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没追过来,只是在后面说了一句话,你上去吧,看看到底是谁在找替身。

他的话让我停下了,在楼梯中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经历了那么多宅子,我觉得我最大的长进并不是胆子大了,而是在同样慌乱的情况下,头脑越来越冷静了。

时间很短,我迅速想了一下,这人虽然说的话很诡异,可刚才也是跟我实打实地有过身体接触,并不像是个污秽。

况且我听了一下楼上,刚才许传祥喊过那声之后,就再无别的动静了,这不得不让人起疑。

那人见我停下,就又追了一句,说:“知道你朋友为什么要你残忍了吧?如果你不残忍,别人就会对你残忍。”

我更犹豫了,盘算了一下。如果这人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宅子里最好对付的就是我了。

倘若许传祥真的为了自保算计我,这也不是不可能。我俩的关系虽然不是雇佣,但也仅仅是建立在金钱之上的。

我又听了下,奇怪的是,楼上竟然异常的安静。我猜测很有可能许传祥已经被其他人控制住了。

于是我只好走了回来,不过,还是跟那人保持了两步的距离。

那人倒也不介意,从怀里摸了摸,掏出来个物件,放在嘴边吹了两口气。这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是什么,反正东西不大,我猜应该是鼻烟壶一类的,甚至怀疑这人吸毒。

不过,他吹完气之后,猫下腰把那个物件打开,像是从里面放出来了个什么东西在地上。

我就很好奇,忍不住走近了一步去看,还是看不真切。我也没征求他的同意,干脆直接打开手机去照。

这一照才发现,地上是一只活物,应该是一只蚂蚱或是蝈蝈一类的昆虫。

不过,这只要比同类大不少,在地上东爬西爬了一会儿,就待着不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光照到后的本能反应。

那人蹲下来,告诉我,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不能上去,什么时候见这只虫子往楼上跑了,我们才能动弹。

这会儿听他的语气,感觉不那么让人厌恶了。

我就点点头,问他:“这是干什么?”

他比画了一个“嘘”的手势,警告我不要向那虫子吹气,说这东西跟我讲了,也听不懂。

不过,如果我信他,就听他的,不然随便去楼上送死,他也不拦着。

我挺担心许传祥的,但他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虽然于心不忍,还是咬咬牙说行。

宅子里安静得像是只有我们两人,他说话时声音刻意放得很轻,我也就不敢大声。两人就盯着那虫子嘀嘀咕咕了半天。

趁着等待的工夫,我就趁机问他,是不是要在宅子里见什么人,那字条为什么会送错了。

他就又恢复了一副很欠揍的表情,说:“你是傻逼吗?不是告诉你他们故意送错的吗?为的就是想让我知道你也在这些人里,好他妈让老子干掉你!要不是我见到了那个人,你他妈早就死了!”

他这话说得我又不得不往后撤了一步,心说,妈的,这人哪像懂方术的啊,说是混道儿上的我信。想了一下,进宅子以来他似乎就跟我有过交流,也没见他见什么人啊。

虽然还是好奇,但我没敢继续问。眼下不管真的假的,都得指望他。

耗时间让人很想抽烟,可我担心烟会熏到那虫子,只好一直忍着。

第四十九章 知道内情的人

就这么等了足有十分钟,那虫子忽然动了起来,一蹦蹦老远,我一不留神,它都已经到楼梯口了。

那人见状,拉了我一把,就追了过去。

我跟在他身后上了楼,刚一到楼上,用光一扫,惊得我差点儿没从楼梯上滚下去。

只见二楼楼梯口的地板上,衣服裤子扔得到处都是,并未见人,也不知道刚才上面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听见有动静,难道这群人静悄悄地把自己都扒光了?

那人也没停留,跟着虫子继续往里面奔。

里面的房间虽然我没去过,但在以前那个宅子的印象里,应该是卧室,而且是主卧。

我跑进去,用光一扫,晃得我眼睛还有些模糊。我定睛一看,这个房间除了门之外的三面墙,都挂了整面墙一样大的镜子。猛一瞅见镜子里的自己,我还以为是谁也冲了过来,吓了我一跳。

我忍不住“啊”了一声,谁料,紧接着前面那人忽然回身就是一脚,这一脚踹得我一个趔趄,直接摔到了门外头,我就又“啊”了一声。

这下我是真急了,我他妈忍他一晚上了,站起来就打算跟他拼命。

谁知他却在里面冲我喊:“别他妈朝镜子看,要是看见自己背上的东西就完了!”

他这一吼,我还真没敢动弹。虽然我人在门外了,但还是能看见屋里的镜子。我下意识地瞅了一眼,这一瞅,我心都凉了。

虽然这时手机已经被打掉了,可朦胧之中我还是恍惚看见自己的肩膀后头,似乎有一个脑袋!

我即便再常见到污秽也忍不住了,跌跌撞撞地跑了两步,本能地就用拳头朝自己身后打。

然而我却什么都没碰到!

这时候那人也从里面跑了出来,迎面给了我一拳,说:“我不是告诉你别照镜子吗?”说完又补了一拳。

我本来就有点儿晕头转向的,这两拳打得我鼻血都出来了,眼睛猛掉眼泪,想还击根本看不清人在哪里。

他打了两拳之后也没再继续,直接从楼上追了下去,跑得非常快。等我反应过来想报仇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一楼了。

我这辈子除了我爸,头一回有人敢这么打我,我不管不顾地就追了下去,连楼梯都没工夫看了。

一直追到院子里,那人就背对着我站在院子中央。然而,我却怔住了,并没有扑上去。

因为我见到了更匪夷所思的事情: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赤身裸体的人。不用说,就是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些人。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了,都一动不动地躺着。

我彻底震惊了,他们怎么跑楼下来了?

我擦了擦脸上的血,点了根烟。既然决定拼命了,搞不搞突然袭击对我没什么区别,只要盯住了那人就成。

我拍了拍脑袋,开始用目光搜寻许传祥。无奈有些人是面朝下的,我也找不见他。

想了一下,我猜这些人应该是从窗户跳下来的,否则我跟那人一直守着楼梯,不可能没见到。

奇怪的是,即便跳下来,也应该能听见动静啊,这些人怎么悄无声息地就落地了?

正琢磨着,那人用脚踢了几个躺在地上的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笑声跟老式香港电影里的那种反派差不多,反正我他妈从来没见哪个正常人这么笑过。

他转过身冲我喊:“这下他妈的有意思了,本来应该死一个,这回死多了,看他们怎么收场!”

我听他话里的意思,这些人都已经挂了,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一回,事情可真是大条了,恐怕回头查起来我跟那人谁也脱不了干系。一起进来的,凭什么就我俩没事?

我走到离我最近的一个人边上,翻动了一下,果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刚才摔倒的时候手机又掉了,所幸这是在郊区,加上当晚的月亮很亮,能见度还不错。

我借着月光查看,奇怪的是,这人身上也没见有什么外伤。这别墅虽然举架高那么一些,可要是从二楼跳下来摔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数了数,尸体是五个。按照人数来说,少了一个。

我心说,还有一个受伤了,被司机接到车里去了?然而,用目光搜索了一下原来停车的位置,居然已经空了。

那人见我点人数,还“呸”了一声,说:“你不用找了,一会儿你的那个跟班就会来找你的。”说完又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龙生九子?”

我本来没想理他,听到九子,我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