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冷的目光扫过来,侍从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一拥而上,连请带扶的带走了一身狼狈、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徐柯。
骚乱过后,宴会厅短暂陷入沉默,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在几秒整理惊讶后,厅内立刻恢复了原本的热闹。
贺渊轻轻扣着乔若星的手腕,歪着脑袋问她要不要去洗手间整理一下时,乔若星轻轻摇了摇头。
“抱歉,明明很优秀,却害你被那些鸡蛋里挑骨头的人看不起。”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讲类似的话——
好像苟大小姐在江城的人缘也不太好的样子。
少年的睫毛颤了颤,续而垂落遮住偏浅色的瞳眸。
“才没有。”大大的绵羊眼睛笑得眯起来,像是两道弯弯的月牙,“客观存在不容改变的东西,随便他们说,也不会消失。”
“心态真好。”
“一天只需要发生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就是美好的一天:今天的开心事,已经发生了,那就是一会儿可以跟姐姐跳舞。”
糖分真的超标。
乔若星的眼睛立刻亮了,“今晚陪你跳到舞会散场。”
“一言为定。”
……
这边的小团体自成一角,仿佛完全不受外界干扰,气氛融洽,相聊甚欢。
距离她们不远的另一个团体则陷入了奇妙的沉默。
“这他妈又是谁啊?”
盯着不远处给乔若星递湿纸巾,替她把头发抓起来方便她清理身上飞溅的几滴酒液的小孩,最终还是苟旬忍无可忍地打破了沉默——
“莫名其妙上哪冒出来一个人对着别人的姐疯狂叫‘姐姐‘!”
作为当前小团体唯一一个稍微成熟一点儿的,江在野无语地瞥了眼苟旬一眼,“你喊什么?”
苟旬也不知道他在喊什么——
反正他看见乔若星为了个陌生的小孩直接上手弄徐柯时,整个人都惊呆了……那小孩明明人高马大,站在她身后像是被好好地保护了起来。
然后再反手过来保护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关系多好的亲戚!
“他们还要一起跳开场舞!什么时候决定的事,莫名其妙,为什么我姐要陪贺家的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跳开场舞!”
“现在知道一口一个‘我姐‘了。”周彦几嗤笑。
江在野面无表情淡道:“反正你有舞伴了,你姐陪别人无可厚非,你急什么?”
苟旬哽住。
转过头,发现旁边还有个脸色更难看的:“什么阿猫阿狗,这是我堂弟,正经贺家宅子出生的二叔的儿子,叫贺渊……之前一直在国外的,他怎么回来了?”
周彦几一听是贺家的,立刻想到了虽然贺然和乔若星婚约解除,但两家婚约关系还在的,心中警铃大作:“他回来你不知道?”
贺然沉着脸摇摇头,沉默了下,骂了声脏话。
“你这堂弟喜欢乱认姐姐?”苟旬问,“你家没自己的姐姐?”
确实没有。
你又在这破什么防啊?
贺然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把手中的香槟随手搁到一个服务生手里,抿了抿唇,“我去问问。”
……
贺然找到顾景琰时,他正在和一家证券公司的高层聊天,男人的目光落在面前面色很难看的侄子身上,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是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失陪。”
礼数到位地打发走了刚才还在攀谈的人,立刻就听见面前的人显得迫不及待地开门见山:“别告诉我,贺渊就是你和爷爷找来代替我的人。”
顾景琰在他提到“贺渊”时,光明正大地掀起眼皮子扫了眼不远处站在一起的年轻男女——
此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乔若星把手中拿着的蛋糕和贺渊做了交换。
贺渊毫不迟疑,笑着接受了。
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顾景琰说:“只是一个开场舞而已。”
没等贺然来得及松一口气,他又补充,“是不是他,也跟你没多大关系,用不着一脸抗拒。”
贺然哽了个半天,虽然知道这话和顾景琰说压根没用,但还是头脑一热脱口而出:“万一乔若星真的看上他了呢!”
本以为还会被冷言冷语地嘲讽两句,却没想到面前的男人缓缓蹙起眉。
但很快他的眉又舒展开,恢复了一开始的淡然。
只是之前脸上带着的温和消失不见,男人深黑色眸深不见底,语气也变莫名冷硬了些:“真看上了,那也是他们的事。”
贺然哑口无言。
无语凝噎了半天,还是觉得不服气。
“谁都可以,为什么是贺渊啊,你和爷爷安排贺渊都没告诉我!”
“……有通知你的义务?”
像是完全不在意面前的人嘲讽掀起的唇角,现在贺然已经陷入了难以自拔的不安中——
“前两年暑假的时候他才一米七四都不到,”贺然茫然,“他要维持这个身高我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怎么样说一米七四好像都稍微矮了一点点——但这才多久,现在他多高了,一米八二有没有?感觉只比我矮一点点……”
侄子碎碎念得像孩子被狼叼走的祥林嫂。
顾景琰头疼地“嗯”了声。
目光不可控制地又滑向了碎碎念的高大少年身后的两人——
不远处对此浑然不觉地、今日刚认识的两人中,用两年时间出乎所有人意料往上窜了八厘米的小男生,把自己蛋糕上的一枚马卡龙递到了面前矮上许多的姐姐唇边,她张口咬住。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料事如神。”
顾景琰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所以,废话少说两句,别抱怨。”
作者有话说:
顾景琰;你以为我不惊讶他两年长了八厘米这件事?
第40章 江城的人就是这么闲
看哪?
乔若星为了冲冠一怒为蓝颜, 怒怼徐柯的视频很快就传遍了各大社交媒体平台和微信群——
讨厌她的人骂她“果然是泼妇”;
喜欢她的人嘲她“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跟酒干上了演什么狗血八点档”。
唐辛酒胆子小,在某个贺渊与他人攀谈的空档扯着乔若星问:“为了一个今天才认识,明天就回国外,这辈子不一定真的能再见着的人出气, 值得吗?”
“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乔若星说, “这场闹剧的重点本来就不在贺渊本人,她冲着我来的。”
语气大义凛然, 唐辛酒默然几秒, 给她比了两个大拇指。
这边,乔若星一边说着发现周围的人在对着手机傻笑, 一边笑还从手机屏幕抬头看她,她心不在焉地打开手机看了眼。
不怎么意外地发现贺然把她刚才的壮举都发朋友圈了。
配字酸出天际——
【历史总是在疯狂重演, 好凶哟, 害怕。】
点开视频, 正好是她摇晃香槟, 满脸写着“去死吧”把木塞砸到徐柯脸上,后者娇弱惊恐尖叫捂着脸,然后就是她变本加厉把半瓶酒喷到徐家千金身上。
乔若星:“……”
从第三角度看自己,确实挺妙的。
有种不顾一切发疯的美(不是)。
下面共同好友评论也很离谱——
【周彦祖:沃特玛笑死,泼酒:轮船定番!】
【娇羞土拨鼠:在旁边的我一脸茫然加惊恐, 好像呆逼, 能不能给打个马赛克啊就这么发出来了没素质!】
【路人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人乙:完了完了完了然哥你这下岗有点快啊,火速被弟弟取代!】
【路人丙:所以被乔若星护在身后那个小卷毛是谁啊, 好气啊这周有个比赛人在维也纳, 错过这场大戏!(捂嘴哭.JPG)】
最绝的是, 在乔若星面无表情地在下面留言“给老娘删了”这一条发出去的同时, 有个蜡笔小新头像的人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乔若星脑壳一阵疼,明知道是那个人,还是难以接受现实地点进去看了眼,【HJX】行不改名更名坐不改姓——
这人怎么那么闲!
然后乔若星回贺然的那条评论迅速得到了无数的回复,“正主出现了”“我TM笑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敢作敢当啊大小姐删什么删不许删”迅速刷屏,短时间内被“哈哈哈哈”了三十几条……
还好没人骂她欺负人,相比起陆晚,徐柯的人缘居然比她还差。
再各种“哈哈哈哈”里,乔若星看见了一条“……”的回复,这个无语的留言过于给人心电感应,她特地看了眼头像,又是那个令人破防的吃面包的野原新之助。
抬头精准地在宴会厅某个角落找到了顾景琰,在各位叔叔和阿姨辈的都趁着这个名流开大会的场合疯狂社交、企图在浪费掉的时间里得到一点儿有用的商业价值,这位大佬正靠在窗边某个位置躲懒,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
他面前站着个穿晚礼服的女人,不知道是哪位勇士觉得自己能够抢走女主的男人,从背影看好像她似乎正与男人相聊甚欢。
顾景琰没像别人一样装模作样端着酒,取而代之握在他手里的是他的手机,黑色的手机没有花里胡哨的手机壳也没有招财进宝的挂件,无聊生硬得就像他本人。
……鬼知道他怎么能够做到一边看似温文尔雅与别人对话,一边敷衍到能在朋友圈点赞和回复。
在与面前的人交谈的过程中,他偶尔低下头撇一眼手机,再抬头时,脸上的笑容就变得真诚三分。
很难不去猜他老人家在开心什么。
人一旦羞耻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没有了畏惧之心——
乔若星头脑发涨,点开了那个头像。
【苟住别怕我能赢:不许笑!!!!!】
这是她与顾景琰微信私聊最具有情绪的一句话。
原本她以为他不会回复。
没想到男人似乎极其擅长一心二用,几乎是她发送成功的同一瞬间,他垂眼注意到了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在说的话停顿了下……
再看了一眼,他抬手懒洋洋地示意谈话暂停,然后没什么表情地光明正大阅读起了手机信息。
十秒后。
【HJX:自己干的事,冲我发什么脾气?】
乔若星捧着手机无语凝噎,贺家掌权人好像生气了。
这点意识让她理智回来了一点,正想乖乖给长辈打字解释她没有发脾气,只是感叹号多了一点,在这主要表达情绪激动——
那边又跳出来几行字。
【HJX:泼了酒还不解气?】
【HJX:那要赶她下船吗?】
乔若星:“……”
不确定是不是嘲讽,再看看。
【HJX:做得到哦。】
【HJX:毕竟是我的船,可以偶尔任性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语气助词莫名其妙总带着一股认真地杀气腾腾的味道,就像古代的昏君说:没问题,可以烽火戏诸侯,戏一下也不会死。
居然不是在嘲讽。
乔若星有点震惊。
贺家的长辈最近因为贺然的事属实对她有点有求必应了,连带着顾景琰都受到影响,整个人和颜悦色,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以至于有时候乔若星都觉得自己有两个爹地——
上一次听到类似的对话还是苟聿收回信用卡时,听说乔若星买了条十二万的小礼服,没多大反应只是微笑着说:可以买啊,怎么不行,爸爸努力赚钱就是给安安用的。
语气如出一辙。
给人一种“你多离谱都行”的错觉。
乔若星晓得什么是见好就收,给顾景琰发了个猫咪翻滚抱住另一只头上标着“大佬”标志的猫咪大腿的表情包,然后默默收起了手机。
不敢再去看顾景琰这会儿看到了她的表情包是个什么反应,她转身绕到甜品台吃了点东西,再绕回来的时候发现跟她微信隔空交流甚欢的男人已经变成一个人靠在窗边了。
此时他仿佛自己独立成了一个小世界,周围立起谁也不能靠近的屏障,而他正聚精会神地望着窗外海面上月亮的倒影发呆,那一缕之前在甲板上吹落的额发软软地扫在眉间没再处理……
英俊的侧颜无敌。
原本站在他面前搭话的那位女士不知道怎么样被三言两语打发离开。
……
临近晚宴开始,讨厌的人连滚带爬地去换衣服和妆造,作为胜利者,乔若星只提前了二十分钟跟贺渊说,她去补个妆。
贺渊看似想要陪她,乔若星拒绝了。
结果就是从休息室出来,被人堵了个正着——还不是别人,是今晚跟她一句话没讲的苟旬。
此时苟旬身上穿着白衬衫。深蓝色的西装,很少穿正装的小屁孩这么一打扮终于有了成熟的气息,如果不是在吵架,乔若星应该能勉强夸他两句,挺好看。
但是现在她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连眼神儿都没发生改变。
还是苟旬伸手捉住了她的胳膊肘。
少年跟着贺然他们一样天天泡在篮球场,手上温度总是偏高,乔若星微微蹙眉,停下脚步回头:“有事吗?”
声音冷漠又疏远。
苟旬瞳孔没来由地缩聚了下,微微垂首看着做出随时要走的人,又拉扯了她一下,有点像平时他们吵架的时候,他想道歉又说不出口时固有的动作。
“你今晚和那个贺渊跳开场舞?”
他声音有点低沉,听上去大概是心情不太好。
“不然呢?”乔若星挑眉,“和你跳?”
“嗯。”
“……”乔若星拍开了他的手,蹙眉,“有病吧你?”
“你不知道现在有些人说得多难听?说你随便就接受了贺家塞过来的边角料,从贺然到贺渊不知道差了几个档次,”苟旬说着皱眉,“你还为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弄了徐柯,现在在大家看来你简直是对这个莫名其妙的贺渊一见钟情,直接锁死。”
“谁说他不如贺然?”乔若星打断了他,语气莫名其妙,“你们当裁判给打的分?”
她很会抓重点,甚至直接跳过了攻击她的那一个部分,而去关心贺渊的风评这件事……
这副下意识开始护犊子的行为让人心里难受。
苟旬动了动唇,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些:“你管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管好你自己的风评不好吗?总之你别跟他跳开场舞,你要跳就跟我——”
乔若星退到了他抓不到的地方,摇摇头。
“跳个开场舞有什么好稀罕的,谁告诉你我是为了跳舞才来?再说贺渊挺好的,什么叫要跳就跟你跳,他哪儿比不上你了吗?”
“……”
“贺渊性格很可爱,也不是什么边角料,你们这些人嘴巴不要一天又碎又贱,成年宴是走个形式吗?过了今晚是不是应该成熟一点?”
苟旬张了张口,看着面前冷眉冷眼的人,想到了刚才乔若星耐着性子给那个贺渊整理领结,当时她明明不是现在这个表情……
又不小心想到,以前他做演讲或者是有什么重要活动需要穿正装,第一次打领结时候家里大人不在,他在后台手忙脚乱,结果也是来看他演讲的乔若星教他的——
最简单的领结款式,他现在都还在用。
喉头一梗,他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家抢了,这样东西以前他一直放在那,觉得无论如何也丢不了的。
“姐。”
“别叫我。”
“你是不是还在因为陆晚的事生气?”
“你把陆晚带回家,我最多觉得你比较蠢,相信别人说什么想道歉的话就把人往家里带;但你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家教老师对我口不择言时,我最大的感觉不是生气,而是失望……家人是用来无条件信任的,而不是用来无底线伤害——你信她,不信我。”
最后六个字,足够让苟旬面色变得苍白。
乔若星平静地补充,“如果你真的知道错了,今晚不该带她来,如果她没出现,我也许会拒绝贺家,陪你跳完那个开场舞。”
说到这,乔若星停顿了下。脸上露出个厌倦了这个话题的神情,转身就走。
在她身后,苟旬的那句“对不起,那我不跟她跳舞了,你也不要跟其他人跳”只来得及说出前面三个字——
因为这时候,双手插兜的贺渊出现了。
他正好接应了沉着脸要离开的乔若星,后者抬脸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面对苟大小姐还没收敛起的脾气下,显得有些僵硬的语气,贺渊全然不在意地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接你。”
一句话给苟旬讲得直接再次变脸。
然而他却仿佛压根没看见。
“我还以为姐姐要跑掉了。”
好像真的松了一口气的语气。
“怎么会?”
无视了身后能喷火的某道灼热视线,乔若星面无表情挽起了贺渊的胳膊,以表达自己坚定的决心。
弯曲的手臂上有了沉甸甸的重量,贺渊轻笑起来,边角料就这样在苟旬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他的姐姐。
回到宴会大厅,小绵羊双眼又弯成了月牙妆,看上去心情很好,“谢谢姐姐。”
“谢什么?”
“你为我说话,还为我和别人打架。”小绵羊不假思索地答,“刚才苟旬看我的眼神就要吃人了,再之前我还听见他缠着问贺然问,我们贺家是不是自己没有姐姐——”
乔若星原本心中郁卒,听到他这样说没忍住“哈”地笑出声。
贺渊慢悠悠地说:“嗯,是真的没有,所以我一直想要有个姐姐来着。”
乔若星拍了拍他的胳膊。
“有姐姐不知道珍惜。”贺渊说,“我刚才还在想,如果你动摇了我就冲出去把你拖走,我才不要把姐姐还给他。”
“少年,你这样刚见面就有占有欲,会显得很变态。”
“年轻人都这样,你如果害怕以后可能只能嫁给老男人。”
“……不了,老男人更可怕。”
……
宴会开始的第一个环节就是开场舞,由所有在这一年成年的江城名流之后一对一对的登场。
这登场顺序又有些讲究,比如乔若星成年那一年,当年没有更有势力的家族有人成年礼,所以在音乐响起来的那一瞬间她就第一个登场,一直跳完完整的一首曲子。
今年陪着贺渊来,这条游轮都是顾景琰的,所以理所当然又是第一。
——哪怕在别人眼里,贺渊这个侄子在贺家的地位并不如贺然,是个名副其实比想象中好一点儿但也没有特别惊艳的边角料。
贺渊这种出厂模式中声望影响力极低的人物,人设挺合适当女配逆袭和反派在一起的那种爽文里的男主角……
可惜他好像不是。
没有哪个反派会笑嘻嘻地说:“抱歉了,我听说确实很多人嘲笑你在和我堂哥解除婚约后,接受了贺家塞来的边角料。”
舞步稳当,腰肢柔软。
伴随着音乐的节拍落入少年怀中,下一秒再跟着节拍分开。
好些时候没跳舞了,之前想着敷衍一下贺家塞来的人,也压根没复习……但是因为小时候被狠狠操练过,有些玩意刻在骨子里,音乐响起它就能复苏,所以压根不怕出糗。
不能像陆晚似的如同生涩小鹿也能惊艳众人,起码中规中矩。
“我也很抱歉,”乔若星说,“江城的人就是这么闲,让你见笑了。”
这次,贺渊确实笑了起来。
两人相聊期间,有人借着一个大舞步,从后面撞了一下贺渊的背——
他扶着乔若星,没有摔倒,也只是一个错步稳稳地站住了身形,抬起头就看见苟旬面无表情地拥着陆晚起舞,与他们擦肩而过。
一个旋身,陆晚的黑长发在宴会厅的灯光下划成完美的弧。
托陆晚的福,其实现场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并不在这对“捡破烂卡剖”上,作为原书女主角,换上了小礼服的陆晚在登场的时候就很有辛德瑞拉穿着水晶鞋登场的既视感。
在她牵着苟旬的手迈入聚光灯下的那一刻,许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而苟旬看上去没有得意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全程微微蹙眉,面色严肃,偶尔听见旁边传来相聊甚欢时发出的笑声还要强行克制自己不要动作很大的回头去看,尽管那个讨人厌的声音在恶心的要命的喊着别人的姐姐。
苟旬引导着被赶鸭子上架学了几天舞还不那么熟悉的陆晚——
陆晚的舞步生涩,但也有初学者没有的落落大方,反而让她的生涩变得可爱。
乔若星有时候舞过人群边缘,听见有人在讨论她是什么人,有这么漂亮的女伴,难怪苟旬放弃了和乔若星跳开场舞……
这样也不怪乔若星仓促接受了贺家塞来的边角料。
一首舞曲下来,乔若星冷眼看着她的蠢弟弟与微笑的陆晚半相拥成为最瞩目的一对,可能这就是全书,苟旬这个连垫脚石都算不上的人物唯一的高光——
带着女主以一个体面的身份,第一次进入上流社会人们眼中的船票一枚。
乔若星才懒得管。
收回目光,和贺渊做好了最后一个礼毕姿势,牵着裙摆,在周围人各式各样的目光中,她长吁一口气。
“休息一下。”
跳舞是个体力活,认认真真一曲跳下来也颇为耗费体力,虽然贺渊一副没事的人一样,但乔若星却有点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