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语诡秘档案在线阅读:506 血菩萨
TXT下载地址:夜不语作品集,夜不语诡秘档案txt下载,一个笔名叫“夜不语”的神秘人物写的恐怖推理小说《夜不语诡秘档案》系列,目前连载到第六部夜不语诡秘档案604,夜不语605。一个与诡异同行的名为夜不语的走读学生,因和杨俊飞签下协议而游走在各个城镇的人,个人癖性自大,自恋,对爱情不负责任却大受文内女性的喜欢,是个博学,聪明,深藏不露的人。此文众多角色疑点较多,夜不语身边可谓藏龙卧虎:陆平和第三个不明势力的出现,陈老爷子的存在的深藏的危机,都增添了文章的恐怖意味。
《血菩萨(夜不语诡秘档案Ⅴ6)/出书版》作者:夜不语血菩萨,什么是血菩萨?在进洞的那一刻,死亡的封印早已打开,犹如潘多拉盒子似的,所有人已失去逃生的机会!
「95,僵尸真相」一封电子邮件,
让夜不语调查儿时经历的恐怖事件,有了新的线索,
但这又是一个难解的谜--
噩梦的源头,竟是在一个地图上没有、也没人知道的「石菩萨」村。
发信给他的男子,离奇惨死,夜不语在尸体上发现诸多疑点,
并从他胃中找到一颗眼珠状红色宝石,
然后…停尸间的所有尸体,动了起来…
为找出真相,夜不语组了一个探险队,前往那个不存在的地方,
然而一个前人留下的地穴,却让他们有进无出,
祭台上那尊的邪异石雕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代表着什么?
耗费庞大资源所修建的地下城市,又与它有什么关系?
发生变异的同伴、莫名出现的「尸群」、神秘组织、不该存在的女法医…
而这一次,逃出生天的办法,竟早就挂在夜不语身上了?!
人物介绍
孔士辉:曾任加州大学伯克莱分校的考古学教授。他不止在考古上有成就,就连矿业勘探以及珍贵资源搜索领域也颇有建树。但这家伙最臭名昭著的,还是盗墓。
李鸣:绰号猴子,东一矿的矿工。死里逃生后,身分成谜。
宫茹雅:是个表哥夜峰听到名字也会吓得说不出话的强悍女人,性格糟糕,经常用不积口德的语言对夜不语进行人身攻击。据说她背后的宫家,在春城很有背景。
夜不语:就是我。主角。是个IQ很高,但很多时候都理智的让人感到乏味的人。从小到大,我的身旁发生过许许多多诡异莫名的事情。有感与此,我开始用笔将它们一个接著一个记载了下来,写成了小说。不错,就是你们正捧著的这本。
关於「血菩萨」的名词解释,说实话,即使放到现在我也很难说清楚。这个故事如果非要阐述明晰的话,大概要从九五年的春城开始说起。
那时候的老春城人都知道,当年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的事件——闹僵尸。
据说腐烂河刚改造好的头几年很多人跳河自杀,但是那时候河水并不深,水也不急,可偏偏还是有许多人不小心掉进水中淹死了。之后突然某一天,春城便盛传腐烂河闹僵尸,电视台都出来辟了谣。
据当时小道消息称,其实掉下去的人不是淹死的。他们被打捞上岸后均发现身上有严重的灼伤痕迹,不知是死前被烧过,还是死后被焚尸。有关部门还派人专门调查,不过调查不出什麼结果,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民众也因为这件事而哗然了很久。
当年的我正在读小学一年级,僵尸的传闻甚至传到了春城郊县,我就读的小学终。那天早晨我去上学,就看到班上大部分同学围拢再一起窃窃私语,他们没有像往常一般急急抄成绩优秀的同学的作业。而是每个人脸上都带著恐慌感,彷佛出了什麼大事。
我凑过去问了一句,立刻有熟悉的同学活灵活现的向我说起据说是前几天发生的事:
春城市考古队在武侯祠附近挖到一个古怪的清朝古墓,里边有三具长著白毛的古尸。由於监管出了点差错,一夜之间,三句古尸居然不翼而飞!
几天后,春成周围流传出有僵尸在夜间出现被人看到的传言。那些僵尸专咬人头,没被它们当场咬死的人过一宿也尸变了,还咬死了警局的法医。最后事情越闹越大,终於惊动了驻春成的某部队,军队将领出动一整个排的光化兵,用火焰喷射器烧死了大部分僵尸。
但我身旁的另一个女同学张口又是另一种说法,她说自己姥姥讲,僵尸来自青城山九老洞,由於那个九老洞附近经常会发现古墓,所以当地并不将其当作景点对外开放。一次,考古队挖掘一个古墓时,在洞里找到许多白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的,骨头甚至还有些新鲜。
总之,闹僵尸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言之凿凿。整个早晨开始,整个学校,乃至整个春城以及附近都陷入恐惧中,彷佛僵尸就在身旁似的,夜路不再敢走,害怕路上有僵尸从小巷子跳出来,咬住自己的脖子。
之后我陆陆续续听到许多关於这方面传闻的版本。虽然还只是个小学生,但生性聪明冷静的自己已经稍微能够分辨出一些东西来。尸变或许是真的存在的,只是地点或时间等资料有误差罢了。
最可靠的一种说法,还是听自己的老爸讲的,他警告我近来晚上不要出门,说最近有矿工在炸矿山的时候,挖到了一口棺材。那口棺材很奇怪,明明是木头做的,却硬得像是顽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棺材后,僵尸便跳了出来,大肆咬人。
但事实究竟是怎样,最后的事情发展又是怎样,谁知道?至少突然有一天,关於僵尸的流言蜚语戛然而止,所有春城本地的媒体都不约而同的缄默,事情便随著时间的流逝,开始逐渐被遗忘在大众的生活中。
愚昧的人总以为这世界有鬼有神,是人类惊扰了鬼怪,所以鬼神才会跑出来作祟。可真正明智者,却能透过流言看到另一个不同的真相。
Prelude 引子
一九九五年五月十一日,春城远郊某矿山。
都说人与人际遇的不同造成了每个人生活方式的不同,有人种田、有人务工、有人坐在办公室、而有人却能不劳而获。在每个国家每个社会,新兴经济体兴起的转型期,都会有无数作为炮灰的垫脚。
九五年,正是我国改革开放浪潮的第十七年,当时许多矿山都属於国有。但还是有些能力大、关系强的人透过手中的人脉管道拿到了矿石的开采权。这些人开采著不同的矿种,但是无一例外,全都一夜暴富。
改革开放的浪潮吹拂了所有家庭,「下海」掏金的声音不绝於耳,成功者有,更多的却是失败者。但是对许多社会底层的人而言,却没有选择的机会。
例如李鸣,人生对他来说,就从没有出现过可以选择的选项。他十四岁就开始跟著父亲在春城远郊的老家「东一矿」当矿工。周一工作到周日,从来没有休息时间。矿区中,因为他的小个子,大家都给他取了个绰号叫猴子。
说起东一矿,老实话,总感觉透著一种古怪。矿场位於春城山脉,靠近都江堰,矿主是个有背景的私人老板,姓东,据说是外籍华人。
青城山脉历史悠久,有许多道教古迹,资源也算丰富。「东一矿」健在富煤矿上,不用挖多深就有矿脉,所以危险也不大。
矿区边上的村庄也是大有历史,据说村里挖矿的时间可以追溯到数千年的秦朝,村中不务农,全是矿工以及矿工的家属。
在东一矿之前,矿山本来属於当地政府所有,但是在招商引资的大环境哩,那个姓东的华人不知道承诺了什麼,政府毫不犹豫地将矿山开采权租给了他。
其中的缘由猴子并不懂,他那时不过是一个二十七岁的普通矿工罢了,只读过小学,认识一些字,跟在父亲的肩膀后面挖些残矿。
他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人,他的父亲是矿工,爷爷是矿工,祖祖辈辈都是矿工,就和村中所有人一样。
只是李鸣住的村子,叫做「石菩萨」,这个村名的由来,据说也同样能够追溯到秦朝时期,虽然就连村里最老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东一矿古怪,这是最近每个矿工的共识。东老板来了之后,大刀阔斧地增加矿工的人数,就连村周围十三岁以上的小孩以及青壮妇女都被请来挖矿。政府或许得了某些利益,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开始的第一年还没有异样,东老板一直没有采购大型机械,接手后沿用的依旧是当地代代相传的古法。就算增加工人,也没有强行规定产量,矿工们都以为遇到了好老板,人家留洋的就是有文化,知道心疼工人。
可是今年一开年,老矿工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今天一早,有一辆看起来很昂贵的小轿车开进矿区的办公楼前,东老板亲自出门迎接,满脸堆著讨好的笑。来人进了办公室半个小时后便离开了,没过多久,个个矿组的监工收到老板命令,所有人开始向矿坑的右下侧三十度角挖掘。
听到这命令的老矿工顿时哗然起来。
这个煤矿井属於老矿,挖掘了数千年,打入地下也不过才三十米多深。以现在的年产量,只需要横向挖掘就好,根本没必要继续向下打井,何况还必须是斜下三十度,这根本就已经不向在挖煤了!
历史悠久的地方总会产生许多禁忌,特别是青城山这个道教历史长远的地方。历任蜀王都有在青城山脉修墓的传统,石菩萨村民世世代代生存在这里,祖上也流传下大量的矿工忌讳,但大抵都是实实在在的警告,毕竟矿井每多挖一米,危险就多了一倍,这绝非危言耸听!
但矿工的抗议很快就被压了下去。那时候的人都淳朴,卖命的挖矿,只是为了拿到微薄的收入养家活口,所以老板叫他们怎麼挖,他们就只有怎麼挖,怕丢了饭碗。
猴子虽然已经挖了十年的矿,但毕竟年轻,他不明白父辈们为什麼这麼激动,可自己的爷爷一脸忧心忡忡,晚上较了所有人进堂屋里。
天已经黑尽了,桌子上点著一根蜡烛,昏暗的光芒将爷爷苍老的脸映衬得一片漆黑。他嘴里含著旱烟袋,火早就熄灭了,但爷爷似乎没有察觉,只是愣愣地出神。
等家中所有人都到齐后,他才用沙哑的声音道:「那个东老板,有问题。」
「什麼问题?」父亲问。
「他不像是要挖煤。」爷爷将旱烟袋中的烟灰敲掉。
父亲皱了皱眉,「那他想挖什麼?」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清。或许是要挖老媒!」
「老媒」是矿工的土话,指的就是古墓。当矿工,这一辈子总会挖出许多奇奇怪怪、难以形容和理解的东西,挖出古墓更是稀松平常。
「你说东老板想要盗墓?」父亲吃了一惊,随后又摇头,「不像,哪个盗墓的敢这麼明目张胆,包了整个矿山在挖。」
「我总觉得这间是里透著古怪。不寻常!不寻常!」爷爷叹了口气,「总之小心点为好,矿是要继续挖的,进井后多人在后接待著,不要跑前面去。如果挖到了古怪东西,不要碰,掉头快逃。」
李鸣家的地位在村里很高,千年以来从来都是李家祖辈当族长和村长,直到破四旧后,文革浪潮淹没了这个偏僻的深山小矿村,李鸣的祖爷被红卫兵抓起来批斗致死,村长位置也落到了别人手里。
虽然地位下滑,但李家确实知道许多村里不为人知的秘密,至少就连李鸣都能看出爷爷有些话没有明说出来,彷佛知道些内情。
父亲没有问下去。只是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听到你爷的话没有,进矿后留点心眼,小心点跟在我后面。」
「喔。」
年轻人总有股冲劲,初生牛犊不怕虎,对於爷爷的话李鸣很有些不以为然。
第二天,东老板在一次增加了矿工人数,就连报酬也多添了百分之十五,干得多还有奖金。
石菩萨村几乎男女老少齐上阵,全进了矿井中往下深挖。所有矿工在前的鼓舞下拼起了命,深度在往斜下三十度角的位置不断延伸,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月。
挖了那麼久,通道长达几公里,深度也有五十多米。煤矿带早就已经挖穿了,最近几天挖的全是黄黑相间的土,东老板似乎也有些著急,每天都会亲自下矿井去检查一番。他总是会蹲下身体,用手捻起一块土,用两根手指捏捏。
在打洞的第四十九天,有个矿工的铲子突然碰到了个硬硬的东西。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彻矿井,声波在附近不断回荡,听到声音的人不约而同的全都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这是什麼?」有矿工拨开土层,用矿工灯照在上边。
「下边好像有块铁。」另一个矿工说。
猴子好奇地将头凑过去,结果被父亲狠狠搧了一耳光。他抬头,正好碰到父亲充满警告的眼神,只好满心埋怨的向后退。释宪的余光扫过去,有几个矿工已经清除了铁块上的土,下边的东西呈现在视网膜上。
刚一看清,附近的人顿时惊呼连连。
那居然是根成年人腰身粗细的铁鍊,,这根粗得惊人的铁鍊通体漆黑,敲上去「邦邦」作响。
所有矿工都围著铁鍊啧啧称奇,没有人看过这麼粗壮的铁制品,就连都江堰二郎庙后面著名的百米长吊桥上用的铁鍊,也远远不及这根来得粗。
真不知道古人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炼制这根铁鍊拿来干嘛,更何况,不难发现铁鍊明显是从中间断掉了,矿工挖出来的正是断处那一头。
猴子远远望去,心里有些惊讶,那断掉的地方,彷佛是什麼东西用蛮力扯断的。究竟什麼东西能有那麼大力气,居然可以将成人腰身粗的铁鍊弄断?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铁鍊的另一头,深深地埋入土中,不知道有多长多深。
很快就有人通知了东老板,这位华侨下了矿井后只看了铁鍊一眼,就满脸喜色,一边连声吩咐所有人顺著那根粗铁鍊继续挖,一边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有了目标就好办得多,众人开始在铁鍊周围挖掘,没有人发现李鸣的爷爷扯著自己家的人远远躲开。
铁鍊比在场所有人想像的要更长,直到第二天中午,矿工们也没挖到头,而东老板已经带了个穿著黑西装的老者进入矿中。那个老者看起来五、六十岁、精神委顿,但是目光却亮得可怕。
李鸣偷看了他一眼,就吓得心脏狂跳个不停,那人的眼睛彷佛能看透人心,直到灵魂最深处。
爷爷警惕的看著那老者,眉头皱得更紧了。
老者走到铁鍊前,用手摸了摸冰冷的铁鍊表面,死鬼般的脸上也隐隐有了些笑容。就在这时,一边的矿工也在惊呼声中,将铁鍊连著的东西给挖了出来。
李鸣不顾父亲的阻拦,挤入蜂拥过去的人潮中,他实在好奇的要命。年轻人总是这样,对什麼东西都充满好奇,他们不爱听老人絮絮叨叨的经验,总是盲目的相信自己,根本不明白好奇心会害死猫的道理。
人腰粗的铁鍊连著一个更大的铁块,猴子看到众人清理后的地面,脑袋犹如被雷电击中了似的。这根铁鍊从头到尾足足有六十多米长,垂直向下,但挖到尽头却遇到了用铁汁浇灌成的硬铁,顺著搭建的简易木梯爬下来的人,全都震惊了。
整个矿井五百多人,大家一直都沿著那根粗铁矿在挖,所以井的直径并不宽敞,只有四米多。
黑衣老者来到井底,用发亮的皮鞋用力踩了踩地面,扎实的碰撞声顿时响彻四周,他皱了皱眉头,这层铁汁绝对不薄,最少也有一米以上。
猴子在人群最外侧,他用手中的镐敲了敲井的边缘,刺耳的金属声不断响起,完全搞不清楚铁汁浇灌的范围究竟有多广。
父亲不知什麼时候跑到了他身旁,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压低声音道:「快上井,忘了你爷的话了?」
「爸,事情怪得很。你说那根腰身粗的铁鍊究竟是用来干嘛的?还有这层铁汁,下边究竟有什麼?」李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脚下黑漆漆的铁封层,「说不定真的是老媒口,或许挖下去能看到某一代蜀王的墓呢。」
「哪有那麼好的事,就算有墓,也不是我们活人享受得了的。我看,东老板在找死。」父亲有些不耐烦了,催促猴子离远点。
「爸,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李鸣悄声问。
「我不清楚,但是你爷估计有些眉目。」父亲皱了皱眉,「不过他也没告诉我。你知道,我们石菩萨村千多年的历史了,什麼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祖上传下了很多东西,只有族长能知道,我想你爷爷到临死前才会说给我听。」
「切,我们家早不是族长了。」李鸣嘀咕道。
就在同一时间,老者已经将坑底下仔细勘探了一边,又拿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仪器调视察看,然后吩咐东老板:「我早估计到或许有这种事,所以货车上戴了台切割机,将这层铁汁水弄开倒是没问题,你叫这些土人手脚快点。」
切割机很快就运了下来,随著柴油机发出轰鸣,刺耳的切割生也让整个矿井不断颤抖。黑衣老者有些激动,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切割机的进度,手甚至在微微发抖。
爷爷有些按耐不住了,也下了矿。他走到猴子身边,面色很难看。
「爷,他们究竟想要挖什麼?」李鸣试探著问。
「说不清。」爷爷还是那几句话,但是表情却很焦急,用低哑到很难听的声音咕哝著,「希望不是那个要命东西。」
足足花了三个小时,切割机才在铁汁封口上挖出一个浑圆的洞。那个洞中黑漆漆的,开口的瞬间,有股刺骨的寒意顿时冒了出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怎麼那麼冷?」有矿工抱紧了胳膊。
黑衣老者扯过一盏矿工灯像洞里扔去,那盏灯摇晃著成自由落体状,花了十多秒钟才传来轻微的破碎声。
好家伙,洞中空间至少有百米多高,如果真是墓穴,那这墓地决不寻常,恐怕就连历史上最出名的蜀王,也没能力花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在青城山中修起如此庞大的建筑。何况,这里可是深入山体半山腰足足一百三十米的地方!
李鸣有些害怕了,这件事越发的透著古怪,就连他的好奇心也偃旗息鼓下去,他直觉感受到,恐怕洞下的世界比想像中更加危险。
「放绳子。」黑衣老者命令道,「你,沿著绳子下去探一探。」老者随意的指向一个身强力壮的矿工。
那矿工吓了一跳,缩著脖子直摆手,「我不去,打死都不去。」
「十万块,只要你下去,这笔钱就归你。」老者咧著嘴,笑得很邪气。他从口袋里掏出十叠厚厚的钞票扔在地上,「如果你死了,我会把钱给你家人。」
那矿工看著地上的钱,眼睛都直了。当时还流行万元户,更不要说这种与世隔绝的小地方,十万元相当於这些矿工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钜款。那人一咬牙,就连命都不要了,接过老者递过去的对讲机,沿著绳子往下爬。
「蠢货!真不要命了!」爷爷气得直骂。他焦急得厉害,火气也越发的大。
百米多的垂直高度,矿工花足足有半个小时。好不容易等他脚踏地面,用矿工灯打量四周时,上边的对讲机只传来难听的杂音。
「这里好大,看不到尽头。」矿工的声音终於冒了出来。
老者眉头舒展开,「你看到了什麼?」
「里边有些奇怪,啊,那是什麼东西!」
矿工惊叫一声,就再也没有声音传过来。周围的矿工全部哗然起来,正因为不知下面的人是死是活,所以更增添了所有人的恐惧感。
「把洞口弄大些,多弄几根绳子,让人一个接一个下去。」黑衣老者不为所动,他直勾勾的望著洞里,眼神中神采奕奕,彷佛终於找到了一辈子追求的东西!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然怕死的很多,但是贪财的更多。许多人在钜额的金钱刺激下,纷纷下了洞里。眼看著没有再出现意外,老者和东老板也下去了。出乎意料的,爷爷也站到了洞口准备进去看看。
「爷爷,你不是不准我们去吗?」猴子不忿的问。
「我下去看看那个东老板是不是真想将那玩意儿挖出来。如果目的真是那东西,我拼了老命也要阻止。」
爷爷全身都在发抖,李鸣甚至从他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那里边究竟有什麼?」李鸣问。
「说不清。但绝对不是好东西。」
「会害人?」李鸣又问。
「挖了那东西出来,害人还算轻的。」爷爷叹著气,「我如果没有上来,你就跟著你父亲一家子全离开,越远越好,这辈子都千万别回来。」说完就下去了。
「爸,我们真不下去?」李鸣看著身后的父亲。
父亲摇摇头,「听你爷的话。」
「切,你这辈子都在听爷的,一点想法都没。真窝囊!」李鸣眨巴著眼,趁著父亲没注意,一把抓住绳子就往下爬。
他父亲气得直跳脚,不断地大骂他「混蛋」、「不孝」、「不听话」,最后也只有无奈的跟著进了洞中。
李鸣爬到手都麻木了,双脚才结实的踩在地上。
他用矿工灯环顾著四周,这地方像是个天然的洞穴,非常广大,一眼望不到边。许多人下洞后都向著右手边走去,他也随了人群。
第一个进洞的矿工尸体平躺在不远处,被人用几张布盖住了脸。李鸣蹲下身看了看,不由得打了个抖。
老矿在安全,一年到头因为意外死几个人还是很正常,他也算见惯了死亡,可是这个人死得决不寻常。他全身没有任何伤痕,只有临死前的表情惊恐欲绝,彷佛看到了什麼精神难以承受的恐怖东西。
李鸣向后瞅了瞅,发现父亲追来的身影,於是他加快脚步追上人群。越往前走,人工修筑的痕迹越多,偌大的洞穴地面明显被人弄平,还修了许许多多古怪的建筑,有些东西他认识,像是高耸的佛塔,而有些,却充满了不属於本地的异域色彩。
这令他更奇怪了,虽然李鸣没见识,可毕竟一有空闲就守著村里唯一的那台电视,算是比一般矿工知道的多些。月是往前走,越是有股危险的感觉,让李鸣心里直打鼓。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所有人都聚在前方不远处不再走动后,李鸣也发现周围的气氛变得压抑了。
没有人说话,只是愣愣的看著前方,就彷佛魂魄都被吸走似的,一动也不动。东老板和黑衣老者也像石化了一般,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他们脸上的惊喜全都消失殆尽,只剩下无穷的惊恐。
洞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点上,李鸣顺著那些视线一点一点的挪过去。
终於,他看到了每个人都看到的东西。
那是一尊一人高的石菩萨,材质普通,但奇怪的是经过千多年的密封,却没有任何腐蚀的迹象。要知道春城地区湿气普遍浓重,特别是深山密封的环境里,很容易形成瘴气,那种瘴气腐蚀性很强,任你是石头还是铁器都会掉几层皮。
可那石头雕刻的菩萨就那麼正襟危坐地耸立著,带著丝丝夺人心魄的诡异。李鸣脑袋有些转不过来,该不会古人花了那麼大的人力物力,在山脉百多米的深处打动,又用厚达数米的铁汁封住洞口,炼造那根人腰粗的不知用途的铁鍊,为的就是保存这尊看起来就很不值钱的石菩萨吧?
李鸣有些失望,他还以为里边会埋藏惊天的秘密或者帝王的王陵,有著无数珍贵的宝藏。果然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他的目光顺著石菩萨的脚往上爬,当他看到石菩萨的脸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张脸很难形容,眉目间透著阵阵邪异,特别是那张嘴,不知用什麼颜料涂抹成了红色,鲜红的嘴唇彷佛喝了血似的。李鸣觉得石菩萨的嘴带有莫大的神秘吸引力,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无法移开视线。
他感到头昏脑胀,就连灵魂似乎都要被抽离身体了。就在这时,有个人用力将他的脸推开,李鸣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爷爷。
爷爷全身都被冷汗打湿,惊骇的脸孔只剩下绝望。他用力推开他,撕心裂肺的吼道:「快逃,血菩萨出世了!」
血菩萨,什麼是血菩萨?就是眼前这尊可怕的石菩萨吗?猴子下意识的想要离开,但是他根本不知道,没有人能逃掉。
在有人进洞的那一刻,死亡的封印早已打开,犹如潘朵拉的盒子,所有人早已失去了逃生的机会!
一九九五年六月十五日,春城开始莫名其妙的流传起许多个版本的闹僵尸传闻,真真假假难以辨认。但是很少有人注意到当地报纸上刊登的一则小新闻:「青城山脉一处叫石菩萨的小山村,由於突发矿难,村里所有人。包括男女老幼全都在一夜间死於矿坑中,无一生还。」
Chatper 1 亲历的僵尸事件
人生有的时候很混帐,无论随波逐流也好,还足超然物外也罢,有些事情,该找上你的时候,你永远也没办法逃掉。
我叫夜不语,也是诸位手里捧著的书的作者。每次自己遇到的或怪异、或离奇、或恐怖的事件,我都一字不差的记录在书中。对自己乱七八糟的人生,自己也充满了深深的无奈,但无论如何,本人的经历却绝对称得上丰富。
这个世界总有许多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从民俗学上讲,龙与蛟究竟存不存在;赢鱼、穷奇、狰和肥遗等神话生物会不会还活在某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山海经》上描述过的神话与巫术是不是真的有过?历史上无数引起灾难和兵祸的奇怪东西究竟是什麼,它们会不会遗存到了当代?
这些,早已经不可考究了。
最近,因为某件事情,我的研究重点再次回到了关於九五年春城的僵尸事件中。
在前言里就曾经提到过,当时我在春城郊区读小学一年级,而那时候听说的僵尸事件版本便足足有六个以上。待回过头真的的著手调查时,却惊讶的发现,关於那件事的版本其实多如牛毛,彷佛如乱麻般纠结再一起,很难里清楚。
一直以来,我的调查都陷在僵局当中。正当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封电子邮件发进了我的邮箱里。标题只有几个字:95,僵尸真相。
我皱了皱眉,点进去一看,顿时惊呆了!
写信的人并没有署名,他给的线索很模糊,但是却对九五年的春城僵尸案有另一番中肯的解释,甚至给我一种他曾亲历过的感觉。这个人在信的最后提及,如果感兴趣的话,就拨打他随信的电话号码。
我犹豫了一阵,陷入了沉思。
其实对春城僵尸事件的研究,我一直都在进行,而且非常在意,在意到几乎快变成一种强迫症了。如果非要纠结原因的话,恐怕依旧要从九五年说起。
那年我就读的小学不但流传出许多闹僵尸的版本,还在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很惊悚的事。
当时我才七岁不到,那天发生的事情,至今还记忆犹新,甚至每每回忆起来,依然心脏狂跳不止,寒毛直竖。因为年幼的我根本没有预料到,那次探险,对四个少年中的绝大部分而言,居然是一条不归路。
九五年时,大部分城里的学校都很破旧,更何况是城郊小学。校舍六楼就已经很高了,楼中没有厕所,要上厕所,需要跑老远到操场的一角去。
当时的学校种著许多高大的树木,三个人都抱不拢。我们四人偷偷摸摸的走出校舍,阳光从树叶的缝隙照射出来,将地上染得满是斑点。
由於最近有闹僵尸的传闻,每个人心里都感到很刺激,没有人觉得会真有僵尸存在,也没想过真的遇到僵尸了,究竟该怎样做。现在正值上课时间,整个校园中基本上看不到人,安静得犹如死域,我们花了几分钟才走到厕所前,闻著周围臭烘烘的空气,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扫帚。
「要进去了。」八碗用乾涩紧张的语调说。
「等一等。」我皱了皱眉,然后蹲下身。厕所大门口有许多新鲜鸡毛,还有一行鲜红的血迹沿著墙边阴影处一直往厕所内延伸,十分古怪,「厕所外哪来那麼多鸡毛,而且像是谁用手活生生给扯下来的。」
「学校的教师宿舍就有很多老师养鸡,大概是哪个学生偷了打牙祭。」老九不确定的说。
公猪将脖子缩得更厉害了,他打了个寒颤,怯怯道:「电影里不是说僵尸吸不到人血液,会抓活鸡来啃食吗?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胆小鬼!进去看看就清楚了。」八碗挥舞了几下手中的扫帚,一步接一步的朝里走,「我在最前面探路,不愿意进来的都别来。」
我暗叹一口气,无奈的跟公猪对视一眼。自己总觉得今天的学校特别阴森,面前的厕所更是彷佛散播著负面情绪般阴悚悚的,很不对劲。
老九第二个走进去,我排第三,公猪畏缩的跟在我身后,差点连头都埋进了我的背上。
大多数八○年后的人应该还清楚,九十年代的厕所就是旱厕,盖得像是长长的平房。女厕所长什麼样子我不知道,但男厕所普遍都很脏,走进去后左手边是一溜小便池,右手边是长排的蹲坑,每个蹲坑都用水泥砖隔开。夏天,满溢的臭味和地上爬满的白蛆是厕所中的主色调。
白天,厕所里自然没有开灯,阳光被墙壁隔开,光线只能从斜上角几个透气孔射入,阴暗得要命。
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宁静得针落有声,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们四人的脚步在稀稀落落的发出响动。
闷热与潮湿,再加上紧张的心情,令我很不舒服,我抹掉额头上的汗水,打量著这个非常熟悉的地方。
整个小学也就只有这一间厕所而已,读了两年书,自然对这里极为熟悉。要从门口走到最里面,大约有五十多米的距离,可就是这五十多米,令我有种陌生的错觉。今天厕所里的一切都变得不确定,彷佛里边隐藏著什麼让自己恐惧的东西。
突然,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公猪紧张的抓住我背上的衣服,指甲几乎要抠进了肉里,痛得我险些叫出声来。
「你干嘛!」我小声呵斥道。
「听,有些奇怪的声音。」公猪全身都吓得发抖。
老九和八碗没吭声,也不敢再往前走了。我侧著耳朵仔细听了听,确实听到些许诡异的声音。那是一股很难形容和描述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咬豆子,再仔细一听,又彷佛谁在用牙齿咀嚼骨头,听得我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一阵指甲划过玻璃似的尖锐叫声猛地响起,刺得耳膜生痛,只见阴暗的角落里,厕所的其中一个便坑中,有只苍白的人手举了起来。他似乎在拼命挣扎,又似乎想要拼命抓住茅坑的水泥隔栏边缘。
我们被吓了一跳,甚至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可不知死活的八碗居然鼓起莫名其妙的勇气,大声喊道:「谁在装神弄鬼,滚出来!」
他的声音在周围回荡,无数的回声响彻叠加,我的心顿时冷了半截。随著他的大喊,惨白手臂的主人停住动作,几秒后,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被从坑里扔了出来。
我下意识的望去,居然看到一只被咬得坑坑洼洼残缺不全、血淋淋的公鸡。公鸡尸体「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如同丧钟般在我们心中响个不停。
我冷汗不停地往外流,厕所中的气氛压抑得要死,就像空气也失去了流动,情况朝著越来越怪、越来越危险的境地在发展。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喊了一声:「快逃!」喊完就拔腿向大门跑去。
公猪人胖,反应也特别慢。在我的喊声后,他虽原本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却跑到了末尾,八碗与老九人瘦腿长,反而逃得最快。
躲在茅坑里的东西见我们想逃,终於从躲藏的地方追了出来。它几步便跳过所有人的头顶,堵在了大门口。
我们在离出口咫尺的位置戛然而止,再也没办法动弹,每个人都怕得发抖,我抬头看了那东西一眼,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不止。
那东西绝对不是人类,它像马一般佝楼著背,双手呈爪状,两颗眼珠子血红,头顶的毛发已经掉得差不多,只剩下几缕如同破布般悬挂著。它直勾勾的看著我们,眼神里充满赤裸裸的食欲。
可就算这样,它身上却穿著学校的校服,虽然上面沾满了散发著恶臭味的屎尿以及肥硕的白蛆。从这怪物的眉眼问,甚至能看出模样长相,我越看越是惊疑不定,它的样子有些孰一悉,跟六年三班的一个学长很像。
怪物发出破玻璃般的叫声,然后跳了起来,轻轻一跃就足足越过了五米的距离,我们全被吓愣住了,犹如草食动物遇到了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一动也不敢动。它跳到逃得最快的老九跟前,将血肉模糊的脸靠近老九的脸,不停闻著味道。老九满脸恐慌,吓得小便失禁,温热的液体顺著腿不断流下去。
透气孔中射入的阳光,显得那麼遥远,厕所里只剩下阴冷与绝望。
怪物嘶吼一声,露出嘴里尖锐的一整排鱼钩似的牙齿,它狠狠一口咬在了老九的脖子上,老九拼命地想挣扎,可小孩子哪有那麼大力气,更何况怪物的力量更强,它用两只长著尖锐指甲的爪子刺进老九的心口,顿时老九便没有了生气,眼珠也翻白了。
「老九!」八碗惨叫一声。
厕所里响彻怪物的吸吮声,老九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塌陷,没多久,全身的血液已被怪物吸乾,只剩下了皮和乾巴巴的骨肉。
我瞅准时机,再次大叫:「趁现在,逃,快!」
自己能做的,也只剩下乱喊乱叫了。我发疯似的不断往前跑,风压打在脸上生痛,
我跑出了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
身后传来惊惶的尖叫,是公猪的声音,他被怪物抓住了。我没敢停脚,只是一个劲的逃!逃!逃!
等真的逃出去,感受到刺眼的夏日阳光温暖的照射在皮肤上,等混乱的脑袋逐渐清醒后,自己才惊然发现已经逃出了学校大门。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泥土与青草混杂的香味,我冷入脊髓的恐惧感这才稍微消散一点。
大街上人来人往,我下意识的向后看了看,自己身后空荡荡的,夥伴一个也没见到。没想到,逃出来的,居然只剩下我自己。
至今为止,过去了十七年,我依然不知道那天看到的怪物究竟是什麼,而事情之后的发展,却更加的扑朔迷离起来,至少从老师那里,我只能听到一些支支吾吾的答案。
警方给我做了笔录,老师也特地找我谈话,警告我别将这件事乱传,然后便不了了之。而八碗、公猪和老九,确实是死了!我亲眼看到他们乾瘪的身体从厕所中被抬出来,更诡异的是,当那怪物被抬走时,已经成了尸体,上边布满密密麻麻的弹孔。
那东西在阳光下一晒,就彷佛油性物质遇到了高温,猛地燃烧起来,最后变成了一块难以辨认的焦炭。
我的人生因为这件事完全改变了,其后也一直想将当年的事件给搞清楚而已。可调查来调查去,四处碰壁,最终我将目光放在了九五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僵尸事件上。
直觉告诉我,这两者之问,或许有著惊人的联系。
Chapter 2 扑朔迷离
如果有人问我,时间代表什麼,我会告诉大多数人标准答案:时间代表积累、代表经验、代表财富。可是对自己而言,时间,带给我的只剩下更多的迷惑而已,经历了那麼多年对僵尸事件的调查,至今我仍摸不著头绪。
现在虽然积累起了一定的人脉,对十多年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次事情略微明白了些,但,知道得越多,我却更加的疑窦重重。
首先,那怪物确实是人类,或者说曾经是人类。它正是六年三班的学长,可到底是什麼令学长变成了那副模样?警方或许对那次的案件有所隐瞒,至少,他们大多数人肯定知道变异后的学长究竟是什麼。
从德国坐上飞回春城的飞机,心思一直都很乱。黎诺依和守护女最近都没来烦我,这也令自己有了许多时间。
春城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
坐在老爸名下一家公司的办公室中,我抬头望向窗外。透过玻璃,看著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外界的阳光很明朗,人类在忙碌著繁衍生息,自以为脱离了生物的本能。可是,本能这种东西,是说脱去就能脱去的吗?楼下蜂拥著逛街购物的大众们,他们有几个人知晓,这个世界其实陌生得要命?
人类并非是主宰,只是依托著狭隘的知识在自以为是的偷生罢了。他们眼中只有常规的事物,一旦碰到超自然超常规的生物、事件以及物品,就会显得无比脆弱。
收回视线,再次仔细的看了那份电子邮件几遍,我终究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邮件下方的手机号码。
对方很快就接了电话,他的声音很沙哑,带著一种沧桑感。并没有互报姓名,他居然已经知道了我是谁。
「夜先生?」
「是我。」我愣了愣,有些意外。
「别在意,这个电话号码,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他呵呵笑道。
我们不著痕迹的闲聊了一番,我想要摸清楚他的底细,但他却打太极似的顾左右而言他,显然不希望在电话里谈具体的东西。最终无盐无味的大家都觉得没趣,同时停下
了话题,话筒两边顿时尴尬的陷入沉默当中。
「那份电子邮件你看了,对吧?」那人小声问。
废话,没看能给你打电话!我在心里暗自吐槽,也压低声音,做贼似的回答:「看了。很感兴趣。」
「那,要不,找个地方详谈?」
「行。」
我正想要说一个地址,对方已经抢著说道:「到南门一家叫做离岸的酒吧,三楼七号雅座。我正在这里,只等你半个小时。如果你半个小时没到,就不用再打这个电话
了。」
那人说这番话的语气有些急迫,令我眉头大皱。他什麼意思?
挂断电话后,我急忙开著车朝南门驶去。半个小时很紧,一分钟都不能浪费。
我想那家伙也清楚我的办公室位置,可他却偏偏拐弯抹角的给我电子邮件,还找了家偏僻的酒吧当做接头的地方,这里边的用意就有些复杂了,至少,给我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更多的还是好奇。从他的语气中,我隐隐嗅到了一股危险。
花了二十八分钟,我连跑带跳的进了离岸酒吧。推开门,悠扬的钢琴曲就轻声回荡在耳畔,让人精神放松了许多。
找到他指定的位置,神秘来信的主人坐在酒吧最阴暗的角落,离酒吧中最近的客人也足足隔了十多个位置。
「夜先生,你好。」他看了我一眼,「你很守时。」
我没有客气,坐到他的对面,问:「现在,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吧。你是谁?信里边提到的东西有多少真实性?」
那封信中,提及九五年的僵尸事件,最开始是从青城山脉一个人迹罕至的煤矿村庄传播出来的,那个村里所有人都死绝,无人生还。这种程度的流言,说实话,并不令我在意,毕竟相同的传闻实在数不胜数,有太多的版本,可信件的后面却附带了种种证据,甚至照片。
最后的一张照片让我惊讶得难以自拔。因为或许照相的人也没发觉,在照片的不显眼位置有一
具尸体,那具尸体不太一般,看似有些畸形,但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根本就是我十七年前遇到过的,让自己至今还恐惧的怪物。
「既然夜先生愿意过来,心里肯定已经有了判断。」那人用难听的声音笑道。
我的眼睛适应了酒吧中的昏暗,开始细心打量起对方。他四十多岁,抓著杯子的手漆漆的,布满老茧,脸上有几道怵目惊心的抓痕,或许是被大型猫科动物用爪子抓伤的,可再仔细看,又觉得不太像。
「你为什麼会想到找我?」我问。
「不久前看过夜先生写的几篇论文,又看到你在微博上说自己正在调查九五年春城僵尸事件,但是调查得很不顺利,完全陷入了僵局里。所以我就想,或许该说出来了!」那个人叹了口气,「想不想听一个故事?一个信里没有写完的故事?」
我没有说话,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於是那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或许是喝不惯那种涩口的苦味,他皱了皱眉,语气带著一种沉重的气氛,令整个酒吧都陷入了压抑里。随著他的娓娓道来,一段我完全没想过的离奇经历展现在我的眼前。
他讲述了一个叫做石菩萨的村子和一个叫李鸣的年轻矿工的事,他们整村子的人是如何在东老板的指挥下挖掘出人腰粗细的铁鍊,又是如何挖掘出一尊嘴角染血的石菩萨的。而最终石菩萨村的所有人,包括东老板以及黑衣老者,全都命丧黄泉,只剩下一个人逃出生天!
「听你的口气,你就是那个叫李鸣的矿工?」我眯著眼睛,大脑依然在努力消化著这件匪夷所思的事。
「不错,我就是李鸣,绰号猴子。」中年人点头,「自从爷爷救了我,我就怕了,拼命地逃,逃出矿井,逃出石菩萨村,至今再也没回去过。我逃出来不久,便听说村里的人全都死了,无一生还。」
我默然,不久后又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据我所知,青城山脉你所提及的位置,根本就没有石菩萨村这个地方。」
为了证明我的记忆,我掏出手机,打开GPS查找了一番,果然没有找到石菩萨这个村子。这就奇怪了,
明明是没有的地方,怎麼会在这个自称亲历者的李鸣口中,变成了僵尸事件的源头呢?
「我只能告诉你,石菩萨村确确实实存在过。但是被一个很有力量的大势力给故意抹去了。」李鸣眉宇问有些恐惧,「他们的目的不明,至今我也搞不清楚那个组织究竟想干嘛!」
「但,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倒是实实在在的谜。」我乾笑一声,「你告诉我所谓的真相,真的只是随便想要找个人倾诉吗?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或者,你想跟我交易什麼?
李鸣布满沧桑的脸上满是皱纹,他愣了愣,苦笑,「我并没有什麼交易的想法。十七年了,我不敢回石菩萨村。夜先生你人虽然年轻,但知识渊博,我想请你陪我回去一趟,藉著你的知识,搞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麼,我们在矿地下挖到的到底是什麼东西。」
「就这麼简单?」我狐疑。
「我就纳闷了,有学问的人是不是大多都很狐疑?」李鸣搓了搓手,「从村子里出来后,我的经济状况就一直不好。晚上睡觉也不踏实,爷爷称呼为血菩萨的石雕的那双眼睛太邪乎了,我每晚都会梦到他在职勾勾的看我,然后就大汗淋漓的被吓醒。不搞清楚那东西的底细,我死了都不瞑目。如果要说交易的话,这就是我唯一的要求。」
「既然这样,那我们三天后就出发。经费不用担心,我负责。」我点点头,也没再废话,「你现在住哪?」
「东风渠西桥下边。」他回答。
「到底是哪个地方,酒店还是租房?」我看了他一眼,「给我个地址,准备好了我就来接你。」
「就是在东风渠西桥下边,那里有几个桥墩,我晚上睡在里边。」李鸣笑得有些尴尬。
我有些诧异,点头道:「好,到时候我先给你电话,然后开车到东风渠找你。」
自己并没有援助他的打算,这个人,在我眼里透著神秘,甚至比现在手里调查的事件更值得我疑惑。又谈了些注意事项后,李鸣一再嘱咐我准备快一些,越早走越好。我含糊的答应了,然后两人在酒吧门口分开,各走各的路。
我估摸著他走远后,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这家伙走路很有学问,似乎专门学过反跟踪吱俩,转眼间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思索了一下,这才慢悠悠的上车,朝著春城送仙桥古玩市场开去。
送仙桥,据说千多年前牵强附会的跟吕洞宾扯上过一些关系。这是春城最大的古玩集散地,整个县城明里暗里的古玩交易都在这儿进行,或许里边没有直一货,但是绝对少不了骗子和算命先生。
信步走在街头,这里人潮汹涌,希望一夜暴富的白痴数不胜数。
我来到一家门面装渍很豪华的古董店前,店门口的一棵树下有个简陋的算命摊子,用破布弄了招牌写著「卜算子」三个字,下边有主营行当:算命、摸骨、命理、抽签,一百元一次,不二价。
摊主五十多岁,下巴留著老鼠须,看起来十分猥亵。
「给我算一卦观音签。」我掏出钱扔在摊子上。
这个猥亵的算命先生抬头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递给我一个竹筒,里边密密麻麻的都是写著红字的竹签。
我摇了几下,有根签「啪」的一声从竹筒里窜出来,掉在地上。
摊主拿起签看了一眼,脸色很难看:「观音签,第二十七签。大凶西北,最近不宜远行探险,否则必然九死一生。」
猥亵男将签放下,就连声音中也带著猥亵,「小夜,看来你最近运气不好,有生命危险。要不多添一百块,我帮你摆卦化解?,」
「白痴,就你那套,我除非脑瘫了才会信。」我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卜老板,我有事情麻烦你。」
这个猥亵老头在这一带很有名头,名号卜算子,真名据说连他自己也忘了。他消息灵通,表面做古董和算命生意,其实是个资讯买卖商。我时不时的会光顾他,也算是这家伙唯一的忘年交,虽然,对此自己颇为无奈。
见生意上门,卜算子收了摊,将我请进古董店的雅间里。
「帮我调查几个人和一个地方。青城山脉,有一个叫石菩萨村的小村落,那里在九五年前曾经有个东一矿,老板姓东,调查东老板的社会情况,还有,九五年跟他交往密切的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
我开门见山道:「东风渠西桥下的桥洞里或许住著一个叫李鸣的四十四岁男性,找人保护他,并调查他的一切。最后,帮我找一支经验丰富的探险队,可靠、嘴巴严,五人左右。队里至少要有经验丰富的垂直滑锁能手,能应对垂直一百米以上的洞穴下降。我三天后就要见到他们。」
卜算子老脸都亮了,眉开眼笑道:「调查虽然不是大问题,但太琐碎了,还要派人手当保镖。小夜,我们朋友归朋友,熟人归熟人,价钱方面,嘿嘿,我可不会少你的。」
我嗤之以鼻:「上次在眉山发现的几件古董,留在你家店里托卖。刚才我进店的时候好像没看到,是不是已经卖出去了?
「切,我们好哥儿们,谈钱多伤感情。」卜算子打哈哈望向天花板,「你等等,我立刻帮你查。一个小时就好!」说完他就急忙闪人,怕我再谈古董的事情。
我微微一笑,以这家伙的德行,估计那些古董早就从非正规管道脱手了,这笔流入他手里的钱要让他掏出来,比家里年轻漂亮的老婆给他戴绿帽子更让他难受。
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我一边喝著店里的廉价茶一边查资料。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卜算子也黑著脸回到雅间。
「小夜,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有些棘手。」那家伙咧著嘴,露出了满口难看的黄牙,「石菩萨村,我对比了几个资料库,居然找不到它的存在,而且关於东一矿的消息,似乎有双无形的手将它抹掉了,手法俐落乾净。就我看,那个势力绝对是令人难以想像!」
我皱眉,「你也没办法弄到我想要的东西?」
「怎麼可能,也不看看我卜算子是谁!」老东西得意的扬了扬头,扔出一个资料夹。
我将其翻开,一幅四川老地图的影本展现在眼前。
卜算子解释道:「这是九五年前的四川老地图,从非正规管道流出来的,非常珍贵,其详细程度不亚於军用地图。上边确实有石菩萨村这个地名,就在灵岩村与古仙洞西南二十公里的位置,那个村子人迹罕至,九五年因为矿难,村中所有人全部死光,所以之后地图上也彻底抹掉了村名。
「而且,九五年前确实有个东一矿,老板是东庆吉,美籍华人,他在九四年初租下矿区。当地政府认为那个矿产量不高,东庆吉又许以高额投资,所以政府很爽快的答应了。至於东庆吉的老板,嘿嘿,这就很有意思了。」卜算子眼睛发亮,鼻子耸动著,似乎闻到了钱的味道。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要跟我讲半截话,一口气说完,不然以后有好东西就不往你家送了。」
卜算子乾笑几声,眯著眼睛,递给我一张照片。
我接过去看了一眼,照片有些泛黄,上边是一所大学,飘扬著美国国旅,旗杆下站著一个黑衣老人。
他的面容有些憔悴,应该是患了重病,身子骨也显得枯槁,但是这个老人的眼珠子闪烁著慑人的精光,很有气势。
「他就是东一矿真正的幕后老板?」我问。
「不错,就是他,叫孔士辉,九五年时应该五十七岁吧。曾任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的考古学教授,他不止在考古上有成就,就连矿业勘探以及珍贵资源搜索领域也颇有建树。
「但这家伙最有名的,还是盗墓。孔士辉在中国大陆到处盗墓,臭名昭著,据说八七年的时候,盗入一个王侯的陵墓,结果被墓中的巫术诅咒,本来挺壮实的一个人,一夜间变得面目全非,漆黑的头发彷佛得了癌症似的一撮撮往下掉,人也萎靡不振。」
卜算子舔了舔嘴唇,「最重要的是,他和东庆吉两人,在九五年五月之后便不知所踪,彻底消失了。业界纷纷猜测,孔士辉或许是死在了哪个墓地里,再也不会残害文化遗产了。」
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大脑飞快的思索著。卜算子调查到的消息跟李鸣告诉我的故事不谋而合。
如果李鸣讲的是真的,那东庆吉和孔士辉大概已经死在了东一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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