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时摇摇头:“不,我找的是出口。”

  李越霆诧异地张大了嘴巴,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对哦!假如没有宝藏,只是倾天局的话,展鸣的目的,一定是要把对财宝企图不良的那些人骗进去,然后关起来,弄死他们。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封死出入口,然后留一条能让自己悄悄脱身的密道就行了。”

  苏云时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怎么这个事儿让你这么一说,听起来这么low呢?还‘关起来,弄死他们’,你能说得不那么简单粗暴吗?”

  李越霆反问:“这不就是个简单粗暴的事情嘛?不弄死他们,难道陪他们郊游散心加寻宝玩吗?”

  苏云时想了想,忽然觉得李越霆说得好有道理。

  通常来说,密道出口,如果要想隐蔽不为人知,要么藏在陡峭的石壁之中,要么就是借着水路出入,但是从这里的地势来看,恐怕只能是前者。

  苏云时用画跟地图对照,推算了出入口的大致方位,然后划定了一片区域,在那里圈出所有陡峭的山壁,果然从中找到一个隐蔽的,被野草和树丛遮挡起来的山洞。

  洞口很小,然而越往里走,路越开阔,这条路确实是当时的逃生通道,苏云时在门口的石壁上找到一个凸起的机关,竟然就是开门用的。

  他们从反方向进入地下石室,正好进到那个两死一生的生死门的地方,那道大石门从里面是打不开的,他们猜测,要开启石门,必须从外面启动机关。所以苏云时可以暂时藏在里面静观其变,而李越霆则回到地面,等着冯千秋找到入口之后,从外面启动机关把门打开。

  等冯千秋、刘江帆等人都进来了,他又找机会放下机关,把人关进来制服。苏云时正好借机结束倾天局,然后等叶颜和白薇搜集证据带齐人手,直接过来把人都抓起来就可以了。

  只是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李越霆没想到苏云时会突然病发,更没想到因为他一时大意,导致苏云时被刘江帆挟持。

  不过此时此刻,他只是担心苏云时的安危,并不担心刘江帆会跑掉。

  因为这条路刚刚他曾经走过一次,最外面的洞口非常狭窄,一次最多只能容许一个成年人单独出入,假如刘江帆想要一直这么挟持着苏云时的话,到了洞口,他根本就走不出去。

  想必苏云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给了他一个暗号。

  他说:“配合我。”

  看来苏云时心里已经有了脱身的办法,李越霆不动声色地回给他一个“好”字,然后抬手示意所有人都先往后靠。

  越往外走,道路就越狭窄,以至于刘江帆都不得不低头才能继续往外走,前方传来耀眼的光亮,山风扑面而来,是自由而新鲜的空气的味道。

  刘江帆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脚步一顿,似乎在想办法。

  苏云时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的身高,在这里抬头都开始有点困难了。他清了清嗓子,似乎是有气无力地问:“怎么?终于想明白了?”

  刘江帆愣了愣,完全没反应过来:“明白什么?”

  苏云时有些嘲讽地说:“我之前不是说过嘛,你带着我,是跑不掉的。”

  刘江帆皱眉头,侧头看了一下已经近在咫尺的洞口,在心里判断了一下大小:“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苏云时无奈地笑道:“我是从这条路进来的,我当然知道。”

  刘江帆感觉自己的手快要没力气了,血脉不通,开始一阵一阵地发麻,他用力握紧了匕首:“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苏云时完全不相信他有那个胆色:“你现在杀了我,就更出不去了。”

  刘江帆说:“我可以杀了你,然后用你堵住洞口。”

  李越霆笑眯眯地插嘴:“冯千秋还知道进来之后在外面留几个人看着呢!所以你的智商还不如冯千秋是吧?”

  刘江帆现在忽然觉得自己有点骑虎难下了,撇下苏云时也不是,不撇下苏云时也不是。

  苏云时又说:“我教你一个办法。”

  他说着抬手往口袋里伸去,刘江帆吓了一跳,赶紧用力抓住他,喝道:“别动!”

  苏云时停了停,说:“那你自己拿吧!就在我外套的口袋里。我想你应该很想要那样东西,我用这样东西,跟你做个交易,交换我的命,行吗?”

  刘江帆一愣,李越霆趁机配合着也说:“我答应你,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放开他,我一定让你安然无恙地离开这个山洞。”

  刘江帆有些犹豫,问:“你人都在我手里,你还有什么能拿来交换的?”

  苏云时说:“明王令。”

  刘江帆先是诧异,随即反应过来,大怒:“你们又骗我!刚刚柳青青明明说明王令在她的手中的,我不相信你,你一定在骗我!”

  苏云时淡淡道:“真正的明王令,随着温度的不同,会不断变色。你把东西拿出来,用手握一下,就知道它的真假了。”

  对于刘江帆来说,明王令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毕竟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假如能把明王令拿到手的话,倒也还有希望再扳回一局。

  刘江帆有点动摇,匕首还是抵在苏云时的脖颈上不动,但是原本勒着他的那只手已经开始缓缓放松,想要往苏云时的外套口袋里伸去。

  苏云时原本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挑眉朝着李越霆看去。

  李越霆一直在凝神等候苏云时的讯号,与他眼神交错,顿时心领神会。

  刘江帆的手已经伸进苏云时的衣兜,把东西掏出来一看,掌心冰凉,竟然只是个普通的青色玉牌,他随即反应过来:“你骗我!”

  话音未落,苏云时的手抬起,猛地抓住刘江帆拿着匕首那只手的手腕,奋力往外拉!

  刘江帆随手把玉牌扔在地上,扑上去双手抓住苏云时的手,和他推搡着抢起匕首来!

  苏云时体力不支,所以一直不动,只为了积攒力气,保证一击即中。

  他双手使劲按着刘江帆的手,用尽全力一下下往坚硬的石壁上撞去!

  终于在撞到第三下的时候,刘江帆的手无力地松开了,匕首摔在地上,砸在已经碎成两块的玉牌上。

  苏云时这时候已经没劲了,脚一软就往后倒,刘江帆不甘示弱地扑上去想要掐住他的脖子,反过来把他按在石壁上,但是刚往前一动,忽然觉得胸口顿时一痛!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一柄尖锐的短箭插在他的胸口,箭头没入,但伤口并没有流太多血。

  李越霆单手将弓弩收在身后,抬手在背后托了苏云时一把,苏云时单手撑在石壁上,艰难地长舒了一口气。

  刘江帆神色恐惧,但李越霆看着他淡淡笑着说:“你放心,我不杀人。箭上没毒的,只是涂了点麻药,会让你好好睡一觉而已。”

  刘江帆这时候精神涣散,他现在连逃生的机会都被无情扼杀了,唯一的执念就是明王令,所以固执地瞪大眼睛看着苏云时,断断续续地问:“你……为什么骗我……我难道就真的没有资格……拥有明王令吗?”

  苏云时看了刘江帆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悲悯:“我没有骗你。”

  他缓了一会儿,抬手往地上一指:“那枚明王令,是真的。”

  刘江帆看着已经碎裂成一堆的玉块,神色越发绝望:“不!你骗我!那只是很劣质的玉,怎么可能是明王令?”

  苏云时垂下眼,慢慢走过去,弯腰拾起自己的匕首,在掌心转了半圈收进衣袖。

  “明王令,不过是一块令牌而已。首任明王设立以倾天局争夺明王之位的传统,其实原本的用意是鼓励千门子弟,有能者居之,不论出身,也不分高低贵贱,就算只是一块劣质的玉,也可以胜任一门之主。”

  他望着碎掉的明王令,语气悲怆:“然而,他并没有想到,六年一度的倾天局,却就此成为了三宗追逐名利的工具。六年前,你们为了赢得倾天局,竟然枉顾国家与民族利益,利用国人拳拳爱国之心,煽动兽首的主人竞卖高价,险些让兽首成为了牟取暴利的工具。六年后,你们竟然变本加厉,害死这么多条人命。所以,这明王令,还有这倾天局,早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初衷。”

  刘江帆的视线越发模糊,意识也渐渐迷离,依稀间,他好像听到苏云时沉重而落寞的叹息,但是,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因为这个局,这场比拼,属于他的戏份,已经结束了。

  他输了。

  李越霆反手安慰似的拍了拍苏云时的肩膀:“时代已经变了,有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就让它这么结束了吧!”

  苏云时点点头,往外走去,柳青青见他脸色不好,担忧地追上去。

  白薇招呼人上前来把已经昏了过去的刘江帆架出去。

  叶颜看到李越霆弯下腰去捡明王令的碎片,于是跟过去帮忙,但却一眼看到某块玉片上有血迹,她顿时心中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你受伤了?”

  捧着李越霆的手开始检查,果然看到他手套上已经干涸又被鲜血湿润的斑驳血迹。

  叶颜眼睛发红,鼻子皱着追问:“怎么伤成这样啊?”

  苏云时突然回过头,朝着李越霆喊道:“我车上有药箱,你们跟我来,先处理一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