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语诡秘档案在线阅读:506 血菩萨2

TXT下载地址:夜不语作品集夜不语诡秘档案txt下载,一个笔名叫“夜不语”的神秘人物写的恐怖推理小说《夜不语诡秘档案》系列,目前连载到第六部夜不语诡秘档案604,夜不语605。一个与诡异同行的名为夜不语的走读学生,因和杨俊飞签下协议而游走在各个城镇的人,个人癖性自大,自恋,对爱情不负责任却大受文内女性的喜欢,是个博学,聪明,深藏不露的人。此文众多角色疑点较多,夜不语身边可谓藏龙卧虎:陆平和第三个不明势力的出现,陈老爷子的存在的深藏的危机,都增添了文章的恐怖意味。

最重要的是石菩萨村的位置,居然在灵岩村与古仙洞西南二十公里的地方,我记得十七年前在厕所里变成怪物的六年级学长,正是灵岩村人,这是不是意味著那次见到的怪物,果然跟石菩萨村有著某种联系呢?


无论如何,还是必须亲自去石菩萨村调查一番才行。


我吩咐卜算子尽快派人去保护李鸣,自己开车回到了家里。探险的前期准备很繁复,更何况要去的地方人迹罕至,属於青城山脉最深处。其实每一座名山大川都有太多难以解释的古怪现象,所以人类才修路,藉以避开危险。


不知为何,心里总有股志志的不安感,彷佛这次冒险并不会太平。


还没等手中的工作处理完一半,天已经黑尽了。我叫了外送,一边吃一边坐在电脑前,调查春城僵尸事件以及卜算子交给我的资料。


大约晚上十点半,手机突然急促的响个不停。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接通,就听到卜算子用焦急的声音吼道:「小夜,你叫我保护的那个李鸣,已经死了!」

Chapter 3 诡异的物件





李鸣死了,死得有些蹊跷。


据卜算子说,他派去的人也弄不清楚李鸣究竟是怎麼死掉的,那家伙被吓得够呛,通知他时语无伦次,行为失常、大小便失禁,彷佛看到了完全超过心理承受能力太多的事物,最后被卜算子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跟老卜要了详细地址,这猥亵的小老头少有的语重心长道:「小夜,我看李鸣的事情你就别搅和了。我手下人的素质你知道的,硬汉!一个特种兵退伍的硬汉能被吓成这样,怎麼想怎麼觉得诡异。」


没等他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开车前往东风渠的西桥。


这座桥并不大,约有十多米长,河里的水不算清澈,但也不臭。夏天的蚊虫很多,特别是水边,一靠近,耳畔就传来嗡嗡的响声,令人烦躁得难受。


我找了个豁口下到河岸,顺著岸边一直走到西桥正下方,面前有两个大大的桥墩。卜算子说,李鸣确实住在这里,在桥墩最隐蔽的地方搭了个大帐篷。


天已经黑尽了,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晚上十一点一刻。将手电筒功能调出来,一束还算亮的光将前方不大的范围照得清晰可见。突然感觉有股窥视感,我猛地转过头向后方望,但身后,却什麼也没有。


城市的霓蚪灯在岸边闪烁个不停,追逐著灯红酒绿的人们开始出门过夜生活。在春城这个悠闲的城市,没有人知道就在几个小时前,有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线索提供者,离奇的死在了桥墩下。


轻轻摇了摇脑袋,我妄图将脑海中的不适感摇掉。窥视的视线只在我身上停留了半秒,我甚至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因为周围的黑暗而产生了错觉。


快步走近桥墩,居然豁然开朗别有空间,在一个意想不到的角落,一顶迪卡侬的四人帐篷出现在我面前。看得出这顶帐篷像是承受过剧烈的搏斗,聚酯纤维的外帐整个被掀飞,上边满是粗细不等、不知道用什麼东西割出的破口。


而帐篷弹性很好的金属支架也被扭得歪歪曲曲。卜算子的手下明显报了警,先到一步的警方不但带走了李鸣的尸体,还带走了帐篷里所有的东西,就算我有心调查,也找不到任何头绪。


周围的足迹很凌乱,警方并没有刻意保护现场,我仔细辨认了一番,突然皱紧了眉头。


桥墩下全是泥土地,员警的鞋子虽然没有统一但很好辨认。根据自己知晓的足迹学知识,李鸣的脚印也不难判断,可这样一来情况就古怪了,自始至终,,我只看到李鸣的脚印在慌乱的躲来躲去,而现场却再找不到其他人的痕迹。


可李鸣究竟在跟谁搏斗?对谁畏惧到甚至慌不择路的胡乱躲避?那个看不见、没留下任何存在痕迹的人是谁?或者说,杀李鸣的,根本就不是人?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只感觉一股恶寒从脚底爬到了脊梁骨,夜晚闷热的微风吹在脸上,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温暖。李鸣的突然死亡,确实透著古怪!


但是如果真有看不见的东西存在,那卜算子派来监视保护李鸣的硬汉,为什麼会被吓得精神失常呢?越想,越觉得想不通。


没办法在当事人的死亡现场找到更多的线索,我只能叹口气,拨通了警局熟人的电话,死缠烂打好不容易才弄到进停尸问的授权。自己十分在意李鸣的尸体,或许在他死掉的躯壳上,自己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但仅仅也只是或许而已。杀他的凶手并没有留下搜索现场的迹象,甚至不在意他的尸体被警方带走,这是不是说明有一股未知势力只对他的小命感兴趣呢?


今天一整天都过得很累。不论是李鸣那封突如其来的电子邮件,还是跟他的对话,都带给了我很大的冲击。我总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单纯,似乎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著。当时的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警局的停尸间会带给我怎样的恐怖经历。


不错,停尸间总是给人阴冷、潮湿、惊悚的感觉,距离李鸣死后的七个小时,我在一名老员警的带领下,踏入了那扇厚厚的大门。



刚进门,一股冷风就吹到了脸上。警局的停尸间有股很难闻的味道,门前挂著老旧的电子钟,显示著凌晨四点四十四分,真是个不祥的数字!


「你自己进去吧。」老员警在门口就停下了脚步,说话时眼神有些闪烁。


我乾笑两声,「老李,你干**这行三十多年了,还怕鬼神啊?」


这李姓员警是我表哥夜峰的老同事,算是半个熟人,虽然夜峰早就离开了,不过春城的警界还是记得他,毕竟夜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平凡的。!


老李平常天不怕地不怕,据说还吃过尸土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恶心到让一众实习**吐了几天。而这样的人,居然怕进停尸问?


「世上哪有鬼,只有比鬼更可怕的人。」老李隐晦的指了指里边,然后逃也似地溜掉了。


我疑惑的推开内间的门,就听到一个清冷傲气不耐烦的年轻女声传过来:「我很久了,走快点。」


警局的格局一直都大同小异,不过这间分局有所不同,为了节省空间,停尸间跟解剖室紧紧连在一起。


有个身材高姚、戴著口罩的女孩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她倨傲的看著我:「你就是夜不语?」


「是我。」我摸了摸后脑勺。这小妮子虽然看不清样貌,但年纪绝对不超过二十三岁。眼睛倒是很漂亮,不过性格就不敢恭维了。


「那混蛋夜峰的表弟?厅局里一些人提过你,据说你小有名气,有几个案子还让你帮过忙!切,我不知道你一个外人为什麼会得到那麼多好评,不过看真人,也不过如此而已。」女孩用鼻孔喷出轻蔑的气体,一眨不眨的看著我,「你为什麼对这个流浪汉那麼在意,还坚持要亲自参与他的尸体解剖?他是你亲戚?」


「不是。」我摇头,「他人可怜,只剩下我一个熟人了。我想找出他的死因。」


「听说在案发现场**队没有找到凶手的任何线索。这件案子,估计变悬案了。」女孩弹了弹舌头,「去穿白袍戴手套,等下可别吐出来。」


这家伙的话和语气结合在一起,很有种超级毒舌的感觉。我突然明白老李一到门口就避之唯恐不及的原因了,跟眼前女孩待一起几分钟,搞不好会减一寿十年。


我穿上白袍,戴了手套,跟著她向储存尸体的冰柜走去。


世上的每个停尸问大约都是相同的模样,一个正正方方的房间,除了出入口,四面墙壁上都是密密麻麻约棺材大小的金属柜,柜子就是冰箱,温度调节到了最适合储存尸体的度数。


女孩从其中一个冰柜中拉出尸体,滑轮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响彻在这充斥著死亡色彩的房问中。


「是他吗?」她问。


我低头一看,确实是李鸣的脸。他死前眼睛狠狠地睁大,瞳孔充血,嘴张开像是要吼叫,完全的死不瞑目。


「这家伙很神秘,据说完全找不到他的任何档案。就连指纹和DNA检测都没办法确认他的身分。他就像一直都不存在似的,突然从石头缝里蹦了出来。」女孩撇撇嘴,用眼神示意我,「把他搬到解剖台上,难道还想老娘我亲自动手啊?


我没哼声,怕激怒了眼前的姑奶奶,她若甩手不干了,我的调查肯定会陷入僵局。警方再通情达理,也不可能让我亲自解剖尸体。


一般运尸体都会将解剖车推过来,可这女孩明显在刁难我,两手空空一副悠闲模样,完全是想让我用手扛过去。我郁闷了,自己是真的第一次见这位美女,她为什麼老是臭著脸,一副似乎跟我有仇的模样?


我什麼时候得罪她了?


尸体上罩著透明的塑胶密封套,触感很冰冷。我背著它走了几十米,终於放到解剖台上。女孩盛气凌人的瞥了我一眼,这才拿起刀割开塑胶袋。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李鸣的尸体。他虽然四十多岁,不过身体却萎缩得厉害,体表还密布著大量黑斑。那绝对不是尸斑,而像是从身体里沉淀下来的黑色素,如同痣一般的存在。可谁的痣会长那麼多那麼大,光是看一眼都觉得怵目惊心?何况那些痣有规律的排列著,恍如印上去似的。
女孩对此也有些惊讶,显然没遇到过类似的状况,不过她一工作起来,讨厌的性格立刻消失了,只剩下专注。


我皱了皱眉,昨天跟李鸣碰头时,并没有觉得他萎靡不振,而夏天的衣著大多都很单薄,透过他的衣衫观察,他明明应该是副壮硕的体格,但现在尸体却变得佝楼、枯槁,像是体内的某种东西被谁吸走了。


「受害者体表没有明显外伤。」女孩一边解剖一边用录音笔做记录,「现在割开尸体上的黑色素沉淀,呀,这是什麼!」


随著她的惊呼,解剖刀已经稳稳的划开了李鸣尸身上的一个黑色斑点。霎时,一团漆黑的液体犹如墨鱼喷墨般溅射出来,染了来不及躲闪的我俩一身。


「好恶心,这些像痣的东西,绝对不是天然生成的,或许是某种病变。」女孩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没敢再碰尸体上的黑斑点,而是微微用力地剖开尸体的腹部。


这一剖,又让她吓了一大跳,就连我也险些惊呼起来。


只见李鸣腹部内的脏器全部被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震得粉碎,躯壳里盛满了五颜六色、伴著胆汁的血水,以及尿液与粪便的液体,散发著浓烈的刺鼻气味。


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究竟是什麼力量,能在不伤害体表的情况下将人的内脏弄得粉碎?武侠片里传说中的隔山打牛也不过如此,但那不过是人类的臆想而已。


也许,真实情况比我想的更可怕!





时问一点一点过去,房间里的气氛越显紧张起来,女孩的呼吸也不由得开始急促。随著尸体的深入解剖,谜团一个接著一个浮现,李鸣的尸身像是无数的迷组成的复合体,难以解释。


越是解剖。我越是难以明白他究竟是怎麼死的,凶手到底是怎样的人,或者说,什麼样的东西?


我甚至怀疑,李鸣,他究竟还是不是一个人!


他的肉体虽然萎缩了,可骨头却中毒了似的发黑,硬度惊人,经过毒性测试,李鸣生前并没有中毒反应。他的颅骨也很奇怪,天灵盖的位置有两个浑圆的孔,那孔并不是器械钻出来的,而更像被某种动物的撩牙咬中。


可究竟是什麼动物有那麼大的咬合力?最令人惊奇的还是李鸣本人。从钻孔的体积看,当时那硬物已经刺破了他的脑皮层,可他却没有死掉,也没有行为能力缺失,反而活蹦乱跳的活了许久。


从天灵盖穿孔的周围增生物判断,穿孔发生时间至少也是十多年前。这个李鸣,看来许多事情都没有跟我说实话。


当年他从石菩萨村逃脱的经历,也没有他所谓的那麼轻描淡写,逃出村子后,估计一直都过著令我难以揣测的离奇生活。至少,他的死绝不寻常!


我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不由得衍生出一股挥之不去的烦躁,总觉得有什麼东西被自己忽略掉了。


孔士辉身为恶名昭彰的盗墓教授,他去石菩萨村肯定是为了盗墓,可他究竟是怎麼知道石菩萨村下边埋藏著古墓的呢?更何况,听李鸣的讲述,那下边根本就不是古墓那麼简单,而是隐藏著某种神秘到难以解释的超自然力量。


刚开始我还不信,可看了李鸣尸体上出现的种种不可思议后,自己有些信了。


就在这时,女孩的解剖刀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像是碰到了硬物。她已经被眼前尸体离奇的状况弄得精神有些崩溃了,下意识的望向我。


我俩四目相对,犹豫了一阵子,我咳嗽了一声,「剖开看看。」


她的刀停在尸体的胃袋上,微微一顿,然后用力,胃壁被割开了。只见一团绿色的汁液往外冒,液体流光后,一件半个拳头大小的奇怪东西暴露在灯光下,冉冉反射著刺眼的光。


我和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是现在接触到那个东西时,不由得惊呆了。


那是一件完全意想不到的物品,泛著诡异的红色光芒,通体浑浊,呈现梭形,看起来就像只眼睛。眼珠子的位置镶嵌著浑圆的红宝石,仔细看,宝石上居然还镌刻著某种深奥古朴的文字,而眼白部分,则是一种乳白色的、无法分辨的人工合成物,它比普通人的眼睛大了一倍,看起来很骇人。



胃袋里被消化的食物像是一团团黑色的稀泥,+分恶心,而那颗眼睛状的离奇东西就那麼躺在黑色物质里,呼吸似的反射著耀眼光芒,夺人心魄,我甚至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快离开了身体。


女孩下意识的伸出手将那物件拿起来仔细打量,看了一会儿却看不出所以然来,「这中间是红宝石?怎麼红得那麼妖异,彷佛吸过血似的!」


她又用刀将李鸣胃袋里的嗯心黑色液体挑了些出来判断一番,咂嘴道:「昨晚他吃的究竟是什麼?怎麼消化后竟然变成了黑褐色,还有刺鼻的臭味。奇怪了,这人分泌的胃酸也不对劲。他真的是人类?」


我从她手里将红到怪异的红宝石拿过来,看了几眼。


「这是件古董。红宝石部分应该产於云南滇西哀牢山变质岩分布区的金云母大理岩中,典型的玫瑰红色,浓艳均匀,属於极品,很难估量市场价格。红宝石中央刻著的字,应该属於秦朝以前的古文字,具体需要查查资料。但是眼白部分…咦。」


自己惊奇的感到那古物的眼白部分有股惊人的凉意透过手套刺入皮肤,冷到我的骨髓都快要冻结了。这种寒冷很难形容清楚,不属於物理上,更像是作用於心理层面。


但是从质地判断,它不过是一种纯度很高的乳白色花岗岩而已,可为什麼会给我带来头皮发麻的惊悚感呢?就彷佛这个物件有著绝大的不祥似的,是个凶物!


我打了个抖,急忙将它放在解剖台上,不敢再过多接触。


女孩已经彻底解剖完了李鸣的尸体,她脸上满是迷惑,抬头看我的眼神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这个家伙究竟是什麼人?我从来没有看过这麼奇怪的尸体。从他的牙齿和骨骼生长看不出年纪,而骨头的硬度超出了人类的三倍,肌肉虽然萎缩了,可生前他的力气绝对很大,就连专业举重运动员也远远不如他。还有那颗眼睛状的东西,虽然不大,但绝对超过了人类喉管的承受范围,我严重怀疑他究竟是怎样吞进去的!


她眼也不眨的看著我,像是审问犯人:「夜不语先生,你是不是有必要将他的情况完完整整的跟我说清楚?」


我皱眉,不悦的道:「你只不过是个验尸官而已,要审问我,那应该是**队的责任吧?」


「你的意思是,我没权力问你?」女孩的反应很大,语气冷得令人冻结,应该也少人敢这麼对她讲话,漂亮的眼睛里蕴藏著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不错。」我无所谓的点头。


李鸣的尸体已经解剖完毕,该看的我也看了,是时候过河拆桥了。这种脾性的女孩,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


「好!很好!」她被气得不轻,扔下解剖刀就想离开。


突然,扔下的解剖刀不小心打在解剖台一角的眼睛状古物上,那块老东西掉在了地上,猛地发出刺眼的光芒,还伴随著一股股难以言喻的清脆响声,像是风铃,又像是用指甲在刮玻璃。我跟她难受得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


光芒只出现了一秒,就偃旗息鼓了,眼状物在地上弹来弹去,好不容易才平躺下来,红色的眼珠子泛著慑人的赤,像是在狠狠瞪著我俩。


「它在看我?」女孩吓得险些叫出来,下意识的向我靠近。


我将其检起来,用手帕包住,揣入口袋里。


「你干嘛,那是证物,你不能拿走!」女孩扯著我的胳膊要我将东西拿出来。


就在这时,一帘之隔的停尸间里传来了怪异的声音。


我俩同时吓了一大跳,女孩嘴皮都颤了几下,「什麼声音?」


「像是谁在用脚踢金属门。」我的眼皮不停颤动,有股危机感不停地在脑子里乱窜。


我和她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拨开帘子朝外走。停尸间安安静静地,没有人,只有无数整齐排列的金属棺材。怪声没有再响起,我俩也无从判断声音的最初来源。


可还没等我们安心,踢声又响了,这次我听得很清楚,是从棺材里传来的,就像里边的尸体活了过来,正在拼命向外挣扎。


「呀!」


女孩吓得躲到我背后,完全失去了法医的沉著冷静。


我也被吓得心脏狂跳,强作镇定道:「别紧张,可能是死者的神经反射,不小心踢到了金属壁。」


刚开始还是一个金属柜在传出碰撞声,接著是第二个、第三个,不久后,所有装著尸体的金属棺材都疯狂的颤动起来。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神经反射就能解释的。女孩已经六神无主的快要崩溃了,我拉著她的手就拼命向外逃。刚没逃几步,不远处的金属柜已经承受不了内部的力量,滑了开来。

Chapter 4 神秘宝石





虽然经历过许多莫名其妙、惊骇离奇的事件,可是唯独这一次,我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又一个的金属柜弹开,一具又一具赤裸乾枯的尸体撕扯烂外边的蓝色塑胶袋,从狭小的金属棺材里爬起来,挣扎著在地上爬行,伸出爪子似的手,向我们不断靠近。


怎麼回事?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感到大脑都快要窒息了。


「这是怎麼回事?」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女孩,现在声音都在发抖,她拼命地朝著我身后钻,恨不得整个人都躲进我背部的阴影中。


节能灯的光芒洒在这些复活的尸体上,很恶心。支离破碎的面容,腐烂的肉像是破布般垂吊著,每一具尸体的死因都在它们的走动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我强忍住狂跳的心脏,不断向后退。


尸体怎麼会复活?这又不是活尸片,实在令我难以理解!不过再无法理解也已经成了事实,我努力躲开尸体们抓过来的爪子,尽量护著身后的女孩。眼看就要躲无可躲的时候,突然脑中一动。


尸体是绝对不可能莫名其妙复活的,更何况这里是警局的停尸问?一定是发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引发了超自然的一幕。究竟是什麼?


那块石头!难道是那块像是眼睛的宝石有问题?


我险之又险的好不容易又一次躲开那些腐烂的、甚至被冰柜冻得有些硬邦邦的爪子,吃力的将口袋里的眼珠宝石掏了出来。


宝石在白色光源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泽,不过周围的尸体却没有任何失去动力源的徵兆,依旧如同脚底下的黏皮糖似的,一窝蜂的朝著我俩发动攻击。


难道还有机关,才能解除宝石上的能量?我使劲的咬著嘴唇,猛的眼前一亮。记得刚才身后的女孩不小心用解剖刀刮了眼珠宝石一下,这才发生了现在的可怕状况,会不会是需要摩擦,宝石内超自然的能量才会被引发?


我好不容易才躲到手术床前,拿起一把解剖刀,不管不顾的刮在了宝石眼珠子上。


顿时,一阵刺痛神经的噪音响彻整个房问,离我最近的爪子只剩下零点几厘米就会碰到我喉咙上的动脉,不过那只爪子没有再动弹,只是颓然的落了下去。


所有的尸体都像被枪击后从天空落下的鸟,失去了生命力与行动力,甚至失去了死气。原本腐烂的尸身更加的破败,动力源或许本就是抽取尸体的剩余脂肪在运作,所以所有行动过的尸体很明显瘦了很大一圈。


狂跳的心脏总算平静了一些。身后女孩眼见危机解除,早已经僵直的双腿再也没办法承受身体的重量,一屁股坐在湿答答的地板上。


尸体躺了一地,大约有二十多个,完全不是我俩能够复原的,看来解释工作只能扔给她了。


我无良的找了个最靠近的尸体,蹲下去,用解剖刀划开它的腹部。果然,这个生前大腹便便的家伙,现在腹部上的脂肪已经乾瘪得只剩下很少的几坨。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这究竟是怎麼搞的?」女孩惊魂未定的用难听到极点的声音问。


我耸了耸肩,没回答。


「喂,我在问你!你没长耳朵是不是?」女孩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还有力气生气?很好,看来没把你吓很惨嘛。」我撇撇嘴,露出笑脸,「事情调查完了,我要走了。再见,嗯,最好再也不见!」说完就想要溜掉,解释什麼的,真的很麻烦!


女孩见我真的准备开溜,不断的大骂,可惜腿脚实在使不上力,怎麼都站不起来。


她最终只能放弃追上我,乾脆越骂越凶,泼辣的声音几乎半个警局都能听到。我苦笑连连,难怪老李不敢进停尸间,有这个不积口德的女孩在,就连我都不敢再光顾了。


和老李打了招呼,隐晦的提示他停尸间里有人需要帮助,随后我就马不停蹄的开车


离开了警局。


脑袋还是一团乱,根本就理不清楚头绪。随便找了一家路边摊吃宵夜,少有的,我



点了一瓶啤酒,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大口。


死里逃生的后怕感,真的有些难受。再次将口袋里的眼珠状宝石取出来看看,越看越觉得迷惑。


李鸣的胃里怎麼会有这颗宝石?他受到袭击时吞下去的吗?袭击他的究竟是什麼人?或者说,到底是不是人类?这一切都很令人迷惑!


回到家,我将资料整理了一番,然后又将九五年的僵尸档案翻了出来仔细阅读。这份档案许多年来读过无数次,每读一次,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切的一切,都恍如迷雾般扑朔迷离,看不真切。


说起来,当时的僵尸案最官方的解释,倒是有一个。据春城军区流传出来的说法,九五到九七年问,春城市根本就没有什麼僵尸,都是传神了的。


真相是泉龙镇平安乡一户林姓人家,他家狼狗得了狂犬病后,把家里养的猪咬死了。姓林的男人舍不得将猪掩埋,乾脆便把被狗咬死的猪宰了,肉给全家人都吃了。


当晚,吃过猪肉的人开始发病,症状很奇怪,全身发热、皮肤发红,一见人就咬,住在附近的两个小孩和一老人被咬伤。


第二天,亲戚和邻居将他们合力制伏,捆绑著送进春城医院看病。途经合江亭一段,林家人再次发病,挣脱绳子从车上爬起来,见人就咬,有多人被咬伤。


刚开始,被咬的人并不知道会传染,被感染者有的死了,有的一发病就爬起来到处咬人,和末日电影中的活尸症状极为相同。


最后,泉龙镇上又相继发现了几具被咬死的尸体,於是流言甚嚣尘上,被传说是僵尸吸血,还上了报,合江亭咬人也被传说是春城腐斓河出现僵尸,上了电视,因为患病者身冷,穿得厚、穿得多,还被说成了清朝僵尸。


消息传开,闹得春城沸沸扬扬。春城军区用了大量的人力来处理此事,后来才慢慢平息。这个病,被泉龙当地人称为是疯猪病。


我将档案阖上,揉了揉太阳穴。疯猪病?不错,有些疯猪病确实会感染给人,但是吃了疯猪的肉后,一般人都会头晕发烧,有很大的机率死亡,但是绝不会比普通健康人跑得更快,更不会见人就咬。


这个官方解释,也颇有些耐人寻味。


伸了个懒腰,走到落地窗前。我住的地方位於二十三楼,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其实这个小公寓是黎诺依的产业,不过老爸不在春城,我也不想回那个空荡荡只剩佣人的家,何况住在这里,基本上没人能找到自己。


对面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的时间缓缓过了凌晨四点。依旧睡不著,没想到刚回春城的第二天就遇到了这麼多复杂的状况,这让我很难以适从。


就在这时,可视对讲机居然响了起来。乾瘪的「叮叮叮」的声音槌打著耳膜,吓了我一跳。皱了皱眉,我一步步走到门边,将接通按钮按了下去。顿时,一个漂亮的脸孔出现在萤幕上,这女孩大约二十多岁,相貌很熟悉。


有没有搞错?这不是那个刚刚才分别没几个小时、一脸傲气的停尸间法医吗?


她怎麼知道我的地址?还有,都凌晨四点了还在折腾,不睡美容觉,她究竟想干什麼?


女孩盯著镜头,我没出声。


眼睛里全是怒气,「夜不语,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边!」


「再不开门我就叫**,栽赃你藏毒。」女孩得意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小袋密封袋,里边有危险的白色粉末,「新鲜出炉的海洛因喔,临走时刚从鉴识科偷来的。」
这家伙。栽赃陷害也太明目张胆了,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就在监视器底下?还是欺负我不会录影?


脑袋里不禁又回忆起临走前警局老李说的一番话,据说楼下的女孩和表哥夜峰有些恩怨,对他怨念极大,甚至大到可以随意迁怒任何姓夜的人。本来还以为和她扯不上什麼关系,哪知道她居然连夜就追到了家门口。


算了,还是继续装没人在家吧。我下定决心当聋哑人,可是这漂漂亮亮的女孩倒是没有浪费时间,她一咬牙拿出手机拨打起来。没几分钟社区保安就擦著额头的冷汗跑了过来。
「开门,我严重怀疑2302房中有藏匿危险分子。」女孩趾高气扬的扬了扬警官证,指使著保安将大门打开,最后还冲著镜头满脸威胁的扬了扬手。


她的手上反射著一道银光,居然就是黎诺依寄存在物管处的房门钥匙。我气得胃都要痉挛了,乾脆打开门,看著这家伙究竟想要干嘛。


电梯开敔,女孩走出来,双手交叉抱在高耸的胸前,鼻腔里不断发出「哼哼」声。


这家伙前世肯定是头猪。


她鞋也不脱,非常不礼貌的走进房中,反脚一踢将大门关上,眼睛冷淡的打量著四周,女孩穿著黑白相问的休闲装,长长的发丝垂到胸口,紧绷的短裙将屁股包一异得浑圆。


我坐在沙发上,满脸不爽。


她跟我对视一眼,然后也老实不客气的坐到对面的躺椅上,命令道:「给我倒杯水,口渴了。你小子真不知道怎麼教育的,客人来了也不倒茶端点心。」
我没吭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啤酒扔给她。这家伙俐落的接住,看了看酒精含量,於是打开喝了起来。看来她是真的渴得厉害。


喝完啤酒,她翘起二郎腿,以几乎要走光的角度对著我:「宫茹雅。」


「嗯?」我不解地眨眨眼。


女孩怒了,「你脑袋里全是浆糊吗?我的名字叫宫茹雅?」


「喔。」我敷衍的点头,一脸关我屁事的表情。


於是这位叫做宫茹雅的女孩更加愤怒了,完全不知道她小小年纪,那麼深切的怒意究竟藏在衣服底下的哪个角落中。


她恨不得踢我几脚,好不容易才忍住,深深呼吸著房间里的空气,这才说:「你丢下我一个人跑了,害我写了几个小时的报告书,这个本小姐就不追究了。但今晚发生的事情,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解释?解释什麼?」我挠头,「到现在我都是一头雾水。」


「放屁,你可是夜不语,哪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女孩又瞪著我。


「你很了解我?」我冷笑一声。


「废话,如果不了解你,我也不会上这里来了。」宫茹雅站起身,自己从冰箱里又拿了一瓶啤酒出来。


我十分无语,「既然你了解我,那也应该清楚,我对不认识的人很害羞,甚至有些自闭,所以解释什麼的,就不要找我了。」


「你害羞?自闭?」宫茹雅险些没将嘴里的液体喷出来。


我认真的用肯定的眼神看著她,看得她眼神都有些闪烁起来。


女孩嘴角玩味的弯起一丝笑容,「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解释给我听。」


「我是真的没什麼可以解释的。」我觉得自己在和她绕口令。


「哼,不解释就不解释吧,总之我也不是什麼强人所难的人。」宫茹雅说完后,居然就这麼离开了。


我跌破眼镜的同时,内心也在暗暗敲著警钟。这女孩肯定会有不可告人的小手段层出不穷的等著我,看她离去时的表情和胜券在握的模样,她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何况以她的性格,也不是容忍退让的类型。


微微叹了口气,等天边已经开始发亮后,我才带著满脑子疑惑躺到小床上睡觉。





一觉醒来后,都已经十点半了。


从行李里翻出卫星电话,先跟表哥夜峰联络。电话那头的表哥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明显还没睡,就连声音都迷迷糊糊的。这家伙肯定在一边揉脸,一边抠脚ㄚ,同时跟我聊天。


我和他哈拉了几句家常,然后直指来意:「表哥,据说你在春城当警齤察的时候得罪过一个人。」


「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夜峰满不在乎,「怎麼?我的仇人找上你了?是谁,我帮你搞定!」


「是一个女孩,大约二十二岁左右。按理说你离开警局时她才十八岁多一点,应该没什麼交集才对,」我微微皱眉,「可是感觉她咄咄逼人的气势,似乎对你非常仇视!你这个有家有室的人,不会对人家做过什麼儿童不宜的事情吧?」


「放屁,我可是宇宙第一专一的帅哥。」表哥语气一变,恨恨道:「她叫什麼名字?我倒要看看,谁敢得罪我后,还有命活到现在!」


「她说她叫宫茹雅。」我老实的回答。现在春城的事情已经令自己焦头烂额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我也能专心去调查九五年的僵尸案,以及李鸣的死因。


「谁?」没想到,夜峰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她真的说她姓宫?」


「对。」我确认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扬声器里就彻底的传来了忙音。


这混蛋居然直接挂断电话!我气得再次拨打他的号码,这回无论如何都打不通。表哥夜峰竟然豪气的关了机!堂堂男子汉,居然被个小女子的名字吓得不敢跟我通话了,


那个宫茹雅,真的那麼恐怖?


我愣在原地半晌,苦笑连连。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这次真的会被迁怒,也只好面对。下次见到夜峰,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简单洗漱了一番,我开著车朝送仙桥一路行驶。


还是在老地方看到猥亵的卜算子。他咧著黄板牙,正紧紧抓著一个漂亮女孩的雪白胳膊不放,嘴里口水四溅,连连说女孩的运势不对,要做一场法事转运,否则有血光之灾。我站在一旁看了几眼,顿时乐了。


那漂亮女孩居然就是宫茹雅,她现在满脸不耐烦,想将胳膊从这个死老头的爪子里抽出来,奈何卜算子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估纠要是有佩枪的话!她都有心一枪击毙这该死的小老头了。


似乎感觉到了什麼,宫茹雅转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向我,眼神里全是恼怒。


「滚开。」她一脚将卜算子的地摊踢开,这才摆脱了他。女孩冷冰冰的站起来,落到我身上的视线里全是我难以揣测的含义。


「夜不语,哼哼,我们走著瞧。」没等我说话,宫茹雅就跺了跺脚。


她身旁地上的卜算子完全一副被欺负的悲剧老头模样,正哭天喊地的大叫「打人了」、「砸场子了」。女孩小脸有些发红,被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看得很不自在,於是快步离开了。


我郁闷的揉了揉鼻翼,这是怎麼回事?我就是看热闹的无聊人士之一,又不是始作俑者,怎麼怒气值都全算到我头上?太冤枉了。女人这种生物,真是难以理喻。


「行了,别哭了,听得烦。」我气恼的踢了依旧坐在地上悲悲切切的卜算子一脚,


「损失算我的。」


「这摊子虽小,可都是老东西,是很值钱的古董咧。」听到有人赔,这小老头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变脸变得比女人还快,有时候我真心觉得他有投错胎的嫌疑。


「好了好了,进去说话。」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老男人杨俊飞的资讯网虽然遍布全世界,可对许多行业还是难以渗透的,例如国内的古董市场。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古玩界的资讯最灵通,小道消息和各地奇闻都多有涉足,如果不是卜算子这个资讯商的嗅觉灵敏、干涉面广,我还真不想跟他打交道。


收了摊,回了密室里,卜算子总算正经了点,他笑呵呵的说道:「小夜喔,人嘛都帮你准备好了,后天早晨八点,Metro停车场见面。都是业内的专家级人物,价格可不低喔。」


「价钱方面放心。」我随手拿出一个青花瓷放在桌上,这是老爸的收藏,被我顺手


拿了一个过来。


「哇,好东西,居然是真货。」卜算子将瓶子抱在怀里,小眼睛里全是扎人的精光。


这家伙嗜古董如命,一点都不亚於对钱的占有欲。


「我要的资料呢?」我摊开手。


「这里。」小老头依依不舍的放下青花瓷,从柜子下拿了一大叠文件袋递给我。


「嗯,确实是这些。那我回去准备准备,等下就和探险队联络。」我点头就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卜算子突然叫住了我,从柜台里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拿出一个遍体通红的古旧竹筒,竹筒里密密麻麻的插著写了红字的竹签。每根竹签上红色飘渺的字迹笔挺有劲、气势逼人。


竹筒也不同凡响,居然是罕见的千年竹根雕刻而成。这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光是视线接触,都觉得有股沧桑神秘的感觉。


恐怕,是一件奇物。


「这古董,有些来历。」我重新坐了回去,卜算子能将如此珍贵的东西拿出来肯定有他的用意。


「不错,这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传到我手里,足足有二百三十七代了。只有拥有它的人,才能成为卜算子。不过,我很少拿它给别人算卦。」


卜算子苦涩的笑了笑,「最近我老觉得心惊胆颤,像是有大事发生。小夜,你是我的忘年交。我破例帮你算一卦!」


「也好。」我点头,从怀里掏出钱扔在柜台上。


算命给钱是规矩,哪怕是意思意思也行,否则在算命这一行看来,会破坏等价交换的原则,让他们折寿。


轻轻摇了几下,有根签「啪」的一声从竹筒里窜出来,掉在地上。


又是第二十七签。

Chapter 5 蝶袭





卜算子拿起签看了一眼,脸色顿时非常难看。


「观音签,第二十七签。大凶西北,最近不宜远行探险,否则必然九死一生。」


我哑然,居然和上次一样摇出了同根签。难道这次去找线索,真的是凶多吉少?


「小夜,看来你最近运气不好,有生命危险。」卜算子犹豫再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带著吧,防身用。」


我将那东西拿起来掂了掂,颇有些分量,应该是把手枪。心里微微有些感动:「谢了。」


「别谢,太见外了,以后多拿点古董给我。」卜算子一脸奸笑,顿了顿,又道:「今天我摊子上的女孩,你认识?」


「算是有些孽缘。」我点头。


卜算子顿时严肃起来,「她很有些来历,家族在春城的势力和背景都很强,你可千万别招惹到她。否则,没人能保住你。」


「这麼厉害?」我愣了愣。


身为本地人,说实在话,我还真没听说过高层有姓宫的。这女孩究竟是什麼来头,连消息灵通的卜算子都忌惮不已?而表哥一听到女孩的姓,就吓得挂断了电话。


宫茹雅,宫茹雅,我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头绪,於是也没再浪费脑细胞想太多。


卜算子对我其实基本上不了解,我对他的底细也不是太清楚,只不过两个人还算谈得来,话说这家伙无儿无女无老婆,也不知道存了那麼多财产死后想拿去干嘛。


又听他唠叨了一些有的没有的,我才离开。





下午两点半,有些无所事事的在街上溜达,没想到居然感觉有人在身后不远处偷偷摸摸的跟踪。


假装在一面落地玻璃前整理衣服,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女孩的身影。


切,又是宫茹雅。她明显竭尽全力的想要将自己隐藏在一根电线杆后面,这妮子身材倒是够苗条,不过高耸紧绷的胸部完全出卖了她。


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额头,我乾脆走过去,皮笑肉不笑的搭讪道:「宫小姐,又见面了。」


「居然被发现了。」宫茹雅脸色冰冷,冷哼了一声,看来完全没有想过要为自己的跟踪行为找藉口。


「请问,你跟踪我干嘛?」我好言好语的耐心问。


「你哪只眼睛见我跟踪了?」她瞪了我一眼。


「两只眼睛都同时看到了。」我撇撇嘴。


「你的眼睛有问题,我这种身分的人,怎麼可能跟踪一个小人物?」这位大我一岁的女孩有些心虚。


我懒得跟她再扯下去,直接挑明:「你跟我表哥有恩怨?」


「夜峰?」说到这个名字,宫茹雅的脸色顿时一沉,「别提这个人,我恨不得切下他的小弟弟丢到鳄鱼池里去餵骤鱼。」


靠,这究竟是什麼剽悍女性,不愧是警校出身,又是法医,太有口才了。我满头黑线,不知道该怎麼接话。若触怒了她,恐怕会被迁怒著丢进鳄鱼池里呢。


沉默了一小会儿,她又瞪向我:「你怎麼不说话?」


「不敢说。」随后,我用手在嘴上比了将拉鍊拉上的姿势。


这个剽悍女,能不惹就不惹。看她那麼愤恨的模样,说不定直一的是被表哥始乱终弃过呢。夜峰自己造的孽,自己回来收拾,我是不准备替他蹚浑水了。


「哼哼,算了,不说话也好,我还懒得听你们夜家人的声音。」说完,她退后了几十米距离,然后示意我滚开。


这家伙看来是准备明目张胆的跟踪了。我极为无语,她的脑袋瓜子里究竟装的是什麼?浆糊吗?


叹口气,刚想迈开脚步想办法甩掉她,突然,一阵风吹来,头顶的树上猛的如同下雨一般掉下来无数轻飘飘的东西。


宫茹雅迷惑的看著那些东西掉在自己的长发上、肩膀上,甚至脸颊上,等好不容易看清那些东西的直一面目时,这个解剖尸体眼都不眨的大胆女孩,居然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


同样的东西也在向我纷纷扬扬的落下,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只见刚才还翠绿的大树居然在瞬问枯萎了下去。


难以置信的是,漫天的枯叶彷佛在落下时被某种力量赋予了生命,居然朝著我使劲的挤压,我吓了一跳,拔腿就逃。无数叶子如同有灵敏嗅觉的狗,不断地在空中转移方向,缓慢的朝我靠近。


这一团枯叶围绕成直径足足有五米的巨大球形,碾压过来。伴随著宫茹雅的尖叫,我这时候才看清楚,视线范围内全是这种诡异飞舞著的枯叶,绵绵不绝。周围枯死的树木足足有十多株。这究竟是怎麼回事?


靠近宫茹雅的时候,我使劲拉了她一把,将她从枯叶的掩埋中拉出来。女孩吓得够呛,梨花带雨的哭个不停,她六神无主,彷佛握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握著我的手,怎麼也不放开,於是我拽著她使劲的逃,逃,不断地逃。


枯叶遮挡了我全部的可视范围,就算公路近在咫尺,我也没办法辨别方位。明明是朗朗晴空的大白天,就连一丝风都没有,那些离奇怪异的叶子哪来的动能?而且,明明活得好好的白年枯树,怎麼会在一刹那间枯萎掉呢?这种事情,真的很难理解。


而且,这种叶子似乎并不致命,至少宫茹雅被埋进去后虽然哭天喊地得厉害,但是直到自己被救时都还好好地活著。不过,叶子而已,她用得著吓成这样?
我一边跳,一边随手抓了一片枯叶。突然感觉枯叶居然在挣扎,而且满手都是滑腻的恶心感,就像手掌涂了桌球粉末后又去抓肥肉似的,触感非常怪异。将叶子凑到眼皮下打量,顿时吓得我险些将手心里的东西扔出去。


这哪里是叶子,根本就是生物,一种蛱蝶科生物!——枯叶蝶。


这种世界著名的拟态蝴蝶,分布於中国的西南部和中部,据说春城郊外也有,不过我只是在图鉴和博物馆里见到过。据说它姿美色丽,拟态逼真。


不过我手心里的显然是异类,又丑又臭,身长四厘米,展翅大概有九厘米,两面三刀翅紧紧竖立,将身子深深地隐藏著,展示出翅膀的腹面。腹面全是古铜色,酷似枯叶,色彩和形态都和叶色无异。一条纵贯前后翅中部的黑色条纹和细纹,很像树叶的中脉和支脉。后翅的末端拖著条和叶柄十分相似的「尾巴」,乍看之下很难分辨出是蝶还是叶来。


你妹的,望著满眼枯叶蝶飞舞的模样,我有心无力的吐槽著。据说野生中华枯叶蝶是国家二级保护生物,已经濒临绝种了,全中华地区也不过只剩下几千只而已,这满大街的枯叶蝶足足有上万只吧,它们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被我抓住的这只长相离奇的枯叶蝶,似乎确实有些不像传说中温顺的中华枯叶蝶。它不断地动著自己的脚,翅膀被限制后,还张牙舞爪的胡乱挣扎,甚至我能从它的身上闻到一股尸体腐烂的臭味。


它的口器也很奇怪,里边似乎能看到锯齿状的尖锐突起。眼见伤害不了我,枯叶蝶竟然身体一抽,僵死过去。腐烂的味道更浓烈了,熏得我眯起了眼睛,四周的枯叶蝶虽然能飞,但是行动缓慢,而且确实没有要我俩的命的打算。


我和宫茹雅跑著跑著,突然眼前一亮,感觉四周光线明亮了许多,这才猛的发现自己已经跑出枯叶蝶的攻击范围。虽然是阴天,不过因为脱离压抑的环境,就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不知为何,那些枯叶蝶并没有继续追赶,它们飞舞著四散而去,一只也没有留下。黑压压的蝶云顿时化整为零,消失在朗朗天空中。


我呆愣在原地,而宫茹雅哪里遇到过如此恐怖的事情,脚不停地发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就连姿势暧昧与否都顾不上了。直到现在,我都恍然觉得刚才的遭遇简直是一场噩梦。


被数万恶心的枯叶蝶掩埋追击,这究竟在搞什麼?想要揉揉跑到麻木的小腿,手一动才感觉掌心湿答答的,剧烈的恶臭扑面而来。下意识的将视线移过去,只见刚才抓住枯叶蝶的手指间竟然流著黑褐色的古怪液体,尸臭味浓得重一天。而刚逮住的枯叶蝶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或许不是没了踪迹,更有可能是化作了那些臭不可闻的脓水。


我脑袋乱七八糟的,苦笑连连,掏出纸巾使劲的擦了擦手,可是味道依然浓烈。恐怕这几天都要忍耐这种气味了!


宫茹雅好不容易才从惊恐状态恢复,她轻轻推开我,试著自己站立,不过身体颤抖得依然厉害。


「夜、夜不语,你看到那些树叶变成了虫子没有?」她声音也在发抖。


「你害怕虫子?」我问。


女孩点点头,几秒后反应了过来,大摇其头道:「屁话,本小姐什麼都不怕。」


我没有再理会她,径直走掉了,依这美女现在的状况,肯定没办法再跟踪自己。宫茹雅居然没有因为我的不绅士丢弃行为而在身后破口大骂,她低著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那麼站在原地,站了许久。





回到家,迫不及待的洗了个澡,不过一身难闻的味道完全没有消除。没办法,只好喷了一些古龙水。说实话,自己对香水和古龙水这些玩意儿实在很抵触。


躺在沙发上仔细想了想今天的事情,猛的,脑袋里冒出了些东西,我跳了起来。能够驱使上万只枯叶蝶,而且用意并不是伤人…难道,是一种警告?


我皱著眉头,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驱使虫子的手法,自己并不陌生,这些年来自己至少遇到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自己的老家,记得当时有一个神秘的势力,用变异德国蟑螂来冲击夜家老宅,让原本还能撑上几百年的三千守护石像一个个的被压迫到裂开,直到风化,妄图将世世代代镇压在祖坟中的东西偷走。(请见夜不语诡秘档案第三部《人骨农场》)


而第二次却是在大草原上,一个名为雅心的神秘势力横空出现,令温顺的蜂群暴动。蜂群杀光了数百的养蜂人,甚至害死了周芷婷。每次想到这里我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雅心所属的神秘势力,彻底毁掉。(详情参见夜不语诡秘档案第四部《地狱阴蜂》)


自己和他们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如果非要订定一个人生目标的话,找到他们,杀光那个势力的人,就是我现在的生存意义。


我这个人有时候很简单,一丁点都不复杂,我比别人所了解的更加小气,我从来不恨谁,可是一旦被我恨上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每个国家、每个公司都因为人种和政体的不同而被分类,打上属於自己特有的记号,雅心的组织也同样很好辨识,他们似乎习惯利用生物,有某种诱导生物基因变异的方法,以及,他们神秘到难以置信的目的和严谨的组织结构。


至今为止,我都挖掘不出关於那神秘组织的任何资讯,但是他们显然很了解我、了解杨俊飞,甚至了解不老男人陆平。敌人躲在阴影背后的感觉实在令人如同喉咙口哽住一块肥肉,肥腻腻的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浑身都不舒服。


不久前,那个组织就派出了一个叫做谢倩雯的女孩,潜伏在陆平的女儿鹿筱筱身旁,妄图夺取鹿筱筱的母亲遗留下来的一个坠子,坠子里存放著她母亲的骨灰。(详见夜不语诡密档案第五部《森灵》)


这一次的变异枯叶蝶袭击,会不会就是那神秘组织的警告呢?他们没有伤害我,却给了我一记警告,究竟是想要干嘛?如果是想利用我,潜伏在身后渔翁得利不是更好一些吗?还有,明知道我对他们充满恨意,为什麼还要摆出惊人的场景吓我一跳,让我警戒,然后又让我全身而退?


太不合逻辑了,至少,不符合我的逻辑。李鸣,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人杀掉的呢?为的就是夺取眼珠状的怪异宝石?卜算子说这件事的背后有个庞大的势力在操纵,他查不出来,也不敢查,要我小心一点。仔细思考,似乎真的和雅心的势力有关联。


思考了许久,不知道什麼时候居然睡著了,醒来后已经是午夜。伸了个懒腰,随便煮了一碗泡面吃,感觉还是没饱。


我揉了揉肚子,乾脆下楼出了社区,找了一家没歇业的路边摊吃起来。春城人很懒,算是全国生活步调最慢的城市。这个城市的人好吃懒做,说起来,我原本也是有好吃懒做的基因,可惜因为经常遇到生命危险,才逼不得已勤快了一点。否则,现在或许正美美的当著富二代,开著小车,有事没事调戏一下漂亮的良家妇女。


可惜,这种悠闲的生活,只能等下辈子了。


已经过了十二点,慵懒的人们依旧将路边摊挤得满满的,许多从网咖、酒吧和KTV出来的人涌入路边摊吃宵夜,很热闹。


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随便点了几样特色小菜,要了一瓶啤酒。


最近的天气怪得离奇,都两个月没见过太阳了。今天还算好,不算晴天,但是阴沉得也不是太厉害,所以晚上人特别多。


喧闹的各种谈话声充斥在耳朵里,很多人都在讨论下午发现了数万只枯叶蝶的事情,还有某条路上的好几裸大树莫名其妙的枯死了。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谈论的地点,正是自己被枯叶蝶袭击的地方。


其实我一直都很纳闷,如果真的是那个神秘组织袭击了我,他们是怎麼将万多只变异枯叶蝶运入城里?又是如何将它们塞入树叶缝隙中,而且完全看不出端倪的?最大的疑惑是,那组织又怎麼能确定我一定会路过那条路?毕竟自己根本是无意问走上那条小路的。


一切的一切都无法解释。喝了半瓶啤酒,夹了几筷子小菜,最终心不在焉食不下咽,匆匆离开了。无论如何,有太多在意的地方,我还是准备回那条路看看,仔细寻找线索。


或许,那条路还遗留著某些自己忽略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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