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趁御崎不备勒死了她,不用说,这绝非冲动杀人。正因为他一开始就有蓄谋,所以才准备了凶器。

杀人了之后,凶手如何行动呢?立刻逃走?不,不对,在此之前他还回收了带子。

凶手为何不把带子留在现场呢?如果为了嫁祸我,他就必须这么做。

不,不是这么回事。

回收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不这么做,那么尸体脖子上和我的手腕上同时出现了绷带,就无法陷害我了。

凶手回收了绷带后,把跳操用的丝带绕在尸体的脖子上。理由很简单,凶手预料到警察立刻就能查明凶器并非丝带。而警察在侦讯我的时候,我手上缠着的绷带会引起他们的关注,也在凶手的意料之中——

真是太完美了!我对自己的推理瞠目结舌。不,完美的是犯人的目的。如果这个推理准确,那我就顺利地落入了这个圈套。

凶手究竟为了什么而要做到这种程度来加罪于我呢?

仅仅是为了混淆警方的视听?

还是在对御崎怀恨的同时,也对我有着憎意呢?

一想到后一种可能性,我不禁郁闷起来,双手托腮,陷入了沉思。可能在旁人的眼中像在解一道数学的难题吧。

第四节课开始前,班长在黑板的一角写上了关于御崎老师守灵仪式的通知。尽管我对其视而不见,可令人惊讶的是,有很多学生认真地记录了下来。还有人早早地就彼此约定好了集合地点,都是些在由希子守灵时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家伙。

“咦,这种事儿你也去?”一个学生对集中在黑板跟前的伙伴说道。

“你不去也不行啊,不知道会被别人怎么说呢。”作此回答的是中尾。他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但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嘴巴就如同吸铁石一样闭拢起来。然后转过身去,小声和同学窃窃私语了一番。

原来如此,我总算明白过来。那些家伙这么做也有自己的道理,老师多半会对出席守灵仪式的同学进行清点。说得确切点,是把缺席的同学列一个清单。这张清单他们以后打算作何用途,我也不知道。但站在学生的角度出发,一定不想留在这种名单上而莫名其妙地引起老师注意。

“再说,那个老师也不是什么坏人嘛。”这是集中在黑板前的学生们说的话。

我把这件事在食堂里对楢崎薰和川合一正一说,小薰立刻拍着桌子说道,“的确是啊!”

“我们班也一样,前几天还在为由希子一事参加抗议活动的女孩,立刻就说了很多同情御崎老太的话。你信么?竟然做出这种一百八十度转弯,真是令人难以置信!难道 ‘死了之后大家都成了善者’吗?真是气死我了。”

“可现实里就会有那种人啊,”与小薰形成鲜明对比,川合的口气显得非常冷静,“说是抗议活动,但真正从心底里感到气愤能有几个人呢?事情变复杂化之后,一个个都逃之夭夭了,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我清楚这些人里几乎都是乌合之众,但我感到她们是真心对御崎的所作所为感到气愤的。”

“你太天真啦!”川合果断地说,“这个学校里真正为由希子事件感到气愤的人,除了我和你,就只有——”他对着我说,“西原君,我们这三个人了。连棒球部里的成员到底当真到什么程度也都不好说。”

“怎么会……”小薰的表情有些难过,“我是信任同伴的。”

“我并不是说那些家伙撒谎或者演戏之类的,他们一定也以自己的方式动了真怒。但那种感觉还是与我们三个略微不同。”川合喝干了塑料杯中装的淡茶后,接着说:“要做到真心真意很辛苦的啊!我是指发自内心地动怒,有的时候还必须放弃自我。从这个意义上说,说不定我和小薰你都达不到西原的境界呢。”

“没这回事!”我赶忙否定了他。

“不,我感觉有。”川合满脸严肃地说。

正是因为料到他是出于真心,所以这句话才一针一针扎进我的胸口,我真想挖个洞钻下去。

“求你了,请别再这么说了。”我几乎呻吟地说出这句话。

不知他想起了什么,川合隔了一会儿说道,“真是抱歉。”

“当然我也尽量让自己的生气程度不输给你。”

他似乎认为是他弄糟了我的情绪。

“总之,你是想说别对别人抱太大希望,是吧?”小薰总结性地说道,“话说回来,今天刑警没来吗?”

“不,来过了。”川合压低了声音,“第三节课结束后,我被叫到了会议室,有两个刑警。我去的时候刚好碰到吉冈从房间里出来。”

似乎是在调查棒球部成员。

“他们问了什么呢?”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关于御崎被杀一案有什么线索提供、还有和由希子那件事的关系之类的问题。我回答他们我没什么线索,而且也不知道和由希子的案件是否有关。哦,对了,他们还问了我什么时候知道你和由希子在交往的。”

“然后呢?”

“我就实话实说了啊,知道你们关系是最近的事,但很早就听说由希子喜欢西原了。”然后川合看看我的表情,“有关系吗?”

“不,完全没关系。”我急忙摇摇头。

“刑警还是一如既往地怀疑着西原吗?”小薰问。

“多半是,”我告诉了他们两人包扎带作为凶器犯案的可能性,不出所料,他们都瞪大眼睛。

“凶手想要嫁祸于你?”

“这种可能性很高。”我对川合点头。

因为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我们站起了身子。当三人并肩走在通往教学楼的走廊上时,从前方向我们走来了一名女生。我们便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