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财的身后不远处的草地上,四个年轻人正围坐成一圈打牌,几个人吆五喝六的,玩得非常投入。

胡德财前方的人行道上,两个年轻人抽着烟,张望着远处,似乎在等人。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睚眦还是没有出现。

胡德财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毒辣的阳光照耀着,汗水顺着脸颊滚落。

手机骤然响起来。

胡德财马上接通了。

“去公交车站。”

胡德财马上站起身来,走向公交车站。

情侣、清洁工人、打牌的人、等人的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张望了一眼。

白正天低声说道:“都不要动,我去!”

所有的人都继续忙着手头的事。

白正天拿起一撂报纸,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公交车站,跟在了胡德财身后。

胡德财刚要转身,白正天低声吩咐道:“不要回头。”

公交车站上还有三个人在等车,一个老头,一对情侣,三个人都心无旁骛,对胡德财连看都没看一眼。

21路公交车疯狂地驶入了站台。

手机又响起来。

“上车!”

白正天跟着胡德财走进公交车。

公交车上有很多空座位。

白正天坐在胡德财身后,展开了报纸。眼睛时不时地瞟一眼其他旅客。

除了白正天自己和胡德财,车上还有十三个乘客,三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一个大肚子孕妇,两个刚刚逛完街的女孩子,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三个从外地进城务工的民工,说着一口的湖南土话,身上的尘土还没有掸净,一对老年夫妻,一个夹着公文包的小青年,看上去是一个公司的业务员,还有一个中年妇女,正拿着一个手机大声地说着话:“哎呀,你算什么?我都被套了半年了!”

没有一个人看过胡德财一眼。

售票员走到了胡德财身边,说道:“先生,请买票。”

白正天警惕地看了看售票员,是一个女孩子,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工装,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容。

胡德财一直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他所有的神经绷紧了,只为了等睚眦打来电话。乍然听到售票员的说话,他吓得一愣怔,慌里慌张地问道:“去哪儿?”

售票员被问懵了,怔怔地看着他。

胡德财自知失言,忙挤出一个笑容,问道:“多少钱?”

“先生,您在哪儿下?”

“我……我买全程。”

公交车离开了中心公园,沿着凤凰市最美丽的一条马路,开到了凤凰河边。期间,停靠了五个站,下去了三个人,又上来了四个人,白正天把每个人都打量一番,看不出任何端倪。

凤凰河以前是凤凰市的护城河,河水腐臭环境恶劣,十几年前经过清淤截污、修亭砌阁、植木种草,凤凰河的生态面貌焕然一新,不单在河面上架设了几座造型各异的桥梁,而且还在河两岸种上了花草树木,如今已经成为凤凰市民休闲的好去处。

公交车停靠在凤凰河站。

手机突然响起来。

睚眦的声音冷冷的:“下车,上船。”

27

凤凰市公安局的指挥大厅里,一面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幅的大屏幕。这是两年前安装的电子地图,凤凰市每一条小巷,每一个公交车站,每一座桥都在屏幕显示无疑,而且一些重要的建筑还以图片的形式标注在地点旁边。

现在,电子地图上正有十几个移动的绿点和一个移动的红点。

颜志宏局长紧张地看着大屏幕上的小红点。

那是装在胡德财口袋里的跟踪器。

刑侦多年,他知道犯罪分子有多么狡猾,中心公园绝不可能是交货的地点。

大屏幕上还有十几个移动着的绿点。

那是警察。

跟在小红点身边的,无疑是白正天。

其他绿点正从不同方向向红点靠近。

沈蓉站在颜志宏身边,望着大屏幕,更加紧张不安。

她生怕睚眦突然出现,白正天孤身一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关心白正天的安危。

凤凰河共有五个渡口,以前河两岸的人们只能靠渡船来往,修了桥之后,出行方便了,这渡船也没有退出历史舞台,而是成了新兴的旅游项目。坐在渡船上,看着凤凰河两岸的美景,的确让人心旷神怡。除了乘坐渡船,沿着凤凰河还修建了人行道,路面离水面只有一米高,远远看去,像是人在河道里走,其实行人非常安全,因为凤凰河从来没有涨过水,水位线几十年来也没有变过。

颜志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屏幕,一个小红点,一个小绿点,过了趣园了,过了古玩市场了……

其他的小绿点正沿着河边的马路,随着渡船前进。

前方就是彩虹桥了。

彩虹桥一带是凤凰市最繁华的地方,那里餐馆酒楼林立,百货商场遍地,每天都是川流不息摩肩接踵。

小红点和小绿点钻到了彩虹桥下面。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睚眦的声音在整个指挥大厅回荡:“下船!”

“可是,船没有靠岸!”这是胡德财的声音。

“下船!”睚眦的声音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