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贺轻声笑了起来。“途中您没遇见什么人吗?”
“遇见什么人?”玄一张大了嘴巴,又看了一眼照片,“对,就是她!”
“您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散步途中偶尔会遇到。对了对了,她好像是说过自己姓三井。”
“她叫三井峰子,这么写。”加贺拿出一张便笺纸,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三井峰子”,“你确实见过她?”
“见过,可也就是打了声招呼。”玄一把照片还给加贺。
“你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的?”
“这个。。。。。。”玄一用试探的眼神看看刑警,“这到底是什么调查?我和那人见过面,有什么问题?”
“没有,只是简单确认一下。您能告诉我是在哪里见过三井女士的吗?”
“没关系,反正没什么好隐瞒。在公园。”
“公园?哪里的?”
“滨町公园,我遛狗的地方。滨町公园在明治座再往前一点——”
玄一正要继续解释,加贺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打断了他。
“不用说了,我对那里很熟。三井女士当时一个人?”
“嗯,一个人。我感觉她总是一个人。”
“你们说了什么?”加贺从口袋里拿出记事本。
“也就是打个招呼,没说什么。”
“当时三井女士打算去哪里?她说了吗?”
“这个。。。。。。”玄一抱着胳膊,歪了歪头,“我没听她说起这些,看样子她只是在那里散散步。”
“她穿什么样的衣服?带行李了吗?”
“我不记得她的衣服了。她好像没带大件行李,但我不确定。”玄一皱起眉头。
彰文差点笑出声来。玄一不可能记得女人穿什么衣服。有时他目送妻子穿正装去参加同学会,还以为她是去超市买东西呢。
“那三井女士当时什么样子?”加贺并不失望,继续问道。
“您是指。。。。。。”
“只要是您注意到的,什么都行。”
“也没注意什么。她当时看起来挺高兴的。”
“高兴?”加贺这才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不,高兴还不准确,应该是享受,她好像很享受在公园散步。”
加贺点点头,把记事本放进口袋。
“打扰您工作了。”
“可以了吗?”
.
“可以了。对了,”加贺看了一眼工作台上的钟,“这个钟很奇特啊,有三个表盘。”
“哦,那个啊,很少见吧?”
那个钟呈三角锥形,每一面都有一个表盘。
“这些全都指向同一时间?”加贺问道。
“是的,三个表盘上的指针一起转动。”
“一起?”
“走不准时都不准,停的时候也一起停。”
“那可真厉害。”加贺又看了看钟,然后转向玄一和彰文,鞠躬致谢,“多谢二位协助调查。”他说罢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真是个奇怪的刑警。”玄一瞪大了眼睛。
刑警走后不久,志摩子就回来了。她一只手提着购物袋,另一只手提着白色塑料袋。高大且微胖的她摆出如此架势,显得非常魁梧。彰文背地里将寺田夫妻称为巨人夫妻。
志摩子买了大福饼。她边说“我们喝茶吧”边走进里屋。
几分钟后,她的招呼声传来。彰文走过工作间。工作台旁有一张小桌,上面放着大福饼和玻璃杯,杯中盛着大麦茶。下午三点是寺田钟表店的下午茶时间,这是从彰文工作以来形成的习惯。
“我倒是听说报纸上有小传马町凶杀案的报道。”得知有刑警来过,志摩子说道。
“听说?难道不是你自己在报纸上看到的?”玄一问道。
“我是在超市听其他主妇说的。”
“哦,我想也是这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读报啊。”
彰文不管夫妻俩拌嘴,只顾查近期的报纸,很快找到了相关报道。小传马町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是一名独居的四十五岁女子。看到死者名叫三井峰子时,他不由得惊呼出声。
彰文把报纸拿给玄一,玄一咬着上唇,皱起眉头。
“那人竟然遇到了这种事,真是不得了!”
“她是怎样的人?”
“详细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经常能碰见,打打招呼而已。”
“怎么四十五岁了还一个人住?为什么到了这个年纪还不结婚?”
“不,听说有孩子。”
“是吗?难道老公去世了?”
“这个嘛。。。。。。我都说了,详细情况我也不知道。”
“她生前做什么工作?”
“你可真烦人!我都说了多少遍,我不知道。”
“不是问你,我在自言自语。”
“你这样的自言自语会让人误会的。”
“真是可怜啊,四十五岁的话,和我的年纪一样啊。”志摩子看着报纸,摇摇头。
“你不都五十多了吗?什么差不多啊。”
“四舍五入不就一样了。她的孩子多大了呢?比香苗小一点?”
听志摩子说出香苗的名字,彰文加快了吃大福饼的速度。
“那又怎样?”不出所料,玄一的语气更加不耐烦了。
“没有要怎样啊,我只是说说孩子的年龄。”
“和那家伙没关系,不要提已经离家的人。”
“我只是提了一下名字啊。”
“真烦人!我就是不想听到那个名字。”
不出彰文所料,气氛立刻紧张起来。他唯恐受到牵连,慌忙吃完大福饼,喝掉杯中的大麦茶。
第二天晚上七点后,加贺再次来到店里。玄一刚好带着敦吉散步回来。店里已经打烊,彰文正要回家。
“你确定是在滨町公园见到三井峰子女士的吗?”刑警的表情比昨天多了几分严肃。
“没错。”玄一答道。
“请您再好好想一想,无论是谁都有可能记错。请您再好好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的确是滨町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