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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宫修平抵达案发现场时,日本桥上已围成单向通行的状态。封锁的这一侧停着成排警车,桥头附近一条连接中央大道与昭和大道的单行道也全面禁止通行。十字路口中央有制服警察指挥交通,马路的另一侧则看得到一些电视台工作人员的身影。

不过,围观群众并不多。一方面是被害人早就送往医院,加上周遭较显眼处没留下类似行凶的痕迹,引不起行人的好奇心。刚得知地点时,松宫还有些厌烦地想着,又得拨开重重人墙才能进到封锁线内,实际状况却颇为冷清。

戴上手套、环好臂章后,有人拍拍他的右肩。回头一望,双眼细小、尖下巴的主任小林站在身后。

“啊,您辛苦了。”

“真不走运啊,松宫。你刚刚在约会吧?”带手套的小林面无表情地竖起小指【注:日本人的肢体语言当中,竖起的小指通常指女友。】。

“才没有。您怎会这么说?”

“傍晚下班时,你不是一脸暗爽?看就知道你很庆幸没遇上召集。”

“轮值时没接到出动命令,主任也会感到开心吧?这样就能好好陪家人。”

小林哼一声。“真想让你瞧瞧方才我女儿的表情。我在家接到联络、准备出门时,她说有多乐就有多乐,八成是好一阵子不用面对惹人厌的老爸的缘故,一旁的老婆也是同一副德性。记住,要是结婚生了个女孩,她上中学就等于离开你,不必等到嫁人。”

松宫苦笑,“我会记在心上的。”

向负责看守现场的警察打过招呼,两人踏进封锁线内。被害人倒在日本桥上,周遭却不见鉴识课员的身影,因为此处并非行凶现场。勤务指挥中心在接获通报时,便已确认这一点。

隶属搜查一课的松宫的确是下班回家又被叫过来,但更多警官肯定早早便接到出动命令。毕竟是发生在大都会中心的民众遇刺案,而且嫌犯仍在逃,不仅直辖的日本桥署,邻近的警署想必也都接获紧急动员的指示。此刻,所有与日本桥地区相连的干线道路应该全在进行拦检吧。

松宫与小林前往位于桥头的派出所了解状况,听说发现被害人的是值勤巡查安田。

年约三十出头的安田,浑身僵硬地上前迎接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两名警官,行举手礼时还微微颤抖。

“系长【注:日本警视厅组织的职位之一,主任之上、管理官之下。阶级为警部。】很快就到,详细经过麻烦你待会儿一起汇报,现下先告诉我们大概即可。”小林嘴上这么说,询问内容却非常深入,松宫在一旁负责记录。

听着安田的描述,松宫暗忖,真是奇怪的状况。胸口中刀的被害人仍试图走动,或许是想逃离凶手,或许是为了求救,有各种可能,但为何过派出所而不入?

同样疑惑的小林提问,安田纳闷地回答:“我也不明白。被害人摇摇晃晃地经过派出所时,看都没看一眼,我才会以为他是喝醉酒…”

由于被害人是从安田身后走过派出所,他只看到被害人的背影,没察觉异状也无可厚非。

“恐怕是失血过多,意识不清,连走到派出所都不晓得吧。”小林幽幽吐出一句。

不久,系长石垣与其它组员抵达。在听取安田报告前,石垣先召来下属说明现况:“被害人没救活,换句话说,这下成了杀人案,理事官和管理官【注:两者皆为日本警视厅组织的职位之一,系长之上、部长之下。理事官的阶级为警视,管理官的阶级为警视正或警视。】已赶去日本桥署那边。要是今晚的紧急动员没逮到凶嫌,之后肯定会成立项目小组,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接着,大伙重新听取安田巡查报告。这时,辖区的刑事课系长藤江来打招呼。此人身形瘦削,应该年过四十。他通知石垣,已找到行凶现场。

“就在隔壁街区,我带各位过去。”

语毕,藤江便朝封锁的道路迈开脚步,石垣一行尾随在后,松宫也跟上。只见左侧的人行道,每隔一定距离就有鉴识课员在采样。

“人行道数处留有血迹,但量不多,被害人恐怕是拖着流血的身躯移动吧。”藤江解释。

紧邻人行道的是知名证券公司的办公大楼【注:指的是“野村证券株式会社”总公司,与“三越百货”本店同为日本桥地区知名的老建筑。】,即使在黑夜中,依然感受得到建筑物外观散发的历史氛围。胸口中刀的被害人走在这条路上时,心里究竟想着甚么?

“这段路平常不太有行人吗?”石垣问。

藤江点点头,“先不谈白天的情形,入夜后确实很少人经过,毕竟附近只有这家证券公司。”

“所以,身受重伤却没人发现也不奇怪?”

“是的。”

“被害人的身分不是已确认?联络家属了吗?”

“他们应该正赶往医院。”

藤江领着一行人到首都高速公路的江户桥交流道入口前方。人行道尽头出现一条潜进地下的通路,不过,此刻已拉起封锁线,禁止擅闯。只见鉴识课员搬来许多仪器,不停忙进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