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这回来的人里面不会又有她吧,鬼使神差地她就真的到采访那边去看了一眼——

  贺氏顶层有顾景琰专门用的会客室,今日的采访就在那里。

  乔若星看见采访的记者手中拿着的话筒上面的logo,正是爆出徐家酒店出现安全漏洞的那家新闻媒体……

  大概是在用了他们的资源后,才答应接受这么个具有娱乐性质的采访。

  今日份的贺先生身着剪裁精致的西装革履,一头的黑发大概是早起的时候认真收拾了下显得尤其乖顺,眉眼放松,微笑起来时显得平易近人,又意外沉稳。

  他身边零星真的坐着几个明星,有男有女,采访的气氛很好,仿佛是闲聊,谈最近娱乐圈内的八卦——

  这种话题顾景琰看上去压根不感兴趣,但是神奇的是,每次如果有话题抛给他,他也能顺势接住说上一句,不突兀也不勉强。

  闲聊到船上那个四十几万的熊毛绒玩具,被贺先生横空虎口夺食,萧淼回家后还在Ins上发了照片表示很喜欢,可惜没有得到。

  顾景琰脸上的笑容未变:“当然会另找途径再找一只赔偿给萧小姐。”

  周围的明星们“哦哟”“哎哟”地起哄,主持人夸贺先生好贴心,顾景琰说,是好友画的饼,与我无关。

  听不得这些个逢场作戏,乔若星翻着白眼准备撤退,反正文件送到了,她大可不必留在这浪费时间。

  “贺先生看上去是个很会照顾女生的人哦,但为什么回国一年好像也没有任何的粉色消息动态,请问是不是还是觉得事业为主,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呢?”

  坐在主位上,男人修长的指尖在座椅扶手上轻敲了下。

  一屋子精心打扮过的明星与衣着光鲜亮丽的电视台媒体人,他的目光却漫不经心地越过他们,扫向了旁边大玻璃后某个方向。

  没人觉得哪里不对,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在沉吟思考。

  “不是哦。”

  谁都没注意到男人的眼中清晰地倒影出一个身影,随意扎着居家的半丸子头,身着毛茸茸的毛衣,这会儿正毫无形象地大翻白眼……

  “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追求一个人了。”

  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敛去眼底涌上的笑意。

  “但我是行动派,正在真诚祈祷,希望不要吓到别人才好。”

  作者有话说:

  上章说我不行的!你们是北有看懂,评论区找找答案好吗!!!

  还有说十分钟的是从一切结束那瞬间到说话那段时间十分钟啊不是那个过程十分钟

第56章 当年很流行摁在墙上亲

  现在不行了,会被挠。

  顾景琰并不排斥恋爱社交行为的风声放出去, 隔天就占据了江城晨报的头版头条。

  早餐桌上苟聿一口咖啡差点喷到报纸上,抖着报纸无语地说:“最近是不是真的没什么新闻好写了,‘顾景琰不排斥谈恋爱’这种事也要拿出来辣我们这些还在看纸质报纸的老年人的眼睛?”

  江愿接过报纸看了眼,“嗳”了声:“可是我觉得他的意思好像不是邀请大家快冲, 而是已经有确认的目标了啊?”

  苟聿:“怎么可能?”

  江愿:“怎么不可能?”

  苟聿:“他天天不是在办公室发脾气就是跟我们凑在一起商讨晋山码头的事, 哪来的空突然确认目标?”

  江愿捂嘴笑:“说不定是前两天成年礼宴和哪家千金看对了眼呢, 回来就放出这种消息……哎呀真的是!你可以去问问陈近理,那几天贺先生都和谁走得近?”

  ——和我。

  坐在父母的对面, 乔若星面瘫着脸把草莓果酱在吐司上糊上厚厚地一层, “怎么了,你们也要去竞争一下吗?”

  “什么?”江愿放下报纸。

  “现在很有一种全江城家中有适龄待婚女青年的家庭都会往上冲的气氛, ”乔若星“咔呲”一下咬了一口吐司,“我们家不冲一冲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这话说的苟聿完全失去了早餐的食欲, 把报纸叠起来塞到桌子下面去, 抗拒的模样再明显不过。

  江愿笑眯眯地拍了拍女儿的手:“不要跟你爸爸开这种玩笑, 他心灵很脆弱的——要说真的话, 贺先生和你不搭,和他在一起你肯定会被欺负。”

  “……”

  已经被欺负了。

  打着“负责”的幌子……

  这应该也算是欺负的一种吧?

  乔若星三两口吃完吐司,拍拍手,开始埋头收拾书包。

  正对照着课表从包里把不要的、厚重的专业书扔出来,那边苟聿拿起了手机, 用被通知明天地球会爆炸的荒谬语气对江愿说:“顾景琰问我当年怎么追你的——”

  收拾书包的人动作一顿。

  苟聿:“‘把人, 摁在,墙上, 亲。’发送——发送完毕。”

  乔若星:“……”

  江愿:“你在乱教什么鬼啊!”

  苟聿:“我们当年就流行这个嘛, 难道不是吗?放心, 他是顾景琰, 怎么可能信,你看来消息了,好的回了我六个点外加一个翻白眼的emoji……这家伙倒是越来越会赶时髦了,居然还会用表情包。”

  “赶时髦这个词就够复古了。”乔若星嘟囔。

  苟聿玩够了,被江愿推搡着出门上班,大概是真的被自己的胡言乱语的短信搞得来了点灵感,站在门口的人非要得到一个道别吻才肯走。

  乔若星背着书包径直穿过恩爱夫妻爬上了另外一辆车,在车上坐稳的时候她偏头看了看车窗外,隔壁院子里白色的劳斯莱斯还安静地停在那。

  她收回了目光。

  ……

  贺宅内。

  顾景琰确实还没有出门。

  早上睁开眼开始就听刘秘书报备预约邀请,这个过程贯穿了他从晨起冲凉到吃早餐,导致他食欲严重受到影响,所以出门比平日晚了半个小时。

  “辉耀集团董事侯与宁邀请您周六在ST餐厅共进晚餐。”刘秘书耐心地念完最后一项,“辉耀您还记得吗?岩城地产开发起家,最近在试图寻找生物科技公司合作项目,前些年您对这家有点兴趣——”

  顾景琰听了一早上的废话,此时总算听见点能入耳的,大发慈悲转过头,看了刘秘书一眼。

  “侯先生有一个在英国读研究生的女儿,看着好像是这周周三回来……”

  顾景琰又把头转了回去。

  整整一个早上,这种拖家带口的邀约他听了一个早上,自从做完采访之后,这种奇怪的走向趋势简直算是一发不可收拾……

  早餐桌上连老爷子都戳着报纸问他:“你开窍了吗?”

  被烦的不行,只能玩手机。

  略过一群恭祝他铁树开花、扬言江城浪子情场昨夜大洗牌的吃瓜群众,在聊天列表里扒拉出了苟聿这号人,拍拍上面的灰,顾景琰想起陈近理和江已对苟先生的评价:年轻时唯一好好追求过女生的人。

  鬼使神差地试探性问了问。

  结果就得到一个猪狗不如的回答。

  今日贺氏掌权人脸上没有挂着一如既往那般如春日骄阳的笑容,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他就浅浅蹙眉,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耐烦”……

  一早上贺氏人人自危,走路脚步声都下意识放轻。

  午餐时间,刘秘书顶着巨大的压力狗胆提醒,顾景琰答应了三建的李总一块儿共进午餐,商讨关于晋山码头附近棚屋改造重建的问题,还要不要参加。

  正低头翻阅文件的男人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怎么了,有什么理由不去?”

  刘秘书擦了擦额头上的浸出来的汗:“李总说那家西班牙餐厅就在江城C大附近,家属正好下课,问介不介意加把椅子——”

  顾景琰:“介意。”

  刘秘书:“……”

  你看你看你看啊!!!!

  顾景琰扔了手里的文件夹,异常烦躁地松了松衣领,“李总需要阖家团圆,贺某就不多叨扰了,回了他的话跟他说餐厅预约还在大可以放心去,至于谈事,改日再约。”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拉开抽屉摸了摸,结果没摸到烟盒,低头看了眼发现囤货已经没了……

  前段时间事忙,忘记让秘书办的人帮忙补。

  此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他掏抽屉的动作一顿。

  隔着一张桌子,刘秘书正仔细打量顶头上司面容变化,看见他好像是找烟失败,一瞬间暴躁到顶峰的那一秒,他想夺门而逃——

  但是下一刻,男人的眉眼突然松动,深色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动了动。

  “没烟了。”

  “…………好的,只要您不要发脾气,一会儿我让人——”

  “算了。”

  “什么?”

  “戒了?好像是老天爷的指引。”

  “……”

  神呐。

  刘秘书面瘫着脸“哦”了一声,已经在脑子里打好了草稿一会儿怎么到公司私下拉的小群大肆宣扬“贺先生被鬼上身”“贺先生要戒烟”这个头条八卦。

  ……

  最后的中午饭从西班牙菜变成了强行加塞的日料店omakase,其实顾景琰不喜欢日料,选到这只是因为这家餐厅拥有极强的私密性,和优秀的服务人员能够习惯性的无视一切……

  这让他有一种暂时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大放厥词后突然炙手可热的贺先生,你是没别的人好约了,是吗?”

  坐在包厢隔间里,陈近理踢了一脚对面斜靠在座椅上的男人。

  “我那一海水缸的儿子喂了一半,跑出来陪你吃饭。”

  这一脚踹的不轻,然而男人给他的全部反应就是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下一秒视线又落回了手机上,“我早上问了苟聿怎么追别人。”

  陈近理愣了愣。

  “他说把人摁在墙上亲,当年很流行。”

  陈近理陷入几秒沉默,满脑子都是苟聿也就四十出头吧怎么他们那个年代流行的东西那么上古吗?

  “你为什么要去问他这种东西……等等,你不会信了吧?”陈近理瞠目结舌。

  “不会信。”顾景琰放下了手机,坐起来,拿起筷子,将一块金枪鱼在芥末里滚了一圈,“在他提出这个离谱的建议之前,我已经试图这样做过了。”

  然后被挠了。

  肿得不得不涂了三四天的粉底液。

  今天早上看着那个痕迹才稍微没那么明显。

  后面的话他吞回了肚子里,不顾桌子对面陈近理瞪大了眼睛,大概没想到这一餐饭不仅是吃饭,原来是铁树开花的铁树跑来跟他树洞,觉得自己开的花不够好看。

  稀奇。

  “你对谁这样做了?”

  “与你无关。”

  “这是你大中午把人强行捞出来陪你吃饭该有的态度吗?”

  “又不要你付钱。”

  顾景琰满脸写着拒不合作,陈近理也懒得跟他废话,知道这人大概是被今早报纸头版头条放出去的消息烦的不行才抓他出来躲躲风。

  食物是一道道上的,吃完一道才上下一道,陈近理就着对面那人皱着眉像吃药似的棺材脸下饭,用七道酒肴和十三贯寿司填满了午休的两个小时。

  最后的甜品是最近很火的獭祭冰淇淋,无酒精却有醪糟香让它在年轻的小姑娘中一度非常出名。

  陈近理觉得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吃冰淇淋是一件很恶心的事,甜品送上来就拿起勺子想要速战速决——

  这时候,原本坐在他对面一动不动,全程吃的很痛苦只是因为害怕主厨过来询问才勉强吃完所有食物的男人坐了起来。

  抓起还带着薄霜的冰淇淋看了眼,然后拍开陈近理的手,把冰淇淋原样放回了托盘摆盘的位置。

  紧接着拿出手机照了一张。

  陈近理:“?”

  陈近理:“贺先生什么时候还有这个爱好了?”

  顾景琰一脸蔫巴地倒回了原本的位置,手在手机上点了两下,头也不抬地说:“你都吃了,秋天都来了,吃什么冰淇淋,这家店要倒闭了。”

  “……”

  人家火爆得正经排预约得排到明年元旦后了,谢谢。

  老古董的人设依然立得很稳。

  ……

  乔若星的手机屏幕亮起时,她正在学校食堂埋头扒饭。

  她正跟唐辛酒说今天排骨莲藕给了好多排骨是不是厨房有什么喜事,转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习惯性地脑子里“哦微信”又转开了头。

  又扒了一口饭,毫无征兆地咀嚼停止,脑子里上一秒看到的手机画面闪回了下,她突然反应过来刚才看见的微信发送人名字好像不一般。

  于是扔了勺子把手机拿过来,就看见蜡笔小新头像闪耀在信息栏最前列——

  发来的是一张图片,上面是最近很流行的獭祭冰淇淋,看背景应该是江城那家很难约的日料店,他们家习惯性以各种冰淇淋制品作为甜品收尾。

  可是对方就发来了一张图,连配字都没有,乔若星顶着一头的问号,给对方回了个:嗯?

  顾景琰没回她,那个意思大概就是:没别的事,我就觉得应该给你看看。

  乔若星想了下,这位大佬大约是在初步学习“分享生活”这个项目,颇有一些步履蹒跚的味道。

  隔着手机屏幕她胆子大很多,忍不住想扣字逗弄一番。

  【苟住别怕我能赢:午餐?分享生活细节什么的,又是哪个不靠谱的给你出的新招吗?】

  这回对方回的很快。

  【HJX:什么新招?】

  【苟住别怕我能赢:早上你给我爸爸发微信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HJX:?】

  【苟住别怕我能赢:脚趾抠地了吗?】

  这一次大概隔了五分钟。

  那边才过分老实到可爱地回了句。

  【HJX:是有点。】

第57章 和我有点像

  麻烦了。

  大概是初步尝试分享生活然后翻车在第一步这件事打击到了信心, 接下来好多天乔若星再也没有收到来自吃面包的蜡笔小新的消息。

  是整个人凭空消失的那种。

  隔了两天才从父母闲聊的口中得知他出差去了一趟国外,每天翻来覆去的倒时差忙得两脚不着地……

  苟聿笑着说,大概是被数不清的相亲局逼去国外的。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

  伴随着顾景琰离开江城,江城内其他商业局势变动, 刚开始兴起的关于贺先生到了年纪考虑感情问题的话题日渐平息, 人们终于意识到, 相比起其他有的没的,贺先生果然还是更加爱钱。

  某天深夜, 乔若星在朋友圈刷到了顾景琰更新的一条动态, 配图是一座藏在云中的巍峨雪山,定位在瑞士。

  乔若星想了想, 点了个赞。

  第二天大早起来,手机上十几条未读信息让她眼前一黑, 差点吓得尿裤子, 点开看了眼, 发现全部的未读信息均来自沉寂了快一周的那个头像。

  是连续的十几张图片。

  有巍峨雪山下碧绿的草地, 有朦胧晨曦的雾霭天,有单独一朵形状长得有点像灭霸的云,有单独建造在一片绿野中的农户磨坊,有蹲在草莓田边的毛茸茸小兔子……

  还有毛茸茸小兔子被一脸狰狞的鹰抓走的瞬间。

  ……………………

  过分真实。

  把手指往上划往下划,翻来覆去看了几次, 都没看到任何的配字, 就是连续十几张的照片,大概是某人把她当成了iCloud。

  作为回馈, 乔若星把小兔子吃草莓——小兔子没了二连拍发到了朋友圈。

  配字:清早睁开眼, 为什么会有魔鬼给人发这种照片。

  此条理所当然地收获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和“?????”。

  乔若星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 虽然不同辈, 但介于大家的生活圈子高度重合,她相信顾景琰一定能看见。

  ……

  顾景琰失踪的第二个周末,苟大小姐找到了新的乐子。

  贺渊的父亲在江城郊区有经营一家庄园,庄园里有专业的养马场和蓝莓果园,贺渊初回江城,里外面子要做足,索性邀请了一半数得上名字的同龄人前往。

  乔若星对骑马没什么兴趣,在别人大包小包扛着专业马术护具头盔从车上下来时,她拎着个编织小篮,穿着一身很符合田园气氛的亚麻主色调带围兜的裙子,踩着小皮鞋闪亮登场——

  到了地方袖子一捞,发带一系,真的很有上个世纪农场小农女的氛围,引来众人善意嘲笑。

  今日贺渊身穿一身马术装,长靴紧身裤,配上他那一头小卷毛,真的有一股英伦风扑面而来,毫不违和。

  乔若星他们到的时候,他骑着自己马来接,翻身下马,摘了手套,随手往马背上一扔,弯腰碰了碰乔若星头顶上的亚麻色发带,摘下一片不知道从哪落下卡在她发间的落叶。

  两根手指夹着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孩笑得眼弯弯的:“姐姐这身打扮真可爱。”

  唐辛酒露出了“哎哟哟哟”的表情,拿出手机给他们照了一张:“农家女和城主家的儿子。”

  贺渊伸头看了一眼,照片里的小姑娘比他矮大半个头,因为他突然附身凑过来的动作下意识闭眼后缩,耳尖处有光晕,看上去比他年纪还小。

  “这张好看。”

  他让唐辛酒发给他,然后直接发了朋友圈。

  贺然第一个点赞,酸溜溜地留言:不会骑马的人跑去那也只能务农。

  收起手机,贺渊歪了歪头望着乔若星:“你不会骑马?那我带你?”

  乔若星正摇头,早就到的周雨彤从屋内飞奔而来,塞给乔若星一桶切好的梨。

  乔若星:“干什么?”

  周雨彤:“拿去喂马。”

  乔若星:“我又不骑。”

  小时候被马咬过,从此对马有阴影,她就没打算骑马,何必还要给它们喂水果讨好它们?

  周雨彤:“不骑就不骑呗,就是觉得拎这个破桶的造型合适你……我们一会儿先骑下马,然后接你一起去摘蓝莓,你闲着没事喂喂马,说不定就没那么讨厌了。”

  “歪理。怎么可能一开始讨厌的东西,因为一点莫名其妙的亲近就不讨厌了?”

  “我在说骑马,”周雨彤茫然,“你在说什么?”

  乔若星将她推上马背。

  什么钢琴马术西洋棋高尔夫,这些个浮夸的玩意都是她们这些江城千金团从小接触的东西,除了乔若星怕晒怕摔怕苦不学无术,大部分人上了马背就能骑走撒欢——

  贺渊作为半个主人当然要为众人带路,所以没一会儿,马场前只剩下乔若星。

  她低头看看手里拎着的一铁通对半切开的水果,转身往马厩方向走,并且打定了主意:这次再被咬,她就把周雨彤的脑袋拧下来。

  结果走到门口发现马厩里已经有人。

  在最里面的私人马厩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身高来看比较登对,女的一头栗色卷发,穿着整齐的马术护具,长靴配上白色的裤子,人很高,腿也长。

  她伸手试图去摸马厩里的那匹高的离谱、毛发黑的发亮的黑马,黑马打了个响鼻,嫌弃地撇开头。

  “啊啊,它讨厌我!”

  女人的声音带着雀跃的沮丧,这是相当矛盾的两个形容词,但是乔若星却觉得这个形容正正好。

  隔着老远,她看见那个抱臂靠在马厩边的男人动了动,但并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只是换了个站姿。

  “那就别碰它。”

  声音懒洋洋的,语气里带着莫名其妙的骄傲,好像在告状的幼儿园老师跟前,老父亲却在夸奖自己的儿子打遍天下无敌手。

  只是这声音未免有点耳熟。

  乔若星微微眯起眼,拖着铁桶往里面走,那动静吸引了马厩尽头的两人同时看过来——

  栗色头发远远地看她的打扮大概真的以为她是农场的打工农女,笑嘻嘻地说“那我讨好它”,抬手理所当然地叫乔若星过来,让她递一枚水果。

  乔若星双手拎着沉甸甸的铁桶一摇一晃地过去了。

  再一抬头就对视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而在今天早晨的早餐桌上,闲聊谈到这双眼睛的主人,按照爸爸嘴巴里的不出意外,他应该还在加拿大某个犄角旮旯谈生意。

  显然意外还是发生了。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原本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神定了定,他站直了身体。

  一缕长发从乔若星系着的发带上松脱飘落,她吹了吹这捋头发,面无表情地问面前的两位:“今天的甜点是梨,请问,你们谁要吃吗?”

  ……

  小姑娘来得风风火火,把某些情绪写在了脸上。

  等她像是骄傲的小孔雀似的昂起头,不客气地问是谁要吃梨时,对于侯湘琴这样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来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瞬间的愣怔之后,低下头认真看了眼来人,哦,虽然身上并没有穿任何看似昂贵的衣物或者是配饰,但是二十年来的养尊处优养出来的气氛根本骗不了任何人——

  身上没有农场农作物和汗水混杂的味道,柔软的黑发一缕垂落剩下的一丝不苟归顺在发带帽里,不夸张的妆容但也能看出是耐心收拾过的……

  她捞着袖子,拎着铁桶的胳膊白的不像话,那双手也娇气地被小半桶水果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