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楚宜说,姚琐涵被杀的时候,他跟何欢欢在看电影。

“哪家影院?”

“哎,就这,”苏楚宜一指家里的液晶电视,“家庭影院。”

苏镜又气又笑,挥挥手说道:“你继续。”

刘宁遇害的时候,他还是在跟何欢欢看电影。

“又是这里?家庭影院?”

“不,那天不是,那天我们去的是金圣影院,晚上8:05的场,片名还真忘记了,总之一大堆明星,但是拍得很烂。”

皮华明遇害的时候,他跟何欢欢在泡吧,伊人酒吧,一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回家。

樊玉群遇害的时候,他跟何欢欢在采访,主题是:所谓价格听证会基本上都是给婊子立牌坊。

“当然,我们做出来的新闻不会这么不文明。”苏楚宜解释道。

刘向明遇刺的时候,他跟何欢欢在城市广场采访看日全食的小学生。

苏镜立即给何欢欢打电话求证,可是电话响了半天就是没人接。

“苏警官,你最好一直守在这里,免得我们有机会串供。”

苏镜没守多久,何欢欢打回了电话,先是对刚才没接电话表示歉意,说他们正在采访三名大学生的同学和家长,他们认为对打捞公司老总的处罚太轻,“拘留十五天,罚款一万元算什么处罚呀?”因为周围环境太嘈杂,所以没听到电话响。表达歉意之后,就问:“苏警官,请问有什么事?”当听说要调查苏楚宜的行踪时,何欢欢表达了一定的惊讶,然后开始回忆那几天她在干什么。结果跟苏楚宜说得一模一样,时间精确到分钟。

苏楚宜笑了。

苏镜走了。

4、错综复杂的案情

“哎哟,大忙人,你总算回来了?”苏镜一进家门,何旋就责备道。

“是啊,你那些同事,一个比一个难缠。”

“乔昭宁没事吧?”

“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你又去缠我哪个同事了?”

“苏楚宜。”苏镜简要说了下经过,然后说道:“我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难道何欢欢的时间观念这么强?对每次活动都能精确到分钟?”

“这个我可以作证,她的时间观念确实很强。”

苏镜泄气了,他本来还对此存疑呢,如今看来苏楚宜真的是清白的。

“哎,没想到,还有人有这种天赋。”

“她这可不是天赋,”何旋说道,“那都是练出来的。何欢欢刚工作一年,就出了一次大事,写了老长老长的检讨。”

“啥事啊?”

“迟到呗,”何旋说道,“一个人大副主任的活,她迟到了五分钟。那副主任刚从副市长的位子上退下来,本来就火大,一看记者竟然迟到了,就觉得不受重视了,伤自尊了,于是亲自打电话给我们台长,说你们是不是觉得虎落平阳了?这话说得多重啊?所以,便让何欢欢写检讨,据说改写了十几遍,台长总算满意了,这才交给了副主任。而且,不但何欢欢写了,就连樊玉群都写了。”

“为什么?”

“他是制片人啊,当然也有责任啦!何止是他,连我们台长都跟着写检讨呢!”

“何旋,你知道我想起谁了吗?”

“冷建国?冷建国故事参见《杀人游戏之皮下注射》。”

“是,就是他,照这种搞法……哎哟,我真是佩服何欢欢,竟然没疯掉。”

“说说你的案子吧,”何旋问道,“乔昭宁也遇刺了,头号嫌疑人没了。当时你又跟余榭在一起,他肯定也不会是凶手了。”

“你怎么知道当时我跟余榭在一起?”

“我耳目众多呗,”何旋说道,“电视台那是我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不了主,知道点及时信息还是可以的嘛!”

“电视台真是个可怕的地方,”苏镜说道,“我一度怀疑苏楚宜,现在看来也没啥疑点,而且我觉得苏楚宜不像那种会杀人的人,但是他总是给人很想杀人的感觉,从宁子晨被杀的时候,我就怀疑过他。”

“所以,他才应该算是头号嫌疑人,乔昭宁比不过他。”

“余榭可以排除了,那就剩下一个颜雄飞,”苏镜说道,“不知道他今天晚上在哪儿。他曾经质问过我,如果他要为媒体暴力杀人的话,那乔昭宁为什么还活着?”

“现在乔昭宁终于遇刺了,你说他还会有什么话说?”

“不知道啊,”苏镜叹口气说道,“我觉得好乱啊。现在的问题是,即便颜雄飞刚巧今天晚上到过顺宁电视台,可是你们制片人遇害的时候,他却有十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那天中午,他跟沈国麟博士在吃饭。”

“这个沈国麟会不会是跟他一伙的呢?”何旋说道,“第一种可能是,这个沈博士也是反对媒体暴力的,于是专程飞到顺宁跟颜雄飞一起杀人;第二种可能是,这个沈博士是假的,真的沈博士根本没来顺宁。”

苏镜禁不住弹了老婆一个暴栗:“你可真会想啊,哈哈哈,这个沈博士绝对假不了。”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你知道我们局长爱好什么吗?”

“什么?”

“他最喜欢收藏书画了,当代书法家画家的作品,他收藏了很多,等着将来升值呢!”

“你突然说这事干嘛?”

“这个沈博士,不但是复旦大学的青年学者,还是上海书法界的一颗新星。上次他在那张传播模式图上填的空,我拿给局长看了,局长一看那字,就问:‘这是谁写的?’当时就把我问愣了,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呢,他就说:‘这很像沈国麟的字啊!’你要知道,我们局长对书法钻研多年了,肯定不会看走眼。”

何旋哼了一声说道:“小样,看不出来,还是个书法家呢!”

5、开胸验肺的启示

大学的大门是永远敞开的,上次苏镜到顺宁大学的时候就是一路绿灯,径直找到了颜雄飞上课的教室就坐了下来;但是这次他却被拦住了,门卫拿着一把“手枪”就冲他额头开了一枪,然后看看读数,36.5℃,正常,放行!

甲流闹得越来越凶了,据说80%的流感是甲型流感,国内很多学校都爆发了集体疫情。顺宁昨天刚有十几个学生被确诊了,所以校方如临大敌,对一切进出校园的老师学生都要进行体温检查,闲杂人等还要被盘问再三才能放行。走在校园里,到处可以看到戴着口罩的学生,甚至有一堆学生情侣分别戴着口罩在接吻,同学则在给他们拍照。年轻真好,他们一无所有,但是他们前程远大。苏镜叹息着年华老去,踱进了一间教室,前排就座的就是上次风波的主角杨玉茹,还是随意地扎着一个马尾辫,着一身T恤衫一条牛仔裤,人是白白净净,坐在位子上笑语嫣嫣地跟同学打着招呼。

苏镜照例走到后排坐下,过得片刻,上课铃响了,颜雄飞和沈国麟一起走进教室。颜教授先向学生作了一番介绍,说沈博士是复旦大学的青年学者,曾经赴耶鲁大学学习政治学和国际关系,对媒介管理颇有研究,然后自己做了开篇便邀请沈国麟上台演讲。讲到成都三级政府晒权力清单,市民可随时上网监督;又说到成都实验学校、外国语学校等上百名老师罢课,从老师罢课,又讲到关于罢课的帖子全被删除,从帖子被删除,又讲到中国的网警,讲到有专门的公司进行网络公关,花钱把负面新闻撤下来……最后说道:“下面有请沈博士给我们做演讲,介绍美国的网络监管。”

颜雄飞在杨玉茹身边坐下,两人互相点点头。沈国麟的演讲题目是《政府权力的扩张与限制:国家安全与美国政府网络监管》。本来苏镜一看这题目就要昏昏欲睡,却没想到这题目其实可以很有意思。

讲座在铃声和掌声中结束,沈博士挥挥手向苏镜打个招呼。学生们走后,颜雄飞先迎上前道:“苏警官,你是我见过的最好学的警察了。”

“哈哈,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要活到老学到老嘛。”

沈国麟问道:“苏警官肯定不是为了来听课的吧?”

“目的虽然不是听课,但是听课的收获更多啊,”苏镜转向颜雄飞说道,“实不相瞒,颜教授,我是来向你问几个问题的。”

“那我回避一下。”沈国麟说道。

“不用不用,”颜雄飞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苏警官,您请说。”

苏镜说道:“昨天晚上,又有人遇刺了,我想知道颜教授在哪里?”

颜雄飞说道:“苏警官,我真不明白我怎么就成了你的嫌疑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