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过现场的,有两名派出所民警、两名联防队员、一个报案人,还有刑警大队的5名同事。”殷俊把白纸在吸附膜边一字排开,说,“哦,这是死者的鞋子拓印的痕迹。一共是11种。”
“好,把这11种足迹在膜上都找出来。”顾红星说,“我们一起找。”
接下来的工作就比较烦琐了。顾红星带着周满和两名痕检员,分别从静电吸附膜的两端开始,每看到一个足迹,都和旁边的11张白纸上的足迹进行比对。确定排除的,就略过;不能排除的,就用白色粉笔画一个圈;如果发现肯定和11种足迹不同的,就用红色粉笔画一个圈。
被静电吸附膜吸附上来的足迹并不是简单的简笔图画,有的花纹断断续续,有的则完全模糊。所以,这需要痕检员们耐心地分辨每一枚足迹的花纹,分析其损坏的部分是否可以和完整的鞋底花纹对应上。
因此,这项工作他们整整做了三个小时,终于把整张吸附膜上的足迹全部整理清楚了。
然后顾红星又花了一个小时,对用白色粉笔圈出来的部分再次进行筛选,又和红色粉笔圈出来的两枚足迹进行对比,最终确定,现场的地面上,确实有属于第12个人的足迹。
“好歹算是有发现,没白干。”顾红星满意地站直了身体,揉了揉酸痛的腰,说道,“走吧,你们抓紧时间回去休息,明天看看前线没回来的那两组侦查员有没有什么收获。”
次日。
“顾局长,顾局长!有发现!”一名侦查员突然推门进来,嚷道。他身后还跟着刚刚来上班的殷俊和周满。
“别一惊一乍的,慢慢说。”在办公室折叠床上睡了一夜的顾红星被吓得翻身坐起,见是一直在前线侦查刚刚回来的侦查员,知道可能有所发现,于是说道。
“我们调查的时候,有个人说了一则传言。”侦查员喝了口水,说,“说是这个村的村长已经70多岁了,年纪大了,所以镇政府想推举李进步接任村长。”
“这有啥?挺合适的啊。”顾红星说,“虽然老村长的政绩很突出,但他总有退休的一天吧。”
“我们就猜想,会不会是因为村长这个位子有权力,所以老村长不愿意交?”侦查员说,“这不就是矛盾吗?”
顾红星皱着眉头,说:“别胡说。这个老村长我认识,为人和善,一心为民,不然他们怎么能拿到‘治安先锋模范村’的牌子?”
“可是,在我们沿着这条线索继续查的时候,发现老村长的侄子赵源,昨天本来应该在矿上上班,中午却请了假,11点半离开了石矿场,去的方向就是李进步家。”侦查员说,“不止一个矿工看见,还有人说他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
这个季节温度还有二十六七摄氏度,人们穿的衣服都不多,所以如果真的要在口袋里藏一把锤子,从衣着上确实是可以看出来的。
“凶手要找的东西,会不会和村长选举有关?”周满在一边轻声提醒着顾红星。
顾红星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倾倒的书架。
“局长,别犹豫了,咱们把赵源抓回来问一问就心里有数了。”侦查员说。
“是啊,顾局长,我们在调查属于第12个人的鞋印时,找到了四枚在室内的鞋印,而且两枚在床边,两枚在窗边。”殷俊也加了一把火,说,“这枚鞋印有重大嫌疑,把赵源抓回来,拿他的鞋子比对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他了。”
顾红星仍在斟酌着。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前方盯梢的侦查员把电话打到了分局门卫室,门卫转达给我,说赵源似乎正在家里收拾东西。”侦查员说,“他可能要跑啊!这是反常行为,再不抓就来不及了!”
顾红星咬了咬牙,说:“好吧,你去办手续,先传唤。”
侦查员转身飞奔而去。
顾红星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是9月15日的早上8点钟了。随着年纪的增长,像年轻的时候那样熬夜办案已经很难了。他翻身起床,洗漱一番,又签署了几个分局政秘科送来的文件,不知不觉就10点多了。
听见楼下院子里的停车声,顾红星知道赵源应该被传唤到分局了,于是起身向楼下的询问室走去。
顾红星推门进来的时候,赵源已经坐在询问椅上了,一脸疑惑。
而殷俊已经让赵源在一张白纸上踩下了足迹,正在和他们发现的那枚无主的足迹进行比对。
“顾局长,我认识你,你给我们揭牌的时候,我也在。”赵源开始套起近乎。
“少废话,我问你,昨天中午你干吗去了?”侦查员问。
侦查员话音刚落,殷俊把白纸递给了顾红星,两眼中充满了兴奋。不用说,现场的那一枚无主的足迹,就是这个赵源的。
“我去李校长家了啊。”赵源恍然大悟,说,“你们不会怀疑是我害死了校长吧?那我可真够冤枉的!我去他家是给他送账本啊!我叔叔要退了,他让我先把村委会的账本送给李校长让他审啊。”
以顾红星的直觉来判断,他没有说谎。
“我11点40分就到了,当时他正准备睡觉,长裤都没脱,正在窗口那里拉开窗帘、开窗户呢,说阳光不错,要晒晒书。”赵源滔滔不绝地说,“我就走过去和他说了账本的事情。他说,村长是要选举的,等他选上了再看也不迟,就让我带着账本走了。我12点就到村委会食堂吃饭了,好多人都可以作证。”
警察们几乎没有问问题,赵源就把自己的事情说清楚了,而且还提供了不在场的证据。最关键的是,他解释了为什么现场会出现他的足迹。
“我们家和李校长是世交!你们怀疑谁也不应该怀疑我啊!”赵源快哭出来了。
“你刚才为什么收拾东西?”侦查员问。
“收拾东西?”赵源说,“我现在住的,其实是村委会的房子。我没地方住,我叔叔就让我暂住在那里。但是他要退了,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占用公家的地方,所以准备搬到我叔叔家的厢房啊!这也是我叔叔要求的,你们可以去问。”
“你别紧张。”顾红星见他的供词没有破绽,而且可查,他的表情也没有什么疑点,于是和颜悦色地说,“就是因为你在案发前去过现场,所以我们要找你了解情况嘛。也许你发现的线索,就是我们破案的关键线索呢。你看,这里是询问室,是问证人的地方,并不是问嫌疑人的讯问室啊。而且,我们抓嫌疑人是要戴手铐的,你不知道吗?”
“可是,你们啥也不问,就直接把我带到公安局了,我回去怎么和乡亲们解释?”赵源放下心来,又有一些担忧,说,“农村传话很快的,他们会造谣的。”
“这你放心,两年前我们顾局长就已经要求了,所有的侦查活动都必须保密。”侦查员说,“这是我们的工作制度,所以不会有人知道你来过这里。”
顾红星等侦查员说完,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去调查赵源的不在场证据。侦查员会意,离开了询问室,应该是去打电话通知前线的侦查员,去村委会食堂进行调查。
“那就好。”赵源说,“可我是真不知道谁会干这个事。当时李校长也非常正常,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你和李校长关系很好?经常去他家吗?”
“是啊。”赵源说,“每个礼拜总有一天会去一趟吧。毕竟,我也在帮我叔叔做一些村委会的事情。”
“那他平时几点睡午觉?一般怎么睡觉?盖被子吗?”
“他一般12点准时睡觉,要睡两个小时,如果没人打扰,他自己也会准时醒,所以我赶在12点之前到的。他这个天睡午觉就靠在床上,被子和枕头枕在背后,就和他死的时候那姿势是一样的。”
顾红星知道,因为没有对现场的窗户进行保护,窗户也是打开的状态,所以在民警勘查现场的时候,窗口围了很多人,现场的情况口口相传,几乎家喻户晓了。
“村民们也认为,他就是在睡觉的时候被人害了?”顾红星问。
“那还用说?”赵源说,“李校长没有仇人,肯定是有人谋财害命。”
“村里有那种可能谋财害命的二流子吗?”
“那倒没有,我们是治安先锋模范村,人人有工作。”赵源自豪地说,“而且,李校长对每个人都很好,大家也都知道他没钱,所以肯定不是我们村的人干的。”
顾红星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询问,不仅排除了唯一的嫌疑人,还排除了唯一一个现场的物证。也就是说,前线的侦查员一旦查实了赵源的不在场证据,这个案子立即就陷入了僵局。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你先在这里喝喝茶,过一会儿等中午村子里没人的时候,我再让他们悄悄送你回去。”顾红星说。
“谢谢顾局长!”赵源说道。
顾红星苦笑了一下,心想现在不放赵源,是因为需要时间通过调查来排除他的嫌疑,只是不能放在明面上和赵源说。回想起来,冯凯当年这种“圆滑”的处事方式,还曾被自己鄙视过。没有想到,过了这些年,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也学会了。
毕竟公安工作繁重,现在还处于亚运会安保时期,所以顾红星也不能在询问室多待,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苦读那些又被政秘科送来的堆积如山的文件。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中午12点,侦查员从前线反馈了调查结果:因为赵源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而且他去找李进步的理由也是真实的,所以他的嫌疑被排除了。
也就是说,前期侦查和勘查,一无所获。
前线的深入调查还在进行,顾红星作为公安局局长,无法亲临前线,只能一边处理公文,一边等待好消息的出现。
只可惜,事与愿违,一直等到了晚上7点,前线再也没有传来一点消息。
顾红星有个习惯,一旦发生命案,他就睡在办公室。因为他的家里还没有安装电话,家又在市里,距离青山区很远,如果案件有突发的状况,侦查员得跑到市里去找他,有可能会贻误战机。
所以,他和往常一样,支起折叠床,坐在床上,静静地翻看着这起案件的现场照片。
这是个没有数码照片的年代,现场勘查员在勘查完现场后,回到局里的暗室,先把拍摄的胶卷给冲洗出来,再把洗出来的照片按照勘查的顺序粘贴在一张很长的卡片纸上。粘贴完后,还会把互相关联的整体和细目照片用红笔连在一起,方便查阅的时候看懂空间位置关系。做完这一切后,勘查员会把卡片纸像古代的奏章一样反复折叠,折叠成卷宗的宽度,然后装订在卷宗里。
需要查阅的时候,将卡片纸拉开,就可以看到整个现场的照片了。
顾红星捧着1米长的卡片纸,一张张看过去。毕竟现场他已经去过,所以这些照片中的景象早已印入他的脑海,现在只是为了温故而知新。
可当顾红星看到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他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一张照片是勘查结束、现场大门贴上封条后,殷俊从窗口往屋内拍摄的一张备份照片。让顾红星感到诧异的是,现场勘查都已经结束了,那个倾倒的书架仍然没有被扶起,散落的书籍也没有被收拾。
这是什么情况?顾红星顿时有些怒火攻心,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给了刑警大队值班室,说:“我是顾红星,找到殷俊,让他立即来我办公室。”
第二章 校长的秘密
岁的校长至死都没有结婚,生活里似乎只有学生。
凌乱的书籍堆满了桌面,那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就埋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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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顾局长。”殷俊主动承认道。
“之前我一说你,你还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嘴不??。”顾红星怒气冲冲地说,“《现场勘查规则》都已经在我们市施行好几年了,你连现场需要全面勘查都不知道?”
“我错误理解了《现场勘查规则》里关于尽可能保全现场原始状态的内容。”殷俊挠着头说,“我真的以为,所有的现场都要尽可能保留原始状态,以备复勘。所以,我们只是提取了书架上的指纹,并没有把书架恢复成出事前的样子。”
“是,现场的东西能不动就不动,动了就要提取。”顾红星说,“但是,这么多书散落,把下面的写字桌都覆盖了。就算是为了勘查写字桌,你也应该清理这些书籍吧?”
“我当时觉得,如果凶手翻动现场,只会翻动写字桌的抽屉,并不会动桌面。所以抽屉上我都刷了,就是没有刷桌面。”
“不说刷桌面有没有用,现在是桌面上有什么东西,我们都看不到啊!”顾红星说,“清理桌面,就可以看到桌面上放着哪些东西了!”
“这个我也想到了,可李进步只是一个人生活,他家里有哪些东西别人并不知道。”殷俊委屈地说,“所以即便我们知道他桌上现在有哪些东西,也不知道他丢了什么东西啊。”
见殷俊认了错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顾红星气不打一处来,追问道:“那如果凶器在现场呢?现在认定有人来杀害李进步的重要依据,就是现场没有类似的钝器,没有凶器,凶器被带走了。假如现场有把锤子,是不是可以找找凶手的指纹?甚至是不是可以怀疑死者是用这把锤子自杀的?”
“自杀?那太扯了,不可能。”殷俊忍俊不禁。
“你别笑!法医都没说不可能,你凭什么就觉得不可能?”顾红星说,“现实中就有人是用敲头的方式自杀的!”
“这个……锤子,肯定是没有。”殷俊说,“虽然书籍没有清理,但是我大致从书籍的夹缝中看了一下,桌子上应该只有一个被压倒的笔筒、几支笔,还有一台双喇叭的收录机和几盘磁带。”
“收录机?”顾红星第一次在本案中听到这个名词,问,“那你专案会的时候怎么不汇报?”
“我觉得和本案无关啊。”殷俊说。
“你觉得没有用?要拿事实说话!你连收录机是什么样子都没看,凭什么说与本案无关?”顾红星的声调进一步升高。
“死者口袋里的现金都在,收录机都在,肯定不是劫财啊。不是劫财,去碰收录机干吗?”殷俊可能也感觉到了理亏,咕哝道。
“现在光线不行了,也不能去打扰村里人。”顾红星压下胸口的怒火,说,“明天一早,你和我一起去复勘现场。把设备带齐了。”
9月16日一早,顾红星就亲自驾车,带着两名痕检员赶赴现场。
现场的状况和顾红星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殷俊因为教条地执行《现场勘查规则》里尽可能保持现场原状的要求,真的没有对现场进行清理。
顾红星亲自带着痕检员先把倾倒的书架扶正,然后把散落在地面和桌面上的书籍逐一捡起。当桌面上那台80厘米长的收录机的全貌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殷俊就彻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之前从散落的书的夹缝中,根本就看不出这台收录机遭受过破坏。现在,情况就显而易见了。
收录机其实是很新的,夹缝中都没有灰尘。但是,收录机的一侧已经被完全摧毁,蓝色和红色的电线暴露在外面,金属质地的零件也裸露在外。曾被书本压着的,还有散落的收录机的小零件。
“有意思了,凶手不仅锤杀了李进步,还砸烂了他的收录机?”殷俊说。
“现在你是不是意识到,全面清理、勘查现场是有必要的了?”顾红星还不忘让殷俊长长记性。
殷俊讪笑着说:“顾局长,这次我心服口服,确实是我们前期工作失误。好在现场完整封存了。”
“不是说李进步很节俭吗?”顾红星一边指挥殷俊对收录机进行拍照,一边说,“怎么会有钱买这么贵的东西?”
“人嘛,总要有爱好。”殷俊按着快门,说道。
“收录机有可能就是侦破这一起案件的关键,凶手的动作反映出他的心理。”顾红星一边说,一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已经砸坏的磁带仓门掀开,从里面拿出了一盘轻微受损的磁带。
磁带上贴着的标签上,写的是“小学英语”。
“小学英语?”殷俊凑过头来看,说,“现在小学就要学英语了?不至于吧?”
顾红星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位节俭的李校长会斥“巨资”买一台收录机了。1990年,我国逐步开始引入英语教育。在大城市,有些小学已经从三年级就开设了英语课。不过,龙番的大多数小学,目前并没有开始英语教育。如果不出意外,这位尽职尽责的李校长是感受到了英语教育的趋势,所以有意在学校开始英语教育的试点。不过,别说他们一个村办小学了,就连市里面的示范小学都还没有英语老师。所以,李校长是在自学英语,准备亲自来教孩子们。
“怪不得这位校长什么课都能带,他是一个十分好学的人啊。”顾红星感叹道。
“你是说,这位‘万金油’校长,是在学习怎么当一个英语老师?”殷俊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可是,小学就开始学英语,有这个必要吗?”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说不定是有人抵触孩子们学英语,所以才会作案?”顾红星猜测道。
“那砸东西就行了,干啥要杀人?”殷俊摇摇头,说,“我觉得太牵强。”
确实,这也仅仅是个猜测。
“这是啥?”殷俊戴着白手套,在收录机破碎的边缘上擦拭了一下,白手套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痕迹。
“黑色的?这不是你们刷指纹留下的粉末?”这个发现立即引起了顾红星的警觉。
“不是啊。”殷俊说,“这里我们都没有清理到,怎么会在书籍下面刷指纹?”
顾红星立即从勘查箱里拿出一个放大镜,在收录机的周围看了起来。这一看不要紧,整个案件的性质就发生了转变。
收录机的附近,有很多黑色的粉末,就连覆盖在收录机上的书架和书籍,也沾有黑色的粉末。很显然,如果它们不是刷指纹使用的黑色粉末,那么这些黑色的粉末是从哪儿来的就是个很大的问题。
另外,有一本被压在最下方的书,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页边缘有受热翻卷的现象,甚至还有一点烧焦的迹象。
顾红星小心地翻开了这本书,看到扉页上用蓝墨水写着一句话:“走正路,走大路,走远路。”落款是李进步,下面手写的日期是1990年9月14日,正是他死亡的那一天。
经历过“滚天雷”爆炸案的顾红星,脑海里第一时间就出现了爆炸案现场的样子。可以说,清理完书籍之后,这一起案件的现场状况和爆炸案现场无异。
“爆炸。”顾红星低声说了一句。
“爆炸?”殷俊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爆炸案现场。
“是的,这是爆炸啊!”顾红星说,“这些黑色的粉末,是爆炸残留物。这本书应该是要送人的,放在收录机旁边,所以有烧灼痕迹。”
“收录机会爆炸?”殷俊问。
“不会,是有爆炸物。”顾红星说,“仔细搜索书桌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有用的线索。”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顾红星带着两名痕检员,又是趴在地上,又是伏在书桌上,又是趴在窗框上进行了搜索,找到了不少物证。
这些物证主要是一些带有黑色粉末的牛皮纸碎片,不出意外,就是爆炸物的包装纸。只可惜这些碎片都太小了,不能在上面寻找指纹。另外,顾红星在窗框上发现了一些灰色的条形灰烬,不用说,这是引爆炸药的引线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至此,可以确证顾红星的猜测了,这就是一起爆炸案件。
涉及爆炸案件,顾红星不敢再独自进行侦办,因为这不仅是重大、疑难案件,而且可能带来广泛的社会影响。尤其是在这个亚运会即将举办的节骨眼上,出现了爆炸案件,极有可能成为有全国影响的大案。
所以,顾红星带着殷俊他们退出了现场,对现场进行封存。
顾红星带着提取到的物证,回到了分局,找到分局刑警大队技术中队的理化检验师马晴红,让她对牛皮纸上黏附的黑色粉末进行理化分析,确定爆炸物的来源,看能不能找到破案的捷径。
拿到物证后,马晴红分析这种黑色粉末很可能是黑火药,所以用显色法对粉末进行了检验鉴定。
黑火药的显色法,是一种快速区分TNT、硝酸铵和黑火药的检验方法,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来确定爆炸物的成分。
马晴红先是将0.1克二苯胺溶于10毫升浓硫酸中,搅拌后放入深棕色玻璃瓶密封。然后将20毫升丙酮和10毫升蒸馏水混合均匀,将前期收集的牛皮纸上黏附的黑色粉末和丙酮、蒸馏水混合溶液加入试剂瓶,振荡均匀。最后,用滴管取二苯胺、浓硫酸混合试剂1毫升,滴入刚才已经振荡均匀的试剂瓶中,等候显色反应。
不一会儿,试剂瓶中出现了绿色。
“确定是黑火药。”马晴红对顾红星说。
顾红星眉头紧锁,说:“这就麻烦了,我们区有这么多石矿场,而石矿场炸石头使用的基本都是黑火药。这么多石矿场,我们该从何查起?”
“是啊,还不如是烟火剂呢。”马晴红说,“一般常见的爆炸案,嫌疑人都是买一些烟花爆竹,用里面的烟火剂自制爆炸物。那样的话,在这种非年非节的时候购买鞭炮的人,就有作案的嫌疑了。可这次嫌疑人用的居然是威力更大的黑火药,这可就不好查了。毕竟,造成现场的状况,最多只需要1公斤黑火药。从体积上看,也就是一块豆腐那么大,这么小的量,就更难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