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夫的表情非常绝望。
“借过一下。”巴克斯特说着就想离开房间。
沃尔夫却没有从门口让开:“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想帮你。”
“借过一下!”她拔高了声调。
沃尔夫企图抢过她手里的文件夹。那个塑料文件夹在他们的争夺中被扭成一团,裂开了。她曾见过他这副样子,就在调查火化杀手的时候,当时他像是着了魔,无法分辨敌人与朋友。
“放——开——威尔。”
她从未称呼过他的教名。她再次尝试把文件夹从他手中夺过来,但没成功。她只需要喊人来帮忙就能解决问题。但一旦十来个警员冲进来,沃尔夫就不能插手这个案子了。她不知道应该任由他这样还是阻止他。她只想帮助他,但他这样也太过分了。
“对不起。”她悄声说。
她正要举起空着的那只手去敲磨砂玻璃门时,埃德蒙兹冷不防冲了进来,撞上了沃尔夫的后背。
沃尔夫松开了手。
“对不起,”埃德蒙兹说,“我接到一个叫卡斯塔那的警察打给你的电话,是关于安德鲁·福特的。”
“我会给他回过去的。”沃尔夫说。
“他似乎威胁着要从窗口跳下去。”
“是卡斯塔那还是福特?”
“是福特。”
“是要逃走还是自杀?”
“从五楼。所以两者都有可能。”
沃尔夫笑了起来,巴克斯特看着他恢复了平日里自傲的模样。
“好吧,告诉他们我就来。”
他冲着巴克斯特温和地笑了笑,跟着埃德蒙兹走了。巴克斯特站在磨砂玻璃门后面等着他们走远。她长舒了一口气,蹲了下来,免得跌倒。做出这个重大决定让她感到头晕目眩、情绪低落,心里有些茫然。趁着还没有人走进会议室,她稳住呼吸,走出了房间。
第十七章
2014年7月3日 星期四 下午3:20
沃尔夫必须乘坐轻轨列车到佩卡姆莱车站,这趟旅行对他来说是很大的负担。为了犒赏自己,他点了一个特大号热狗和一杯不加糖浆的双倍低脂玛奇朵,听到他后面的男人点了“咖啡,不加奶”时,他马上就气馁了。
他沿着主路朝三座高耸的议会大楼走去。在这里工作的人很幸运地对下面这件事毫无觉察,抑或只是不放在心上:别的人群视他们为眼中钉,但凡有机会就想把他们搞垮。这些庞然大物的设计者给这些楼房刷上了“可悲的、烟雾迷蒙的伦敦天空灰”,因此,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人们几乎对它们视而不见。
沃尔夫走近那座标示为“莎士比亚大厦”的高楼,心里怀疑那位伟人是否会觉得这是他的荣幸。也许从窗口伸出的那十二面圣乔治十字旗正在宣誓效忠这个伟大的国家,或者至少效忠那十一名令人失望的足球队员11。一条狗——沃尔夫猜它是一只斯塔福德斗牛犬或德国牧羊犬——正在一米半高的阳台(它被关在了上面)上朝下不停地叫着,还有一些发出酸腐味道的内衣在雨中晾着,活像是怪诞可笑的现代艺术展。
一些人也许会指责他观念陈腐或阶级歧视,他们肯定没有在大部分的职业生涯中奔波于这些遍布城市的单调建筑之间。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资格讨厌他们。
靠近大楼时,他听到一阵叫喊声从大楼背后传来。他绕大楼走了一圈,惊讶地看到一个模样肮脏的男人。那人只穿一件背心和短裤,正站在他头顶的阳台上作势要往下跳。两个警察徒劳地把他往回拉,一些邻居从自家阳台上探出身子,打开手机镜头对准他拍摄,希望能够幸运地捕捉到他跳下去的瞬间。沃尔夫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古怪的场景,直到一个穿着睡衣的人突然认出了他。
“你不是电视上的那个警探吗?”她扯着沙哑的嗓子问道。
沃尔夫没有理会这个聒噪的女人。那个想跳下阳台的男人突然不叫了,往下看着悠闲地啜着咖啡的他。
“我想你就是安德鲁·福特?”沃尔夫问。
“福克斯警官?”福特说话带有爱尔兰鼻音。
“是的。”
“我要和你谈谈。”
“可以。”
“不是这里,你上来吧。”
“行啊。”
沃尔夫无所谓地耸耸肩,走进大门,福特也尴尬地从阳台栏杆上下来了。走上楼梯时,他看见一个漂亮的亚裔女警察站在门口。
“我们很高兴你能来。”她说。
当她说话时,沃尔夫注意到她微笑时嘴上现出一道口子,不禁愤怒起来。
“是他动的手?”他问她,一边用手势比着自己的嘴巴。
“不是有意的。他的身子扭来扭去,我本该随他去的。也许是我自己太蠢了。”
“他这个人不太容易保护,是不是?”
“他去年离职了。现在只是喝酒以及大喊大叫。”
“他曾经在哪里工作来着?”
“德本汉姆百货商店吧,我想。”