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区柯克悬念故事集在线阅读:汽车后座上的手
TXT下载地址:希区柯克作品集,希区柯克小说下载,希区柯克悬疑故事集txt精装典藏版,悬念大师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自导的悬疑故事集,每个小故事都或多或少包含了恐怖,悬疑,超自然等元素,每集开始都是由导演本人拉开序幕,等到故事完毕,又由导演本人闭幕总结。每个故事都很精彩,令人拍案叫绝。
汽车后座上的手每天早晨都有上百万的人——包括我——离开优美舒适的郊区的家,驱车进城工作。想想看,那么多人在同一个时刻里开车驶上有树木点缀的大街。我们怀疑没有这种经历的人,能不能了解夹在二十里路长的车队里是什么感觉?我的麻烦也就在那个时候开始。
我开车从辛斯街驶上肯翰姆大街,头一里路大街上的车队畅行无阻,然后我拐一个弯,立刻刹车,差点撞上前面一辆绿色佳比牌汽车。我前面的三条车道,目力所及,都挤得满满的,每一条都停滞不动。
我被夹在中间车道,不能前行,也不能后退或转弯。我只有干坐在那里,只在每五分钟左右,前面绿色汽车往前移动的时候,我再随后跟进。
大约就在那个时候,我注意到左边车道开来一辆茶色的旅行车。那天是暮春时候的一个寒冷天,但是,我仍打开车窗,把胳膊伸在外面,我与那辆旅行车近得几乎可以用大衣袖来擦亮它。
我们坐着,每隔一会儿我看一眼那辆旅行车。司机是个女人,戴着一顶宽边帽子,低低地盖着她的脸。偶尔,她的头向我的方向稍稍移动,然后再不安地转回去,好像想用眼角看我,又不想被我看见。
她前面的汽车向前行驶了一两米,她改变引擎的速度,快速向前,然后,前面的汽车停住了,她又猛烈地刹车。
旅行车向前移动,它的后窗和我并行,所以,现在我看见的是它的后车座。那里有东西用毛毯裹着,但由于猛烈地刹车,使得毯子滑下一点儿,我看见有东西从毛毯的一角伸出来。
我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移开视线,同时疲乏的脑筋提醒我,让我再看仔细。我再次移回视线,我第一次看的没有错。
那是一只人手,中间的两根指头有红渍,看起来像是血。再看看裹在毛毯下面的形状…我毛骨悚然,那是个人!
我试着想做点儿什么事。我的汽车前后左右都被包围着,我企图挥手,去引起旅行车驾驶人的注意,但没有效果。
最后,我开始按喇叭,同时用另一只手惊恐地指指旅行车的后座。我前面那辆绿色汽车的驾驶员不屑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希望他下车来叫我不要按,但是,车拥挤成那样,我怀疑他是否能打开车门。
旅行车那一行的汽车开始向前移动,旅行车开到我前面,渐渐加速。当后面那辆汽车移到快遮住我的视线时,我迅速地瞥了牌照一眼,同时从衬衫上抽出一支笔,在衬衫袖口上记下车号,然后,我坐在那里发抖,一直到我后面的司机按喇叭提醒我。
车队缓缓地行驶了两里路,我边走边找那辆旅行车。路边有一座灰色的砖楼,那就是警察局。我费了不少力气才把车开过警察局前面的小停车场。我跳下车,进了楼。
“有什么事吗?”一位坐在办公桌前的警察问我。
“我…我要报案。”我说,觉得自己傻兮兮的。
“哦?”他站起来,打开办公桌一个抽屉,拿出一份表格说:“先生,你撞了人了?”
“不,不是我。你知道,是我旁边那辆车子里的一只手,那是一辆旅行车,还有…”
“等一等,先冷静下来,你喝酒了吗?”
我说:“没有。”
“是不是街上有人受伤,需要帮忙?”
“不,不是,你知道,是一只手…”
他打断我的话说:“那么,从你的名字开始说,好不好?”
“我叫詹姆斯。”
“詹姆斯先生,是怎么回事?请坐下来从头说。”他指指桌边的一把椅子。
我告诉了他。
我说完以后,那警察用手摸摸下巴说:“嗯,你没有提供多少证据,你确信你看见的是一只手吗?我是说,那辆车后面的车窗可能有点脏…”
“我告诉你,那是一只手,没错!”我大叫道,“手上还有血!”
“别紧张。”他说。
他在浪费时间,我告诉他,他应该出去追那辆旅行车。
“詹姆斯先生,看看外面。”他指着窗外拥挤的大街说,“就算那辆车还在街上,我又能怎么做?我们的汽车不能飞,这点你是知道的。”
“设个路卡不行吗?”
“不行,设了路卡以后,十五分钟内我们就会使半个郊区塞满汽车。等一等。”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个号码,然后开始低声在电话中谈话。
二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粗壮的人走进来。那警察对我说:“这位是汉克斯警官,他是市局的。”
汉克斯警官倒坐在一把椅子上,说:“我已经一连值了十六小时的班,很疲倦,想早点儿回家休息。你最好简明扼要地说。”
“是关于一只手的事。”我尽量说得简单,“我在街上看见一辆旅行车后座上有一只手。”
“一只手!”汉克斯警官温和地耸耸肩膀,说,“我们什么事情都会遇到,不是吗?说下去吧,告诉我那只鬼打架的手吧。”
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的故事。我期望双克斯警官至少会有点儿紧张,但正好相反,他看上去显得很厌烦。
我让他看我写在袖口上的车号,他边打哈欠边抄下号码。
最后,当我说完的时候,他说:“你真的期望我相信你讲的这个荒谬的故事?也许车窗上有反光,也许毯子下有像手那样的东西。再说,凶手也不会在车后座塞个毛毯裹着的尸体,挤在大道上的车队里走。宽宽心吧,詹姆斯先生,我们俩都回家去,忘记这件事吧!”
“不!”我生气了,“告诉你,我明明看到一只手,你是警察,采取些行动吧!”
汉克斯警官挖苦地说:“好的,先生,我立刻办。但是,我不着急,我得先睡一觉。你先回家去,假如我发现什么,我会和你联络的。不过,假如我找到那辆汽车,人家根本没有那回事的话。我可要…我可要…”
我离开警察局,开车驶上大街。在下一个出口转弯朝反方向回到我的家。我给老板打电话,告诉他我要请一天假。以后三个小时里,我守在电话机旁,等候汉克斯警官的消息。
下午两点十五分,有人敲门,我开了门,看见汉克斯警官站在门前,他和气地说:“詹姆斯先生,我查过那个车号了,找到了那辆旅行车,和你说的一样,是茶色的,车主是约翰逊太太,她住在奥顿镇。”
“奥顿镇离这里只有两里路。”我说。
“我也找到了你说的‘尸体’,詹姆斯先生。”
“你逮捕她了吗?”
“没有逮捕,没有犯罪,什么都没有。不过,詹姆斯先生,你得和我坐车去约翰逊太太的家。”
“我不懂,为什么我要和你去,假如…”
“你一定得去,假如你不去的话,我要抓着你的脖子,把你塞进车厢。我要你去看看,我追了五个小时追到的是什么。然后,我再想想看有什么理由可以拘留你。”
在途中,我默默地数着我家和奥顿镇之间的电线杆,此外也没有别的事好做。汉克斯警官看也不看我,只是眯着眼看着前方,沉重地呼吸着。
到了奥顿镇,汉克斯警官把车开进镇中心,停在一条街边,用食指指着路边的一道门说:“你的‘凶手’就住在那里。”
门上镶着不透明玻璃,玻璃上漆着字:装潢。
汉克斯警官敲敲门,门几乎立刻就开了。
站在门口的女人身穿沾有油漆的罩衫,正是那天早上在旅行车里看到的同一个人。
“约翰逊太太,这位是詹姆斯先生。”汉克斯警官说。
她冷冷地看我一眼,然后带着微笑转向警官,问道:“这位就是你告诉我的那个人吗?就是那个在街上看到我那辆旅行车的人?”
“正是他。”警官回答道,“你是否可以让他看看那…呃…那人体?”
“当然可以,假如那样可以使他安心的话。请这边走。”
她向后面挂有布帘的内室走去。我们跟在她身后,布帘后面的那个大房间里是一个散乱的工作室,乍一看,它好像是中世纪的行刑室,或是电影里的杀人现场。赤裸裸的人体、人身体的各个器官,奇怪地抛置在地板四周和工作台上。在一个角落里,手臂和脚堆在一起,而另一张桌子上堆放着人头。
我小心地伸手去摸当中的一个头,手指碰到的地方干燥、坚硬,那是石膏人体模型。
约翰逊太太走到房间一个角落,汉克斯警官从兜儿里拿出香烟,点燃抽了起来。我也想抽,想向他要一支,但是,我一看他的眼神,就不敢张口了。
约翰逊太太带着一只石膏制的时装人体模型回来,那模型的脸上挂着傻笑。
“詹姆斯先生,这是西蒙。”她说,“我相信你今天早上在我车上看到的就是这个。我和我先生都是给小裁缝店布置橱窗的,我们向他们提供人体模型。西蒙是人体模型之一,两天前我们刚把它全身重新油漆过,今天早上我正带它到一家店铺去。我们不能把没有穿衣服的模特放在车厢后面,否则的话,会有更多和你同一个念头的人。但是,我们又没有多余的塑料套,所以,我就用条毯子里住它。车子时开时停,毯子滑下来,就露出一只手。”
“可是,约翰逊太太,”我说,“假如你带这个西蒙去裁缝店,为什么它又回到你这里来?”
她笑着说:“‘这很简单,为它刷油漆的时候,油漆流下来,我们自然不能把刷坏了的模特摆进橱窗。这个我是在搬进店铺的时候注意到的。瞧。”
她指指模型的右手,不惜,有一道红油漆从手肘处开始沿手臂流下,流到右手的两个中间的指缝中。
“这就是你所谓的‘血’。”
假如地上有洞,我宁愿跳下去,也不愿再看见汉克斯警官的眼神。
“看够了吧?”他讥讽地对我说,“我们是现在走,还是先和屋角的那些石膏像跳舞?”
我能说什么?一个时装人体模型使我骗了一位疲乏的警探,还误指控了一个无辜的人,我感到汉克斯警官不会轻易放过我。
回到我的家,汉克斯警官骂了我十分钟,那些词都没有在约翰逊太太面前用过。
警官走后,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吞下,然后倒在沙发上,用警官骂我的话又把自己骂了一通。
也许是威士忌的作用,也许是整天的紧张终于松驰下来,我倒下来不到十分钟就睡得像死人一样。
不知过了多少小时,我渐渐醒来,我不是那种可以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就干活的人,我是慢慢醒的。
我看着窗户,外面已经黑了。我想到汉克斯警官,紧紧闭上眼睛,试着忘记发生的事。
但我的脑筋又回到那条大街上。我又从旅行车的车窗看到那一只手,但它不是手,只是一块石膏,那是约翰逊太太的人体模型的一部分,只是…
突然,我醒过来,知道汉克斯警官和我都错了,约翰逊太太欺骗了我们。
大街上的那幕景象又在我脑中浮现,我不停的幻想人体模型在毯子下面的模样,而不是人体。
红色油漆是在西蒙的右手上,而那只从毯子下面伸出来的手是左手。
我坐在那里因紧张而发抖,我该给汉克斯警官打电话吗?假如我打电话去,他会相信我吗?我现在该怎么办?
半小时以后,我仍没想出个主意。
这时,有人敲门。我忐忑不安地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是约翰逊太太!
她仍然穿着早上那件难看而古怪的大衣,但是,她手上拿的东西可不古怪。
那是一把点四五的手枪,它正对着我的腹部。
我的头一句话不够聪明,但是我这一天也可以说是不正常的一天。
我说:“那是··…另外一只手,对不对,约翰逊太太?”
“我正在想你要多久才会领悟过来。”她说着走进起居室,牢牢地关上身后的门,“汉克斯警官第一次到店里来,告诉我你所看到的东西,我急急忙忙找了个模型搪塞他,当时我匆忙中想不出从毯子下面溜出来的是哪一只手,所以我只是猜测,我猜错了,但是一小时前我想到了。”
“你知道我可能想到同样的事情。”
“是呀,这只是时间问题。”她说,“我是从电话簿上找到你的住址的。现在我们一道坐车出去,詹姆斯先生,首先你得见见我的一个朋友,他是一个开推土机的工人,不过,只要价钱合适,他什么都愿意做。以后,你就得去见约翰逊了。”
“约翰逊?他就是毯子下面的那个人?”
她点点头说:“我的丈夫。他卑鄙、虚伪、自大…”她的嘴角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可是他现在去了。”
“去了?去哪里?”
“明天的这个时候,约翰逊的墓碑将会是一幢崭新的豪华公寓,”她回答,“他们下个星期就要打地基了。”
我的手在淌汗,但是,让我跪在一个女人面前,我是宁死也不会屈服的。
我说:“而我也要去那里,对吗?”我企图稳住颤抖的声音,“可是,你不怕汉克斯警官对我的失踪产生怀疑吗?”
“他愿意怎样怀疑就怎样怀疑吧。”她回答说,“他什么也无法证明。我们该走了吧,詹姆斯先生?”
前门传来一阵很响的敲门声,好像外面的人急着要进来。
约翰逊太太惊慌地看看四周,我想抓下她的手枪,但是距离太远了。
她不安地左右回顾,然后把枪放回大衣口袋,但手却一直抓着。
“不论是谁,”她声音中含有恐吓,“你都别想动歪脑筋,否则,我会立刻把你们俩一起打死。”
我把门开了条缝。不论是谁在外面,得由他结束这件事。
门打开来,汉克斯警官冲进屋里,他猛烈地用手推我,我踉跄着往后退,碰在对面墙上。
约翰逊太太站在门边,表情惊讶,枪仍然藏在她的大衣口袋里。
“你这个下流东西!”汉克斯警官冲我咆哮着,“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回局里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办了你这个案子,组长严厉地斥责我,那将大大影响我的晋升,这些都是你惹的!”
他说着,把我推向另一道墙,我四肢着地倒在厨房的门边。
“你诬陷无辜的人。”警官继续骂道,转头去看约翰逊太太,她看来和我一样的迷惑。
我并不担心汉克斯警官的难题,我有我自己更大的麻烦。
“我很高兴你也在这里,约翰逊太太。”他大声说,“我正想和你联络,你可以指控这个家伙,让他赔偿。”
他说着抬起一脚踢在我的后背,同时把我往后一推,我摇摇晃晃地穿过门,头撞在碗橱角上,最后落在冰箱附近。
我惊慌地盯住汉克斯警官。生气是一回事,但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他从枪套里掏出手枪,他们俩都用枪对着我,我是必死无疑了。
但是汉克斯警官迅速从起居室闪过来,并示意我趴下,同时喊道:“丢下枪,约翰逊太太!现在他安全了,你没有脱逃的机会了!”
一阵巨响淹没了他的话音,约翰逊太太开枪了,子弹打在厨房墙上,打落许多石灰。
她连续不停地扣动扳机,我看见汉克斯警官站起来,用另一只手臂托着枪,小心地瞄准。他发了一枪。
起居室里传来一阵尖锐、丑恶的叫声,汉克斯警官迅速跑到门边,我跟在后面,步子慢了些,但仍及时看到警官捡起约翰逊太太身边的枪。
她躺在起居室的的地毯上,大衣前襟是一滩血。
汉克斯警官说:“你最好打电话叫救护车,她可能还活着。”
约翰逊太太被送到医院,医生保证说她可以恢复到出庭接受审判。
“抱歉我进来的时候必须那样粗暴,”当事情平静下来后,他说,“当我看见约翰逊太太的旅行车在外面的时候,我便从窗子向里头瞧,我看见她用枪指着你,我只好用那种方法把你弄出房间。”
“没有道歉的必要。”我说,“可是你回这里干嘛?我以为下班后,你就不管这个案子了。”
“那是我太太的关系。”他回答。
“你太太?”
“是的。我回家以后,被你气得无法睡觉,就坐下来把发生的事告诉了我太太。她很不以为然,当了太久的警官太太,已经司空见惯了。她看看我,很生气地说:‘你得把那件大衣拿去干洗,你袖子上沾了什么东西?’像一般女人一样,她不管我是多么疲倦,只是不高兴看到我衣服上有污债。”
“我不明白。”
“那时候我也没有明白。我看看袖子,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红油漆。我就回想,我唯一能沾到红油漆的地方,是约翰逊太太店里的那个人体模型。假如是的话,她那个模型就不会像她所说的,是两天前油漆的。她一定是在我去查看的几分钟前上的油漆。我在前门等候的时候,她曾进工作室一次。她很小心的不让我碰那个人体模型的手臂。我一定是在离开的时候,袖子碰到它。假如油漆是从西蒙的手臂上沾来的话,那么,那模型是她准备来搪塞我的——那意谓着她向我俩撒谎。我跳上汽车,开车到她的店,但她不在。因为咱们很近,我就决定来这里,再和你谈谈。我发现她的旅行车在外面,其他的你都知道了。”
他深深坐进一把椅子里,好像谈话使他耗掉最后一口气一样,但是还有一件事我想问。
“尸体呢?她丈夫的尸体?”我问,“她说他在正要造的一幢公寓下面。你怎么去找埋尸体的地方?”
“建筑调查员…明天…我会给建筑调查员打电话…”
“对了,他有各项建筑的记录。”我钦佩地看着汉克斯警官,“我从没有想到这一点。”
“没什么,”他声音低沉地说,“我就是训练来办事的,所以我是警探,而你,你不过是…一个…”
我一直对他没有说出最后一句就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事,遗憾不已。
偷梁换柱
两个人抬着一台立体电唱机上楼,拐进过道,他们俩都气喘吁吁的,因为三楼的楼道太狭窄,要抬一个庞大的家具上来可不容易。
“在这里,”我撑住门,退后一步说,“放在靠墙那里。”
他们把唱机放在我指定的地方,我捡起没有放上的电话听筒说:“亲爱的,我过会儿再给你打电话,现在人家刚好送唱机来,我到局里查查,回头再打电话给你。”
“好的,完毕。”永远像小丑的声音。
我挂上电话,转身对着送货员。他俩一个大约四十五岁,胖胖的;另一个是年轻小伙子,大约二十来岁,正在接电线插头。
年纪大的打开唱机的顶盖,试试唱机各个部分是否好用。
“你们要花多少时间才能确定唱机是好的?”
“大约五分钟,”年轻的说,“对不对,史密斯?”
史密斯点点头。
我看看我的手表说:“那么,喝罐啤酒怎么样?”
他们咧嘴笑了。
“请坐下,我去拿点冰的。”说着,我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用开罐器打开,然后问:“你们要用杯子吗?”
“哦,用罐子就行了。”他们回答。我把啤酒带过去给他们,看着他们吞饮。
“你们二位时常像这样送货吗?”
“我希望不要常这样。”史密斯说,“我们的货车还有十四台电器要送,有电视机,也有电唱机,大部分都要送到郊区去。”
“好运气。”我说。
“你自己怎么不喝一点儿呢?”
“我半小时内还要去值班。”
“你做什么工作?”
“我是警察,在诈骗组里。”
史密斯咧嘴笑着说:“我早就猜到你不是在军中服役就是别的,现在说来还是个警官呢。”
“你认不认识布鲁斯?”年轻的问。
“他是不是麻醉组的?因为收贿赂被送到惩戒会去的那一个?”
“只不过是一件该死的貂皮大衣。”那年轻的说,“他是我叔叔。”
“我听说他是一个好人,我只和他见过一两次面,但愿他能够摆脱嫌疑。”我说着瞟一眼站立在墙边的电唱机。那唱机的确漂亮,价值之高,一般警察收入无法付得起。
我说:“你们得告诉我如何使用。”
“喝完啤酒马上告诉你。”
“不用急,我还有十分钟时间。”
那年轻的说:“我真想当警察,只可惜我身材不够标准。”
“比高度更重要的,”我告诉他,“还有品行和智力,以及清白的身份。”
史密斯喝完啤酒,又去弄唱机,同时问道:“警官,你是便衣,还是穿制服的?”
“当你在办诈骗案时,最好不要穿制服,我穿便服还栽过几次跟头呢。”
“要抓那种人是不是很难?”
“从技巧方面来说,是有难度,但是那并不是说他们就有逍遥法外的机会,就我所知,只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才会有被诈骗勒索的机会。”
“我想你说得不错。”
“就拿你叔叔说吧,有人感谢他,送他一件貂皮大衣,然后,他们到惩戒会去告发,那真是个害人的陷饼。”
那年轻人听后面露不悦的神色。
“我们得走了,警官。”史密斯说。
“我也得走了。不过,你首先得告诉我怎样使用。”
史密斯指着各个控制器,同时解释用法——怎样把声音开大开小和怎样平衡;怎样改换唱片等等。
我要他再说明一次,拖延了大约五分钟。最后他说:“假如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看看说明书,里面说得很详细。”他说着关掉电源,站了起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送货单,我签了字,然后我穿上外套。
我们一起走下楼梯,我朝我的汽车走,他们朝他们的卡车走。
突然,史密斯高声大叫:“警官,快来看,快一点!”
“什么事?”
“我们车上的十四台电视机、电唱机都不见了!”
我看看卡车,车子里黑漆漆的,但很明显是空的,我问:“你确信这是你们的车吗?”
“一点儿也不错,有人弄走了所有的东西!”
我四下里查看一遍街头,一点儿可疑行迹也没有,我说:“你们一个守在这里,一个跟我去,我们立刻报警。”
史密斯和我大步爬上三楼,我抓起电话,拨了号码,我说:“我是费依警官。”然后把发生的事以及地点告诉对方,等了一会儿,我又说:“好的,我要他们在车上等。”
我挂上电话,转身对史密斯说:“他们已派一辆警车出来了,你最好打电话通知你们的老板,告诉他发生的事,但是得快一点。”
史密斯紧张地挂了电话,把遇贼的事向老板报告一番,并且附带说已报案了。他挂上电话,我让他到卡车上去等候。
他一走出房门,我立刻又拨了一个电话。
“威理蒙售货公司。”一个女孩子答。
“请找迈克。”
“请等一会儿,我给你挂过去。”
“我是迈克!”
“迈克,我已照我答应过的,把电视、电唱机都弄到手了,告诉手下的,他们已上路了。”
“我会给你高价钱。”
“我知道你会的,顺便提一句,你认识费依警官吗?”
“是不是两年前送你去坐牢的那一个?”
“对,我现在正在他的公寓里打电话,我留给他一台崭新的立体电唱机。”
“那可是很棘手的,”迈克咯咯笑着说,“一个警官家里有赃物。”
“哈哈,让他自己去向惩戒会解释吧!”
我擦掉电话听筒上的指纹时,迈克还在哈哈大笑,我挂上了电话。
现在,我惟一碰过的东西是啤酒罐,我把那两个罐子带走,锁上费依警官的公寓门,下楼朝我的汽车走去。
那两个傻瓜还坐在卡车里等候警方的车,当我把车开走的时候,我向他们挥挥手。
我在想:他们要等候多久,才会真正向警方报案?
看不见的线索
通常,我的朋友默洛克沉默寡言到了让人觉得无礼的地步,但对林纳德一案他却相当的沾沾自喜。
他有理由这样做。毕竟,考林.默洛克上校——这位退伍士兵和退休的殖民地警察——并不是个侦探。但在林纳德一案中,他却立刻抓住了案子的关键,虽然他并没有看见与这案子有关的两个男人。
这样的功绩,所有职业犯罪调查人员都不得不表示钦佩。而更加让人吃惊的是,他侦破这案子依靠的竟是一条看不见的线索。如果能被看见,那它就根本不是什么线索了——起码默洛克是用调侃的口吻这样解释的。
“是不是就象柯南.道尔的狗,其重要性就在于不发出叫声?”我问道,极力想使自己显得很聪明。
“一点儿也不象,小伙子。”默洛克少校呵呵笑着。
他是个短小精悍、表情严肃的人。那浆过的衣领以及手工制作、擦得锃亮的皮鞋在他身上显得有些不太协调。看见他,总会让我想起藤椅、缅甸雪茄、夕阳以及被热带丛林环绕的网球场。接着我意识到,虽然默洛克已在现代化的伦敦城被放逐了很长时间,但他一直在追寻索默塞特.毛姆笔下描写的生活。
尽管默洛克会否认我的话,但他确实在自己周围营造出一种怀旧的氛围。这使得人们经常把他当成一件老古董而忽略他。但他在打壁球时仍然是个很好的杀手,而且当我早已大汗淋漓、瘫倒在地时,他仍能精神百倍地做着俯卧撑。
默洛克称自己是个私人安全顾问——这听上去很枯燥、很体面,当然,也让人感到安全。他出售的正是安全,因为考林·默洛克少校是个保镖——而且有些人会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几十个保镖之一。
“我就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足球运动员”是他对自己谦虚的评价。“我没法冲锋陷阵,但我能准确地读懂比赛。你要善于组织、调动起报警肌肉,然后迅速、准确地在正确的时间进入正确的地点。”
报警肌肉?根据默洛克的说法,当他或他的雇主有危险时,他的后背就会疼得像个怀孕妇女。
听说了那条看不见的线索后,我就缠着他让他给我讲那个故事。
“那个案子还没有开庭审理,我敢说电视会报道这件事,”他警告说,“所以,我不会用他们的真名。而且如果你在报纸上引用我的话,我不会承认的。但那全是真的,我保证,小伙子…”
故事开始于默洛克少校位于圣保罗大教堂附近的办公室里。伦敦一半的鸽子是从那里放飞的,宣告新一天开始的大钟有一半也是在那儿敲响的。
那些办公室!一个流行音乐唱片公司倒闭时,默洛克以很低廉的价格得到了那块地方。里面的装修起码已过时十年了,显示着最拙劣、最疯狂的迷幻派风格。里面有许多扇门,每扇门都被涂成一种与其他门极不协调的颜色。墙壁、文件柜、办公桌是各种完全不搭配的橘红色、黄色、紫色和绿色,哪一种也不适合默洛克。但是,房租适合。
这一星期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城外办事,现在他正在办公室里听录音。
那上面是他秘书琳达的声音,“我已经处理完了所有的日常事务,先生。只有一件事比较有意思。空军中队长阿里克斯·林纳德今天下午打电话找你。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但他的声音里绝对有种‘你一定听说过我’的语气。”
默洛克少校露出一个苦笑。这话让他感到自己确实是老了。
在不列颠战役中,阿里克斯·林纳德曾是一个出色的战斗机飞行员。但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空战进行时,琳达的父母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因为走了神,默洛克不得不把磁带倒回去。二次大战结束后,林纳德移民到了美国,他在那里种地、养殖牲畜,规模还很大。但不幸的是,中队长林纳德对美国对战后新兴国家的政策产生了兴趣。他得到了黑人兄弟的敬仰,却遭到了其他白人的冷眼。
默洛克再次按下播放键。
琳达的声音:“他听上去很亲切——但有些害怕、坐立不安。他一定很有钱,因为他在五月花广场的梅博里大厦有一套永久性的套房,虽然他一年才来伦敦一次。他希望你尽快和他联系。他说他在飞机上睡了不少觉,但他没法坚持二十四小时以上。那就是说,等你回来后,还有八个小时。”
磁带上的话还没说完,琳达本人就冲进了办公室。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听着自己的录音,“很抱歉,少校——我本来昨晚要洗掉那磁带的,可我男朋友有事找我,我把这事忘了。”
“干吗要洗掉?”
“都取消了,”琳达喜滋滋地说,“昨天晚上我关门前,他亲自过来了——我是说中队长林纳德。他说了很多对不起,说他改了主意。很不错的老家伙——当然不是指他年龄大。和你差不多。”她脸红了,摇了摇头。
带着极大的耐性,默洛克说道:“忘掉这些礼节性用语和外交辞令,它们不适合你。事实,我要听的是事实!”
琳达的目光中既有气愤也有责备,“没必要这么生气。因为取消预约,他付了五十英镑。他坚持要这样做。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我想他是因为向别人求救,所以感到很惭愧,他希望一切赶紧过去,赶紧被忘掉。”
默洛克少校皱起了眉头,开始轻轻按摩起自己的后背。三十年中,阿里克斯·林纳德也许已经变了,但不列颠之战的雄赢们可很少会如坐针毡、发出毫无必要的求救信号。
而且,默洛克在搜集与自己这行有关的信息时,是个非常有心的人。最近,他保护过一个内罗毕的商人。他到伦敦来想用钻石换现金,而且不想丢掉这两样东西中的任何一样。一次,当默洛克在旅馆等候时。阿里克斯·林纳德的名字曾在他耳旁出现过,而且这名字至少与两起暗杀企图有关。
“没人接听,”默洛克嘟嚷道。他找到了中队长林纳德在梅博里大厦的电话号码。那是一座二十世纪风格的摩天大楼,一千多扇黑洞洞的窗户居高临下俯视着海德公园。
态度缓和了许多的琳达给他端来一杯咖啡,“他已经取消了预约。也许是出去了。他不会为了你这样找他而感谢你的。”
“也许。”默洛克少校端着咖啡沉思着。他猛地抬起头,盯着琳达的眼睛,“把你能记得的关于他来访的所有细节都告诉我。”
琳达耸耸肩,板起了面孔。“有什么可说的?你知道,他有些不好意思。付我五十英镑的时候把钱还掉在了地板上。”
她打了个响指,“咯咯”笑了,“还有件事,少校,他是个色盲。告诉我要取消预约后,他就急匆匆地要出去。结果一下子就走进了卫生间。我告诉他是那扇绿色的门,可他却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扇红色的门,也就是储藏室。他都忍不住骂人了。我不停地说‘那扇绿色的门’,可他还是打开了那扇粉色的门,跑到了消防楼梯上。虽然这让我们两个人都非常尴尬,但我还是从办公桌后绕过去,带着他出了大门。”
但默洛克少校已经转过了身。他一把抓起了电话。还不到九十秒钟,他就接通了苏格兰场布莱克警官的电话。
“我是默洛克。有麻烦,小伙子,也许还很严重。当然很紧急。中队长林纳德——是的,就是那个支持非洲独立的林纳德。他现在、或说过去在梅博里大厦的东座524房间。有人想杀死他。我在那儿和你碰头。”
当布莱克警官和他的手下踢开梅博里大厦东座524房间的大门时,他们发现了躺在卧室内昏迷不醒的阿里克斯·林纳德。后来得知,是有人想伪造他服用安眠药自杀的现场。
在附近一家医院接受抢救后,林纳德解释说他确实是服用了大剂量的药物。因为那位来客要他在药物和子弹之间选择。在几乎必死无疑和肯定必死无疑之间,林纳德选择了前者。
那一定是场怪异而丑恶的情景:那人手里拿着枪,像护士一样坐在床边,看着林纳德的脸色渐渐变白、呼吸越发缓慢和艰难…
“一旦发现到我办公室来的那个林纳德是个冒牌货,那么他这样做最可能的原因就是阻止我去寻找真正的林纳德,”默洛克少校教导我。
“那么,如果暗杀者听到了林纳德给我打的电话,这就是说他窃听了林纳德的电话,或是在他隔壁房间采用了某种监听设备。布莱克警官的人检查了那里的电话,没有发现它被窃听,所以他们就检查了墙壁——并发现上面有一个洞直通隔壁的523房间。上面都贴着壁纸。那人有过犯罪记录,他们在机场抓住了他。”
默洛克似乎认为我肯定明白是什么引起了他的怀疑。我能够理解他刚开始的判断,也就是当林纳德先是要雇佣保缥、可后来又放弃这一计划时。但后来我就有点儿糊涂了。我这样对他说了。默洛克少校看上去真的很吃惊。
“但是我亲爱的年轻人!醒醒,小伙子。那个取消预约的家伙是个色盲。所以他就不可能是中队长林纳德。如果你是色盲,你是不可能成为英国皇家空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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