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再也没有别人了,就她一个…

她听到了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轻轻的拖沓的脚步声,溺死的姑娘的磕磕绊绊的脚步声…

接着,鼻孔里一阵湿漉漉、凉冰冰的感觉…

窗户框上,那只蜜蜂还在嗡嗡叫——嗡嗡叫着…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到给针扎了一下。

那只蜜蜂正叮在她的脖子上…

他们都在休息厅里等着埃米莉·布伦特。

维拉·克菜索恩说道:“我去叫一下她吧?”

布洛尔急忙说道:“等一等。”

维拉又坐了下来。大家都用质问的眼光望着布洛尔。

他说道:“各位听我说,我的看法是:要替那些死鬼找冤主,只要此时此刻到休息厅去走一趟就行了。我敢起誓说那个女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阿姆斯特朗说道:“那么,动机呢?”

“宗教狂。你说呢,大夫?”

阿姆斯特朗说道:“这是完全可能的。我没有什么反对的话要说。但是,当然,我们并没有证据。”

维拉说道:“刚才我们在厨房里一起弄饭的时候,她很不正常,她的眼睛——”她颤抖起来。

隆巴德说道:“你不能单凭这一点下判断。直到现在,我们谁都是余悸未尽呢。”

布洛尔说道:“还有一桩事情,唱片播放后,就她一个人拒不作出解释。为什么呢?就因为她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维拉在椅子上坐不住了。她说道:“这不完全对,我听她讲了——她后来告诉我了。”

沃格雷夫说道:“她对你说了些什么呀,克莱索恩小姐?”

维拉把比阿特丽斯·泰勒的事又重复了一遍。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就这件事发表意见说:“说得相当坦率。就我个人而言,要我接受她的说法,一点也不困难。克菜索恩小姐,请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有犯罪感或者悔恨之意,因而深感内疚呢?”“根本谈不到。”维拉说道,“她完全无动于衷。”

布洛尔说道:“真是铁石心肠啊,这些一丝不苟的老姑娘!多数是出于嫉妒。”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说道:“现在是十一点差五分。我看应该请布伦特小姐来参加我们的会议了。”布洛尔说道:“你们不打算采取什么行动吗?”

法官说道:“我看不出我们能采取些什么行动。目前说来,我们是仅止于怀疑而已。但是,我愿意提请阿姆斯特朗大夫特别留神观察布伦特小姐的一举一动。好吧,现在我们去休息厅吧!”

他们发现,埃米莉·布伦特还像他们离开时那样地坐在那把椅子里。从后面看过去,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是她好像全然没有察觉他们一齐拥进了房间。随后,他们看到她的脸了——满脸充血,嘴唇发青,双眼惊恐。

布洛尔说道:“我的上帝,她死了!”

沃格雷夫法官还是那样细声细气、平平静静地说:“又清算了我们一个——太迟了!”

阿姆斯特朗俯身在尸体上面,闻闻嘴唇,随着摇了摇头,又翻看了眼皮。隆巴德不耐烦地说道:“怎么死的,大夫?我们离开她的时候,她在这里还是好好的!”

阿姆斯特朗全神贯注地察看着布伦特脖子右边上的一个小孔说:“那是皮下注射的针眼。”

窗户那边传来了一阵嗡嗡声。维拉叫喊起来:“快看——蜜蜂——一只大胡蜂。想想我今天早晨说的话吧!”

阿姆斯特朗大夫无情地说道:“叮她的不是蜜蜂!拿针筒扎她的是人的手!”

法官说道:“注射的是什么毒药?”

阿姆斯特朗回答说:“估计,还是一种氰化物。可能是氰化钾,同安东尼·马斯顿是一样的。想必她当时就窒息死了。”

维拉喊道:“可是那只蜜蜂?不可能是巧合吧?”

隆巴德冷酷地说道:“喔,不,不是巧合!而是我们这位谋杀者为了略添一点地方色彩!真是一头恶作剧的野兽!尽量想搞得同那首该死的打油诗一模一样!”

这还是第一次,连他的声音也不平稳了,几乎是尖叫起来,似乎他久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种场面考验的神经,最终也顶不住了。

他愤怒地说道:“真是发疯了——完全发疯了——我们全疯了!”

法官仍然平静地说到:“我但愿大家仍然保持理智。请问哪一位是带着皮下注射针筒来的?”

阿姆斯特朗大夫,尽量鼓足勇气但声音仍是犹犹豫豫地说道:“我带着。”

四双眼睛全盯着他看。他不得不强自振作,顶住这一双双十分敌视、十分怀疑的目光。

他说道:“我出门总带着。大夫多数都是这样的。”

沃格雷夫法官平静地说道:“不错,不过大夫,请你告诉我们针筒现在在哪儿?”

“在我房间的皮包里。”

沃格雷夫说道:“也许我们得来证实一下,好吗?”

五个人一起上了楼,大家默不做声。

皮包里的东西都翻出来了,摊在地下。

但没有找到皮下注射的针筒。

阿姆斯特朗激动地说道:“一定有人把它拿走了!”

没人说话,房间里一片宁静。

阿姆斯特朗背靠窗户站着。四双眼睛落在了他的身上,充满怀疑,充满谴责。他看看沃格雷夫,看看维拉,又失助无援、软弱无力地回过来看了一遍:“我说一定有人把它拿走了。”

布洛尔看着隆巴德,对方也瞧着他。

法官说道:“我们五个人都在这间房子里,其中有一个是杀人凶手。目前处境充满着极端的危险。为了确保四名无辜者的生命安全,必须采取一切措施。阿姆斯特朗大夫,我现在要问你,你手中还有哪些药物?”

阿姆斯特朗回答说:“我在这里有一个小药箱。你们都可以检查。有一点安眠药——药片儿——有一包溴化物,还有面包苏打,阿司匹林,别的没有了。我没有氰化物。”法官说道:“我本人也有点安眠药片——我看是磺基之类吧。我估计,大量使用也会致命的。你,隆巴德先生,则有一把左轮手枪。”

菲利普·隆巴德立刻说道:“我有又怎么样!”

“说说而已。我提议把大夫所有的药物,我自己的磺基药片,你的左轮手枪,以及凡属药物或者火器之类的东西全都集中起来,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这一点做到之后,我们每个人都得搜查一遍——包括搜身和搜查财物。”

隆巴德说道:“要我缴枪,休想!”

沃格雷夫严厉地说道:“隆巴德先生,你体格十分健壮,是个孔武有力的小伙子。然而,前探长布洛尔的体格也不弱。要是你们俩打起来,谁输谁赢,我还说不好。但是,我能告诉你这一点:在布洛尔这一边,尽量帮助他的有我本人,阿姆斯特郎大夫和克莱索恩小姐。所以,我请你衡量一下,如果你想反抗的话,对比之下,不利于你的力量是不是要大得多。”

隆巴德把头往后一仰,露出满口的牙齿,近乎咆哮地吼道:“喔,那么好极了!既然你们早就合计好了嘛!”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点点头:“你不失为一个识趣的小伙子。你的那把枪放在哪里呢?”

“在我床头桌子的抽屉里。”

“好。”

“我去拿吧。”

“我想,还是我们和你一起去拿的好。”

菲利普虽然有了一些笑意,但还是近乎咆哮地说:“多心的胆小鬼,没说错你们吧?”

他们沿着走廊来到了隆巴德的房间。

菲利普大步走到靠床的桌子旁边,一把拉开了抽屉。

他猛然后退一步,骂了一声娘。

床边桌子的抽屉是空的。

“满意了吗?”隆巴德问道。

他脱得一丝不挂。另外三个男人把他和他的房间彻底地搜查了一遍。维拉·克莱索恩在外面走廊里等着。

搜查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阿姆斯特朗、法官和布洛尔挨个儿都轮到了一遍。

四个男人从布洛尔房间出来,向着维拉走去。首先由法官开口说道:“我希望你别见怪,克莱索恩小姐,我们谁都不搞特殊。一定要找到那把左轮手枪。我想你带着游泳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