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姆在想,他以前对自己的亲人、朋友、同志都是真诚相待,但处于职业的原因,有时他的心肠确实太狠,太冷酷。

他对她说:“你要明白,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取胜,会赢得一切……这也许就是生活。

在他的思想背后他一直在想:我能永远需要这个女人吗?需要多久呢,如果不需要她时该怎么办,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他说:“我要说的是:忘记今天晚上的约会,你不要去,我们另作安排。但我不能那么干,我们需要你,你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

“那好。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过;先让我吻你一下好吗?”

“当然好。请吧。”

“你要相信我。”

她哭了。“你说这话时才像以前的范德姆少校呢。”

“你刚才的口气正像以前的埃琳尼。”

“跟我说说情况吧。”

范德姆走到柜橱边找了瓶杜松子酒。“有个少校情报官今天失踪了,他的公文包也不见了,包里有很重要的机密文件。”

“沃尔夫?”埃琳尼脱口而出。

“与他可能有关系。那少校是今天中午失踪的,这些天来,有好几次别人都不知他去哪里了。我觉得他可能一直在与沃尔夫接触。”

“那么他为什么失踪了呢?”

范德姆耸了一下肩膀,“可能是出了点什么差错。”

“今天他的公文包里装得是什么?”

范德姆考虑了一下该怎么对她说。“里面有一份我们的防御计划,这计划非常周到,可能会改变一下战役的结果。”史密斯的包里还有范德姆提出的欺骗计划,但他不能告诉埃琳尼。他虽然很信任她,但他保密的本能使他不会把这么重要的机密告诉别人。他说:“所以,我们今晚最好要抓到沃尔夫。”

“可是,这恐怕来不及了。”

“不,我们截获过沃尔夫的发报信号,发报时间是晚上零点。间谍发报的时间一般都是固定不变的,在其它时间里他的主子那边没人接收。所以说我们要先抓到他,否则他在今晚子夜时分就把情况报告给隆美尔了。”他迟疑了一下,很快就转变了念头,决定把有关的重要机密告诉她,她应该知道这些。“还有一件事,他使用的密码是以一部叫《雷别卡》的小说作底本,我弄到一本。如果我们把密钥搞到手……”

“什么?”

“就是一页纸,上面写的是怎样用那本书来加密,把密码变成电码。”

“说吧。”

“如果把密钥搞到手,我就可以装成沃尔夫,给隆美尔发去假情报。那样的话情况就会急转直下,埃及就会保住了。但是,我必须要拿到密钥。”

“明白了。今晚怎么行动?”

“和上次一样。只有一点不同,我与杰克斯都在餐馆里等着,身上都有手枪。”

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你身上有枪?”

“现在我身上没有,杰克斯带着它到餐馆去了。今晚上的布置很严密,餐厅里还有两个人,门外的人行道上有6个,他们都穿便衣。还有几辆挂民用车牌照的车子准备听到哨声后马上阻住街上的所有路口。不管怎么说,只要沃尔夫今天去那里见你,他插翅难逃。”

单元的门被敲响了。

范德姆问:“怎么了?”

“门……”

“我知道。你是不是在等别人?或者说你还有别的事?”

“不,当然没有。我该走了,快到约会的时间了。”

范德姆摸了摸前额,这时门铃响了。“我不喜欢这样,别管它。”

“好吧,”埃琳尼说。不一会儿她又改变了主意。“我得去开门,也许是我爸爸,或者是别人来告诉有关他的消息。”

埃琳尼出了起居室开门去了。范德姆坐在那里仔细地听。门又被敲响了,她马上把门打开。

范德姆听到她叫了声“亚历山大”。他小声说了一句“天哪!”

他听到了沃尔夫的说话声。“你准备好了,真让人高兴。”沃尔夫说的是英语,拖着腔,带着点让人说不清的口音,但话音里充满着自信。

埃琳尼说:“当然……”

“我知道了。我可以进去吗?”

范德姆听到这句话后立即跳到沙发后面平躺在地板上。

埃琳尼说:“当然可以。”

沃尔夫的声音越来越近。“亲爱的,你今晚看上去真美。”

范德姆心想:这个狡猾的东西。

单元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沃尔夫问:“是走这边吗?”

“噢……是……是……”埃琳尼有点不知所措。

范德姆听到两人一起进了屋。只听沃尔夫说:“这套房子真棒。米克斯给你的薪水一定很高。”

“嗨,我不是经常在他那里干。他是个远房亲戚,都是一家人,我在那里只是帮帮忙。”

“叔叔?他不是你的叔叔吗?”

“对……是个远房叔叔。为了简单一点,他就称我是他的侄女。”

“这些是送给你的。”

“噢,鲜花。谢谢你。”

范德姆心想:他妈的,真会来事。

沃尔夫问:“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可以。”

范德姆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当沃尔夫的身躯落下来时,他感到沙发颤了一下。沃尔夫是个身材魁梧的人,他想起了在小巷子里的那场打斗,想起了刺伤他的那把刀子。他用手摸了一下脸上的伤痕,心想:我该怎么办呢,

他真想跳起来扑向沃尔夫,因为他梦寐以求要抓的间谍就在身边,实际上就在他手中。他们俩的体格差不多,至少能与他打个平手。可是他有刀子,那天晚上他身上就有刀子,很可能他随身带着它,现在也在身上。

如果两人打起来,沃尔夫凭着那把刀子就能占上风,这已被小巷之战所证实。范德姆又用指头摸了一下伤口。

他想:我为何不把枪带来呢?

如果他们打起来让沃尔夫赢了,后果会怎样呢?看到范德姆在她的寓所里,沃尔夫肯定会明白埃琳尼在诱骗他。他会对她怎样呢?在伊斯坦布尔,在同样的情况下,他曾割断了一个姑娘的喉咙。

范德姆闭上眼,不愿那副惨境出现在面前。

沃尔夫说:“我看你在我来之前喝酒了,我们一起喝好吗?”

“当然好。你想喝点什么?”

“这里有什么味儿?”沃尔夭好像闻到了什么。“噢,是杜松子酒,来点吧。”

范德姆想:那是我喝的酒。谢天谢地,埃琳尼幸亏刚才没喝,否则两杯下去她就晕了,今晚的戏也就砸了。他听到碰杯声。

“干!”沃尔夫说。

“干!”

“你好像不喜欢这种酒。”

“因为冰块化了。”

范德姆知道埃琳尼为什么在喝酒时装出一副不喜欢这酒的样子。她这样见机行事正是他想让她做的。她现在一定是猜到了他藏在哪里,她在竭力控制住自己别往这边看。可怜的埃琳尼,这一次又作难了。

范德姆希望她主动一些,不要怕沃尔夫会对她怎么着,应取得他的信任。

沃尔夫还会去奥塞斯饭馆吗?也许还去。那样的话,即使是我不在场,杰克斯也完全可以把事情办妥。

沃尔夫说:“埃琳尼,你看上去有点紧张,是不是我来这里打乱了你的计划?如果你愿去的话,快收拾一下。你的脸色很不好。你不用管我,只要把酒放在这里就行,我一个人在这里坐一会。”

“不,不……我们说好在饭馆里见面……”

“我这不是来了嘛,直到最后一分钟我才改变了主意。说实话,我不愿到饭馆里去,那里太吵。我有时也约一些朋友下馆子吃饭,可到时候我不一定去。我想咱们今晚干点别的事。”

这么说来他今晚不去奥塞斯饭馆了,他妈的!范德姆这么想。

埃琳尼问:“你想干什么?”

“我可以再使你吃一惊吗?”

范德姆可有点急了,心想:快让他告诉你。

埃琳尼说:“好吧。”

范德姆有苦难言,只有把苦水咽进肚子里。如果沃尔夫说出去的地方,范德姆可以与杰克斯联系,在那地方布下埋伏。可是埃琳尼却没想到这点。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从她的声音中可以知道她内心的恐惧。

沃尔夫说:“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

沃尔夫起来了。范德姆真想起来捉拿他。太冒险了。

他听到他们走出屋子。他躺在那里没动,又听沃尔夫说:“你先走,”然后就是单元门关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