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美的脸沉了下来,像是察觉出了什么事。大概他们偷听了电话,直贵想。

“情况就是这样的,我必须履行我的义务,作为你母亲的外甥的义务,作为你的订婚着的义务。就这样,回家吧!”

孝文正像往屋里走,直贵用手挡住他。孝文瞪着他。

“我对你提出过忠告,你怎么还没意识到啊!还是早点结束这种没有结果的交往为好,要不只是浪费时间。”

“你走吧!”

“是要走,带上她。”

“我不回去,”朝美又转身冲着孝文说道,“我就在这里!”

“你要一直在这里吗?那可不行!”

“一直在这儿,再也不回那个家了。回去跟我父母说吧!”

直贵吃惊地看着她:“朝美……”

“你想这样做能行吗,你可是中条家的独生女啊!”

“那又怎么样,也不是我愿意生在那样的家里的。”

孝文好像无话反驳,用力仰着头看着朝美。

这时,从半开的门口闪现出人影。

“武岛先生,信。”邮递员递过来邮件。

直贵伸出手去接,可孝文先接了过去。是信和明信片。他两手分别拿着这两封信件,来回地看着。

“别不懂礼貌,那是给直贵的邮件。”朝美指责道。

“我知道,也没看里面的内容。给你,像是大学来的通知。”说着他先把那封信递了过来。然后他看明信片的正面,说:“噢,武岛刚志&是亲戚吧?”正说着,孝文的脸色变了。

“哎,怎么有这个印章?”

“你别看了,”直贵把那张明信片夺了过来,“赶快走吧!”

可是孝文根本没有出去的意思,嘴角露出奇怪的笑,眼睛盯着直贵看来看去。

“你干吗呢,赶快回去呀!把刚才我说的完完全全地告诉我父母。”朝美的口气还是很硬。

可是,像是要躲开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孝文独自笑着。

“喂,朝美。越来越有意思了。”

“什么?”

“直贵君的亲戚里像是有很不得了的人物啊,”孝文转身看着直贵,“怎么样,是吧?”

“你说什么呢?”

“他的亲戚中有正在服刑的人。”

“哎……”朝美屏住呼吸。

“你看看那张明信片就知道了。正面盖有樱花的印章。那确实是用在从监狱里寄出的信件上的。我以前做过向监狱里的医疗设施提供器械的工作,法务省的官员告诉我的。”

“没有那样的事情,是吧,没有这回事儿?”朝美问直贵,期待着他做出否定。

可是,直贵没有回答。他咬着嘴唇,瞪着孝文。

“那是谁呀?”孝文避开直贵的视线问道,“武岛,姓是一样的,应该是相当近的亲戚,说不定是直系亲属呢。”

“别瞎说了!不是说过直贵君没有亲属吗。”

“那,是谁呢?”

“干吗要跟你说这些呢,这不是个人的事情吗。再说就是从监狱里寄出来的,也不能说寄信人一定就是服刑者吧。也许只是在那里工作的呢。”

孝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个樱花印章,是为了检查用的,时表示已经过审阅的标志。只是在那里工作的人,自己发出的信件干吗要通过检查呢。”

朝美一时说不出话来,像是求救一般看着直贵。

“是亲戚吗?”

“不会是多么远的亲戚,”孝文说,“服刑者通信的对象是限定的,而且,应该预先向监狱提出收信人名单,要是比较远的亲戚,直贵是不会被列入那个名单中的。”

令人憎恨的是孝文说的都是对的。没有反驳的余地。

“就算是亲戚进了监狱,那又怎么啦,又不是直贵君犯了罪。”朝美还是不服输似的说道。

“你是认真说的吗?该不该跟亲戚中有服刑者的人交往,朝美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明白吧。”

“为什么不能交往呢?就是政治家,不也有进监狱的人吗!”

“哎呀!他亲戚犯的罪,是那种性质的吗?”孝文搓着下巴,“好啦!查一下就知道了。警察中也不是没有熟人,要是上过报纸的事件,用电脑搜索一下就清楚了。”

“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当然要干的,而且还要告诉舅舅他们呢。”孝文说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朝美光着脚跑下玄关,锁上了门,然后转身向着直贵。

“能跟我说清楚吧。”

直贵把目光落到手中的明信片上。上面排满已经看惯了的哥哥的字。

你好!信纸用完了,只好用明信片了。今天,不知什么地方的剧团来做慰问演出,节目叫“磨坊书简”。被认为贫困的老人在利用风车磨面,实际上只是避人耳目铲下墙上的土运出来的故事……

真混蛋,尽写些没用的东西。直贵心里骂着。

“谁来的?那个。”朝美又问道。

不能再糊弄了,直贵想。再像以前那样糊弄也没用了。孝文马上就能查出来叫作武岛刚志的人干了些什么,而且早晚会传到朝美耳朵里。结果肯定会是这样——直贵吐了口气。

“是我哥,”他生硬地说道。

“哥哥?你,不是独生子吗……”

“是我哥哥。说独生子是谎话。”他把明信片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