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痕不自知,指甲也干干净净。

  是哪家的千金来农场玩呢。

  在她打量乔若星的时候,乔若星也在打量她:近看腿就更长了,身材也很好,小皮衣穿在她身上英姿飒爽,可恶,这是谁,真的很漂亮。

  “哎呀,我还以为你是农场的打工小妹妹,穿的也太专业了,”侯湘琴掩唇笑了笑,”抱歉抱歉呀!”

  乔若星见人家大方道歉,也没跟她矫情,弯腰从铁桶里抓出来一颗梨,板着脸递给她。

  身后的男人一言不发。

  “喏,喂吧。”

  这次乔若星不再阴阳怪气。

  只是眼神儿明显在避让她身后的那个人。

  侯湘琴压根不是江城的人,对他们这边的社交圈情况和关系一概不清,但此时再怎么白目这个时候也稍微读懂了空气里气氛不大对劲……

  稍一思考,她就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顾景琰,后者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垂眸,坦然回视。

  侯湘琴:“……”

  眼前的小姑娘也太嫩了些——

  顾景琰这……

  禽兽啊!

  接过了那颗气势汹汹的梨,侯湘琴顺手递给了那匹黑黢黢的马,马厩里的马还是拉长着一张脸撇开头。

  侯湘琴脸上重新扬起笑容,“我是不习惯热脸贴冷屁股,贺先生你的马太难搞了,我还是去看看别人的吧!”

  说完,不等身后的人应,她便抓着那颗梨,大步流星冲向最靠近门口的那匹白马,火速撤离战场。

  只留下拎着铁桶、和关马的马厩栅栏一样高的小姑娘,和双手插兜站在那的贺先生……

  以及马厩里的黑马。

  此时黑马不再被骚扰,总算把脑袋拧了回来,伸出马厩嗅了嗅大概是没嗅着什么东西,又把长脸挪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确实是很难搞的气氛;

  和马厩外,拎着铁桶的乔若星也散发着同样的气息。

  得到这个结论,顾景琰没来由地笑出声。

  男人这一声轻笑,让乔若星原本平展僵硬的眉毛瞬间拧了起来,“笑什么?”

  顾景琰没搭话,弯腰伸手过来,乔若星发现时隔大半个月她好像还是多少对这个人的靠近过敏,耳尖迅速泛红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没想到前者只是手很快地从她拎着的小铁桶里拿了个梨。

  随意递到了栅栏后面黑马的嘴边。

  他这个身高喂这匹过于高大的马看上去倒是刚刚好,最难得的是这马似乎真的认主,鼻子拱了拱那颗梨,就张嘴吃了下去。

  “刚才那是隔壁盐城辉耀集团董事侯与宁的千金。”顾景琰目光始终落在嘎吱嘎吱啃梨的马身上,“辉耀你知道吗?岩城地产开发起家,这些年发展的很快,最近瞄准了生物科技公司的项目……”

  乔若星搞不清楚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顾景琰喂完了一颗梨,一回头,发现拎着铁桶的小姑娘眼巴巴望着自己,脸上毫不掩饰地写着:然后呢?

  唇角翘了翘,他点了点铁桶,示意乔若星也试试。

  乔若星低头看看桶里的梨,又转头看看那匹马——

  是真的很漂亮的一匹马,看得出它被照顾的很好,皮毛光亮,尾部整齐光滑,所在的马厩铺着干燥、新换的稻草,几乎闻不到太多的异味,

  乔若星放下铁桶,拿起一颗梨,只是那关马的栅栏对她来说有点儿高,她得踮起脚,努力伸长胳膊,才能把那颗梨送到马嘴边。

  在她试图这么做的时候,旁边的人走到了她身后。

  “上个月我在江城时,侯与宁约我面谈,直言要带女儿来认识认识,我拒绝了。”

  这马果然是顾景琰的马,脸上写着”不吃嗟来之食”,梨刚送到嘴边,它就撇开了头。

  “这次我去欧美是为了考察农场,圈了几块地,方便种植农作物参与这边的药品生产,回了国就约了侯与宁见面,没想到他这次学聪明,先斩后奏,还是带了侯小姐一同前来。”

  乔若星一边竖着耳朵听顾景琰说话,还在倔强地试图搞定这匹黑马,见它不太合作,她脾气也上来了抓着梨往马嘴边摁了摁,大概是给它弄烦了,呲了牙转过头——

  乔若星吓了一大跳,小时候被马咬了一口胳膊的阴影全面复苏,猛地一下把胳膊缩了回来:“你的马怎么跟你那么像!”

  难相处!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连同自己养的畜生一块儿被骂了也不生气,此时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乔若星死死抱在胸前的胳膊……

  温热干燥的手盖在手背上,乔若星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牵着手重新伸向那匹黑马。

  “见面的第一秒,她就当着她老爸和我的面告诉我,说她有喜欢的人,也在江城,她来是见他的,并不是来跟我交朋友的。”

  这次黑马显然是愣了愣,转过头刚想呲牙再来吓唬小姑娘一回,脑袋拧过来一瞬间大概又闻到了主人的气息叠加。

  那颗上次没送出去的梨又递到了它的嘴边。

  这次它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试探地从乔若星手中扯走了水果,嘎吱嘎吱地再次咀嚼起来。

  手腕上原本牵引着她的大手几乎是同一时间克制地挪走。

  “所以刚才聊到我在这养的马,她说她在国外也养了几匹还精通马术,想来看看,我就答应带她下来了。”

  梨汁四溅,有一些飞溅到乔若星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手背上,高糖分的果汁立刻散发着甜腻的气息顺着手背滑落。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乔若星这才回过头,微微扬起下巴对视上身后站着的人。

  “嗯,你不想听吗?”

  顾景琰挑起眉,看着有些无辜。

  “我还以为你会稍微想听一下。”

  “……”

  “那就当我废话好了。”

  又一拳打在棉花上。

  乔若星唇瓣动了动,最后无力地闭上,眨眨眼:“早上的时候,我爸爸还说你人应该在加拿大。”

  “本来应该在,但看了看光前面欧洲和美洲选出来的地谈的进展不错,暂时够用了,所以提前了一点回来。”顾景琰唇边重新挂起了笑容,“昨天半夜下飞机我就过来了,家都没来得及回。”

  “哦。”

  乔若星重新转过身,盯着那匹很不好搞的黑马,这会儿它已经迅速风卷残云掉了第二颗梨。

  当她犹豫要不要再给它一颗时,身后的人说:“不给了,糖分太高,它会得意忘形。”

  ……为什么连一匹马都要被管理这种东西啊。

  “但你可以摸摸它。”

  “它咬我。”

  “不会,”男人的嗓音轻飘飘的却显得异常沉稳,“试试。”

  大概是这种声音多少存在一些魔力,她懵懵地真的向这匹她曾经惧怕的生物伸出手去,与此同时,她能感觉到在自己身后,有一束目光始终落在自己慢吞吞伸出去的手上。

  指尖到马嘴边,颇有畏惧地停了下。

  那匹高傲的马转过头,斜了她一眼。

  等乔若星用力吞咽一口唾液,坚定地把手伸过去时,马厩里的高冷黑马似乎也是愣了下,几秒后,勉为其难地把脸凑过来蹭了蹭,主动贴贴。

  粗糙的短毛扎得手掌心有点儿痒,乔若星新奇地缓缓瞪圆眼时,听见身后一声叹息。

  男人似笑非笑的低沉嗓音传入耳中——

  “麻烦了,它好像还真是和我有点像。”

  作者有话说:

  本文进度还差几章正好过半,我说有全员火葬场那就是有的哈

第58章 哦哟哟哟哟哟

  贺家要是有家法就好了,你现在还挺需要的。

  十分钟后, 顾景琰把栅栏打开了,那匹黑马完全暴露在视线中,乔若星发现它好像比在栅栏里看上去更高。

  长长的马脸伸出来左顾右盼了下,大概是确认了阻挡物不在, 黑马慢吞吞渡步出来——

  然后目标很明确就蹭到了乔若星身边。

  乔若星就像看着一座小山坚定地向自己压过来, 惊呆了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那张很扎人的毛脸蹭过来蹭了蹭她的脸。

  【蕉蕉:你这算出轨吗?】

  乔若星擦了把毛呲呲的脸,面无表情:闭嘴吧, 毛都没得一根的你。

  乔若星也就敢摸摸马的脸蛋和耳朵尖尖, 在她互动的时候,顾景琰站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 确定这匹黑马哪怕被揪耳朵也不会发疯突然给她一口,就休闲地往旁边木柱子上一靠, 拿出手机看了眼。

  更新了下朋友圈, 看到贺渊发的照片, 他挑了挑眉。

  摁灭了手机屏幕, 顾景琰抬头看了眼开始试图伸手去戳马鼻孔的小姑娘,想了想,喊了她的名字。

  被喊名字的人转过头,“怎么了?”

  顾景琰想了想,最终感慨顾景琰你也有今天, 暗自叹了口气还是没能问出口朋友圈的事, 话到了嘴边变成:“骑一下试试吗?”

  “哦,”乔若星后退了两步, 摇摇头, “我没骑过马。”

  “可以骑。”顾景琰走过来, 随意摸了下马, “你拧它耳朵都不咬你,它不会摔你下来。”

  顾景琰取来了马鞍装上,乔若星稀里糊涂被放到了马背上,但是抱着马脖子一动不敢动。

  “放松,别抱它脖子,缰绳放在那不是摆设。”一边说着,男人绕到正面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算了,这样也行,要照一张吗?”

  乔若星还沉浸在骑在马上的恐惧里,感觉到它每一丝呼吸她好像都能感觉到,现在这匹黑马跺一下脚都能吓死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男人在说什么——

  “不、不用了吧,”乔若星说,“不重要。”

  “重要。”

  “啊?”

  顾景琰停顿了下,已经举起手机对准了马背上的人,飞快按下一张照片,又顺手把手机收进了口袋。

  “这是这匹马第一次搭女生,值得纪念……跟你本人没多少关系。”

  乔若星真的信了。

  想了下别人的宠物,别人照张相无可厚非,她只是刚好作为条件之一坐在马上而已,什么都不代表。

  “一直用‘这匹马’代替,它都没有名字的吗?”

  “……”

  顾景琰沉默了下,最后以沉默应对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前女友取的名字所以不能直视吗?”

  “没有那种东西。”

  “名字还是前女友?”

  “前女友。”

  “骗人。”

  乔若星说着脑袋已经挪到了马脑袋后面藏好,因为她不确定自己脸上的表情是不是足够得体。

  冷静了一会儿,面前的人没说话,她又伸出脑袋提出想看看照片,顾景琰也不让,压着放手机的口袋,乔若星也不敢去抢,更不敢问他这种从下往上拍的角度会不会拍到她很丑的双下巴——

  「丑照存在顾景琰的手机里」,光这个命题想想都叫人窒息。

  ……

  一个小时后。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乔若星主动伸手去摸了一把贺渊骑着的那匹马的脸。

  “所以喂梨子真的可以喂出感情吗?”周雨彤震惊地问,“还是马厩里出现了心软的神?”

  ……

  下午还有个行程是蓝莓园。

  距离集合的地方有一些距离,但是开车又太离谱,好在乔若星现在对马这个东西不那么抗拒,众人提出骑马去的决定时,她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反而是眼睛亮了亮,又伸手摸了一下距离自己最近的贺渊的马。

  那匹马性格就跟主人一样好,被摸了立刻伸脑袋过来,又要贴贴。

  乔若星笑着多摸了两下,贺渊这时候提出:“那我带姐姐一起过去吧,第一次骑马自己骑肯定不行。”

  “骑马行不行呀,安安裙子里穿了安全裤吧?”唐辛酒说,“我还是帮你叫个接驳车来。”

  这时候乔若星的拧巴劲儿又犯病了,回头看了眼身后杵着的保镖先生,“叫接驳车可以,但是是送他先回去,我要骑马。”

  夜朗一动不动,脸上明摆着写着抗拒,乔若星皱眉——

  记忆中,原著里的恶毒女配后期去哪都喜欢带着保镖,那时候她喜欢他喜欢的要命,大概觉得只要和他在一起,哪怕是无聊的坐在一旁一起看一场并不感兴趣的比赛,也算是约会。

  换句话说,她很习惯夜朗幽灵似的跟在他后面。

  自从在船上的桌球战争之后,她很少再刁难他或者是做别的什么,不是因为她忘记了,只是突然想明白,刁难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很没意思。

  反正他也不是她喜欢的那个夜朗。

  这会儿见夜朗不情愿离开,她还有一些耐心和他讲道理:“你看看谁身后还跟着个保镖了,我和他们在一起能出什么事,就算从马上摔下来——反正你又不会骑马,在这也无济于事。”

  【蕉蕉:你长大了,原著的女配天天带着保镖乱晃,天天被好友们吐槽“你看看谁身后还跟着个保镖”,现在这话倒是被你自己讲出来。】

  乔若星没觉得欣慰,只觉得心酸。

  她转过头对周雨彤说:“还是你带我。”

  ——这些人里,除了贺渊,就她从小接触马术,技术最好。

  周雨彤翻身下马,想要扶乔若星上去,但是她也不够高,力量也不够,指导了几次也弄不明白。

  好不容易挂上去,周雨彤那匹性格温顺的小棕马大概没驮过两个人,踉跄地跺了跺脚,吓了众人一跳——

  乔若星赶紧从马背上下来,下来时候没站稳后退几步,正好撞到伸手要接她的夜朗身上,他手扣住了她的腰,帮她站稳。

  “——在做什么。”

  这时候不远处带笑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众人回过头,就看见顾景琰牵着自己那匹黑色的马笑吟吟地站在不远处。

  马的主人是笑着,那匹马倒像是会主人腹语术的神奇物种,一张马脸几乎要开口说话的冷艳高贵,扫视一圈乌泱泱的各品种马,不屑地打了个响鼻,撇开头。

  没人众人反应过来,牵着马的人已经松开了手里的缰绳——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没素质行为,总之那匹黑马在被送开的一瞬间就凑到了乔若星跟前,冲着凑过来的贺渊的马喷了口唾沫星子,又扭头拱走了周雨彤的小棕马,横在乔若星身边。

  顾景琰也到了,下一秒她就听见男人轻飘飘地说了声“要骑马吗,骑我的啊”,然后夜朗原本扶在她腰上的手被不动声色地挥开,取而代之腰搭上一双大手,在她头发竖起来之前,双脚已经离地。

  下一秒就是脚碰到了马镫,条件反射地踩在上面,翻身就趴在了马背上。

  乔若星:“?”

  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是在搞什么。

  乔若星已经像是遭土匪似的突然被扔上了横空出现的男人那匹传说中(实际上好像确实是)性格极差的马背上。

  最开始就被拒绝的贺渊坐在马背上歪了歪头,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意外。

  夜朗低头看了看自己瞬间空出的那只手,脸上剩余的是片刻的迷茫。

  全程只有周雨彤来得及发出“鹅”地一声窒息声,代表了整个团队发言。

  顾景琰翻身上了马,稳稳坐在乔若星身后,懒洋洋的声音就在她耳后响起:“愣什么,缰绳递给我。”

  乔若星微微侧头,就嗅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淡淡木质香后调钻入鼻中,记忆中还会混杂的烟草味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让木质香更为凸出。

  她迅速把头拧了回去。

  根本不敢看众人是什么表情,就听见周雨彤干巴着声音喊了一嗓子“看电影呢还看,走啊”,马蹄声陆续哒哒响起。

  身后人气息笼罩上来本就让人窒息,这鸦雀无声的团体和单独的马蹄声,现在随便哪件事好像都能要了她的命……

  乔若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伸出手推了推身后的人,“干什么,下去。”

  其实是想说“放我下去”。

  只是无论怎么说好像都算不识抬举,原本都做好了准备换来一顿阴阳怪气或者干脆掉个友好度,没想到身后的人好脾气得很,勒停了马,“行。”

  乔若星等他扔自己下马,没想到他自己直接翻身下去了——

  只是下马前借力扶了一把她的腰,还飞快地报复性用劲掐了一把。

  乔若星疼得弯腰弓成虾米时,两人的动作又引来已经强行不看他们走在前面的人们注意。

  回过头看着乔若星坐在顾景琰那匹出了名暴躁的黑马背上,按理说比马更难搞的主人正牵着缰绳在前面用两条腿引路。

  周雨彤晃了下,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而罪魁祸首不顾身后人浓重的后悔气息,还好像心情不错地冲着晚辈们挥挥手:“她不让我一起。”

  乔若星:“……”

  众人:“……”

  顾景琰:“你们先走,不用等也没关系。”

  众人:“……”

  先走?

  现在就想靠边停马掏出手机现场拉群疯狂八卦。

  ……

  过去几十年害怕的东西今日突然得以接近,这对于乔若星来说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全新的封印,点开了新的技能树。

  当她在晚餐的桌子上,抱着苟聿的胳膊说“爸爸我也想养一匹马他们都有”的时候,(撇掉最后去蓝莓园路上的离谱事件)这一天对于她来说可以算的上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却不知道贺家因为她的事陷入了一场鸡飞狗跳。

  起因还是贺渊今天发的那一组朋友圈照片,在大多数人看来,这和官宣有什么区别?

  所以顾景琰前脚刚送走侯与宁,一回到套房,就被贺老爷子叫到了庄园的会议室,一进房先看见老爷子举着一壶茶在浇灌茶宠,俨然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模样。

  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昨天半夜下飞机坐了两个小时车从机场到庄园,今天起来马不停蹄见了侯与宁,爸,哪怕我年轻也不能被你们当陀螺似的每天待机24小时吧?”

  “见到侯小姐了?”

  “见了,人家有喜欢的人,麻烦你们以后不要再乱点鸳鸯谱。”

  顾景琰勾过距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不怎么守规矩地坐下了,只是脸上神色不太好,像是确实对这件事有点不高兴。

  “这个事也是你自己先在媒体上胡说八道引起的,你现在又在埋怨谁?”贺老爷子哼了声。

  顾景琰现在是真的累了,指尖轻扣了下桌面,打了个呵欠,示意老爷子有话快说,别绕圈子。

  面对这个小儿子放浪不羁的模样,贺老爷子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当年他母亲去世,和家里一言不合离家出走,三年了,自己在美国自生自灭还混出一点名堂……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哪怕顾景琰不回国就在那边另起炉灶,如今的造化也不一定就比他回来之前的贺家差到哪去。

  没人知道他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

  就好像半月前,他前脚刚露出一点要动春心的模样,后脚就被那些踊跃争取的人吓到了国外去。

  贺老爷子知道这时候催他也催不动,只好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行,你自己不谈恋爱愿意单着谁也管不动你,但是你晚辈的事你能操心一下吗?”

  听到“晚辈”二字,顾景琰目光闪烁了下,偏了偏头,“嗯”了声,目光扫了过来。

  贺老爷子拿出自己的手机——作为老年人他用智能机用的还是挺溜的,眼下屏幕上打开的,赫然便是今天贺渊发的那组朋友圈。

  照片上,阳光灿烂,少年少女气氛和谐。

  顾景琰扫了一眼,十分有礼貌才忍着没冷嗤,只是面无表情地把在他看来十分碍眼的手机屏幕锁上,“怎么了?”

  “当初贺渊回来我也真没那么想,总觉得有安安陪他跳个成年礼宴开场舞就很好,没想到他们现在相处的好像还挺好。”

  “挺好是什么?”

  “就是有戏。”

  “判断标准是什么?”

  “?什么判断标准,这东西还要什么判断标准,以我吃了七十几年的大米来的丰富经验可以吗?”

  “您吃了七十三年的大米来的丰富经验可以省省了,毕竟以前在您眼里,苟聿的女儿和贺然也相处的挺好……然而据我所知,他们俩连牵手都不超过五回。”

  这回答过于犀利,贺老爷子当场被噎住,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桌对面的小儿子率先不耐烦,蹙眉把衣领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别瞎琢磨,他们不合适。”

  贺老爷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杯“啪”地摁回去,“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不合适人家能一块儿跳开场舞!”

  “就跳了一支舞。”顾景琰嗤笑,“严格算起来,她和我跳那支音乐时长还多23秒。”

  贺老爷子听他这回答,气的吹胡子:“胡说八道什么你!别笑!严肃点!”

  顾景琰稍微收敛了笑。

  不过这问题也不大,毕竟从踏入书房的那一秒,他的双眸就透着一股生人莫近、废话莫言的冰冷,哪怕是笑,也是黑沉沉的眸深一片。

  贺老爷子拼命把手机往顾景琰手里塞:“除了跳开场舞,今天下午他们也相处得很愉快……我听说乔若星一直很害怕马的,今天下午还去主动摸了贺渊的那一匹。”

  手机屏幕再亮,手机里除了下午那张贺渊已经发了朋友圈的、他和乔若星互动摘发带上某样脏东西时的合照,还有一张不知道是谁发来的抓拍——

  照片中少女笑颜明媚,伸着手去触摸不远处的白马,马背上,一身骑装的少年垂眸,唇角挂着微笑看自己的马与人互动。

  顾景琰:“……他们哪来那么多照片?”

  贺老爷子:“你这是什么不服气的语气?”

  顾景琰:“这不算什么。”

  贺老爷子:“这还不算什么——活该你单身!”

  顾景琰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自己的相册递给了贺老爷子。

  后者开始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定眼一看,照片上背景是马厩,一匹高大的黑马,黑马一脸桀骜不驯,上面趴着个磨坊农女装的小姑娘,小姑娘颤颤悠悠地抱着马脖子——

  不是乔若星又是谁。

  骑在马上的照片,也不是贺渊才有。

  “后来她也是骑着它去的蓝莓园。”停顿了下,“我给当了快半个小时的马童,最后换来了几颗蓝莓作为报酬,侯与宁以为我疯了,谈事谈到一半去干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