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
又一次。
国会图书馆前长椅上的流浪汉揉揉眼睛看着眼前奇怪的景象。
一辆白色的沃尔沃驶过路沿,摇摇摆摆的穿过人烟稀少的人行道,一声刺耳的响声过后,它停在了图书馆主入口处。一个充满魅力的黑发女子跳了出来,紧张的检视着这个地方,当看到这个流浪汉后,她叫道,“你有手机吗?”
女士,我左脚还是光着的嘞。
意识到了这点,这个女的冲上楼梯奔向图书馆的主门,到了门口,她抓住把手疯狂的想要打开那三扇巨大的门。
图书馆关着嘞,女士。
但这个女的似乎毫不在意,她抓住一个重重的环状把手,把它往后拉,然后让它落下撞到门上,然后她又这样做了一次。又一次。又一次。
哇哦,这个流浪汉想道,她可真想看书啊。
第五十六章
凯瑟琳面前图书馆的铜门徐徐打开,她感到自己精神上像泄洪了一般,压抑许久的惊恐和困惑在这一瞬间喷薄而出。
图书馆门道上的身影是瓦伦 贝拉米,她哥哥一个亲密的朋友。但贝拉米身后的那个人才是凯瑟琳最高兴见到的。这种情感显然是双向的。当兰登看到她冲过门口,来到他怀里时,他心里也是一阵轻松。
凯瑟琳还在老朋友温柔的怀抱中缱绻缠绵,贝拉米关上了前门。她听到了一声重重的一声关门声,现在她终于感到安全了,泪水毫无防备的将要落下时,她强忍住了。
兰登抱着她。“没事了,”他低声说。“你现在没事了。”
那全都是因为你,凯瑟琳想要告诉他说,那个男的毁了我的实验室……我全部的心血。数年来的研究成果……全都灰飞烟灭。她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向他倾诉,但现在她连呼吸都困难。
“我们会找到彼得的。”兰登深沉的声音在她胸中产生共鸣,这多少给了她点安慰。“我发誓。“
我知道是谁干的!凯瑟琳想要大声喊出来,就是那个杀了我妈妈和侄子的人!但就在此时,一声莫名的声响打破了图书馆的寂静。
他们脚下的前厅电梯间传来一声巨大撞击声——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金属物体掉在了地上。凯瑟琳感到兰登的肌肉绷紧了。
贝拉米向前走去,他的表情有点不妙,“我们现在离开。”
凯瑟琳困惑的跟随着建筑师和兰登穿过大厅来到这间图书馆著名的阅览室,现在这里灯光大亮着。贝拉米迅速把他身后的两扇门锁住了,先是外门,再是里门。
在贝拉米的催促下,凯瑟琳晕晕乎乎来到了房间的中央。三人来到书桌旁,明亮的灯光下放着一个皮质背包。包的旁边,有个小的方形包裹,贝拉米一把抓住它放进背包里,而在背包里还有——
凯瑟琳顿了一下。一个金字塔?
尽管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刻了字的石质金字塔,她却向见了鬼似的不住退缩。在她的内心深处他是知道真相的。凯瑟琳刚刚与那个深深伤害她生活的东西直面相对。就是这个金字塔。
贝拉米拉上拉链递给兰登。“别让它离开你的视线。”
一声爆炸穿破了房间的外门,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这边走!”贝拉米转过身,当他带着他们穿过中央的环形桌时看上去相当惊恐——这个环形桌周围是八个长桌,他让他们躲在那些长桌之后然后指着柜子里的而一个入口。“进里面去!”
“在这里面?”兰登问道。“他们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相信我,”贝拉米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五十七章
Mal'akh发动起他的豪华轿车开向北面的卡罗拉马(Kalorama Heights)。凯瑟琳实验室的爆炸规模比他想象的要大,他很幸运地逃了出来,安然无恙。幸运的是,接踵而来的混乱让他畅通无阻地溜走,发动起他的豪车,通过了正忙着向电话里大喊的门卫。
‘我已经出到路上了,’他想。如果凯瑟琳还没有报警,这爆炸也会引起警方的注意。‘而且一个豪车里的半裸男人简直无法被忽略。’
期盼了多年,Mal'akh竟然难以相信这一页真的到来了。他此前走过的旅途漫长艰辛。‘几年之前它始于痛苦……而今夜将终于光辉。’
在那个旅途开始的夜晚,他的名字还不叫Mal'akh。事实上,在那个旅途开始的夜晚,他并没有名字。‘37号犯人。’就像大多数的伊斯坦布尔外面的那野蛮的索甘林监狱的囚犯一样,37号也是因涉毒而被关进来的。
黑暗中,他一直躺在囚室的铺位上,饥饿而寒冷,想着自己要在这儿呆多久。他的新室友,他刚刚认识了二十四小时的那位,就睡在他的上铺。牢头是个肥胖的酒鬼,他痛恨自己的工作,还发泄在犯人的身上,晚上刚刚关闭了所有的灯。
当37号从通风井里听到传过来的对话,差不多是晚上十点钟了。第一个人的声音清楚明白——那是牢头充满讥讽、攻击性的语气,他很明显不喜欢被这个夜访者叫醒。
“是的,是的,你赶了很远的路,”他说着,“但是第一个月这里不接受任何访问者。这是规定,没有例外。”
回复的声音轻柔优雅,却充满痛苦,“我的儿子安全么?”
“他是个瘾君子。”
“他被照顾的好么?”
“够好了,”牢头说,“这儿又不是旅店。”
然后是痛苦的停顿。“你知道美国国务厅要求了引渡。”
“是的,是的,他们一直这样搞。就算如此,纸面上的工作也得费个十天半月的……或者多到一个月……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
“嗯,”牢头说,“外面人手不足。”他顿了顿,“当然,有些时候像你这样的关联者会给我们监狱的工作人员一笔捐赠,来帮助我们更快地处理事情。”
来访者没有回答。
“所罗门先生,”牢头接着说道,压低了声音,“对于你这样的人,钱不是问题,这里有很多选择。我认识官方的人。如果我们合作,我们可以把你的儿子弄出来……明天就行,只要给钱。他在国内甚至都不会被起诉。”
答复是毫不犹豫的,“别提这些违法的事情,我不想让我的儿子觉得钱能解决一切问题,生活中不用负任何责任。即使情况很急迫,比如现在。”
“你要把他扔在这儿?”
“我要同他谈话,现在。”
“如我所言,我们有规定。你不能见你的儿子……除非你想谈谈现在就把他放出来的问题。”
一阵冷寂的沉默绷了很久。“美国国务厅会联系你的。保护扎克利的安全。我希望一周之内他就会登机归国,晚安。”
门猛然关上了。
37号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什么父亲会把他的儿子扔到这个鬼地方,来给他儿子上一课?’彼得所罗门竟然拒绝了帮他儿子结案的选择。“
当夜更晚时,他还在铺位上醒着,37号犯人意识到他要自己解放自己。如果钱就是监禁与自由间的唯一阻隔,那么37号已经和自由没什么区别了。彼得所罗门不愿付钱,但任何读过庸俗小报的人都知道,他的儿子,扎克利,有的是钱。第二天,37号私下里和牢头交谈并提出了一个计划——一个大胆的、聪明的计划,让他们二人各得其所。
“扎克利.所罗门在这件事中必须死,”37号解释道,“但是我们两个很快就能消失,你可以退休去希腊。你再也不会看到这个地方第二次了。”
他们讨论了一阵之后,两个人握了手。‘很快扎克利.所罗门就会死去。’37号想着,他微笑地想着这一切是多么简单。
两天之后,美国国务厅通知了所罗门家族这可怕的消息。监狱的快照显示,他们的儿子遭到了棍棒的残暴击打,他直膝屈髋地了无生气地躺在他的囚室里。他的头被一条铁杠打碎了,而他身体的其它部分被折磨扭曲地超出了人的想象。他看上去是经过拷打才被杀死的。主要的嫌疑犯就是牢头自己,他已经失踪了,可能还卷走了这个被杀男孩儿的钱。扎克利签订了文件把他大部分财富都转进了一个私人户头里,他死后这个户头马上就被提空了。谁也不知道那些钱去了哪里。
彼得.所罗门搭乘私人喷气式飞机赶到土耳其,带回了儿子的棺椁,它此后在所罗门的家族葬礼上入土为安。牢头再没有被找到。‘他再也不会被找到了。’37号知道,那个土耳其人圆胖的尸体已经沉入了马尔马拉海底,喂给了那些从博斯普鲁斯海峡迁徙而来的蓝色美味的螃蟹。属于扎克利.所罗门的巨额财富已经被转移到了一个秘密户头上。37号犯人现在又成为了一个自由人——一个拥有巨额财富的自由人。
希腊的群岛如同天堂。有光,有水,有女人。
那儿没什么是钱买不到的——新的证件、新的护照、新的希望。他选了一个希腊名字——安德罗斯.达列奥斯。安德罗斯意为战士,达列奥斯意为富贵。监狱中的暗夜吓到了他,安德罗斯发誓再也不会回去。他剃掉了自己蓬松的体毛,彻底戒了毒。他开始了新生——去体验此前从未想过的身体的快感。独自一人宁静地扬帆在蔚蓝的爱琴海上成为了他新的喜好;希腊式烤肉成为了他新的幻药;在米诺斯群岛峡谷间的高崖跳水的速度感成了他新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