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有一个脆弱的膀胱,却很爱喝伯爵茶。几天下来,埃德蒙兹摸索出了他泡茶、去厕所的规律。等布莱克经过他和西蒙斯的办公桌后,埃德蒙兹站起来冲向后面巴克斯特的办公桌,他有两分钟的时间。
“埃德蒙兹,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看到埃德蒙兹弓着身子,以免别人注意到他,巴克斯特不由得问道。
“有人告诉了媒体,所以,凶手大概和大使馆有关。”他悄声说。
“我现在无权讨论这个案子。”
“但是我只信任你。”
巴克斯特心里一暖。加兰惨死后,人人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好像她是个麻风病人。现在她知道,至少有一个人仍然看重她的想法,这让她恢复了一点信心。
“不,你可以信任他们所有人。任何人都有可能泄露使馆的事情:使馆安保、工作人员以及对面楼房的人。你真的应该放弃这条线索。趁着你还没给我带来麻烦,赶快出去吧。”
埃德蒙兹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几分钟后,布莱克端着个马克杯走了过来。
刚过中午,西蒙斯已经从那个八十八人的名单上剔除了四十七人,埃德蒙兹则继续寻找受害者之间的关联。当常规方法让他一无所获时,他转而求助于原来在诈骗科受训时学到的方法,借来一个同事的密码,进入他原来部门的专业软件。
十五分钟后,他就有了新发现,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把西蒙斯吓了一跳。他们转移到了会议室。
“艾什莉·洛克伦。”埃德蒙兹兴奋地说。
“下一个受害者?”西蒙斯问,“她怎么了?”
“她在二〇一〇年结婚,改名为艾什莉·哈德森。”
“这件事我们应该知道的吧?”
“知道是知道,但电脑不会搜索她用不同的名字登记的一个只开了十个月的银行账号。二〇一〇年四月五日,她给她婚后名下的账户里存了两千五百英镑现金。”埃德蒙兹把打印单递给西蒙斯。
“时间大约就在哈立德审判开始前后。”
“我调查了一下,她当时在一个酒吧做女待,拿的是最低工资。两星期后,她就存了两千五百英镑。”
“有意思。”
“很可疑。”埃德蒙兹纠正道,“所以,我查看了一下其他受害者的账户在那段时间的变化,发现有两个提款操作与维贾伊·拉纳先生有关。”
“为什么哈立德的兄弟要把两千五百英镑转给一个酒吧女侍呢?”
“这正是我想问她的。”
“去吧。干得好,埃德蒙兹。”
下午四点时,沃尔夫听到门外传来警员交班的模糊声响。上午的事过后,他们把电视关掉了,但这只是个象征性动作,他们仍然可以清楚地听到聚集在下面街道上的看热闹的人、警车及记者发出的声响,不过,那些人觉得越来越无聊,已经开始慢慢散开了。
除了几个短暂的小插曲,福特居然保持住了他刚刚找回的冷静,这让沃尔夫和芬利得以窥见他曾经的风貌。在外面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的刺激下,他甚至显露出挑衅和决绝的一面。
“我的人生已经被一个连环杀手毁了,我不想让另一个连环杀手来决定我该在何时死去。”
“这就是精神。”芬利鼓励他。
“我要拿回控制权,”福特说,“今天似乎是个和平常一样的好日子。”
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关上了所有窗户,合上了百叶。尽管从过道里吹进来一点风,整个房间还是非常闷热。沃尔夫解开了衬衣袖口,卷起袖子,露出了左臂上烧伤的疤痕。
“我从没问过你,”福特指着沃尔夫的烧伤处,“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沃尔夫回答。
“特恩布尔市长出事时,他也给烧伤了……”芬利说。
“这么说来,你们两个在我身边都有生命危险,是吧?你们知道的,他可以向这里发射火箭筒。”
芬利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他忧虑地看着沃尔夫。
“我反正也没多长时间了。”沃尔夫愉快地说道,通过百叶窗的缝隙朝外窥视。
“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我。”福特说。
沃尔夫盯着街上一个三人小团体,观察了足有五分钟。他们与其他围观的人隔着一段距离,似乎在等待什么。其中两个人把一个大帆布袋拿到封闭的街道中间。沃尔夫看到他们三个戴上了不同的动物面具。不久,又来了六个人,加入了他们。
“芬利!”沃尔夫站在窗口喊,“你能联系到下面的警员吗?”
“可以呀,什么事?”
“有麻烦。”
两个戴着面具的团伙成员,一个戴着卡通猴子,一个戴着鹰,蹲下来打开了帆布袋。他们拿出需要的东西,奋力挤过人群,从警戒线下面钻了过去。
“儿童杀手!”其中一个稍显沉闷的声音喊道。
“火化杀手的救星!”他的一个女性同伙喊道。
控制人群的警察迅速把那两个越过警戒线的人带走了,但后面还有七个追随者,他们从大袋子里掏出旗帜、易拉宝和麦克风,引起了媒体的注意。一个戴鲨鱼面具的女人的咆哮声盖过了街上的喧闹声。
“安德鲁·福特死了也是活该!”她吼道,“如果他不去救火化杀手的命,安娜贝尔·亚当斯今天还活着呢!”
沃尔夫回头看福特的反应,心想又要用强力制服他了。奇怪的是,他一动不动,只是坐在那里听着那些人肆无忌惮地攻击他。芬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又打开了电视机,屏幕上正在播一个儿童节目,他调大音量,想盖过外面的骚乱声。沃尔夫突然觉得,这个阴暗的大房间与福特那个家徒四壁的狗窝有几分相似。
“放过恶魔,上帝会惩罚你的!”
抗议者在外面不停地喊着相同的口号。其中一个人正绘声绘色地对记者说着什么,带头的那个人暗示福特与哈立德从一开始就勾结在一起。
“以前发生过这种事情吗?”沃尔夫问福特,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下面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