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琰才懒得理他,顺势抓过了未婚妻的手,柔软的手握在掌心,他像是把玩什么爱不释手的物件一般翻过来揉捏了下,最后蹭过她空空如也的中指指根,停顿了下,才问:“戒指呢?”

  问的是他们的订婚戒指。

  今天知道是要来庄园的行程,为了方便玩,乔若星穿的卫衣和牛仔裤,这会儿黑长的卷发扎成一束马尾,这一身怎么看都和那戒指不太搭配——

  她正欲解释,已经被她喜爱坑人的亲爹抢白。

  “谁告诉你订婚戒指必须要天天戴在手上,问那么多做什么?”恨铁不成钢后找回了场子,当爸爸的很难说不是兴高采烈,“不戴就是不喜欢。”

  顾景琰没理他,但是显然是有点被动摇心态。

  他承认今日换了个身份的夜朗登场足够闪亮以及气势汹汹,从乔若星出现在这个宴会厅到现在,拢共一个半小时,这位江城新贵一共同别人讲了不过三句话,却往她这边看了不止三十次。

  他大概觉得自己的目光算是隐蔽——

  的确隐蔽,但是逃不过顾景琰的眼睛。

  在刚才终于和苟大小姐短暂对视后,再撇开头的这位江城新贵就连看向别人的眼睛都没那么冰冷,顾景琰就觉得完全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

  主动走过来和乔若星搭话已经像是动物圈地盘,这种行为贺先生没做过,自觉违背人设的违和感还在……

  结果又被苟聿拱了火。

  垂了垂长长的睫毛,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乔若星从男人微抿起的唇角看得出,现在,他是真的有点不高兴了。

  连原本握着她的手的力道也松开,男人像是有点不知道该看哪,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撇开头。

  停顿了下,才淡道:“这样啊……不喜欢么?”

  这副样子,乔若星完全没有办法把视线从他脸上拿开。

  她抬起手,在周围人鸦雀无声的注视中,两根手指掐上男人的下巴,把他扭开的脸扭了回来。

  然后松开他,面无表情地用一根手指勾住脖子上的银链子,轻轻一提,连带着银链子,造型特殊、点缀着祖母绿宝石的钻戒出现在人们眼中。

  顾景琰陷入无声,目光微凝。

  “这样行了吗?”

  乔若星把戒指塞回衣领里,转向苟聿,“爸爸,你能别拱火吗,我婚约失败经历再加一对你有什么好处?”

  苟聿被指责得说不出话来。

  正当众人还沉浸在“顾景琰在公共场合被小姑娘捏着下巴摆弄”这件事无法自拔,后者像是回过神来,转头懒洋洋看了苟聿一眼——

  上一秒的小情绪一扫而空,男人的唇角又挂回了原来的弧度:“是啊,爸爸,别拱火。”

  众人:“……”

  正低头整理钻戒位置、怕它勾到衣服勾坏的乔若星手上一顿,茫然地抬起头。

  苟聿:“……”

  苟聿问顾景琰:“你刚才说什么?”

  顾景琰又扫了他一眼:“让你别拱火。”

  苟聿动了动唇正想说什么,就听见男人不急不慢地补充,“爸爸。”

  苟聿:“…………”

  众人短暂的沉默后,是江已挂在顾景琰的肩上先乐出声来,抬起手“啪啪”拍着脸色由白转青、满脸写着“想自杀”的苟聿的胸口——

  江家老三乐不可支,扬言订婚宴开始他就在等着这天,果然没让他失望,真的节目效果拉满。

  ……

  乔若星对于骑马这件事,正处于人菜瘾大的上头期,在宴会厅呆了一会儿,就坐不住地想要抓小伙伴去找马玩。

  她自己的马还没定下来,主要是苟聿找来的资源都被准女婿嗤之以鼻,最后忍无可忍地撂挑子不干了,让顾景琰去找,并且准备一分钱不给。

  美其名曰:他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就让他一管到底。

  所以乔若星现在还骑顾景琰的胡萝卜,那匹完全是复刻叠加外放版主人同款脾性的马,每次带着乔若星都像认识她的屁股似的老老实实,憋屈又优雅地迈着小碎步——

  再也不用顾景琰牵引,它自己就能把马背上的人照顾的很好。

  乔若星骑马前都会给胡萝卜狂塞顾景琰不让多吃的苹果或梨,顾景琰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在此之前,他是属于那种在家里的嫂子们偷偷给侄子们多发一笔零用钱,都会皱眉的人。

  乔若星站在马厩边戴着手套拎着小桶,正把一颗水汪汪的梨塞进胡萝卜的嘴巴里,那边,有人牵着马走进来。

  乔若星抬起头先看到的是那匹白色的马,修长矫健,油光水滑,不见一点儿脏污,白马要到这种清洁度说明它被照顾的很好——

  她以前没见过这匹马。

  直到它给牵过来,来人打开了隔壁的马厩,胡萝卜伸脑袋过来打了个响鼻,喷了一地带果汁的口水,非常不友好。

  护短护得没边界的乔若星用没多少责备意思、轻飘飘地一声“哎不可以”作为象征性的阻止,捏了捏马耳朵就算是惩罚,转过头对白马的主人淡道:“不好意思。”

  牵着马的人转过头,停顿了下,沉默地摇摇头。

  他换下了西装,这会儿换上了便装,捞起袖子,从旁边拿过工具,准备替刚刚散步回来的白马亲自清洁整理。

  乔若星又往胡萝卜嘴巴里塞了颗梨,盯着嘎吱嘎吱吃梨的黑马,盯得很认真。

  可能是胡萝卜吃得太快乐了,它还吧唧嘴,隔壁的白马好奇地伸脑袋看了眼,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其实乔若星有点想摸摸它。

  夜朗给马刷鬃毛的动作停顿了下,从马身后探出一张脸,“要摸?”

  乔若星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又补充了句,“可以摸。”

  不咬人。

  这句话被他自动吞回了肚子里。

  夜朗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今天作为江已之外的半个主角,他被围追堵截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找了理由出来溜溜,结果牵着马在湖边刚走了一圈,转头就看见乔若星拎着一大桶水果进了马厩。

  鬼使神差便跟了进来。

  本来勉强应付那些人已经够累了,他这一天基本没主动开口跟谁搭过话,现在算是头一遭。

  眼下看着乔若星明明放在那匹黑马上的手都跃跃欲试想要伸过来,最终还是克制地摇摇头,夜朗目光闪烁了下,而后过于黯然。

  他绕道白马身后去整理马尾。

  从他的方向,一抬眼就能看见乔若星还站在隔壁马厩没走开,但他只是看了眼,却不知道应该怎么主动继续跟她说话——

  想跟她说话的。

  但是记忆中两人在一起时,无论是找茬还是没话找话的闲聊,大多数情况都是乔若星在旁边说,他听着,时不时单音节作为回应,她就能自己往下说。

  眼下她不说话,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整理着马鬃,夜朗左思右想,最后总算想到了上次在庄园他还在她家当保镖时,因为不会骑马被她扔下,回来不服气大半夜不睡自己上网查资料……

  他可能真的是,有点执着在身上的人。

  其实他没要江家一分钱,认了江九爷做干爹不过是想要他的人脉做事,如今应酬更多了,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到场子里肆无忌惮的换钱,所以手头上还是很紧,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一夜暴富——

  但他还是拿了部分钱,买了一匹不算贵的马,就面前这匹,血统不算高贵也没有比赛经验,只是被他照顾的很好。

  抬起手拨弄了下白马长长的睫毛,夜朗突然找到了话题,那张漂亮的脸上停顿了下,随后薄唇轻抿,转向站在隔壁马厩前的小姑娘:“右里怀时,上半身怎么摆?”

  突然冒出来的马术骑行专用术语,乔若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右里怀其实说的就是圆心向右的右转弯,就像是骑车一样,很多人右转总是比左转费劲一些。

  乔若星眨眨眼刚想回答,这时候,从她旁边那道门外传来缓慢的声音替她做了回答——

  “身体和马同倾,马镫不要踩得太实太进,核心绷紧,上半身放松,可以稍稍下压……”

  身着牛仔裤和白色T恤,只套着一件黑色羽绒服的男人缓步走进来,一路过来头发被风吹的有点儿乱,这让他看上去有点年轻,没了在宴会厅里的严肃气氛。

  最近顾景琰背上的伤口在结疤,时时刻刻有些痒,他不高兴穿修身的西装,每天都是宽松的休闲服,当然这人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也没人敢说他穿着有问题。

  此时男人脱下了羽绒服,拍了拍随意挂在手肘,立在乔若星身边。

  顾景琰微笑着看着夜朗。

  “安安的骑行姿态都是跟我学的,你让她说,可能会说出一大堆夹带的私货。”

  语气足够循循善诱。

  “真让阿朗学去了还得了,以后被人发现骑行姿态像我,不好吧?”

  两人中间隔了几米,相互沉默片刻,当乔若星觉得气氛越发诡异甚至想问顾景琰这个老流氓为什么调戏夜朗时,后者抬了抬眼,木着脸“哦”了声,把刷子扔回了桶里。

  在水龙头洗了洗手,他转身离开。

  马厩前又只剩下乔若星和顾景琰两人,顾景琰把人气走了,还要奚落两句:“‘再见’都不舍得讲,野狗就是没礼貌。”

  乔若星把手里的桶扔了。

  抬起头盯着面前的男人。

  顾景琰“唔”了声,对视了她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

  “那个,心有灵犀……”

  “顾景琰。”

  “……你太久没回来,我想看看你给这匹属金鱼的马塞了多少违禁食品给营养师后续工作带来困扰,所以看了眼监控。”

  声音停顿了下,自觉补充。

  “没有下次。”

  乔若星弯腰捡起刚才扔掉的桶摆好,也打开水龙头洗手,一边洗一边嘟囔:“你把我挂在裤腰带上好了……”

  “确实挺想的。”

  乔若星回头望他,后者不知廉耻地冲她笑了笑,她后知后觉想起眼前的人骨子里确实是个变态,这种话说出来哪怕认真也毫无违和感。

  “但我来也不是完全是来捉——”

  顾景琰停顿了下,几秒后,直接放弃调整用词,生硬地继续往下讲,“刚才管家告诉我,给你的礼物送到你房间了,我觉得在一会跟你朋友骑马前,你会想看看它。”

  乔若星:“?”

  二十分钟后,乔若星在自己的房间地毯上看见了连带护具,全套的骑行服。

  那一刻她决定宽恕顾景琰的变态行为,为期一天。

  ……

  乔若星火速换上崭新的骑行服时,周雨彤一行人纷纷在群里艾特她,说他们已经在室内马场等了。

  冬天天气冷,偶尔路面还会结冰,为了安全大家都在室内练习骑行。

  周雨彤在群里催完乔若星,又给她私聊发了张照片,照片里,身上穿着白色T恤的男人牵着那匹黑马靠在围栏边,在他面前站着个一身专业骑行装的栗色短发女人,正仰着头跟他说什么——

  照片里两人站得还是礼貌的社交距离,从表情上看男人好像也并没有很认真投入这场对话。

  【娇羞土拨鼠:有好白菜来拱你家猪之king了。】

  乔若星回了个“让她拱”,扔了手机。

  抓起梳子重新整理了下头发,皮筋因为过于大力被她拽断。

  这个双标的男人,她跟夜朗站在一起不超过十分钟就跟狼嗅着腥似的跟过来,自己往马场一站,又在招蜂引蝶。

  乔若星扔了梳子,随便拿过备用的皮筋重新扎了头发,换好了衣服出门,步伐不自觉比平时迈得大了些。

  等她到马场时,第一时间搜索周围,然后凭借周雨彤照片里的角度记忆,火速锁定目标:胡萝卜过于抢眼,它旁边牵着它的主人也不成多让。

  哪怕是在场为数不多没穿骑行服,一身休闲装站在那,男人还是随随便便就能捕捉周围人的目光成为焦点。

  此时他周围又多了个江已,当然了,照片里那个和他说话的女人也还在——

  她比乔若星稍微高一些,和男人说话时微微仰着精致的下巴,形成了一个有点儿骄傲的弧度。

  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大小姐,乔若星以前没见过她。

  “明天你就可以来我家医院,我让他们给你拿一瓶那个膏药,我们自己的配方配的,外面不卖,伤口愈合期止痒很有效,还有抑制生疤的功效……平时融化了用来当推拿油也很好用,凉凉的青草味。”

  栗色头发说的正开心,这时候,注意到原本一只手支着下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听的男人突然眼前一亮,下巴稍微在掌心抬起来了一点儿。

  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转了转头,下一秒就看见一身骑行装的小姑娘迈着大步凑上来——

  厚重的发量使得她扎在脑后的马尾因为跑动甩起来的弧度特别好看,头发没有特别仔细整理,几缕碎发跑出来,却有活泼的意味。

  没有上来像是宣誓主权似的挽着顾景琰的胳膊或者做别的什么动作,她凑近后就是往那一站,只是距离他有点儿过近。

  此时,顾景琰总算不再是前一秒那样懒散的站姿,下巴彻底从自己的手上拿起来,手肘撑着栅栏,稍微站直了些,他低下头打量着站在身侧的人——

  目光轻飘飘从她被黑色骑行装勾勒出精准、合身的线条的腰线扫过。

  太细。

  顾景琰抬了抬眼,正在心中叹息自己的审美果然完美,就在这时,听见身边小姑娘说:“谢谢这位姐妹推荐,但是他腰后有一颗凸起来的痣,医生说,没事干,少推拿,少摩擦。”

  嗓音平静。

  但足够掷地有声。

  原本满脸漫不经心、想东想西的男人露出了瞬间的呆滞。

  难得大脑跟不上节拍,在他木着脸低下头看向乔若星时,旁边的江已已经动作很快地,掀起他衣服下摆弯腰看了眼——

  一秒后猛地抬起头,语气是难以掩饰的震惊:“我操,真的有。”

第82章 你故意的吧

  就让他摔死好啦!

  室内训练场内其实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 眼下看着石化的栗色短发女人,和一脸震惊完全演技一流的的江已,大家在心里不约而同地在想:真惨啊,被这样当面糊脸。

  是的。

  纵使听见了惊天动地的对话, 此时大家情绪依然非常稳定, 因为大家不约而同的想法是:乔若星是顾景琰的未婚妻, 江已作为顾景琰的兄弟当然要给未来嫂子一点儿面子,所以他脸上的震惊, 应该只是为了配合她的胡说八道, 演出一场大戏。

  正当人们对这事习以为常,眼看着戏唱完了该散场了, 撇开头正准备继续刚才自己手头上的事,这时候, 却看见顾景琰动了。

  ——男人一脸茫然地抬起手, 手探入衣服下摆, 摸了一把自己的背。

  众人:“?”

  …………………………这个完全是下意识动作的鬼样子, 可就真的一点不像是在演戏了。

  所有吃瓜群众石化到大脑都快短路,只见顾景琰摸了两把自己的背突然停留在某个位置……

  几秒后,手停住。

  那双平日里因为总是挂着微笑习惯性狭长微弯的眼,此时睁大了些。

  他低下头,再次看向乔若星。

  乔若星终于把视线从对面的女人身上拿开, 偏头回望他。

  顾景琰抽出自己的手, 垂在身侧:“……你怎么知道的?”

  语气难掩惊讶。

  乔若星面无表情:“摸到的。”

  顾景琰:“……”

  对方回答的过于理直气壮,那张纯真的漂亮脸蛋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难道你以为在成年礼宴那晚的休息室里只有你在占我便宜吗”, 让他一时间完全无言以对。

  因为过于震惊所以暂时丧失了言语功能, 过了很久没说话, 久到乔若星以为面前的人, 是因为被她这样蛮横地拆台、赶走搭讪者而不高兴……

  没来由地,心里沉了沉,原本理直气壮瞪着男人的杏状瞳眸像是某种猫科动物似的闪烁了下。

  她几乎想要伸出自己的爪子挠他——

  算了,并不是“几乎想要”。

  因为下一秒,她已经伸出了利爪。

  “瞪我做什么?”乔若星听见自己轻飘飘的声音回荡在鸦雀无声的室内马场上空,“你在害羞吗?”

  她那股“我不高兴所以要不谁也别活了”的拧巴劲并没有消失。

  只是从保镖先生身上转移到了下一个幸运受害者身上——

  眼前的贺氏掌权人。

  “噗。”

  在江已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打破死寂后,前来搭话的栗色短发也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拒绝掺和眼下这迷离得搞不好下一秒会出命案的可怕气氛,她随便找了个理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江已越笑越大声。

  江家少爷脸上真情实感的愉悦,让周围的人们逐渐意识到刚才他掀起顾景琰的衣服,是真的看到了一颗小小的、不仔细触碰或者特意去找根本找不到的痣……

  而不是在凭空演戏。

  不小心有了一点儿不好的画面联想,现场有些脸皮薄的已经红了脸,而脸皮厚的也红了脸,当然是因为兴奋。

  周雨彤“啪”地一巴掌重重拍在唐辛酒的背上,用整个室内都能听见的大嗓门成为了所有人的嘴替——

  “咦咦咦贺总腰上有一颗痣什么的,好色啊……这是我们能听的吗!会不会管我们收费!”

  这辈子能起哄顾景琰的机会应该并不多见——

  眼下过了这村便没有这店。

  稀稀落落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顾景琰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一般,结束了与面前小姑娘的对峙……

  与她想象中的会随之到来的“反抗”“警告”或者更严重的“反感”完全背驰,男人的耳尖不为人知地真的悄悄变红了些。

  抬起手掐了把她的脸,无奈地说:“差不多得了。”

  脸被拎起来一边的乔若星:“?”

  顺手拧了一把手感极好的软嫩脸蛋,顾景琰发出今日不知道第几声无奈叹息:“给我留点面子。”

  乔若星:“……”

  哦。

  乔若星:“所以你刚才是真的在害羞吗?”

  顾景琰:“……别问了,行吗?”

  乔若星:“好的。”

  ……

  “顾景琰看上去像是害羞了。”

  “不要讲这种鬼故事。”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这话问的也是幽默,还能怎么回事,那个地方的痣总不可能是因为做饭才能看见的。”

  沉默。

  窒息。

  “啊啊啊啊不行!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变态!”

  “成年人了。”

  “虽然是理所当然符合逻辑的关系了,但我总是觉得她还是贺然的未婚妻,要喊顾景琰小叔叔才行……”

  “你快醒醒。”

  “乔若星和顾景琰,这两人都订婚多久了,当时还闹得惊天动地的。”

  夜朗牵着自己的马走进马场时,不错的听力毫不费劲便捕捉到了关键字。

  柔软的乌黑额发动了动,借着牵马的姿态他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转过头,只看见几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千金,陌生的面孔,他不认识。

  下垂的眉尾让这张白皙得过分的漂亮脸蛋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冷漠,眼角暗含的凌厉又让他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好惹。

  “我知道啦,我知道他们上过床这件事……完全合法。”

  擦肩而过的时候,离谱的只言片语钻入耳朵中。

  哪怕是夜朗这样几乎什么大场面都见过的人,此时也难免像是在场任何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一样,因为诧异,弄乱了脚下步伐。

  善解人意的白马似乎是感觉到了主人的一瞬间的焦躁,顺着缰绳的方向偏了偏头,那双又大且纯真的眼看似毫无感情却饱含温柔地转向夜朗。

  借着抚摸白马的姿态,夜朗扫视过不远处处于人们讨论中心的男女主角——

  乔若星已经换下了她的休闲装,过于紧身的骑行服以恰到好处的松紧度将她的身形包裹起来以起到应有的防护作用,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使得会场上其实有很多的二世祖借着偏头与同伴讲话的姿势偷偷看她……

  夜朗淡定的转开了视线。

  可能是记忆中,半夜拉开房间门扑向他怀中哭泣的形象过于记忆深刻,在夜朗的印象里,大多数情况下乔若星穿着的是白色的吊带睡裙,一双胳膊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也白到晃眼。

  那双软若无骨的胳膊,从一开始抱着他的腰,到了后来也会抱着他的脖子,强行以这种暧昧的姿势拉下他的上半身,让他弯腰,再附在他耳边说话——

  这种时候,像是拥抱,夜朗更能感觉到她身上是有肉的,和当下主流的白瘦幼奇怪审美完全不符合。

  而这一身骑行装让夜朗以及现场所有的男性对苟大小姐又有了新的认知:乔若星确实不瘦,但她聪明的把脂肪和肉,长在了所有它们该在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脑子里甚至冒出了“贺然这个蠢货,就这样便宜了顾景琰”这个想法。

  室内练习场内疯狂偷窥苟大小姐的男人和偷偷倾慕贺氏掌权人的女人不相上下,而作为焦点的两人似乎毫不在意——

  乔若星轻车熟路地抢走了顾景琰手里的缰绳,得到了那匹脾气很坏的黑马的控制权,并一边跟男人说话,一边闲不住似的伸手去戳黑马的鼻孔……

  顾景琰一脸有耐心也有爱心地微微勾首同她讲话,大概是在讲独自骑行的注意事项和动作要领,同时很能一心二用似的,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以警告姿态,拍掉她有多余小动作的手。

  气氛非常和谐。

  ……也非常碍眼。

  “你好,夜朗吗?”

  近在咫尺的声音吸引回了夜朗的视线,他脚下一顿,低下头,鲜少有表情的脸一如既往冷淡,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来人扎着低马尾,头上戴了安全头盔,手中拿着一支马鞭,看着去有些紧张,“我听说你刚开始学骑马,有找人学习吗?今天在这的大部分人都挺会骑的,不过因为你不认识他们他们好像也不好意思主动凑上来问你需不需要帮忙,所以我……”

  她紧张的说话颠三倒四,若是换做在场任何其他人,可能都会因为怜悯而好好说话。

  然而夜朗只是低下头,平静道:“你踩着我的脚了,让让。”

  江九爷新认得干儿子说是江城新生代第一神颜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