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悠人怎会为父亲生那么大的气?之前不是都说父亲是自作自受吗?”

“他其实是相信父亲的吧。不过,现下要紧的是,关于监视器拍到的影像,我们就这样乖乖接受系长的条件吗?”

“那些影像的左证力太低,只能祈祷书上能验出指纹。”加贺瞥一眼手表,“七点五十分啊,恐怕会赶不上。”

“你有约?”

“嗯,你也一起来。”加贺迅速迈开脚步。

“欸,对方是谁?”

“你在说甚么?不是你一直催我联络的吗?”

“我?啊,难道你约的是…”

“就是金森小姐。”加贺答得干脆,“约好八点在人形町碰头。”

“是恭哥主动联系的吗?”

“对,刚刚在书店等你们的空档,我打电话过去。原本预估八点走得开,这下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不过,怎么约在人形町?银座不是比较方便?”

“我也这么想,可是,金森小姐想去人形町一家洋食店吃吃看。”

“是喔?”

由于赶时间,两人在警署前跳上出租车,待弯进人形町的大门大道便冲下车。店招牌就在前方,那是一家外观如传统旧民宅的双层建筑【注:指的是人形町最具代表性的老字号洋食店“芳味亭”,公元一九三三年开业至今。】。

一进店里,店员随即带他们上二楼。榻榻米座席的和室里并列着数张长桌,一眼就看到金森登纪子的身影。她坐在里侧的座位翻看笔记本,注意到松宫和加贺进来,便冲着他们一笑。

“好久不见。”松宫鞠躬打招呼,盘腿在座垫坐下。

“真的好久不见,不过看到你这么有精神,我就安心了。”金森登纪子笑得眯起眼。她似乎比两年前瘦了些,但健康的笑容依旧。“这次的案子,也是和加贺先生同组吗?”

“只是偶然啦。”松宫回道。

加贺摊开菜单说:“来这里必点的就是炖牛肉,还有可乐饼。当然其它的料理也都很好吃。”

“那么,加贺先生,交给你点菜吧。”金森登纪子提议。

松宫也赞同。于是,加贺考虑一下,便唤来女店员,点了数道料理。从他熟稔的举动,看得出来过不少次。

“所以,决定如何?抽得出空吗?”先以啤酒干杯后,金森登纪子问加贺。

加贺啜口啤酒,偏着头回答:“还不确定。这次的案子解决前,都很难讲。”

“可是,那起日本桥命案,不是调查得差不多了吗?”

“那只是媒体擅自下的判断。目前仍无法证明,凶手就是死亡的男嫌犯。”

“这样啊,复杂的事我不太懂。总之,就照上次决定的日子走,你觉得呢?”她的语气温柔,却说得坚定。“嗯,都好。”加贺含糊地同意。窥见表哥在这位女性面前不得不投降的模样,松宫内心有点乐。

不久,餐点送上桌。可乐饼香酥美味,配啤酒堪称一绝。肉质弹牙的炸虾一咬便香味四溢,而加贺最推荐的炖牛肉,更是入口即化。

金森登纪子对餐点赞不绝口,但她没忘记今晚碰面的目的,不时停下筷子,摊开一旁的记事本,针对隆正两周年忌的细节逐一征询加贺的意见。包括怎么联络亲友、送给出席者的谢礼,法事结束后的聚餐地点等,要决定的事堆积如山,然而,加贺的回答不是“比照一般情形”,便是“交给您就好”。

“加贺先生,”金森登纪子摆出有些吓人的神情,“这可是你父亲的两周年忌,不积极点怎么行!”

可是,加贺悠然地喝口餐后咖啡,摇摇头。“之前提过,在我而言,其实没必要办周年忌,但您说必须为想追思父亲的人提供一个机会──”

“这对你也是必要的。”金森登纪子反驳,“至少一年一次好好怀念你父亲,这要求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