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语诡秘档案在线阅读:404 死亡倒数
TXT下载地址:夜不语作品集,夜不语诡秘档案txt下载,一个笔名叫“夜不语”的神秘人物写的恐怖推理小说《夜不语诡秘档案》系列,目前连载到第六部夜不语诡秘档案604,夜不语605。一个与诡异同行的名为夜不语的走读学生,因和杨俊飞签下协议而游走在各个城镇的人,个人癖性自大,自恋,对爱情不负责任却大受文内女性的喜欢,是个博学,聪明,深藏不露的人。此文众多角色疑点较多,夜不语身边可谓藏龙卧虎:陆平和第三个不明势力的出现,陈老爷子的存在的深藏的危机,都增添了文章的恐怖意味。
引子人的際遇有時候確實是撲朔迷離,沒有人能夠預料到自己在下一刻能碰到什麼,也無法揣測眼前的世界,會不會真的和視網膜印上的影像一般不可思議以及混亂。
混亂!不遠處確實很混亂。
而混亂的起因是因為一個人,一個正在街道上瘋狂跑著的女人。那個女人大概只有二十五六歲,原本甜美的長相現在因為某些不明因素而猙獰可怕。
她跑得像只無頭蒼蠅,跌跌撞撞的,身體不時撞在步行街喧囂繁華的人群上。被撞的人正要開口罵,可聲音冒到喉嚨口,正準備引起聲帶震動時,氣惱便戛然而止。那些人紛紛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似的,臉上全是恐懼。
他們到底看到了什麼?
黎諾依很好奇,她站在臨海市商業街的中央位置,探頭探腦的想要將不遠處的景象看個清楚。好奇心每個人多少都有一點,可並不是每一次好奇都會帶來滿足心靈的東西。這一次黎諾依就付出了代價,那個奔跑的女人好死不死的居然朝她撞了過來。
黎諾依來不及躲開,身體已經被重重的撞倒在地上,那女人沉重的身軀就壓在她身上。那女人軀體散發出的不是年輕女孩特有的香氣和香水味,而是一股惡臭,臭得令人想飆眼淚。
怎麼會那麼臭?
黎諾依皺著眉頭,看著趴在自己胸前不斷蠕動的女人。從她現在的視線望過去,只能看到漆黑的長髮。
她用力推了推那女人的肩膀,想要將這人推開。可稍微一挪動,透過身子的薄衣就能感覺一股濕潤。似乎有某些液體從女人臉部位置留下來,並滲進了衣物,黏在皮膚上。
惡臭味不斷鑽入鼻中,似乎更加的濃重了。
「臭死人了。」黎諾依很後悔自己沒及時躲開,不過幾秒鐘後,發生了更令她後悔恐慌的事。
女人蠕動的頭緩慢的抬了起來,等看清她的臉部後,黎諾依整個人都嚇呆了。
剛才還算清秀的臉現在已經變得完全看不出模樣,近在咫尺的臉孔像是蠟燭融化了似的,蠟淚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塌糊塗。粗壯的如同血管般的紅色不明物佈滿了女人的臉,它們如同心臟一般一張一縮,極為噁心。
這是怎麼回事?不過是一分多鍾而已,怎麼一個人可以變成現在的模樣?
黎諾依感覺自己的心臟已經驚恐的快要跳出胸腔,她的視線凝固在那張可怕的臉上,恐懼令她失去了行動能力。
女人已經看不出長相的臉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救我,求求你救我。好痛!」女人艱難的從喉嚨裡吐出這幾個字。順著她張開的嘴巴,能夠清楚的看到嘴皮上黏連著如同披薩上乳酪一般的絲線,以及絲線內部已經全部掉落到口腔中的牙齒。
那畫面清晰的程度令黎諾依胃部一陣抽痛,想吐的衝動如浪濤般一波波的襲擊過來。
「救我。」女人再次張嘴,血水湧了出來,連帶著一顆顆雪白的牙齒,一古腦的落到了黎諾依的身上。
現在她算是知道,究竟是什麼染濕了她的衣服,究竟是什麼沾在自己的皮膚上。
全是那些如烤化的乳酪一般的黏稠黏連物,惡臭,也正是從那東西中傳出來的。
黎諾依畢竟也有過些恐怖的經歷,她鎮定下來,強忍住內心的恐懼問道:「我要怎麼救你?」
女人沒回答,只是一個勁兒的在呼救。她的臉部也像融化了似的,雙眼翻白,眼皮像蠟淚般耷拉著,然後從皮膚上流了下來。
「救我!好痛!」女人的聲音隨著融化速度的增加而逐漸降低,最後徹底失去了強度,一聲不吭的低下了頭。
黎諾依推開那具死沉的軀體,摸了摸她的脈搏,已經沒有在跳動。女人,剩下的只有一具臉部融化到只剩白骨的屍體。
腦袋裡很混亂,她無法反應,也沒辦法採取任何行動。接觸到屍體的地方都留著白色的黏稠物,惡臭和屍臭混合在一起,臭得人的大腦都痛了起來。
屍臭?怎麼會人剛死就會散發出屍臭?為什麼一個好好的女人,走在大街上,竟然融化掉了?這簡直就是靈異事件!
黎諾依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警笛聲。
電視劇裡總是姍姍來遲的**,在現實世界中也姍姍來遲了。
第一章 融化
時間的概念有很多,但是追根究柢,也不過是一種客觀的存在。
時間的概念是人類認識、歸納、描述自然的結果。在中國,其本意原指四季更替或太陽在黃道上的位置輪迴。
其實用來描述一切運動過程的統一屬性的,這就是時間的內涵。
在古代,由於人們研究的問題基本都是宏觀的、粗獷的、慢節奏的,所以只重視了「時」的問題,後來因為研究快速的、暫態性的物件需要,補充進了「間」的概念。
於是,時間便涵蓋了運動過程的連續狀態和暫態狀態,其內涵得到了最後的豐富和完善,「時間」一詞也就最後定型了。
我到臨海市的時間是在凌晨兩點半左右,下了飛機,提著並沒有多少的行李,這才微微呼了口氣。
臨海市並不臨海,它最近的地方離太平洋也有一千五百公里以上。這個三面臨山的城市附近有一個大湖,湖面總是波濤洶湧如同海浪一般,因此而得名。城市屬於熱帶,不過,最近世界的溫度幾乎在每個時區都有混亂的跡象,所以就算是熱帶,晚上也頗有涼意。
看了看不遠處高懸的溫度計,二十三度,我頗有些無奈的打量了一眼四周。
十一月有許多從寒帶來這裡暫居的旅客,他們在機場大廳裡毫不顧忌的脫下厚厚的保暖衣,肆無忌憚的從行李中拿出春秋季的薄衣套到身上。如果全是身材姣好的美女,自己倒沒有什麼好鬱悶的地方,只是滿眼看到的儘是身軀臃腫的歐吉桑和歐巴桑,任誰都會覺得眼睛有種被污辱的感覺吧。
好了,先丟開自己的主觀情緒,照例自我介紹一番。我是夜不語,一個總是會被詭異事件撞上的倒楣良民,這次匆匆趕來臨海市,完全是因為黎諾依的電話。
這小妮子最近因為家族的人死光了,父母創建的香水公司也出讓了,心情老是有些沮喪,既然手裡有一大筆錢閒著,於是我建議她回國找點商機投資。畢竟一天到晚在加拿大的偵探社裡跟守護女拌嘴,或是偷老男人楊俊飛的紅酒喝也不是長遠之計,再加上萬年死女人林芷顏的推波助瀾,她這才不情不願的離開。
說起來,這女孩在德國的學業,似乎就連她自己都忘了。
臨海市據說不久後將要創建國際旅遊勝地的稱號,房地產商機很給力,黎諾依便乘著飛機來了這地方。可沒想到踏入城市的第一天,居然就碰到了極為可怕的事情。
她在電話裡哭哭啼啼的,聲音都在發抖。
至於我,本想不管她的,最近自己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所以老是愛發呆。不久前草原的那一幕老是如針刺般,在自己睡覺時、清醒時、洗澡時、甚至閱讀時,都不斷的摧殘著自己的神經。(詳見《夜不語第四部—地獄陰蜂》)
可那時候的經歷,我無法跟任何人說,也沒辦法宣洩,痛苦如一潭死水,沉積在心口,就那麼一直一直的刺激著記憶。我倍受煎熬,甚至覺得皮膚、指甲、腳尖、就連頭髮的末梢都充斥著回憶的痛楚。
忘不了,又能怎樣?
唉,經歷了那麼多事,悲傷過那麼多次,只有這一次,如決堤似的無法阻止。
每個人都看出了我有心事,只是偵探社中又有誰沒有過自己的故事?
老男人嘻笑打鬧的扮白癡裝傻逗我開心;林芷顏更是莫名其妙的強化腐女模樣;守護女不善言語,只是愛在我發呆時默默的站在我身旁,為我倒來紅酒或咖啡;而黎諾依,她說著淡定的話,表情也如往常一樣,只是偶爾能從眼神深處看出一絲憂鬱。
每個人都在為我擔心,沒有人問我為什麼而痛苦。說實話,內心深處,我還是頗為感激的。
好啦,這些其實都無關緊要,本來黎諾依遇到的事也是無關痛癢,自己更想待在沒人的地方舔傷口,可偵探社裡的其他人貌似很不爽,老女人找著花樣、換著藉口灌了我很多酒,我也失去了節制,就連從來都冷靜的頭腦也覺得是一種負累。
想醉。於是我真的醉了。
等我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居然坐在顛簸的飛機上。腿上放著一張紙條,右手還握著機票,看了看終點,居然正是臨海市。
紙條上老男人和死女人用欠揍的字體寫著這麼一段話:「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很傲慢討打。去跟黎諾依散散心,做些該做和不該做的事情。別擔心大姐頭,我倆搞定她。」
難怪守護女沒跟在身旁,原來被這兩個不良中年人給誘騙了。
散心是嗎?
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已經到了黃昏時段,西垂的太陽在平流層染紅了一大片雲彩。平靜的雲像是靜止不動的波瀾,絕美非凡。
或許真的應該調整心緒了。每天喝酒,然後沉默不語,確實會給所有人增添麻煩,可有些事情,就算是調整,又真的能調整到遺忘嗎?
我緩緩的搖頭苦笑,然後從座位前方抽出報紙閱讀希望分散注意力。
從加拿大到臨海市要乘坐十三個小時的飛機,自己醉酒睡了八個小時,還有六個多小時才能到達。這段時間是非常難熬的,特別是在無所事事而又心煩意亂下。
飛機上的報紙通常都有兩份,一份是起飛城市的新聞報,一份是目的地的日報。我拿起的這份就是「臨海日報」,上邊用頭版寫著一個標題,我的目光很快就被這標題給吸引了。
昨日早晨十點二十三分,一女子在臨海步行街突然猝死。
十一日上午十時許,一名二十多歲的女子在上班途中,突然倒在臨海廣場步行街上不省人事,經搶救後,還是無力回天。據悉,女子死亡的原因可能是心肌梗塞發做導致。
據事發現場一家美發店員工回憶,早上十點多他們看到一名二十多歲的女子臉色慘白,用手按壓住胸口,一副很痛苦的模樣。她走路跌跌撞撞,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惡臭的味道,看穿著應該是附近辦公室的員工。
這名女子搖搖晃晃的,在撞倒一名正在步行街購物的女孩時,終於倒地不起。
附近商舖店主見狀,先告訴了巡邏的值班保全,幾名保全跑過來查看,一邊撥打急救電話,一邊報警。
警方聯繫上死者的家屬,死者四十八歲的父親立刻趕到現場,她抱住女兒的屍體放聲痛哭。據悉,死者是臨海人,今年二十二歲,在步行街附近的廣海大廈上班。
據死者的父親說,死者平時很少生病。她酷愛運動和冒險,患有心臟類疾病的可能性很小。
整篇文章寫得既不離奇也不神秘,說的無非是一個女子在步行街走路,走著走著就死掉了。而女子死亡前後,身體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完全是一筆帶過。
這跟黎諾依在電話裡哭訴的完全不一樣。
至於吸引我的部分,是報紙頭條緊接著的下一段話。
無獨有偶,三天前的夜裡,市區的一個狂歡的小舞廳裡忽然想起一聲驚叫,人們看到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慌張地看著面前一隻正熊熊燃燒著的巨大火柱。與這位年輕女孩共舞的女友人忽然發生了自燃。
有人飛速的找來了滅火裝置,可是在這使人望而生畏的藍色火炬面前,救火裝置一點作用都不起,只得眼巴巴地望著她變成了骨灰。
據聞,那天的年輕女孩和今天猝死的女性是朋友關係。目前警方已經介入了調查,不排除有人為因素存在的可能。具體情況本報將於以追蹤報導。
人體自燃?猝死?兩人是朋友?
我摸了摸下巴,覺得這些聯繫很有些意思。根據黎諾依的描述,那為猝死的女性死亡時的狀態不比人體自燃低調,要是在平時,好奇心旺盛的我早就屁顛屁顛的開始研究了。
可現在,幹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這些事自然也不願意理會。
我將報紙塞了回去,戴上耳機看電影,好不容易賴到了下飛機的時間。
在取行李的地方探頭看了看,轉輪的履帶上居然真有自己的東西。咦個很小的行李箱,隨意的提了提,輕飄飄的,搖一搖,還「喤啷啷」的發出輕微的聲響。
楊俊飛和林芷顏究竟在行李箱中給我塞了些什麼啊?似乎並不像換洗的衣物。
我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找了個人少的角落打開一看,整個人都像火山似的氣得快要噴發了!
只見不大的行李箱滿滿噹噹的塞著各種各樣的保險套,足有幾百個。每個保險套的味道都不一樣,檸檬味、香蕉味、榴槤味、甚至還有瓜拉那口味,琳琅滿目歎為觀止。真難為他倆能搜集這麼多出來。
我看著那個瓜拉那口味的保險套,嘴角不斷的抽搐。
瓜拉那是亞馬遜地區特產的一種野莓,五年一開花,十年一結果,營養價值非常高,當地人甚至把它當作金子來交易。
根據世界各權威博士深入研究及證實,據說它能促進人體各部機能的新陳代謝,使老化減緩,改善內臟機能的組織結構。
再與印地安人數百年的食用結果驗證,生產瓜拉那地區的人,比不生產瓜拉那地區的其他土人平均壽命延長一倍以上,老年人外表頭髮烏黑,皮膚光潤,沒有皺紋,肌肉富彈性比實際年輕二、三十年,所以也是非常優良的不老素。
該果實的外型特點是,成熟後,猶如一串眼珠,掛在樹上,非常恐怖。很久以前,當地人就把它添加到蘇打水、酒類裡面,是巴西的國寶之一,目前禁止果實直接出口。
說實話,我還沒去過巴西,自然也沒吃過這樣子恐怖、營養神奇的果子。
可包裝上,那大大眼珠子像是翻白的死魚眼般瞪著我,用這種東西真的會有性慾嗎?真的不會讓人變成性無能嗎?
行李箱上還貼著老男人厚顏無恥的幾句話:「防範愛滋,拒絕愛滋傳染,就該用套。用套,越用越精采。推倒黎諾依,我們偵探社全體員工都支持你。別擔心大姐頭,全體員工都是你堅實的後盾!」
這些無良的傢伙們。
我無語的搖著頭,心裡卻感覺有一絲絲的暖流湧過。果然人類是群居性的生物,有朋友的感覺,確實很好。
黎諾依就在機場大廳的出站口附近,踮著腳尖,用手扶著欄杆使勁的朝裡張望。看到我的身影後,頓時開心的揮舞著手臂,「阿夜,這裡,在這裡!」
那附雀躍的小女生模樣再加上清新絕倫的甜美臉孔,完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苦笑著摸了摸鼻翼走了過去。
她慇勤的想要接過我手裡的行李,我下意識的躲開了。開玩笑,裝滿保險套的箱子怎麼可能讓女生發現!就算明明很清楚箱子裡的東西不會有人知曉,可做賊心虛的感覺還是會有。
「怎麼了?難到行李裡有不可告人的東西?」她狡黠的眼神在我和箱子之間移動,然後用手挽住了我的胳膊,「算了,阿夜畢竟是男孩子,隨身會帶些很A的東西是非常正常的。我能理解!走吧,袋你到四處逛逛。」
「不用,直接回酒店吧,我累了有些想睡覺。」我搖了搖頭。
廢話,不盡快將箱子裡的東西悄聲無息的毀屍滅跡,難到孩要提著幾百個套套游大街嗎?這可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幹出來的正常事。況且,都凌晨兩點過了,哪裡還有可以逛的地方?
「這樣啊。」黎諾依有些小失望。
「說起來,貌似你並沒多害怕嘛。」我瞅了她一眼。
「哪有,自從遇到前天的事情後,晚上怕得一個人都不敢睡覺咧。」她的臉色紅潤,完全看不出恐懼的跡象。
「是嗎?」我瞇著眼睛,語氣理充滿了懷疑。
「當然,不信你看我的黑眼圈。這就是我睡不著的證據!」她指著自己的證據,那雙大大的眼睛彷彿能說話,黑白分明的眸子乾淨的像是一汪湖水。我看了許久都沒看出黑眼圈在哪。
「你用的什麼化妝品,效果居然能將黑眼圈都遮蓋得一絲不漏,佩服。」我打趣道。
「要死啊,本美女從來只保養不化妝的!」黎諾依想要在我手臂上掐一下,手剛抬起來,又很捨不得的放棄了。
女孩恐怕也只有單獨在我身旁時還保留著從前的恬婉性格,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不得不承認,每個人都改變了許多。
人總要成長的,原地踏步只能會被身邊的人拋得越來越遠,從而跟不上別人的腳步,看著親密人的背影漸漸遠去。
我用力的搖了搖頭,將腦中湧入的許多莫名其妙的想法都甩開了。不知為何,現在老是愛朝著哲學方面鑽牛角尖。這個習慣不好,容易滋生厭世傾向。
「你怎麼了?」黎諾依覺得我的表情很是微妙。
「沒什麼,走吧。」自從在大草原經歷過那場事件後,不知不覺就和守護女以及她有了些許隔閡,那隔閡隨著時間的增加不斷的增大。對此,所有人都有所察覺,但因為我的放任而無可奈何。
黎諾依滿臉陽光的俏臉深處流露出一絲苦楚,她眨巴著眼睛,將我的手挽得更緊了。
機場外的停車場中停著一輛她租來的車子,將行李丟到後行李箱中,黎諾依沉默著坐上駕駛座的位置。
車緩緩的在夜色裡駛入機場高速公路,向著黑暗處穿梭。臨海市的環境保護得頗為不錯,透過天窗向上望,竟然還能夠看到漫天的繁星,這在都市裡已經極為難得。
沒多久黎諾依便拐出了高速公路,附近也燈火通明起來,市區到了。
「你住哪個飯店?幫我訂了房間沒?」我有些受不了車內的寂靜,開始沒話找話。
「沒有住飯店。既然是準備來投資,我來這個城市的當天就買了個已經裝潢好的房子。一來節省住宿費,二來也能探探底。」她隨意的回答著,眼神一眨不眨的望著道路。
「果然是有錢人。」我笑得很勉強。
投資這種事情自己懂得其實也不多,自然差不上嘴。何況黎諾依本身就很聰明,只是在我身旁處處都遷就著我,會讓人覺得沒有主見而已。
街上的車很稀少,在這個遊客居多的城市裡,深夜留下的便是深深的寂寥和空洞。或許大多數的人此刻正在酒吧和酒店裡廝混著,不過這些人中,顯然不包括我倆。
很快,車拐入了一個高級住宅社區前,黎諾依從車上取出一張磁卡,探出頭在識別器上劃了劃,門立刻就開。將車開入停車場放好,拿出行李,她指了指西邊。
「我買的房子就在那,這個靈洲社區的服務很好,附近的配套也不錯。」
我點點頭,示意她帶路。
兩人間淡淡的隔閡始終存在,縈繞在周圍顯得格外不舒服。黎諾依又是幽幽一歎,她不知道現在的狀況該如何處理,雖然經歷過那麼多,但對於感情,她終究是沒有經驗。
自我身上散發的隔閡氣息,給人一種距離千里之外的沉重。
「走吧。」
她想要拉我的手,我再次下意識的躲開了。
這個靈洲社區是高層電梯公寓,每棟樓都是兩梯四戶,總共三十三層。黎諾依買在六棟的三十一樓,她打開房門,我剛看裡邊的佈置就愣住了。
房子裡邊裝修得很溫馨,也很符合女孩子的喜好。從大門處望過去有個落地窗,視線很好,似乎能將整個城市燈火通明、車水馬龍的夜景都盡收眼底。
可這房子的戶型很讓我鬱悶。
那竟然是個小套房。
第二章 蒸房驚魂(上)
這個房間大概將近二十坪,開放式的臥室、廚房和客廳,甚至就連盥洗室也是開放的。
洗漱區就在客廳的右側位置,用一個圓柱型的玻璃圈了起來,只要有心偷看,不論身處在房間的哪個地方,都能將在裡邊洗澡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請問,我睡哪?」我撓了撓頭。
「床上啊。」黎諾依粉嫩的臉微微有些泛紅。
「你呢?」我瞅了一眼寬度不足一米四的單人床,眼角抽搐。
「床上啊!」她害羞的笑了笑,「既然是投資,當然是小戶型最好出手了。」
「算了,我還是去住飯店吧。」我苦笑一聲,提著行李箱轉身就準備走人。
「阿夜!」沒來得及開門,女孩已經用雙手從身後死死的將我抱住,「最近你怎麼老是這樣?自從上個月回來後,不是發呆就是靜靜ㄗㄨㄛˋ著一聲不哼。你知不知道,我們所有人都在擔心你。」
她的聲音頓了頓,語氣發澀,甚至泛出一絲淒苦,「那段經歷既然你不說,我就不問,可你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令人心裡發涼。我不想看到這樣的你!」
「況且,你又不是三流言情小說的男主角,幹嘛一天到晚弄一副苦大仇深的傷心模樣?」女孩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在哭泣,「求你了,不要再這樣下去。你是不是非要將我和李夢月都逼瘋了才會高興?」
我的手離門把只有三公分,可這短短的距離實在沒辦法跨越。
她和守護女的心思,自己知道得清清楚楚,可世事總是那麼變幻無常。就再自己不斷的糾結著該在她倆中選擇誰時,誰又知道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結婚了,有了妻子,而第二天,妻子便去世了。這種打擊,就算任誰也會一蹶不振吧。
自己不是個神經大條的人,有人說太理智的人一定會錯過誤入歧途的機會,以及錯誤帶來的沿途美景,可我的感情,真的又乘載的了那麼多嗎?
微微歎了口氣,我收回手,摸了摸黎諾依的小手,就算是身處熱帶,她的手依然冰涼一片。
這個女孩,愛得很辛苦,正如她所言,我根本沒有任何權利去傷害她倆。
「對不起。」我勉強做出一張笑臉。
「嗯啦,聽到這三個字,死了都值了。」黎諾依抹去眼淚,將我拉到沙發上坐下,又扯出幾件換洗的衣物,「滿身汗臭的夜不語先生,要不要去洗個澡?」
「不了,男人還是有點汗臭味比較帥氣。」我還沒開放到在那個玻璃櫃裡洗澡,任某人看的地步。
「那我要去洗了喔。」她雙頰上飄起一層紅霞,輕輕一咬嘴唇,隨即毅然的解起自己的衣服。
我連忙轉過頭去,「這個套房設計得太邪惡了,根本就是情侶酒店的理念嘛。」
「本美女倒是覺得滿不錯的,本來就是單獨的私人空間,不考慮會有外人來。」在我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是衣服落地發出的曖昧。
「阿夜,你就打算一直僵在那裡嗎?」女孩的語氣中帶著調侃和赤裸裸的挑逗。
「我喜歡看夜景。」用膝蓋想都能清楚的知道,背後那一個散發著處女幽香的胴體究竟有多誘人,可我偏偏滋生不出一點膽量。
心裡的那道坎,始終還是沒過去。
「我洗了,要想偷窺可要趁早。當然,進來跟我一起洗,本小姐會更歡迎的。」黎諾依笑呵呵的說著誘惑的話,腳步聲裡依然透露出她的緊張。女孩走進透明淋浴間,放開熱水。
我就這樣一聲不哼的聽著她洗澡的聲音,心潮起伏的看著夜景。
今晚,一定很難熬!
確實,整整一夜我都沒有睡著。黎諾依堅持要跟我一起,我睡沙發她擠過來,睡地上也毫不猶豫的如同牛皮糖般黏人。
總之也甩不掉她,我只好睡到了床上。
兩個熱呼呼的身體擠在一米四寬的空間確實檢得很狹窄,黎諾依緊緊的從身後抱著我。她穿著單薄的睡衣,誘人的軀體有著驚人的彈性。
鼻子裡有意無意的不斷傳來女孩洗澡後清新的香味,再加上身後那微微顫抖的緊張。
一切的一切,都在引人犯罪。
好不容易才將夜晚熬過,不用照鏡子都能想出眼睛上一定頂著兩個碩大無比的黑眼圈。
「臨海市有許多風景怡人的地方,附近還有些荒山野豬,也是背包客們攀沿徒步的聖地。甚至有些背包客會在節假日搭飛機來咧!」她用歡快的語氣介紹著,拉著我的手四處亂竄。
所謂背包客,泛只那種背著背包,帶著帳篷、睡袋,穿越、宿營的戶外愛好者。對此,我也頗有經驗。畢竟怪異ㄕˋ件的調查不但需要腦力,體力以及野外生活能力也更為重要。
說是帶我看名勝,可走著走著,我就皺起了眉頭。所謂的名勝,怎麼跑到了臨海市的商業街上?
周圍的年輕男女們川流不息,每個人都提著自己辛苦血拼出的物品,嬉笑打鬧著。從遊人如織的情況看,這條商業街肯定在臨海市的中心繁華區。
「那個,請問這裡真的會有名勝古跡或者景點一類的東西?」我撓了撓頭,謙虛的詢問。臨海市這地方我也有所耳聞,市中心絕對不會出現人文景區。
「當然有!你看看這些帥哥美女,有事沒事偷窺幾眼是多麼賞心悅目的景觀啊!」黎諾依一臉花癡狀,眼睛裡甚至迸出了小星星。
「別裝了,你不是那種人,也裝不出齷齪的味道。」我實在沒吐槽的興趣,不用說,她這副模樣肯定也是老女人教的。
「沒趣。」黎諾依撇了撇嘴,精緻的小臉上閃過一絲狡黠,「跟你說實話好了,你知道我們現在站著的地方是哪裡嗎?」
「商業步行街。」我揉了揉鼻子。
「錯!」女孩搖了搖頭,露出得意的神情。
「怎麼可能不是商店街!」我環顧了四週一眼,高樓林立,兩旁的店舖多到幾乎沒有間隙,而來來往往的人類也散發著錢臭味。典型的商業街標準!
「哼哼,猜不到了吧。說出來下你一跳!」黎諾依揭開了謎底,「我腳下站著的位置,就是前幾天我碰到融化女的地方。感興趣吧?」
女孩做出「快多問我一點」的表情,我卻煞風景的搖了搖頭,「不感興趣。你要是有閒功夫的話,還是多找點途徑做投資調查吧。我回去睡覺了。」說完就打了個哈欠,準備走人。
女孩很鬱悶的用力跺了下腳,然後一把將我從後邊抱住。
「你幹嘛?」我有些臉紅的看著周圍詫異的男男女女們用八卦的目光圍觀,「放手!」
「不放,除非你在跟我去一個地方。」
「我實在很累,讓我休息一下,明天在陪你?」我討價還價道。
「不要,你不限在陪我,我就大叫非禮。」
「小姐,現在可視你把我緊緊的抱著,用世人的眼光不論怎麼看,都覺得是你在非禮我吧!」我很無奈。
「也對耶。」黎諾依眨巴著眼睛,逼出了幾滴眼淚,還做出傷心欲絕的模樣,「那我要是在街上大叫『不要拋棄我』呢?阿夜應該是不會被當作負心漢群毆吧?」
美女的傷心絕對有殺傷力,再加上幾滴淚水和垂顏欲泣的淒然神色,周圍的男狼們已經義憤填膺起來,他們磨刀霍霍,臉色不善。如果現在某人真要大喊些犯忌的辭彙,暴動是可以預料的,而群毆,一定是必然的。
「我去行了吧。」為了小命著想,我終究還是可恥的低頭了。
黎諾依開心的抓住了我的手,一秒鐘前的悲傷情緒如同卸妝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純演技派啊!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在那所恐怖的不良行為矯正中心裡為活命而苦苦掙扎,暗中策劃,帶著面具應付所有人…估計她非凡的演技就是從那時候練出來的。
走到停車場,女孩將我推進車裡,然後開著車向城西行駛。半個小時後又將我趕下車。
「到地方了,呼,拿去。」她從後行李箱取出兩個紙袋,遞了一個給我。
「這是哪裡?」我一邊接過袋子一邊問。
「沒看到看板嗎?」她指了指對面。
只見一個碩大的牌子,上邊寫著「蝴蝶谷恆溫游泳池,臨海市最大的室內游泳聖地。」
這一次這小妮子竟然將我領到了游泳池,我已經完全搞不清楚她究竟想要幹嘛了。黎諾依給我的紙袋中裝著泳褲,很合身。
我換好衣服就走進了游泳區。
這個所謂的臨海市最大的室內游泳聖地確實頗為壯觀,不但有冷水池、恆溫池和高溫池,還有大大小小三十多個藥池。我隨意的選擇了一個泡在裡邊,腦袋裡不禁猜測著某人的葫蘆裡究竟裝的是什麼藥。
「怎麼樣,這裡很大吧?」
溫婉的聲音從我腦袋後邊傳了過來,我轉頭一看,不禁眼睛都亮了。
只見黎諾依穿著一套粉紅色的比基尼。高身兆苗條的身材呈現著極為誘人的身體弧度,盈盈一握的腰肢、大小合適的胸部以及紮成馬尾的頭髮顯得精神熠熠,赤裸的雙腿像是白玉般纖細修長,再加上她嘴角含笑的甜美表情,幾乎成為了整個泳池的焦點。
所有男人,不論老的少的都不由自主的用充滿各種情緒的眼神盯著她看。女人們也被吸引了,有的嫉妒,有的羨慕。
而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泳裝打扮,也是第一次審視這個總是在我身旁做出小女人、小妻子姿態的女孩,原來,溫婉如水的她居然能這麼漂亮。
「漂亮吧,看傻了吧?」黎諾依得意的在我的注視下走了幾步,故意展露自己極美的身材。
「確實有點意外。」我又閉上了眼睛。
「你這個人啦,真恨不得咬你一口!」她咬牙切齒的躺到我身旁的水壓按摩椅上:「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這裡嗎?」
「不知道。」我的確是不知道她究竟想幹嘛。
「嘿嘿,我約了一個人。」黎諾依翻過身來拉住我的胳膊,「那個人你一定感興趣。」
「放心,我現在對什麼都沒興趣。」我不假思索的否定了。
「不要那麼武斷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去。」我搖頭,這段時間真的對一切都興趣乏乏,雖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去嘛,就看一眼。」黎諾依用力的拉扯我,高聳的胸脯緊貼著我的胳膊,那份柔軟和彈ㄒ一ㄥˋ交織的複雜令人頭暈目眩,「那個人有一個故事,聽了後你肯定會覺得好奇。」
「抱歉,我真的提不起精神。」
事情發展到這裡,如果我還猜不出原因,自己就真的是個笨蛋了。眼前的女孩為了讓最近極為頹廢的我打起精神,不惜賣弄色相,恐怕還挖掘了些古怪離奇的事情想讓我知道,她認為這樣我的注意力就能轉移,情緒也會好很多。
微微歎了口氣,看著女孩有些哀求的神色,我終究心軟了,「好吧,去看看又不會死。」
可誰也沒想到,這句話,險些應驗了。
我跟她一起站起身來,女孩緊緊挽著我的手,柔軟的身體不時的貼著我,從兩人接觸的地方偶爾傳來一陣溫暖細膩的觸感,很舒服,讓我的心也稍微舒展了些許。
她帶著我繞過十多個藥池,最後來到了乾蒸房間。
「我約的人就在裡邊。」她得意的推門走了進去,可偌大的房間裡卻一個人都沒有。
黎諾依愣了愣,「怎麼會?應該到了才對!都快十一點了。」
「會不會是堵車了,沒到?」我毫不在意她口中人的去留問題。
「不會吧,她說就住附近,所以才約這裡見面的。明明約的是十點五十分準時碰面的!」她有些困擾,「我去換衣間拿手機打個電話問問,阿夜你替我等一下。」
說完後她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我一陣鬱悶。這小妮子就連要等的人是男是女,身型年齡都不跟我說清楚,我怎麼替她等啊?
這個乾蒸房間有接近六十個平方米,呈圓形,靠牆壁的地方擺著長長的木質椅子。
從頭頂吹下的熱風以及不遠處炭火蒸發出的水蒸氣,交織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怪異感。我一直都無法理解這種受虐的心態,把人類當成包子一般蒸,真的對關節炎、腰背肌肉疼痛、支氣管炎、神經衰弱有保健功效嗎?
由於今天是禮拜一,又是接近中午,來泳池的人本來就很少,而大中午受虐蒸熱氣的人就更少了。龐大的木質屋子裡就我一個人傻坐著,不知道待了多久,突然門被推開了。
我剛以為是黎諾依回來了,正準備開口抱怨時,卻看到一個不認識的女孩,頓時將衝到喉嚨口的聲音嚥了下去。
這個女孩大約二十歲左右,穿著紫色的可愛連身泳裝,身材不錯,應該是經常有在鍛鍊。她紮著馬尾辮,頭髮染成了玫瑰色,長著一張南方人特有的圓臉。
女孩環顧了下四周,發現只有我坐在裡邊,不由得有些猶豫,最後還是下定決心似的走了進來,離我遠遠的座道了對面的位置。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見我在打量她,女孩瞪了我一眼。顯然,她的心情很不好。
我無奈的撇撇嘴將視線移開。這女孩的脾氣貌似有些火爆,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我還是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一絲疲倦和不安。她眼睛上頂著的兩個黑眼圈,大概比我的都還要碩大,恐怕是幾天都沒能好好休息了。
不過這年紀的女孩通常也都如此,不是為戀愛焦慮,就是為學分而犯愁,把自己折騰夠了,或者找到倒垃圾的對象了,自然就好了。
我苦笑著一邊惡意猜測著有的沒有的,一邊自我遺忘自己的年齡。和她年紀差不多的我,處境似乎還不如她吧。畢竟自己的痛苦和鬱悶又能向誰傾訴呢?自己令人疲憊不堪的經歷有誰能夠理解呢?
經歷過如此多詭異莫名、無比危險的ㄕˋ件後,我想我真的累了。
乾蒸房間裡沉悶的空氣令人有一種坐在熱氣球中的感覺,熱流從四面八方壓過來,全身的皮膚都像是失去了作用,汗水被不斷的排出。我的肺部在喘息著,像是著了火似的,自己在這個該死的地方待了多久了?
由於附近沒有表,我沒辦法揣測。
對面的女孩精神很渙散,她軟軟的坐著,似乎想要睡覺,又不敢真的睡著。或許是感覺太過悶熱,她按了按身旁的電鈕。
一股涼水立刻從炭爐上空住入,肉眼可見的水蒸氣升騰起來,瞬間蒸發在了空氣裡。
不知為何,就在那一瞬間,我居然聽到了一股刺耳的耳鳴聲。
那尖銳的聲音直接刺入腦海,我不由自主的摀住了腦袋。
極為意外的是,對面的女孩也坐了同樣的動作。她的表情更加的痛苦,似乎耳鳴的厲害,她死死的將耳朵堵住,全身都在顫抖著。
我有些發懵,奇怪了,所謂的耳鳴是人們在沒有任何外界刺激條件下,所產生的異常聲音感覺,雖然有專家說這一現象常常是耳聾的先兆,因聽覺機能紊亂而引起,不過大多數人都會有此體驗,可從來也沒聽說過耳鳴也會傳染!
很顯然,我倆是在同一時間耳鳴了,這個偶然實在有些令人感覺詭異。
拚命堵住耳朵的女孩在椅子上掙扎了好一會兒,就在我猶豫著考慮是不是應該過去看看情況時,她居然恢復了。
女孩重新坐回椅子上,沒事人似的見我眼神怪異的盯著她,不由得發怒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打滾啊。土包子,煩不煩,懂不懂禮貌。」
她罵罵咧咧的將身體蜷縮成了一團,明顯在恐懼。
我非常介意剛才的現象,兩個人要一起耳鳴的話,巧合的可能性太小了。
在沒有外界聲、電刺激條件下,人耳主觀感受到的聲音,這是對耳鳴的定義。
值得注意的是耳鳴是發生於聽覺系統的一種錯覺,是一種症狀而不是疾病。有些人常感到耳朵裡有一些特殊的聲音如嗡嗡、嘶嘶或尖銳的哨聲等,但周圍卻找不到相應得聲源,既然是主觀的東西,別人就不會因此而受到影響。
除非是受到了外界的干擾,耳鳴才會在複數的人身上一同發生。
對面的女孩不斷的蜷曲著身體,或許是有些什麼看不到的東西在騷擾她,女孩站了起來,坐立不安的在乾蒸房裡來回走動。
「那個,能不能請你安靜一點,到處走弄得我眼睛都花了。」我弱弱的問。
「煩死了,煩死了,要你管。這個民ㄓㄨˇ的社會,我出錢進來享受生活,幹嘛不准我到處走?我偏要走!」女孩的語氣十分煩躁,精神也有崩潰的現象。
我皺了下眉頭,她越是到處亂走,我越是覺得不安。雖然說不上來原因,可直覺就是讓自己極為不舒服。
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還是說,有東西被自己給忽略掉了?猛然間,我站了起來。
女孩被我的動作給嚇了一跳,她兔子似的急忙逃竄到最角落的位置,警戒的尖叫道:「你要想要幹嘛?」
孤男寡女,穿著幾片布,大部ㄈㄣˋ身體都赤裸著,又是在封閉的空間裡,的確會加強戒心。我的心情也煩躁不安起來,不耐煩的揮手示意她不要吵。
「放心,就你那身材,我還看不上呢。安靜點!你不覺得乾蒸房裡有些不對勁嗎?」
「哪裡不對勁了?我看這裡最不對勁的人就是你!」女孩摀住自己的胸口,一副會遭到侵犯的害怕模樣。
我懶得理她,大步走到了房間的左側。那裡有一個圓形的儀表,上邊顯示著乾蒸房裡的溫度和濕度。只看了一眼,我就被儀表上的刻度給嚇得全身呆滯起來。
第三章 蒸房驚魂(下)
人生有許許多多的巧合,也有許許多多的意外。相對於機械的意外,人更容易出錯,不過很明顯,我的眼睛此時此刻並沒有問題,那意思就是,機械出錯了?
只見儀表上赫然顯示著攝氏六十三度,絕對濕度超過了八十pw,這簡直是難以置信。雖然每個地方乾蒸房對濕度和溫度的標準都不同,但就我所知,大部分的地區基本上的絕對濕度都是沒那麼高,而溫度也不會超過攝氏五十。
難怪心裡有一種煩悶的感覺,自己剛進來的時候並不會覺得溫度有所增加。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我皺著眉頭環顧四周,自己確定進來的是乾蒸房。雖說乾蒸房的最高溫度可以達到攝氏八十度,但乾蒸也為了適合有風濕病的患者,同時令屋裡沒有蒸氣的味道,所以基本上濕度都不會太高。
恐怕,確實是機器壞了吧。
「喂,你沒感覺身體不舒服嗎?」我遠遠的沖抱成一團、舉止怪異的女孩喊著,這傢伙明明那麼警戒心重,偏偏又硬要莫名其妙的待在乾蒸室裡,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麼。說起來,她不會就是黎諾依約來的人吧?
仔細回想了些細節,我深以為然。
「我舒不舒服關你屁事,你不舒服就滾出去。」剛想要問個明白,女孩就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我聳了聳肩,指著儀表,「你來看看這個。」
女孩戒備的走過來,探頭快速看了一看,又快速的將頭縮了回去,「看不懂。」
這玩意兒確實沒幾個女孩能看懂!
我頭痛的按著額頭,「我們出去吧,這間乾蒸房出問題了,濕度和溫度都在往上漲。再漲下去人的身體可承受不了。」
「真的?」女孩狐疑的瞅了我一眼。
「千真萬確,估計不用多久維修人員就會來了。」同樣的年紀,怎麼老感覺和她有代溝呢?是錯覺嗎?
「好吧,你先出去。」女孩向後退了幾步。
我看起來就真的那麼不值得信任嗎?
不想再囉唆無營養的東西,我覺得自己比遇到了恐怖ㄕˋ件還累。乾蒸房的溫度越來越高了,皮膚表面的和水彷彿自來水一般流出,胸腔的起伏粗重了許多,就連呼吸也變得費力起來。
我覺得自己出去等黎諾依也不錯,究竟那女孩是不是她約的人,等她來了後自己判斷。迅速的走到出口的位置,我用力拉動門把手。
本應該輕易就能開啟的門,竟然一動也沒動。
高達六十多度的空氣沒讓我有一絲安全感,背後突然涼颼颼的冒出了冷汗。我眉頭大皺,雙手握住門把使勁的向裡拉,門依然不動。
深深吸了口氣,再次向外推,門還是沒有動彈的跡象。
「喂,你到底出去還是不出去。男子漢的,幹嘛一副優柔寡斷的模樣。」身後傳來了那位警戒女孩的嘲諷。
「我確實是有些沒用,門都沒辦法打開。要不換你來試試?」我退後幾步示意她開門。
女孩戒備的在我和門之間來回看了看幾眼,然後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她來到門前想要拉門,結果不出所料,門絲毫沒動。
「這是怎麼回事,你搞得鬼?」女孩憤怒的瞪著我,拚命的又拉又推,還不斷尖叫著。她顯然是嚇到了。
空氣裡的溫度又增加了一些,我能明顯的感覺到皮膚因為蒸發的水分過多而乾燥了起來。
「砸門吧。」乾蒸房裡乾乾淨淨一目瞭然,想要再這鬼地方找個東西砸玻璃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用手使勁敲了幾下,玻璃完好無損。
一咬牙,用毛巾隔著熱能,迅速從炭火堆裡拿出了一塊足足有四個拳頭大小的炭扔在地上。等冷卻後用力的向門上的玻璃砸去,炭瞬間崩裂成無數塊,而玻璃絲毫無損。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女孩驚慌失措的不斷敲擊著房間門。
隔著一個單薄的門,透過窗戶能夠清楚的看到外界。那裡就如同別一個世界似的,來來往往的人各自幹著各自的事情,沒有任何人住一到了裡邊的情況,就算乾蒸房裡有人尖叫,有人玩命的敲門,也沒有誰注意過。
這樣的現象,實在太反常了。不過是個三厘米厚的薄木板門怎麼會隔音?怎麼會令外界無法察覺?
我注意著外界的動向,等到有人接進了房間門不足兩米時,猛地用力踹向了門板。整個門都顫動起來,發出嗡嗡的迴響。
門外那人絲毫沒有聽到似的遠去了,而房內,身旁的女孩卻痛苦的大叫一聲,捂著耳朵倒在了地上。
我的耳中也迴盪起強烈的耳鳴,使勁搖了搖頭將不適感揮去。望向不知名女孩時,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只見她似乎承受著強烈的痛楚,耳中甚至有鮮血流了出來。
鮮紅的血液散發著妖艷的顏色,染在木地板上,看得人心發悚。
「你沒事吧?」我慌忙將她扶住。
「耳朵,耳朵老是有人在說話,有時後還在尖叫!」女孩用痛苦的語氣斷斷續續的說著話,她疼痛得口齒不清,整個臉部都扭曲了。
我的耳鳴持續著,雖然微弱,但足足一分鐘後才逐漸消失。當我的耳鳴完全隱去後,女孩的臉色才稍微好了些,她乏力的推開我,「離我遠些,別以為能佔到本美女便宜。」
這人的邏輯思維實在無法揣測,明明是我想救她,但從她嘴裡說出來就變成了佔便宜,弄得我哭笑不得。
不過現在也並不是計較的時間,如果再出不去的話,估計要不了多久,兩人就會因為窒息而死在裡邊了。
我喘息著,溫度的增加讓空氣裡的一切都變得炎熱起來。明明周圍的濕度極高,可身體依然出現了缺水症狀。看了看儀表,溫度接進了攝氏九十三度,濕度已經停在了百分之百上。
再次用力的撞門,但依然沒有任何效果。
「到了,時間到了,真的輪到我了。」女孩驚慌失色的念叨著什麼,她放棄了似的跑到椅子上坐下,整個人都縮成了團狀。
「什麼時間到了?」我的嘴唇乾裂,每呼吸一口氣都用盡全部的力量。有種嘔吐的感覺在腹部醞釀著,那是長期處於高溫狀態的必然反應。
「我說我就要死了,你耳朵聾了沒聽到?」女孩將頭深深埋入進膝蓋裡,「遺禍人間和瘦小鹿都死了,本來以為我會例外的。沒想到,我也會步她們的後塵。」
「你什麼意思?」我完全聽不懂她究竟在說什麼。
其後,女孩的精神狀態陷入了完全的錯亂當中,語氣也開始斷斷續續,間或夾雜著對從前的追憶。從她胡亂不堪的話中,我總算是理出了些線索。
其一,遺禍人間和瘦小鹿是兩個女孩的名字,她們三人是朋友。其二,那兩位已經死了,現在輪到她了。第三,她口裡一直念叨著什麼「時間到了」之類的辭彙,重複次數極多,可我無法理解其中的原因。
乾蒸房想要把裡邊的所有東西都蒸發掉似的,流淌著足以致命的溫度。如果不是因為濕度很高的因素,我倆早就被煮熟了。
其實在現下的環境中,我和她能夠活著,簡直都算是一種奇跡。力氣一點一滴的從身上流失,隔著那扇薄門,活命的希望卻那麼遙遠,我就連站直身體的能量都沒有剩下,只依靠本能努力的將熱氣抽入肺部,又將肺內的炎熱空氣呼出。
每呼吸一次,力量就少一點。
我頹然的坐倒在地上,乾癟的皮膚像是搾乾了似的,幾乎不再流汗。
「喂,雖然莫名其妙,不過都快要死了,能問問你的名字嗎?」人的心態有時後很奇怪,明明對眼前的女孩非好感,但機緣巧合下共同赴死,還是希望知道對方名字的。「我叫夜不語。」
「我叫秋的王女。」臨死的真實感讓女孩頭腦清醒了點,她聽了我的話,沉默了幾秒後回答。
「秋的王女?這國度有這種名字嗎?!」我幾乎以為耳朵已經出現了幻聽。
「網上的暱稱哪,你不也用的是網名嗎?什麼夜不語,是上哪有這樣的姓名。」女孩雖然怕得要命,但還是不忘吐槽。這人的性格也太偏激了。
我苦笑著沒有解釋,確實,自己的名字確確實實有些古怪。
「嗯,那個,其實我想要道歉。」秋的王女遲疑了片刻,臉上流露出絕望,「是我害死你的,我的時間到了,卻拖累了你。」
「什麼意思,什麼時間到了?」剛才她一直都在呢喃這四個字,我很在意。
「時間到了,唉,沒有人會相信我們的經歷的。」女孩的語氣低沉了下去。
不,不是她的聲音變小,而是我的耳朵失聰起來,意識逐漸變得模糊,眼睛就算在努力也沒辦法張開。腦袋如同泥潭似的黏稠,有人說死亡前能夠在剎那清晰的回憶起從出生到現在的一切,恐怕是騙人的吧。
自己將要死了,大腦卻沒思考,甚至無法回憶。
逐漸閉合的眼簾還留著一條縫,從那條縫中能夠模糊看到乾蒸房裡的溫度高到空氣都扭曲了。離自己不遠的女孩軟軟的倒在地上,她的身體正在抽搐。
幾秒後,我徹底閉上了眼,陷入無休止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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