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色淡定地给自己下了一个定论。
但是手上的力道一点儿也没放轻,目光游离在她指尖的戒指上,突然想到了槲寄生的传闻,槲寄生下接吻是多么讨喜的传说,刚才在台上他就应该吻她的——
当着所有人的面那种。
顾景琰正想就这件事(虚伪地)征求(通知)许可(一声),就在这时,他怀里的人脑袋砸在了他的胸口,“玩够了热搜就撤了吧?”
不得不打断内心那点儿不怀好意。男人挑了挑眉。
“你这样偷鸡摸狗的控评怕不是也知道其实这不是贺然一个人的事,整个贺氏的脸面都跟着他一起丢完了,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要出面给他擦屁股。”
乔若星说,“而且有些评论越控越控不住,能捂得住网友的嘴,但是永远没有东西能管得住他们的好奇心,想知道真相的人总有途径知道真相。”
头顶上的人沉默了几秒。
“你在为贺然说话?”
“……你非要这么不会捡重点听吗?”
“在我听来你就是在为他说话。”
“顾景琰,你最好不要那么幼稚。”
话一刚落,额头上就被猝不及防的亲了下。
乔若星眨眨眼,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望着他——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背靠墙懒洋洋靠着的男人的下颚,他满脸漫不经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若星不得不抬手蹭了蹭他的下巴提醒他集中注意力回到谈话——虽然这个动作做得心惊胆战——她只是碰了碰立刻缩回手。
顾景琰嘲笑她:“怕什么,都敢连名带姓直呼我大名了,骑在我头上撒野有什么不行?”
“……”乔若星听出他语气里的不高兴,“你生气了吗?”
“嗯,但正在努力不要这样。”
“那就是没得谈了。”
“大概。”
这么说着,放在她腰上的手却没有一点儿要拿开的意思。
顾景琰垂眼望着她,正在思考下一秒她是不是该用力推开他然后发脾气,到时候该怎么应对来着,订婚当天吵架好像怎么掰扯都不能扯到好兆头上去——
正苦恼这件事,却看见她掀了掀眼皮子扫了他一眼:“那我可以劝劝我的未婚夫吗?他可能脾气会比贺氏的贺先生稍微好一点。”
“……”
头顶上瞬间的沉默让乔若星以为他还在生气。
她几乎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替贺然说话,别歪曲我的意思……那个热搜堂而皇之挂着,对谁都没一点儿好处。”
贺氏虽然一直都只在江城发展,在外地城市十分低调,但是从老爷子的祖父辈发家,说是正经八本的百年豪门一点也不过分——
国内这样的历史洪流冲刷中,如同贺家一样的家族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有时候这样的家族本身就需要一点儿保持低调与神秘,反而能让他们更方便行事。
“简单浅显来说,我曾经在社交媒体平台看过一个论点,超级大美人如果心甘情愿下凡在社交平台公开从如何克服黑头开始教网友变美,渗入基层会让他们短暂时间内变得很接地气、聚拢人气,但是长久发展,人们很快就会发现,人还是那个人,属于他们的美人光环却莫名其妙地正在减弱。”
现在网上不止是贺然,连顾景琰的照片都满天飞。
他又不是需要流量的明星,这绝对称不上什么好事。
乔若星不知道顾景琰平日里那么清醒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搞这种操作,还劝不动的样子,越想她都觉得有点生气——
虽然贺氏明天的股票跌不跌暂时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解释了一大堆,头顶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算了,你聋掉了!那么爱自挂东南枝你就挂着吧!”
她鼓了鼓脸要离开他的怀抱,谁知道男人不要脸的笑了起来,手用劲将她拉开的那点儿重新填满——
等人重新被抱稳了,他才不急不慢地说:“没聋。”
“嗯?”
面前的人勾首蹭了过来,发胶弄得他头发有点儿硬,蹭在她侧脸痒得她往后躲了躲。
这么一个要蹭一个要躲的争抢过程中,她听见他说:“‘未婚夫’三个字过于振聋发聩,所以接下来的每个字好像容不得我不听。”
“……”
“要撤热搜很容易,一分钟就能解决的事,但我不想。”
“嗯?”
“贺然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能得到,闯了什么祸都有人在身后收拾烂摊子,所以觉得哪怕这么闹也不过是像读书时候跟人打架,最后结果了不起就是被骂一顿,然后总是有人给他擦屁股。”
贺然其实很聪明。
智商上比同龄人确实优秀。
但他被宠坏了,这件事越长大越明显,并不是什么好事——
以后哪怕他不能接过掌权贺家的大任,但肯定也会在贺氏发展并身居要职,哪怕只是一个分公司的高层,轻举妄动也会连累成千上万人的饭碗。
贺然有贺家擦屁股当然饿不死,被他殃及的无辜却很有可能从此走上不归路。
上位者最该有的责任心与对任何事的后顾之忧,他一点儿也没有,这是最可怕的。
及时发现就及时更正,这是顾景琰的想法。
“说完了。”
“……哦。”
“那可以亲一下吗?”
“现在没心情。”
“哦。”
……
顾景琰的教育思想导致贺小少爷发疯的热度持续到第二天凌晨,高挂在第三的热搜才被悄然无声的撤掉。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屁用,第二天是周四,股市开盘,贺氏多只股票直接一个垂直暴跌,绿的贺老爷子头昏眼花,在早餐桌上大发雷霆的拍桌子——
“干的什么事!顾景琰你说!贺氏是连二十八线小明星都不如在社交平台一个撤热度的人脉都找不来是吗!
“股票这种东西跌宕起伏不是很正常吗,又没跌停,当心血压。”
“‘又没跌停’!!!!”
“是啊。”
“是个屁!”
隔壁那惊天动地的动静,乔若星觉得自己家桌子上的鸡蛋都跟着跳了三跳。
……
贺然酒醒以后在书房门口跪了半天。
是真的从早上十点一直跪到下午,中间滴水未进。
贺老爷子从早餐后就焦虑得在床上躺平稳血压,压根顾不上心疼孙子,书房里的男人铁石心肠,书房的门开了又关,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像是不知道书房外跪了个,开会、看文件一点没耽误……
剩下贺宅里的人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大家心知肚明顾景琰下了狠心要整顿贺然,否则今天他应该去公司上班,而不是待在书房里忙碌。
至于午饭,顾景琰也没吃,宿醉加强大的精神打击,贺然都饿得肚子乱叫,男人却一步都没踏出书房。
直到下午股市收盘,也不知道顾景琰捣鼓了什么东西暴跌了一早上的股票终于有了回升的趋势,贺老爷子缓过来点,问了一嘴家里的情况,才知道宝贝孙子正在罚跪。
至此,贺然才被管家扶起来——
那时候他的膝盖已经肿得走路都走不稳。
在他踉踉跄跄扶着走廊的墙壁站稳时,书房的门打开了,顾景琰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叔侄两人之间没有像是幻想的那样爆发剧烈的冲突或者争吵,从头到尾都没有,连苦口婆心的规劝都省了,顾景琰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
“对于已经尘埃落定的事,再去浪费时间纠缠其实很蠢。”
他只是单纯地评价,“下次别这样做。”
贺然心中百转千回。
最终只是红着眼点了点头。
……
大概是校庆的前一天,贺然回学校办理了退学。
是退学不是休学,意味着他完全没有再回来的可能性。
那是贺然,江城范围内前后数三届不会有比贺小少爷更具有话题度的人,这些年他是学生会长,也带领学校篮球队蝉联了不知道几次大学联赛冠军……
其实相比起一般的废物纨绔,贺然好歹有点实绩,他人缘挺好的。
学校内部论坛掀起一阵轩然大波,众人纷纷猜测这是那天大闹订婚礼宴的结局,嚣张那么多年了,贺小少爷终于还是碰着了不该碰的那片逆鳞。
乔若星一下子成为了人们心中顾景琰的小宝贝,惑乱朝纲的苏妲己。
亲朋好友们为此说法气愤的不行——男人的行为跟女人鸡毛关系,自己强行降智,还要甩锅给别人魅力太大可还行?
然而乔若星倒是无所谓,自己跑到论坛上发帖——
【本顾景琰的小宝贝从头到尾只是站在那被戴了个戒指,就有男人为我要死要活,我也不想的。】
这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讽还是嚣张的发言收获了无数个“……”和“牛批”,一时成为热帖中的热帖冠军。
以至于后面哪个痛惜贺然离开的蠢货谁再甩锅给她,都会被路人复制黏贴上面那句话糊一脸。
乔若星自己也很忙,每天下课亲自到做蝴蝶酥的工作室盯梢——
四万多份蝴蝶酥,而且因为没有防腐剂也没办法提前很多天开始做,所以全江城十几家门店全体关门备货,每天从早上八点忙碌到晚上八点。
乔若星每天回家都是累得眼睛都睁不开,洗漱完倒床上就睡。
距离校庆的倒数一天,巧的是也是贺然离开的前一天。
这一天还是下着小雨,江城的冬天要人狗命,下雨的时候零下一度堪比其他地区零下二十,多厚的袜子也不能阻止脚指头冻得想去截肢。
乔若星哆哆嗦嗦回到家,发现有人蹲在她家前院月季墙下面抽烟,要不是她闻到烟味打了个喷嚏,她都没发现有人。
转过头吓了一跳,冬天只剩叶子光秃秃的月季墙下的人熄灭了烟,站了起来——
借着路灯透过阴雨绵绵剩余微弱的光,乔若星看清了贺然的脸,比想象中好一些,至少这种时候也没忘记刮胡子或者梳头发,忽视那双黯然到近乎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双眼,还是那个英俊的贺小少爷。
”我明天的飞机。”
“我知道。”
“来送吗?”
“明天校庆,得管甜品台,可能走不开……记得吗,这破任务还是你在位的时候亲自下发的。”
“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短暂沉默,乔若星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因为懒得摘手套直接摁了静音把手机揣回了口袋里。
“我去德国,申请了新的学校……小叔在那圈的地,我顺便去帮忙看着。”
“发配种田?”
贺然笑了声,说了句,是哦。
“那也太惨了。”
“没那么惨,再离谱也姓贺……种地也是农场主。”
“哦,好有道理。”
乔若星口袋里被按了静音后嗡嗡震的手机终于安静下来。
“德国蛮合适你的,去了德国别飙车了,骑骑自行车融入当地。”
“嗯。以后来德国的话联系我,请你吃饭。”
贺然的话让乔若星反应了一会儿,硬生生地把那句“不回来了吗”吞回了肚子里。
口袋里的手机第一次没人接系统自动挂断后,孜孜不倦地响起第二回 ,乔若星没胆子直接挂掉来电人的电话,只能面无表情地继续用厚重手套摁了静音。
贺然将她一系列动作看在眼中,却也不问。只是抬起头看了看阴雨天,想到上一次他直接推门闯入苟家的院子敲门,好像也是一个下雨天——
那个时候他口袋里揣着一份解除婚约的协议书,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直到他走,那份协议书也没掏出来让她看到一眼。
想到这,贺然换了个站姿,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用鞋底在乔若星家院子的土地上刨坑——
他愣了愣,都没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把她的怪毛病学了过来……
限量版球鞋鞋底脏兮兮的全是泥,贺然无语了半晌,终于想起来自己想说什么:“我觉得我欠你一个道歉。”
“不用了,反正那天你喝醉了,而且丢脸也是大家一起丢脸。”
“不是这件事,”贺然停顿了下,纠正,“所有的事。”
“啊?”
“从一开始闹着要解除婚约,后来又后悔,为了陆晚不让你复习考第一,为了陆晚把你扔在夜未央……”
他说着出现一瞬间空白,突然反应过来,他好像有点活该被甩。
从口袋里抬起手摸了摸鼻尖,他自嘲地笑了笑,“对不起。”
乔若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低下头盯着脚尖——
面对她的沉默,贺然除了心中落空得像是被掏空所有之外,反而觉得很安心。
这就是乔若星。
当她并没有觉得“没关系”的时候,她就不会虚情假意地敷衍任何人说这三个字。
她可能娇纵,吵闹,废话多,作上天,但她总是有一颗真心,坦然地剖给任何一个她觉得亲近的人看——
喜怒哀乐,都在上面。
哪怕可能因为这样的直白被狠狠地伤害,她就低下头沉默,不会歇斯底里的纠缠不清,多数情况下可能是被动又狼狈地走开。
只是如果有幸被道歉的话,也绝对不会说“没关系”。
雨一直在下。
小姑娘没带伞,长卷发沾到雨水,蓬松的头发有些耷拉下来,她轻轻跺了跺被冻坏的脚。
贺然想到以前他们还为冬天的穿着吵过架,“那么怕冷你就不能穿个厚袜子”“室内热啊”“永远不出门了吗”“让你打篮球穿秋裤你穿吗”“不知好歹”“屁事真多”——
贺然突兀地笑了声。
在面前的人投来不知所以得目光时,他冲她扬了扬下巴,“我说完了,回去吧。”
小姑娘愣了愣,随口抱怨了句“这道歉一点也不真诚”,又冻得再次跺了跺脚,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地冲他摆摆手。
贺然没理她。
直到两人擦肩而过,她背对着他,原本盯着院子外路灯发呆的少年才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小乌龟似的缩着脑袋、小碎步冲上台阶的小姑娘——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台阶,灵活的不行。
然而下雨天大理石台阶上有积水,很滑,她脚上的雪地靴根本没有防滑的功能,这一顿蹦跶看得他心惊胆战,正想出声提醒她慢点蹦什么,这时候,却发现她在打电话。
刚才响了无数次也被她挂断的手机终于被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此时此刻,小姑娘耳朵贴着电话,正跟电话那边嘟囔着抱怨,“接了接了能不能等我进屋再打来外面接电话还要摘手套你要不要自己试试现在室外有多冷”……
语气是她大概自己都没察觉的嚣张与亲腻。
于是没说出来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月季墙枯枝下,总是尚未来得及出声的人像是早已习惯,眼神从一开始的猝痛,重归于麻木。
直到她打开了门,犹豫了下,回过头看了身后立在阴影中的少年一眼。
玄关温暖的橙光照亮了她半张脸。细小的绒毛和不听话的碎发好像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深深印在贺然的眼中。
“去了德国,自己保重噢,要好好的。”
“……嗯。”
“……那,拜拜?”
“拜。”
门打开又关上。
面对重新陷入黑暗的冬夜,贺然径自笑了笑。
最后再骗你一次。
他心想。
根本再也不会好了。
作者有话说:
保持神秘感的论点来源于网上,我觉得很特码有道理
贺小少爷暂时杀青了
下一个是保镖先生
第72章 我吃过的(内涉一点贺然原著向IF线)
我很喜欢。
在去德国的飞机上, 贺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世界他不理解,就像是一个平行世界,他一点儿都不喜欢乔若星,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虽然不到讨厌的程度, 但是为了陆晚, 他是主动和乔若星解除婚约关系的。
梦里的乔若星也不喜欢他,他确定。
但是她还是会为了贺然为了陆晚和她解除婚约的事发疯, 给陆晚下药, 造成了阴错阳差,陆晚最终和顾景琰订婚。
一切剧情都变得很荒谬, 在梦中世界,乔若星和顾景琰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但顾景琰却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嫉妒让这个家伙失去了理智, 最后锒铛入狱。
入狱之后, 她那股子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来的“百折不挠”的精神得以发扬光大——
贺然再次听到乔若星的消息,是在他从德国游学一年回贺家后,某天的某个早餐桌上。
早餐有家里的佣人切好的苹果,贺老爷子盯着苹果出了神,忽然揉了揉眼睛说, 「我听说安安在监狱里就是为了一颗苹果和人打了一架。」
时至今日, 只有贺老爷子还在叫乔若星的小名,饭桌边的所有人停顿了下抬起头, 贺然也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顺口问了句, 怎么回事。
大概就是和乔若星同牢房的有个十七岁的小姑娘, 因为家暴,正当防卫过当杀了自己的继父,又被那个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被揍得鼻青脸肿依然很爱的亲妈亲手送进了监狱……
小姑娘在监狱生病,乔若星想把一颗在监狱里可能算是稀缺品、特殊日子才能吃到的苹果带给她,但是在午餐结束后的缝纫室,为了这么一颗苹果和别人起了冲突。
对方在狱中风评不好,乔若星把她压在缝纫机上淦了一顿。
然后过了一个月,对方伤势养好后,找三个人一块儿把场子找了回来。
贺然听了无动于衷,甚至笑着说:「不愧是苟大小姐,为了颗以前放到皱巴都不会看一眼的苹果……她就喜欢走到哪都惹是生非,至于吗她?」
又笑着转头看着餐桌边和乔若星同龄的年轻女人,「你说是吧,小婶婶。」
陆晚没有理他,面无表情地低头吃自己的食物,只是一份没有油也没有多少盐的火腿煎蛋,蛋做得很嫩,很合适为她怀胎五个月的身体补充营养。
见她不理自己,贺然也无所谓地又开始笑,像是早就习惯了这件事,他转头去看自己的小叔——
原本以为贺家掌权人会蹙眉提醒自己不要吊儿郎当,然而他只是将手边的黑咖啡一饮而尽,用手背推开。
「我吃好了。」
声音依旧冷漠到不着边际。
在家里,顾景琰就不太演戏,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面无表情,虽然此时没人知道他又为了什么不高兴,可能是因为开除了几个元老,所以早上开盘时,贺氏的几只股票绿的不大好看。
早餐结束后,贺然出去闲逛,双手插兜鬼使神差地逛到了进口超市,又鬼使神差地逛到了进口水果区域,盯着那将近六十块一桶、一桶里只有五个不到巴掌大的火箭筒小苹果,他突然想到,也就只有这种苹果,乔若星一次能吃完一个。
在超市人们的侧目中,他一次拿光了货架上一共十桶苹果,然后拎着它们开车去了青山监狱。
没想太多的申请探视,理所当然的被拒绝探视。
负责登记的警察小姐姐看着面前双手插兜、满脸写着“纨绔子弟”的英俊少年,他开来的豪车还停在门外。
得知被拒绝后,他也没什么表情,慢吞吞地“哦”了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放下手中沉甸甸拎得手疼的塑料袋,“这个可以拿给她吗?”
“一样要申请,不过是另外一张表格。”小姐姐抽出一张新的表,头也不抬,“您和犯人的关系?”
“未婚夫。”
几乎是脱口而出,然后,无论是说话的人还是做登记的都愣住了。
几秒的停顿,贺然笑了笑,说,“算了,实在不行你们吃了得了。”
说完不等人家说什么,已经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登记台。
……
贺然醒了,飞机还在飞行,窗外乌漆嘛黑一片,他起飞的时候还是上午。
身后的经济舱安静一片,偶尔有几声鼾声,国航的空姐问他需不需要喝些什么,他错过了晚餐,没有胃口的话也可以来点儿新鲜的水果,水果里有进口的晴王提子、海南的贵妃芒还有车厘子。
空姐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她只知道说完之后,这位年轻的、坐头等舱的鸡窝头少年毫无征兆地留下了眼泪。
他问飞机上有没有WiFi,他想打个电话,空姐抱歉地告诉他,本架机型没有配载WiFi。
良久,他“哦”了一声。
眼泪还在流。
最后他只要了一颗苹果。
……
时间倒流回十二个小时前,贺然走的那天是江城A大百年校庆,天公作美,天气巨特码的好,阳光明媚。
早晨起来的时候一只脚踏出家门的乔若星直接被太阳晒得后退了三步,退回了屋檐下,然后盯着家门前那辆自家的黑色宾利沉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