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想了想,也是,便点头道:“陈妈妈果真才思敏捷,若是年轻些,也是个扫眉才子!”

  陈荷花吃吃笑起来,被沈澜哄得高兴。

  王三娘在一旁早已赌瘾上头:“快着些快着些!再不赌,天都要亮了!”

  三人一起在小凳上坐下来,打蟾吊,沈澜手气差,技术烂,十赌九输,不过几轮,二两银子便输的一干二净。

  “哎呀,绿珠姑娘,这怎么就输了呢!”王三娘赢了钱,分明高兴,还是佯装懊恼道。

  “不如不赌了?”陈荷花试探道。

  “不成!”沈澜赌性正上头,哪肯善罢甘休。

  两人和她赌了一年,知道她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脾气,便想激一激她,看看能不能榨出更多的银钱来:“不赌了不赌了,绿珠姑娘都要输光了!”

  “那不成!我下一盘!下一盘便能赢回来。”沈澜如同一个输红眼的赌鬼:“我房里共计有一对玉镯、三对耳坠子,四根牡丹吐蕊银簪,两根蝶恋花金簪,还有两对银臂钏。”

  “我如今拿首饰抵,待我走了你们便去取了这些东西。刘妈妈必定以为首饰是我带走的,见我攀上了高枝,必不敢来问我。届时你们便偷摸把这些东西卖了换成银钱,如何?”

  王三娘和陈荷花对视一眼,只觉这法子倒比打欠条强多了。

  方才说得欠条不过是拿来哄绿珠这傻姑娘赌钱罢了。毕竟绿珠将来攀上了达官显贵,谁敢拿着欠条去问她要钱?还不如拿首饰抵呢!

  “是是,绿珠姑娘当真是……”王三娘没读过书,勉为其难挤出一句“冰雪聪明!”

  沈澜颇为受用的抬抬头,看了眼她二人桌上的钱数。

  “只一条,我这些首饰可都是真金白银,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三十两,这还不算匠人的手艺钱呢!便是不卖,拿去给女儿当陪嫁也是好的。你们桌上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两银子,这可不够。”

  王三娘咬咬牙,“明日!明日我多带些银钱来!带个二十两!”

  陈荷花也盘算一番,就绿珠那赌运和牌技,闭着眼都能赢。她咬咬牙:“明日我也带个二十两!”

  “二十两?”沈澜不满道,“这么点钱就想拿走我的首饰?”

  王三娘苦笑道:“姑奶奶啊,你养在深闺不晓得,这二十两都够一家五口过个好年了,还能存下几两银子呢!”

  沈澜蹙眉道:“你莫不是骗我?”

  陈荷花连忙搭话:“我哪儿敢啊!”

  “罢了罢了。”沈澜摆摆手,“二十便二十吧。我回去好生拜拜易安居士,明日必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说罢,起身提着灯笼离开。

  陈荷花和王三娘顿时美滋滋的点起眼前的银钱。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俩人联手,便赢了绿珠二两银子,傻子的钱真好挣!

  沈澜回了房,见她一脸怏怏不乐的躺上床,画屏便知道,这是又输钱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沈澜烦躁道:“画屏,去点支安神香。”

  画屏心知她是输了钱心里烦睡不着,也不想惹她,便乖乖起身点了一支安神香。

  谁知她朦朦胧胧快要入睡了,沈澜又道:“这大晚上的,开了窗还那么闷,画屏,你去把房门开了透透气。”

  困的迷迷糊糊的画屏不想动弹,沈澜便嘟嘟囔囔地自己起身开了门。

  侧耳听着沈澜上床的脚步声,又见她放下纱帐铜钩安生入睡,画屏这才闭上眼。

  夏季的晚风吹拂进来,吹散了室内的热气,沈澜与画屏两人在安神香的作用下,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第二天,刘妈妈又叫沈澜等人练习功课。

  吟诗作对、吹拉弹唱,都是自小要学的功夫。到了晚上,更阑人静,沈澜又提着灯笼准时准点的出现在了角门。

  “哎呀,绿珠姑娘可来了!”王三娘急忙道:“快快!我二人今日可都带够了钱!”

  沈澜闻言,便昂头道:“这还差不多!”

  三人也不多话,就坐在角门前的小凳上,打起蟾吊来。

  沈澜的赌技是真的烂,赌运也不好。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竟将三支银簪子全都输了出去。

  她咬着红润的嘴唇,有些犹豫要不要赌下去了。

  “要不今儿就到这里吧。”沈澜道。

  王三娘正赢得高兴,哪肯让她走,连忙嚷嚷起来:“输了就要走,会坏了赌运的!”

  陈荷花一边盘算着自己将来能拿走多少首饰,一边忙劝道:“是极是极,人总不可能一直输下去。”

  沈澜想了想:“你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罢了,今日我必要赢回来。”

  说着,又是几局,这下,全部的首饰都输光了。

  见她输光了,陈荷花和王三娘强压着喜悦道:“绿珠姑娘,你这今日的牌运不怎么样啊!不如咱们今儿就不玩了。”

  “那可不行!”沈澜道:“后天刘老爷便要来挑人,明天晚上要准备后天白天的见面,不能玩,今儿是最后一天了!非得玩它个痛快不可!”

  陈荷花犹豫道:“可绿珠姑娘,你首饰都输干净了,哪里还有银钱?”

  沈澜顿时气道:“好你们俩个老虔婆!赢了钱便要走!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王三娘连忙道:“绿珠姑娘,我二人不是……绿珠姑娘!绿珠姑娘!”

  绿珠已经提着灯笼气极走了。

  王三娘正要去追,被陈荷花一把扯住,“你追她做甚!浑身上下一文钱都没有的穷鬼有甚好追的!”

  “可、可她将来若是发达了,这、我们会不会得罪了她?”

  听了王三娘的忧虑,陈荷花拍拍大腿,笑得泪花都要出来了:“哎呦喂,我在刘妈妈这儿待了十五年了!送走了多少姑娘!说什么攀上高枝了,那都是虚的,旁人捧她两句姑娘姑娘的,还当真了。能出头的瘦马有几个呢!还不是被卖来卖去。真要算起来,这绿珠还不如我们呢!我们好歹都是良籍,她被老子娘卖给刘妈妈的时候,签的可是奴籍!”

  说着,她对着绿珠离开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沈澜浑然不知道自己挨了骂,便是知道了,她也不在意。

  她一路顺顺利利回了房,照旧因为输钱气得睡不着,便点了两支安神香,又开了门散热通风。

第3章

  第二天又是照常练习功课,甚至因为明天刘老爷就要来了,成败在此一举,刘妈妈再三警告后早早的叫她们回去,将妆容、衣衫、首饰都选好。

  院子里人人慌里慌张,忙忙乱乱。

  “画屏,刘妈妈正在琼华房中,你快去问问她可有细细的茶白色素绢,若有,你且去裁一条来,这白棱绢衫得挑边才更好看些。”

  画屏应了一声,急匆匆去寻刘妈妈。待她赶回来,沈澜正比划着簪子,见她进来,急急道:“这新得的银丝玲珑莲瓣簪与天青色刍纱罗裙配起来总也怪怪的。你快去跟刘妈妈说说,可有其余银簪玉钗?”

  画屏刚跑回来,气还没歇一口,又被支使出去。

  可院子里其余几个姑娘们的丫鬟也都忙得团团转,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啐了一口惹事精又匆匆去寻刘妈妈。

  刚捧着几支玉簪几朵绒花回来,又到了午膳时分,她匆匆去厨房取了粥饭。

  下午又被沈澜支使着,说要去打听琼华她几个的打扮,害得她又跑去厢房里探头探脑,差点被人轰出来。

  一整日下来,腿都跑细了一圈,人也累得直喘。

  画屏坐在椅子上,憋着一连串的咒骂细细清点了各项首饰,取出腰间从不离身的钥匙,要将这些金银玉饰锁回首饰盒中里。

  沈澜见了,唉声叹气的摆摆手,“不必锁了,这些首饰我全输给你娘了。”

  画屏又惊又喜。这赌鬼竟然将那么多的首饰都输给娘了!那这些首饰岂不是全都是她的了!

  天上掉馅饼,画屏一时间欢喜的竟不知如何是好。

  沈澜唉声叹气:“我明儿若是被选中,后天就得走了。今日许是我看见它们的最后一天了。且让我枕着它们睡一晚吧。”

  画屏惊喜之下连忙安慰道:“姑娘莫要难过,姑娘这般品貌,嫁给达官贵人都是使得的,将来发达了,穿金戴银,哪里还看的上这些破铜烂铁。”

  沈澜摆摆手,怏怏不乐的拿起首饰盒子,依依不舍的抚摸了一番,又将它放在了枕头下。

  画屏美滋滋的躺在脚踏上,极快便陷入了美梦。

  入夜,这一回沈澜终于没去赌钱了。

  她躺在床上,焦虑的翻来覆去。

  “画屏,我睡不着,你点安神香了吗?”

  “姑娘”,画屏在昏昏欲睡中猛地被惊醒,一骨碌从脚踏上爬起来,“婢子再去点一支”。

  她打开香盒,顿时垮下脸,回身无奈道,“姑娘,这安神香今日都点了三支了,只剩下最后两支了!”这些日子姑娘输钱日日睡不着,天天点香,点着点着,这香便没了。

  今日点这么多,屋子都是安神香的气息。她困到眼珠子都要睁不开了,姑娘竟然还睡不着!

  沈澜叹息着翻了个身,像是在夜里难得想倾诉一下:“画屏啊,我也没法子,明儿就得见客人了,我这心里头慌得很!”

  “姑娘……别怕,婢子估计今晚姑娘们……都睡不着。”画屏含含糊糊地,上下眼皮子打架。

  “唉。”沈澜叹了口气,“天太热,这安神香烟气又重,开着窗都没用,你且起来把门开了。”

  “姑娘……”,画虞别枝屏整个人都在发飘,窝在脚踏上竭力想爬起来,可头脑昏昏,眼珠子被黏一块了,实在睁不开。

  “画屏,画屏。”

  画屏竭力想把上下眼皮撕开。

  “罢了罢了”,沈澜下了床,穿好鞋,“我去吧。”

  “咯吱咯吱——”

  沈澜轻轻地把老旧的木门开大一些,嘀咕了一句,“可算是透气了”。

  往日里也总开着门入睡,画屏甚至都没有听到沈澜脱鞋上床的窸窣声,便已熬不住去会周公了。

  沈澜也打了个哈欠,嘟嘟囔囔地说,“画屏,我明儿早上要喝白粥,你记得去取”。

  画屏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劳累了一天,又嗅着安神香,此刻沉沉睡去,好梦正酣。

  沈澜却没睡,她盯着头顶的素纱帐,时不时掐掐胳膊,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鼓打三更,沈澜轻手轻脚地坐起来,取出白日里支开画屏时偷偷藏在寝衣里的空荷包,一把打开首饰盒,将耳坠子扔进荷包,再把金簪银簪攥成一把。

  为了能在小小的荷包里塞进更多的簪子,她将尖尖的簪头塞进荷包,半截带着花纹的簪身裸露在荷包外,系紧袋口,在自己腰带上狠狠打了好几个死结。放下宽大的寝衣,根本看不出来。

  紧接着,她蹑手蹑脚爬起来,披上大氅,拎起软缎底的绣花鞋,赤脚走在地上,跟猫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越过画屏,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房间的大门敞开着,老旧的木门没发出一丝丝声响,沈澜施施然走了出去。

  照旧去了临街的小角门。

  “谁啊?”

  昏黄的灯光过来了,健仆陈荷花赶忙摇醒另一个王三娘,大声喊道,“谁过来了?!”

  王三娘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往远处瞧。

  朦胧的灯光越来越近,露出了一道剪影。

  王三娘眯起眼睛一眼:“哎呀,是绿珠姑娘!”

  陈荷花是个老油条,昨晚刚骂过绿珠,今晚又笑嘻嘻,“嗐,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绿珠姑娘来了。”

  沈澜在小凳子上坐下来,面上格外紧张,“嬷嬷们,我实在是睡不着了”。

  陈荷花和王三娘会心一笑,“绿珠姑娘是心里慌吧?”

  “唉。”沈澜叹息一声,“我不知道怎么的,越想睡越睡不着,点了安神香还是睡不着。”

  说着,她咬咬牙,“我想了想,还是不甘心!”

  陈荷花自己就是烂赌鬼,不禁感叹道:“唉,绿珠姑娘这赌运实在有些差。”

  沈澜叹息道:“原本我身上没钱也就消停了。可刘妈妈为了我明儿面见刘老爷,给我做了条襦裙,还给我打了一整套头面。这整条刍纱的料子加上头面,在外头可值四五十两呢!”

  四五十两!

  陈荷花和王三娘被这个数字冲的头晕目眩。

  “我想过了,今儿是我翻盘的最后机会了!”沈澜如同每一个输红了眼的烂赌鬼一般,“今儿最后一次了,你们赌不赌?”

  王三娘犹豫了一下,刘妈妈管得严,不允许守夜婆子吃酒赌牌。每天夜里入睡前她都要巡逻一遍,从前绿珠和她们赌牌,都得等刘妈妈巡逻完走了再来的。

  可今日,刘妈妈再三强调,明儿就是卖货的日子了,万不可出差错。

  一时间,王三娘犹豫不决。

  可陈荷花原就是个滚刀肉、老油子,守夜实在无聊,绿珠又日日来赌牌,今日不赌,原就心痒难耐。这会儿绿珠来了,她赌瘾一上来,又被四五十两冲得脑袋发昏,连忙道:“赌赌赌!”

  她一答应,王三娘也动摇了。

  这绿珠日日都要来赌,瘾头何其大,今日耐不住,得了裙子头面便要来赌,也是正常。更何况赌了一年,无事发生。绿珠还一心要攀附权贵,总不至于逃跑。

  一想到逃跑,她忍不住去看绿珠,绿珠双腿被裹在大氅里,这会儿大氅下摆微微滑开,露出细棉布的中衣来。再看看她那双软缎鞋,分明就是她平日里赌钱时的样子嘛!

  “王三娘,你到底赌不赌?!”沈澜催促道,“你若不赌,我便与陈妈妈玩儿,两个人玩搭桥便是了。”

  王三娘一个激灵,那可不行!那这四五十两银子岂不是要被陈荷花一人独吞了!

  那可是四五十两啊!

  “赌赌赌!”王三娘连忙道。

  “那行,快!你二人快把马吊、银钱都拿出来!”沈澜说道。

  这下两人傻眼了。

  马吊还好说,就藏在这一旁的芭蕉树下,翻开草丛,取出便是。可那钱从哪里来啊?

  “你昨日不是说今晚不能再赌了吗?我早早的把银钱放家里去了!”陈荷花急道。

  那么大一笔银钱,足有二十来两银子,谁会带在身上。

  沈澜不耐烦道:“那你去取来便是了,只是先说好,我那裙子加头面少说也要四五十两,你最少也得拿出四十五两银子来。否则不赌。”

  四十五两啊!若是输了,这一下子损失那么大一笔银钱,不得气撅过去啊!

  可是要是赢了呢!一人少说也能拿个二十两。这可是二十两啊!

  想想绿珠那赌运,牌技……王三娘试探道:“不知可否打个欠条?若输了钱明儿还你。”

  沈澜冷笑一声:“王妈妈,你莫顽笑。我输的钱可都是真金白银。便是要拿衣裙首饰抵押,那也是有实物的,你轻飘飘一张白条,忒不像话。”

  王三娘正蹙眉,一旁的陈荷花狠狠心:“我回家拿钱去!”

  王三娘一见她答应了,连忙道:“我也回家拿去!”

  “哎等等。”沈澜忙道:“你们俩都走了,留我一人在这儿,乌漆麻黑的,吓死个人了!”

  说着,便思索道:“要不你俩轮流去取钱。反正家住的近,要不了多少功夫。先派一个人拿钱,另一个留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待回来了再让另一个人去取便是了。”

  这话一说,俩人便彻底打消了疑心。哪里有要逃跑的人不支开两人,反倒要留一个人看守自己的呢!

  闻言,王三娘起身道:“我年轻,腿脚快,我先去取,取四十五两,够吗?”

  陈荷花刚要点头,沈澜突然道:“你们俩个都四十五两吗?”

  说着,她像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似的,不好意思笑笑,便不说话了。

  王三娘心眼多,眨眼便想到了,如果俩人都出四十五两,都赢了,卖裙子头面的钱必定是一人一半。可若是她出的多,届时便能分到更多的钱。

  一想明白,王三娘生怕陈荷花也想到,即刻催促道:“老姐姐,你快去把锁打开!我这便去取。”

  说着,两人各从腰间取出两把钥匙,分别打开了角门上的两把大铜锁。

  门一开,王三娘便提着灯笼,急急忙忙离开了。

  这个地方,只剩下陈荷花和沈澜了。

  见王三娘走远了,沈澜便过去,“陈妈妈,咱们闲着也是闲着,说说话吧”。

  说着,她把放在地上的灯笼提起来到两人中间小桌子的正上方,她慢慢放下来——

  “好啊,绿珠姑娘”,陈荷花滔滔不绝,“要我说……哎呀!”

  沈澜左手一下子把灯笼怼到陈荷花眼前,她惊呼一声,条件反射往后闪躲。

  沈澜猛地抡起小凳子,奋力砸下。

  “咚”地一声,陈荷花应声倒地,额头血糊糊的。

  沈澜毫不心疼。

  为虎作伥的伥鬼,为了钱,送了多少姑娘进了暗无天日的私窠子里。一条一条,全是人命!

  此刻陈荷花已晕,四下无人,按理沈澜已经可以开锁逃跑,但她没有。就好像她不让这俩人同时回家取钱一样。

  因为如果此刻她逃跑了,只要有一个人回来喊一声,那她根本跑不远!

  一切顺利,沈澜深呼吸一口气,按照计划把陈荷花拖起来藏进周围草丛里。

  王三娘一走,此刻门上只有陈荷花负责的那把铜锁还锁着。

  沈澜取了她的钥匙开了铜锁,紧接着,用脚抵住角门,又拿着小凳子藏在角门边上,细细的听着外头的动静。

  她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干这种事,难免心里慌张,她擦擦手汗,深呼吸两下,静静等着王三娘回来。

  王三娘是一路跑着去跑着回的,回来得还挺快,她身上带了七十余两银子,这可是全副家当,生怕出事,急匆匆提着灯笼赶回来。

  “老姐姐,快开门!”

  “嗯。”沈澜压低嗓音,随意拨动了一下已经开了却还挂在门上的铜锁,装出有人在开锁的声音。

  “老姐姐,你快些!”王三娘催促道。

  “好了。”沈澜压低声音,顺势松开脚,举起凳子。

  门嘎吱一声便开了。

  王三娘推门而入,“老姐姐,我……”

  “砰——”

  候在角门一侧的沈澜喘着粗气,手上还捏着小凳子的腿,又抄起凳子猛地往对方脑袋上狠击了两下。

  王三娘的血流得比陈荷花都多。

  沈澜不敢耽搁,她搜遍王三娘身上的衣服,找到了七十二两银子,摘掉两人头上戴的首饰,通通塞进荷包里,再将荷包打成死结系在自己腰带上。

  紧接着脱掉两人的衣服,将其中一件拧成一根粗粗的布条,围在自己腰上。她腰肢纤细,要想扮成健妇,首先要增加的就是腰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