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美把它捡了起来,“为什么?”

为什么——他没明白这个提问的意思。究竟是问为什么撒谎呢?还是为什么哥哥会进监狱呢?肯定是在问这些。

“抢劫杀人。”

像是把沉积在身体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一样,他说了起来。哥哥做了些什么,然后他是怎样隐瞒了这些活过来的,还有一旦败露总会失去些什么的事情。

朝美表情僵硬地听着他的话。中途没有插话,像是受到很大的刺激。

直贵从她手里取回明信片,嚓嚓地撕了个粉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对我……,”朝美开口说,“对我,还是希望能告诉我啊。”

“要是说了,你不会跟我交往呀。”

“那还不清楚。不过这样知道的话,更让人难过。”

“好吧!已经这样了。”直贵把背朝向她,随地坐了下来。

“直贵……”朝美走到他背后,把手放到他的肩上,“再好好想想!这事来得很急,我也有些混乱,再冷静些!”

没有时间了!直贵心里反驳着。要是听了孝文的话,中条夫妇大概会马上飞奔到这儿来,而且一定会把她带走。一旦她回家了,今后再跟自己见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想。

“喂,直贵。”

他握着又跟他说话的朝美的手。也许是力气过大,她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把她按倒在地上,手伸到裙子下面。

“等一下!你要干什么!”她反抗着。手胡乱抓住身边的东西。柜子抽屉被拉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下来。直贵把身体压了上去,左手按住她的手腕。

“你住手!哎!干吗要这样呢?”她举手朝直贵脸上打了过去。挨了一耳光的直贵有些胆怯,借这个间隙,朝美从他手腕中脱身出来。

直贵手脚着地耷拉着头,喘着粗气。

“太过分了!简直像是再也见不到我,要最后一次满足你的性欲似的,这样做,真不像直贵。”

“不是那样的,”他喘着粗气说道,挨了一巴掌的脸颊有些发麻。

“那是什么?要试一试我?”

“试一试?试什么?”

“我的想法呀!因为知道了你哥的事情,是不是觉得我会离你远了,要确认我是不是变心了,才做刚才的事……”

“是吗?”直贵无力地笑了笑,“也有这个意思吧。”

“不是吗?”

“不完全是,不过怎么都无所谓了。”直贵靠墙坐着,“你要回去吧,晚了是不是不好啊?”

朝美深深地吸了口气,挺直了背正坐着,“希望我回去?”

直贵又苦笑了一下,轻轻摇了下头。

“你刚才冲那个男人大声吆喝的时候也许是真话,可现在想法变了吧,就连你也说冷静思考一下再说。所以现在不会是还想一直留在这里吧?”

“你怎么想呢?希望我怎样做?”

“我的希望,说出来有用吗?就是你不回去,结果也只是你父母来把你带回去。没准听了孝文的话,已经从家里出来了呢。”

“喂,直贵,我是在问你的意思。”

直贵没有回答,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向一旁。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直贵想找个突破口,但想不出说什么。每次听到远处汽车的声音,都觉得是不是中条夫妇来了。

朝美开始收拾散落的东西,依然什么也不说。肯定她自己心里也很混乱。她可能在想,不应该因为有杀人犯的直系亲属就改变对自己恋人的感情,可是直贵知道这种想法不会持久。

“这是什么?”朝美小声嘀咕着。

直贵一看,她正拾起掉在地板上的安全套。她凝视着那个小口袋的表情。

“开了个孔……像是针扎的,扎了个小孔……”她像是在念咒语。

直贵站起来,从她手里夺了过来,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

“没什么看的!”

“骗人!是你扎的吧?干吗要那样……”说着,她突然咽了口气,睁大眼睛,抬头看着他,“那个,是你打算用的,是吧?就是刚才,按到我,是想用它硬做那事吧?”

直贵无法回答。他走到水池边,往用过的杯子里注满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真差劲!”她说道。

“是想让我怀孕,觉得那样好,是吧?”

直贵盯着镶着瓷砖的墙壁,没有回头看她。

“你说啊!让我怀孕,试什么打算呢?还没结婚,先怀上孩子,那样做不觉得奇怪吗?”

他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来,朝美依然端正地坐在那里。

“想和你结婚,构建我们的家庭。想要我们的孩子。只是这些。”

“所以,所以就要做这样的事儿……”朝美摇着头,眼看着眼泪充满了眼眶,转瞬间就溢满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可一直以为我是你的恋人。”

“我也是那样想的!”

“不对!这事儿不是对恋人做的。你想把我的身体作为某种工具。就算是为了使两人能够好下去,可还是要利用我作为女性的能力,这一点没有改变。你真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我想跟你说,可觉得你不会同意的。”

“当然不同意,”她严厉地说,“为了那样,用怀孕的做法,不觉得卑鄙吗?”

直贵垂下目光,无言以对。卑鄙,自己早也知道,可除了这样做实在找不到别的办法。

“是不是想只要怀了孕,就是你哥的事情暴露了,我父母也不会反对了?”

他点了点头。觉得没必要再掩饰什么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对我隐瞒你哥的事也是。你的做法太怪,就没想过跟我商量,两人共同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