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显得很不正常了。
史思明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仅仅是由于军情紧迫才给了这么短的期限吗?还是他别有用心?
史朝义不敢去想那么多,他只能率部下拼命赶工,终于在黄昏时分筑完了墙体。可后面还有一道涂泥的工序。就在这个时候,史思明来视察了。他看见工程尚未竣工,立刻指着史朝义的鼻子破口大骂,然后命左右侍从盯在那儿监督史朝义干活。史朝义领着手下继续埋头苦干,终于抢在夜幕降临之前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史思明阴沉着脸前来验收,骑马绕墙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史朝义面前,忽然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等攻下陕州,终究要斩了你这个贼东西!”
史朝义差一点瘫软在地。
这一刻,史朝义心中那个可怕的念头再度翻涌而起,令他全身战栗不已。
当天夜里,史思明宿于鹿桥驿(今河南洛宁县境内),命一个姓曹的心腹将领担任警卫。
史朝义的军营与鹿桥驿近在咫尺,如果要动手,今天晚上就是最好的机会。
杀,还是不杀?这是一个问题。
正当史朝义被这个问题搞得坐卧难安之际,部将骆悦和蔡文景敲开了他的房门。骆悦一进来,就开门见山地说:“我等与大王已经命在旦夕了!自古以来,废黜旧主、拥立新君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万万不可优柔寡断,请大王立刻召见曹将军,共谋大事!”
史朝义低着头一言不发。
骆悦与蔡文景对视一眼,接着说:“大王若不许,我等今天就投奔李唐,只恐大王到头来也不能保全。”
许久,史朝义抬起头来,骆悦和蔡文景看见他的脸上布满泪痕。
此刻的眼泪当然不乏作秀的成分,但不可否认,里面也包含了深深的痛苦和无奈。
最后,史朝义轻轻地说了一句:“诸君好好干吧,不要惊动了父皇。”
史朝义一旦点头,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骆悦立刻派人将曹将军召来,把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然后面无表情地问他打算怎么办。
事已至此,曹将军还能怎么办?
他知道史思明不得人心,也很清楚什么叫做众怒难犯。如果不答应,他马上就会血溅当场,成为史思明并不光彩的陪葬品。
因此,曹将军只犹豫了短短的一瞬就点头同意了。
随后,骆悦等人簇拥着曹将军,率领史朝义帐下亲兵三百人,全副武装直扑鹿桥驿。警卫人员一看这么多人杀气腾腾而来,情知不妙,可定睛细看,一马当先的居然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曹将军,于是纷纷让路,没人敢出手阻拦。
骆悦等人顺利进入驿站后,径直冲进了史思明的寝室。
然而里面却空无一人。
骆悦等人大惊失色,赶紧四处搜寻。由于夜里太黑看不真切,所以骆悦等人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砍,一连砍翻数人。其他几个侍从吓得死死趴在地上,举着双手大喊:皇上在茅房。
骆悦连忙带人冲向驿站后院,只见史思明已经跃上一匹马,正准备从后门逃离。骆悦等人立刻放箭,其中一箭正中史思明手臂。史思明跌落马下,众人一拥而上,把他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
史思明一脸沮丧,问:“乱者为谁?”
骆悦冷冷地说:“奉怀王(史朝义)命。”
史思明一下全明白了。他仰天长叹:“我白天说错了话,活该如此下场。可何不等我攻下长安再动手呢?现在杀我,未免太早,大业恐怕没有希望了。”
骆悦可不想去关心史思明的什么大业,他现在最庆幸的是自己和怀王终于可以免于一死了。是日深夜,骆悦将史思明囚禁在柳泉驿(今河南宜阳县西柳泉镇),然后回营向史朝义作了禀报。
他的禀报其实只有三个字:事成矣!
当时,燕朝宰相周挚正率后军驻守福昌(今宜阳县西福昌镇),听到怀王兵变、皇帝被擒的消息后,吓得跌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次日,史朝义拔营返回洛阳,经过福昌时,周挚硬着头皮出营迎接。骆悦暗中劝史朝义,说周挚是史思明的头号心腹,若不除之,恐为后患。史朝义随即逮捕周挚,将其斩杀。大军进抵柳泉驿后,骆悦等人深恐军心有变,遂派人缢杀了史思明。
回到洛阳当天,史朝义就在骆悦等人的拥立下迫不及待地登基即位了。同日,史朝义派遣张通儒等人回到范阳,诛杀了史朝清,还有他的母亲辛氏及其一干党羽。
史朝义的斩草除根之举很快就在幽州城里引起了巨大的恐慌。不久,各派势力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火并,张通儒被杀,动乱整整持续了两个多月,死亡人数达到数千人。史朝义随即任命心腹将领李怀仙为范阳尹兼燕京留守,而后才渐渐控制了局势。
虽然史朝义篡了燕朝皇位,但驻守各地的节度使基本上都不买他的账。因为他们大多是安禄山的旧部,连史思明都不见得能收服他们,更不用说这个年纪轻轻的史朝义了。
换句话说,从史思明被杀的这一天起,所谓的燕朝就只剩下一个有名无实的躯壳了。各方大将虽然在表面上隶属于燕朝,可事实上没有一个遵奉史朝义号令,都在各打各的小算盘。在这种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情况下,自己究竟能走多远,能把局面玩多大,史朝义实在是有些茫然…
就在这一幕似曾相识的弑父篡位的闹剧中,燕朝又完成了一次非正常的权力更迭。
没有人会料到,史思明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竟然会与安禄山如出一辙。
曾几何时,安禄山和史思明义无反顾地造了李唐王朝的反,可到头来,他们的儿子也毫不留情地造了他们的反。如果用佛教的话来说,这就叫因果报应,丝毫不爽。而报应的方式如此之相似,并且来得如此之迅速,实在是大大出乎人们的意料。
自乾元二年四月称帝,至上元二年三月被杀,史思明的帝王生涯总计不过一年十一个月。而此前的安禄山比他还不如,只当了一年皇帝就命丧黄泉。
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他们看上去就像两朵转瞬即逝的浪花。
可事实上,他们并不是浪花,而是深不可测的旋涡。因为大唐王朝的巨舫一从他们身边驶过,就开始发生剧烈的颠簸和摇晃,并从此进入了一个半世纪的迷航…
安禄山和史思明虽然先后死于非命,但一切并没有就此结束。
毋宁说,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
虽然安禄山和史思明已经命丧黄泉,但是无数的安禄山和史思明却将在他们的身后蓬勃成长;虽然安史之乱很快就将彻底终结,但是许许多多拥兵割地的跋扈藩镇,却将联手开启唐朝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一个大裂变时代!
第三章 太上皇李隆基、肃宗李亨驾崩
【李隆基的最后岁月】
太上皇李隆基自从回到长安的兴庆宫后,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始终沉浸在对杨贵妃的哀悼和思念中,无边的凄惶和寂寥就像冬天的大雾一样深深笼罩着这个多情而不幸的老人。然而,逝者已矣,再坚贞的情感,再绵长的哀思,也唤不回那个幽冥永隔的爱人。当昔日的绝世红颜早已变成马嵬驿黄土下那具日渐腐烂的尸骸,当缠绵悱恻的回忆之光只能徒然灼痛形影相吊的孤单灵魂,李隆基只能告诉自己——该回到现实世界中来了。
时间是治疗一切心灵伤痛的良药。随着时光的流逝,李隆基心上的那个伤口自然愈合并且渐渐结痂了。后来,他再也不愿去碰触它。这个经历了种种人间至恸的男人尽管七十多岁了,可他的生命力依然旺健,对生活依然充满了不息的热情。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李隆基有意无意地封存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然后让自己的感官重新朝着现实世界敞开,朝着醇酒飘香、笙歌悠扬的宫廷生活敞开…
宫廷的快乐具有一种魔力,只要你愿意享受它,它就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同时让你忘掉不想要的一切。
一时间,生命的指针仿佛又拨回到了令人心醉神迷的天宝岁月。
回到长安这几年,依旧有那么多熟悉的人陪伴在李隆基身边:内侍监高力士、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女儿玉真公主、宫女如仙媛、内侍王承恩,还有那些能歌善舞的梨园弟子。他们把纷纷扰扰的天下阻挡在兴庆宫的宫墙之外,共同为太上皇营造了一个自在、安逸、温馨、祥和的晚年。不管从前那个太平盛世已经在兵燹战火中变得如何面目全非,至少在这里,在这座兴庆宫,李隆基和他身边的人仍然可以拥有一方自娱自乐、自给自足的小乐园。这里虽然不是什么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但也不失为一座与世无争的人间净土。
兴庆宫是李隆基的龙兴之地,由他当年的藩王府邸扩建而成,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烙印着李隆基的所有生命过往,见证着这个一代雄主一生经历的辉煌与沧桑。所以李隆基深情地爱着它,无比执著地依恋着它,就像婴儿依恋母亲的乳房,就像草木依恋春天的阳光。对李隆基来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和兴庆宫相提并论,也没有任何地方比兴庆宫更适合安置他的生命、滋养他的灵魂…
如果说李隆基是一棵树,那么兴庆宫就是他的根。
李隆基喜爱兴庆宫的原因,除了这个地方所承载的历史记忆之外,还包括它那独特的地理位置。兴庆宫地处皇城之外,坐落于长安外郭城的市井坊间,最南面的长庆楼更可以直接俯瞰熙熙攘攘的街市人群。这样的地理位置让李隆基能够近距离地感受生鲜活泼的市井气息,让他和长安的士绅百姓有了最直接简便的互动和交流,从而使他获得了一种真真切切的存在感。
李隆基无比珍视这种感觉。
因为,最让一个老人感到恐惧的事情并不是衰老,而是被人遗忘。
尤其是对于一个曾经富有四海的盛世帝王来说,担心被人遗忘的恐惧绝对要比任何人都更加强烈。
所幸,毗邻市井的兴庆宫足以使李隆基避免这种恐惧。
无论何时,只要李隆基的身影出现在长庆楼上,从楼下经过的长安父老就会主动停下脚步,对他顶礼膜拜,口中高呼万岁。每当这种时候,李隆基就会开心得像一个受到表扬的孩子,脸上立马开出一朵花来。然后他就会忙不迭地吩咐宫人,在长庆楼下当街摆设宴席,用精美的宫廷酒食招待那些父老。
如果有朝廷官员从长庆楼下经过,并向太上皇行礼致意,那他们的待遇就更好了。太上皇会请他们上楼,设宴款待,席间往往还有玉真公主和如仙媛等人作陪。被太上皇请吃饭的官员不少,比如羽林大将军郭英乂,还有剑南道入京奏事的官员等等。
与各色人等的交往让李隆基感到了充实,来自方方面面的见闻和信息也让足不出户的太上皇增加了对外界的了解。总之,李隆基对自己的退休生涯总体上还是满意的。虽然丧失了爱情,但他学会了封存记忆,并努力寻找新的生活乐趣;虽然丧失了天子大权,但他学会了调整心态,并按照新的方式生活。
所以,李隆基并没有像历史上很多被逼退位的太上皇一样,整天活在失落、苦闷和抑郁之中,而是非常明智地找准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在这个位置上自得其乐,安度晚年。
日升月落,寒来暑往。转眼间,李隆基回到长安已经两年多了。他本以为日子可以这样波澜不惊地过下去,可他万万没想到,这种自在平静的生活竟然会在上元元年七月戛然而止。
因为有个人闯进了他的生活,并且强行把他赶出了兴庆宫。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动太上皇?
是谁有这么大的权力,居然能对太上皇实施“暴力逼迁”?
这个人就是当权宦官李辅国。
众所周知,李辅国是拥立肃宗即位的主要功臣之一。肃宗即位后,为了报答李辅国,就授予了他元帅府行军司马的要职。由于这个职位是战时编制,涵盖多种职能,所以李辅国的权力范围几乎无所不包,举凡肃宗向文武百官发布的诏命,以及全国各地呈递给朝廷的文件奏章,全部要经过李辅国的中转。此外,朝廷和军队中最重要的印章、符节等物,也都由李辅国掌管,甚至连军中的早晚号令,一律要由李辅国制订发布。
回到长安后,虽然朝廷的各项事务逐步走向了规范化,但是李辅国的权力却并没有因此变小,反而越来越大,并且借由规范化而固定了下来。肃宗不但让他“专掌禁兵”,而且所有诏书敕命,必须经过他签名盖章后才能施行;宰相和百官在朝会时间外所上的章奏,以及肃宗下达的各种批示和诏命,都要经过李辅国的“关白、承旨”,也就是中转。
这是多大的权力?
这相当于是让他代行天子之权了!
李辅国每天都坐在他位于银台门的官署内,堂而皇之地裁决天下之事。事无大小,全凭李辅国的一句话。李辅国说的话就是圣旨,就是诏命,无论中央还是地方的各级官府都要不折不扣地贯彻执行,事后才向肃宗奏报。
为了巩固权力,李辅国还设置了一个秘密警察机构,豢养了数十名鹰犬,专门到民间探查文武百官和士绅百姓的各种隐私,一旦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立刻将当事人逮捕下狱,命有关部门立案审查。这个机构的职能,差不多就相当于明代的东厂和锦衣卫,只不过规模较小而已。可见中国的特务机构自古有之,可谓源远流长。
在李辅国无所不在的淫威之下,朝廷所有部门都对他唯命是从,不管他发出什么指示,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有时候,御史台或大理寺在审查重犯,案子尚未了结,李辅国随便写张纸条就把人犯提到了他的银台门官署,并且任意释放,背后当然没少拿黄白之物。久而久之,三司(御史台、大理寺、刑部)和府、县各级衙门都学会了看李辅国的眼色行事,不管手上接到什么案子,都主动把卷宗直接送到了李辅国府上。如果是李辅国感兴趣的,要轻判还是重判都凭他说了算。当然,李辅国声称一切都是出自天子的诏命,所以没有人敢稍加违逆。
面对权势熏天的李辅国,朝野上下争相献媚拍马,他的同僚们(宦官)都亲切地称他为“五郎”,而宰相李揆出身于中原的世家大族,在他面前也执子弟之礼,毕恭毕敬地称他为“五父”。堂堂宰相尚且对他敬畏如此,普通官员就更不必说了。
看到这里,我们难免会发生一个疑问:肃宗李亨是死人还是阿斗,怎么会任凭一个宦官为所欲为呢?其实,李亨既不是死人,也不是阿斗,他之所以给了李辅国那么大的权力,目的就是要通过他更有力地掌控文武百官,从而巩固自己的统治。
我们都知道,身为非正常即位的皇帝,李亨的权力合法性先天不足,这始终是他最大的隐痛和隐忧。即使到了收复两京之后,李亨仍然担心自己的权力不稳,所以他需要一个足够信任的人来掌握宫禁大权,同时采用各种方式制约文武百官(比如设立特务机构)。而李辅国作为李亨的东宫旧僚,又有拥立之功,并且本身又是宦官,当然是执行上述任务的最佳人选。
在肃宗李亨看来,这种人不管如何专权,说到底都只是奴才,绝对不可能篡位当皇帝,所以最让人放心。
当然,如果李辅国的权力过度膨胀,肃宗也是不会放任自流的。
他会借别人的手来敲打李辅国。
乾元二年四月,刚刚升任宰相的李岘看不惯李辅国的专权乱政,就搜集了他贪赃枉法的一些证据,然后向肃宗告状,要求严惩。肃宗其时也已意识到李辅国玩得有些过火了,于是顺势罢废了那个秘密警察机构,并下了一道诏书,说:“近来由于军国事务繁忙,所以有时候就直接以口头方式传达朕意,但是从今往后,这种现象必须杜绝。除非由中书省正式发布的诏命,否则一律不得执行。宫廷内外各种事务的处决权,全部交还各有关部门。最近,一部分禁军军官和一些部门主事官员因事产生争执,甚至发生诉讼案件,今后都要通过御史台、京兆府等正规部门进行裁决,任何个人一律不得干预。如果裁决结果有任何不公平的地方,可直接向朕奏报。”
毫无疑问,这是一道非常具有针对性的诏书。傻子都看得出来,里头说的事情无一不是冲着李辅国去的。
李辅国马上作出反应。他以退为进,扬言要辞去元帅府行军司马的职务(当时叛乱仍未平定,所以还保留着“元帅府”这种战时机构)。李辅国很清楚,现阶段肃宗根本离不了他,所以“辞职”就是最好的要挟手段。
果不其然,李辅国一提出辞职,肃宗就忙不迭地好言劝慰,说什么也不批准。
肃宗知道,如果不对李辅国作出某种补偿,他对自己的忠诚度势必会大大降低。为了安抚李辅国,让他继续发挥制衡百官的作用,肃宗只好作出了一个不太厚道的决定——牺牲李岘。
不久,肃宗就利用一起普通的案件,给李岘栽了一个“交结朋党”的罪名,罢黜了他的宰相之职,把他贬为蜀州刺史。
这就是肃宗李亨的帝王术。
利用李岘敲打李辅国,防止他权力膨胀,达到目的后再回头拿掉李岘,从而安抚李辅国。用今天通俗的话讲,这叫打一巴掌再给颗糖;用古人的话说,这就叫恩威并施。
李岘事件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李辅国的权力,但他在朝中的地位并没有受到丝毫动摇。尤其是李岘被罢相贬谪后,满朝文武更是对李辅国毕恭毕敬、唯命是从。因为李岘的下场告诉人们——跟李辅国作对,就是拿鸡蛋跟石头碰,何苦呢?然而,不管李辅国如何权倾朝野,还是有几个人从来不拿正眼瞧他。
那就是太上皇身边的高力士、陈玄礼等人。
李辅国出身微贱,早年是高力士手下养马的飞龙小儿,加上他又长得歪瓜劣枣、奇丑无比,所以一直混得很失败,直到五十多岁才进入东宫侍奉太子。虽然李辅国现在已经是鸟枪换炮、今非昔比了,可在高力士眼里,他终究只是个暴发户,是个得志便猖狂的小人。要让高力士去捧他的臭脚,拍他的马屁,那是门都没有!
更何况,在高力士看来,就算你李辅国现在真的很牛逼,可你的主子是李亨,我的主子是太上皇,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干吗要巴结你啊?
也许,高力士的看法是对的,李辅国确实是个小人,可高力士却忘了一句古训——宁得罪十个君子,不得罪一个小人。
正因为李辅国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你才更要捧他的臭脚,拍他的马屁。否则,他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失乐园:“逼迁上皇”事件】
上元元年夏天,怀恨已久的李辅国终于发飙。
他对肃宗说:“太上皇住在兴庆宫,每天都和外人交往。尤其是高力士、陈玄礼这些人,日夜聚众密谋,恐怕会对陛下不利。如今的六军(禁军)将士都是当年的灵武功臣,对此忧惧不安,担心会有变乱。臣一再安抚他们,作了很多解释,可没什么作用。看来事态已经很严重了,臣不敢不据实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