁锁住,门窗也是用黄纸简陋的糊着,看起来非常显眼。

“里面有什么?”我指了指门问。

“说起来有些诡异,可其实里面也没什么太特别的东西。”苏琴回忆了一下,“自从我小的时候,这个房间就锁了起来,里面没家具,只有根黑漆漆的大柱子在房间正中央。”

我皱了皱眉:“能进去看看吗?”

“这倒是没特别规定,也没人说不能进去,总之里面的大柱子严重分割了生活空间,而且看起来挺不舒服的,所以也没人愿意住。”苏琴眨巴着眼,“不过门上的锁,似乎早就没了钥匙。”

“没关系,我自己有办法。”我从口袋里掏出万能钥匙,三两下就将那把老旧的锁打开了。

苏琴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难道是警察,或者,副业是小偷?”

“小姐,你的思维太跳跃了,难道除了警察和小偷外,就没人对开锁有研究了吗?”我不满道。

“开锁匠?”她好奇的绕着我转了一圈,“不像啊,什么时候开锁匠都衣冠楚楚,长得像小白验牛郎了?”

“切,我有朋友在侦探社工作,所以从他手里学了些绝活。”我睁着眼晴说瞎话,双手一推,不知多久没有敞开过的木门发出难听的“咯吱”声,缓慢艰难的向着两边洞开。

按下门旁的电灯开关,房间正中央的电灯泡闪烁了几下,这才散发出昏暗的橘色光芒。

光芒挥洒在空间中,房间里传递着一股因为关闭时间太长而发霉的味道,我的眼睛眨了几下,终于看淸楚苏琴嘴里所谓的柱子。

靠,这哪里是什么柱子,明明就是牌坊!一个非常特殊的贞节牌坊。究竟是什么样的贞洁牌坊,居然需要藏在四合院最深处的房间当中?

“小时候经常来这个房间玩,总觉得柱子长得有些奇怪。现在看,还是怪模怪样的。”

苏琴打量着正中央的牌坊,我无语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现在的高中生知识太贫乏了,忍不住纠正她:“小美女, 这不是柱子,是贞节牌坊。”

“贞节牌坊?就是古代女人保持了自己的贞洁,老公死了都宁死不嫁,最后好不容易老死了,父老乡亲以及当时的政府替她立的白痴碑?”苏琴满脸不信,“别傻了,那种东西一般在显眼的位置,哪有什么贞节牌坊会被藏在屋子里。”

“你仔细看看,那是根柱子吗?”我耸耸肩膀。

“确实有些不太像。”苏琴摸着头发观察了一番后,语气迟疑了,“被你一说,似乎倒挺像是牌坊的。”

“什么叫像,本来就是啊。”我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跟她交流,有代沟,虽然我们俩的年纪只相差了四岁而已。是自己经历太多,心理年龄太老了吗?

将视线重新转移到贞节牌坊上,我仔细的打量着这个被隐藏了不知有多少年的东西。 矗立在房屋正中央的牌坊飞龙雕刻、柱体斑驳,牌坊中间写着‘旌表儒生张学之妻刘氏坊’字样。在无声灯光的映衬下,似乎在娓娓述说着一段生动凄厉的历史。

这个牌坊的模样,确实有别于我见到过的其他贞节牌坊,因为普通的贞节牌坊就地取材,但最开始大多都会漆成白玉色,最终风化后,才会露出原本石材的模样。可眼的牌坊因为在屋子里,没有被风雨洗礼过,所以保留了最初的模样。

它,居然通体都是黑色的。

“苏琴,你刚才有说,这个牌坊很早以前就在了?”我问。

“不错。”苏琴点点头,“据说在我们搬进来之前就已经有了。”

“你们家的四合院,不是前段时间被评为文化建筑遗产的资格吗?当时有没有考古人员看到这个牌坊?他们怎么说?”我又问。

“那些当地的文物专管人员,评测我家的四合院是不是符合文化建筑遗产的资格时,只是进了院子匆匆一瞥就离开了,走走过场而已。说实话,谁不知道土薛镇上这个出名的四合院呢?”苏琴撇撇嘴。

确实,这个华丽的四合院就算经历了岁月和战争的洗礼,仍旧以雄伟的身姿吃立着,就算被高楼大厦掩盖,也无法隐藏它历史的陈旧与饱经时间摧残的沧桑,就算是普通人路过,也会被它吸引住目光。

“春城盆地的四合院并不多,蜀地四合院残留下来更是寥寥。被顺利评为文化遗产很正常,如果考古人员要是发现了这罕见的牌坊,一定早就开始约谈你家,给一笔钱,让你们搬走,将这里保护起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认真的说。

“这块贞节牌坊很特殊?”苏琴疑惑道。

“非常罕有。”我淡淡说,“上面讲述着,一个女人的不幸。”

“切,哪个掩埋在贞节牌坊上的女人,是幸运的呢?”苏琴不以为然。

“可是这个女人,特别的不幸。”我摸着牌坊,入手一片冰冷,彷佛在阐述着牌坊上的人,有多么的凄苦。

苏琴看着我,又看看牌坊,她觉得那串文言文太难理解了。我将牌坊上雕刻的字认真看了几遍,缓缓讲起百多年前,住在这个房间中的女人的前世今生来。

第六章 叫魂(下)

那本应该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鸡蛋,仍旧完好无损,就连遇到高温就会碳化的头发,也没有断,甚至没有烧融过的痕迹,依然好好的纠缠在鸡蛋表面,但是从鸡蛋附近的扭曲空气可以看出,鸡蛋上绝对保持着高温。

“这块牌坊,是乾隆御赐的。”我将贞节牌坊上的字慢慢念了出来。

“乾隆御赐?这么有来头!”苏琴满脸吃惊。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我撇撇嘴,“其实贞节牌坊大都由皇帝钦赐,虽然岁月侵蚀,牌坊上的字有些不全,但当年的故事仍然能读出个大概来。”

“原本四合院的主人,姓杨,这你应该知道。他是土薛镇的大户人家,职位相当于现在的一县之长,为人还算清正。他有一个女儿,独生女,因为年龄大了才得女,所以疼爱的不得了。

“镇上有个张姓儒生,既有才,人又俊俏,他向杨家提亲,想要迎娶杨姓小姐。这家主人对他进行了考察再考察,觉得张姓儒生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婿,于是欣然应允。新婚之夜,新娘身影婀娜、楚楚动人。新郎的一个表亲刘姓男子,心生歹意,趁酒兴潜入新房,在古时婚俗,新娘和新郎是未曾谋面的,掀开盖头后,新娘误认“新郎”而错入洞房,最后酿成了惨剧。

“事发后,新娘羞愧难当,为证清白,当晚便自缢新房中。新郎不甘,和新娘娘家联合状告刘姓表亲。乾隆皇帝听闻此事,于乾隆二十一年,为新娘立下牌坊。”

“这可真够惨的。”苏琴吐了吐小舌头,“没想到我家屋子里的牌坊,居然有这种故事。”

“还有更惨的,这位小姐死了都不清静。”我指着牌坊上的铭文,“旌表儒生张学之妻刘氏坊,哼,我想她九泉之下也得不到安息吧。”

苏琴仔细看着我指出的那行字,看了许久,突然才回过味来,“对啊,女方明明姓杨,夫家姓张,最后她怎么变成了刘氏?这个贞节牌坊居然叫做刘氏坊!”

“没什么好意外的。古时候的道德礼仪就是,女人实际上被谁占有了,就属于谁,虽然她嫁的是张姓男子,可她确实被刘姓男子占有的,所以她实际上是刘姓男子的人,最后到死了,也跟着强奸犯姓。”我的声音低沉,为这个女人的不幸而哀叹。

苏琴大为咂舌,“以前我还觉得自己挺不幸的,现在看了她的故事,自己的悲哀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了,我至少不用死了以后都被冠上强奸犯的姓,也幸好没有出生在古代。”

“切,真不知道那些女性向穿越小说的作者是怎么想的,古代女性地位那么低,居然还有人想穿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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