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正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李三清:“请李教授看看,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

李三清接过照片,仔细端量了一下,说道:“哈哈,问这个图片的来历,就用不着老朽了,沈蓉就能告诉你。沈蓉,你来看看——”说着,把照片递给了沈蓉。

沈蓉一看照片,微微一怔,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但这只是刹那间的事,她马上恢复了从容的态度,仔细打量起照片来。

沈蓉的脸色变化,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是却躲不过白正天的眼睛,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为什么对照片会有这种反应。

沈蓉看了会儿说道:“睚眦!这是睚眦!”

沈蓉看了会儿说道:“睚眦!这是睚眦!”

“什么?”白正天没听明白。

沈蓉的脸色变化,李三清也注意到了。沈蓉从大学二年级开始,就收集睚眦的各种图案和传说,有时候甚至跑到古墓的考古现场去搜求第一手资料,他一直不明白沈蓉为什么对睚眦这么感兴趣。现在看到沈蓉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更觉得奇怪了,但是也不挑明,说道:“我这学生这几年一直在研究这个图案,还写了论文呢。”

“太好了,”听了李三清的介绍,白正天激动地说道,“沈老师,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

沈蓉听了咯咯地笑了起来,像是一只百灵鸟:“你可别叫我老师,折煞我了。瞧得起的话,叫我小沈好了。”

白正天自知失言,也羞红了脸。

沈蓉说道:“我们常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知道龙的九个儿子分别是什么吗?”

“传说罢了,哪有九个儿子啊?”

“我说的就是传说啊!传说中,龙的九个儿子分别是老大囚牛,老二睚眦,老三嘲风,老四蒲牢,老五狻猊,老六赑屃,老七狴犴,老八负屃,老九螭吻。”

沈蓉如数家珍地把这些奇怪、拗口的名字一个个说出来,白正天怔怔地看着她,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女孩子非常可爱。

等沈蓉说完,白正天打个哈哈说道:“这个睚眦,还排行老二啊!”

话刚说完,白正天和沈蓉的脸几乎同时红了,因为老二的谐音。

陆亮一直微微笑着,这时候插话问道:“那睚眦是什么意思呢?”

沈蓉说道:“睚眦,相貌像豺狼,平生好杀。本意是怒目而视,所谓‘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而报,则不免腥杀,所以这个龙子经常被人们用来装饰刀柄的刀鞘。你看,”沈蓉指着手中的照片说道,“你的这个东西就很是一把刀鞘的模样,只是在刀鞘上画着睚眦的图案罢了。”

白正天拿过照片,又仔细端量了一下,然后问道:“这种刀鞘现在哪里有生产的?”

沈蓉摇摇头,说道:“睚眦的工艺品,倒是有生产的,但是这种刀鞘,我没有见过。”

白正天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脑海中不断涌现着那句“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沈蓉指着照片问道:“白警官,请问这个刀鞘是在哪里发现的?”

虽然沈蓉尽量问得平静,但是白正天还是听出来话音里的急切:“昨天晚上,中级人民法院院长项忠诚被杀了,今天早晨,一个派出所的所长范文兵也被杀了,案发现场,都留有这个刀鞘!”

陆亮插话问道:“就是与田林祥杀妻冤案有关的那两个人?”

“是,”白正天沉重地答道。

沉默很久的李三清喃喃地重复着:“睚眦之怨必报,睚眦之怨必报,难道是田林祥干的吗?”

“我去查过了,似乎不像,”白正天陷入沉思之中,竟然忘记了告别。

站在一旁的陆亮看了看表,说道:“李教授,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白正天这才恍然,忙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叨扰了,我也该回去了。李教授,谢谢你,沈老师,谢谢!”

沈蓉又咯咯笑了起来:“真是的,不要这样叫我,都叫老了!”

“我是真心感谢你的,”白正天非常自然地握住了沈蓉的手,入手之后感觉沈蓉的手滑滑的、嫩嫩的,他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了,脸也臊红了,连忙假装咳嗽了两声,松开沈蓉的手,说道:“再见,谢谢!”

“等等,”沈蓉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地说道,“白警官,能留个电话给我吗?”

白正天忙说道:“可以可以……”

脸已经通红了!

8文化学者的电视演讲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会有人突然消失。

当贺春风走进电视台直播大厅的时候,死神已经向他敞开了怀抱。

他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四个半小时的生命了。

贺春风是享誉国内外的文化学者,熟读中西经典,这几年,处处讲座,年年出书,已经成了全中国炙手可热的文化名人。应凤凰市电视台的请求,他专程来做一次关于儒学复兴的讲座。

当他走进演播大厅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片如潮的掌声,这种掌声他已经特别熟悉了,但他还是由衷地兴奋。他笑容可掬地走到舞台中央,向观众们深深一鞠躬,然后坐到座位上,开始了今天的讨论。

他从孔子创立儒学讲到了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从程朱理学讲到了王阳明的心学,一直讲到了儒家学说在当代中国的应用。语言生动诙谐,摆事实讲道理,却能深入浅出,期间不断被掌声打断,贺春风越发兴奋、得意起来,讲座完毕,对观众说道:“我希望可以跟你们进行讨论,只有互动,才能使我们对传统的儒学有更深的了解。”

话音一落,果真有人纷纷提问,贺春风一一做了解答。

这时候,一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走到主持人身边,递给他一个信封,说道:“一个观众递上来的。”

主持人看看信封,厚厚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请贺春风拆阅!”

主持人将递给贺春风。

贺春风疑惑地看看信封,但是依然笑容满面,拿起信封对着镜头说道:“这是一位观众递来的一封信,嗯,看上去不像是情书……”

台下一片笑声。

“让我们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贺春风打开信封,只见里面装着一个奇怪的刀鞘一样的东西,刻着奇怪的图案,贺春风看着刀鞘,心里不禁有点紧张,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慌,难道仅仅因为那个图案非常狰狞?但是他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要知道现在正在直播,他一点点细微的瑕疵都会被电视画面无限放大。他笑着说道:“这是什么呢?像是一把刀鞘,这上面画的什么呢?真把我考倒了,”他持着刀鞘,让摄像给个特写,然后翻过来说道,“这后面还写着字呢,让我读给大家听听,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贺春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应该是位热爱儒学的朋友送给我的吧,那我就笑纳了!”

这时候,工作人员又递来一张纸条,贺春风展开一看,顿时脸色有点挂不住了,上面依然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错了,那不是儒家说的话。”

他强自镇定,笑了笑说道:“这位朋友说这句话不是儒家说的,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这个难题,还真把我考倒了。”

台下一片善意的笑声。

“请问,是哪位朋友给老夫出的难题啊,还请您当面指教啊!”

台下观众纷纷转头寻找,但是没有人站起来。

白正天走出凤凰大学,心里还在想着沈蓉,心里的感情是奇怪的。他提醒自己办案要紧,沈蓉那个奇怪的眼神又浮现在眼前,他马上拿起手机拨通了韩雪的电话:“帮我查一下凤凰大学历史系研究生沈蓉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